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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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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战场原确定周围样貌后,接着说:

    「这附近虽然多了几条路,也有拆掉或新盖的房子,可是以前的旧路并不会完全消失……所以我会迷路不是因为构造上的关系。」

    「嗯……?」

    可是,实际上我们已经迷路了,我想应该就是构造上的关系使然吧。我也只能这么想。难道战场原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误吗?战场原就是战场原,相当爱逞强啊……正当我如此思考时,「什么嘛。」战场原对我开口说。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想抱怨喔,阿良良木。你如果有话想说的话,就说清楚讲明白如何?真不像个男人。要不然,我脱光衣服下跪向你道歉也行。」

    「你想要把我变成那种低级的男人吗……?」

    在这种住宅区里,被她这样道歉谁受得了啊。

    而且我根本没有那种喜好。

    「如果可以让全世界知道阿良良木历这个人有多么低级的话,脱光衣服下跪还算便宜了呢。」

    「便宜的是你的自尊。」

    我实在搞不清楚你这性格算是自傲还是自卑。

    「不过,我会穿袜子喔。」

    「你一脸高兴地用这种梗来收尾也没用,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的属性。」

    「虽然是袜子,不过是网袜喔。」

    「就算你的袜子再变态……」

    啊,不过,

    虽然我没有那种兴趣,不过如果对象是战场原的话,我倒也挺想看看她穿网袜的样子——不,不用裸体没关系。她现在穿裤袜都已经这样的话……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正在思考伤风败俗的事情呢,阿良良木。」

    「怎么可能。以清正廉洁为宗旨的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格低劣的人吗?没想到战场原你会这样说我,真叫我心寒啊。」

    「唉呀。不管有没有根据,我一直都是这样说你的,可是你这次居然用这种算不上是吐槽的方式来回答我,感觉很奇怪喔。」

    「呜……」

    「原来全裸下跪还不够,你还想用油性笔,在我的肉体全身上下写满各种猥亵的字眼啊。」

    「我没想到那种地步!」

    「那你想到哪种地步啊?」

    「那不是重点,那个,八九寺。」

    我硬是改变话题。

    这方面的技巧,我想多跟战场原学习。

    「抱歉,现在看起来可能会花一点时间。不过,我们已经知道是在这附近了——」

    八九寺的语气冷静到让人惊讶,宛如在叙述已经完全掌握答案的数学算式一样,没有任何情感,口吻十分机械化。

    「——我想,大概没办法吧。」

    「诶……?大概……?」

    「如果您对大概这个词不满的话,那就改用绝对吧。」

    我不是对大概这个词不满。

    也不会对绝对这个词感到满足。

    然而,对她的语气——

    却让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试过好几次,都没办法到那里。」

    八九寺说。

    「我永远都到不了那里。」

    她反复说道。

    「永远到不了……妈妈那边。」

    宛如坏掉的唱片一样,不断重复。

    又宛如完好无损的唱片一样,不停回放。

    「因为我是——迷路的蜗牛。」

    005

    「迷牛。」

    忍野咩咩犹如呻吟般低语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困倦,彷佛在安稳的千年封印当中硬是被人吵醒一样,而且语气听起来非常不高兴。这应该不是低血压的缘故,看来忍野似乎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现在和他平常直爽的说话方式,有相当惊人的落差。

    「那大概是迷牛吧。」

    「牛?不对吧。那不是牛,是蜗牛啊。」

    「蜗牛用汉字来写不也有一个牛字吗。啊,阿良良木老弟该不会都用片假名在写吧?你的智商还真低啊。漩涡的『涡』,把三点水换成虫边,然后再加上牛。写作蜗牛。」

    「涡……蜗吗?」

    「单独一个蜗字,是念作『KA』或『KE』啦,不过除了蜗牛这个词以外,根本用不到这个汉字……蜗牛背上的壳有漩涡对吧。就是那种感觉……还有,这个字也很像灾祸的祸……啊,倒不如说这部分的感觉比较具有象征性吧?会让人类迷路的怪异多到数不清……说到会挡住去路的妖怪,就算是阿良良木老弟也听过涂壁吧?然后……是这种类型又是蜗牛的话,那就一定是迷牛了吧……唉呀,名字在这里是表示他的本质,而不是外形,不管是牛还是蜗牛都一样啦。要说外形的话,他还有留下人形的图话呢……阿良良木老弟,怪异这种东西,替他命名还有作画的人,通常不是同一个轻小说的插图一样。在可视化之前,就已经有概念存在了。大家常说名字可以表现躯体,不过躯体两个字不是肉体或外观的意思,而是本体的意思……嗯啊啊(哈欠声)。」(注:涂壁是福冈县远贺郡海边的传说妖怪。据说他外形似墙壁,会在夜路中挡住人类的去路。)

    看来他真的很困。

    不过,这样相对地消去了他平常轻浮的态度,以我的立场来说,反而比较好说话。

    因为每次和忍野说话,总是相当累人。

    蜗牛。

    柄眼目的陆生有肺螺。

    通常以蛞蝓比较常见,不过那是贝壳已经退化的形态。

    只要洒上盐巴,它就会融化。

    在那之后。

    我——阿良良木历、战场原黑仪,还有八九寺真宵三人接连挑战了五次,包含游走法律边缘的快捷方式,以及会绕到让人昏眩的远路,全都毫无例外地尝试过了,但从结果来看这一切完全白搭,漂亮地以徒劳无功收场。我们很确定自己已经在目的地附近,但不知为何就是到不了那里。最后,我们甚至用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去寻找,但还是自费力气。

    于是,战场原祭出最后的终极绝招,用手机的特殊功能(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启动了GPS之类的导航系统时——

    在档案下载的瞬间,手机突然收不到讯号。

    此时,我终于——或者该说是不情不愿、后知后觉地完全理解了现场的状况。战场原似乎老早就察觉到状况有异(虽然她绝对不会说出口)。此外,比任何人都还要深入了解状况的人,恐怕是八九寺吧。总之——

    我是鬼。

    羽川是猫。

    战场原是螃蟹。

    而八九寺似乎是蜗牛。

    既然如此,事情演变成这样,我不能就此置身事外。要是对方只是普通的迷路小孩,状况像现在这样超乎自己能力范围所及,那我只要把她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就可以自我满足地宣告事情落幕;然而,事情如果和那边的世界扯上关系的话——

    战场原也反对把八九寺交给派出所。

    她有好几年的时间,身陷于那边的世界。

    这样的她,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但话说回来,这当然不是凭我和战场原两人就有办法处理的问题。因为我们并没有具备那方面的特殊能力。我们只是单纯知道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另一个世界而已。

    就算知识就是力量。

    光是知道的话,实在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在讨论之后,决定和忍野商量。这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也是一个不大情愿的选择。

    忍野咩咩。

    是我的——我们的恩人。

    但是他如果少了恩人这个头衔,肯定是那种会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种。他过了三十岁还居无定所,从一个月前左右开始,把这个城镇里的一家倒闭的补习班当作居所——光是说明现状,一般人就会退避三舍了吧。

    ——目前,我对这个城镇很感兴趣。

    他曾说过这句话。

    因此,他是一个何时会离开都不奇怪、千锤百炼又无可救药的无根浮萍。不过我因为战场原的事情,上礼拜一还有礼拜二善后的时候才和他碰过面,而且昨天我还有去找他,所以他应该还在那栋废弃大楼里吧。

    既然这样,剩下的问题就是联络方法了。

    那家伙没有手机。

    只能直接去找他。

    战场原和忍野上礼拜才刚认识,关系还称不上是亲密,所以应该由我这个比较早和忍野打交道的人跑一趟比较妥当,然而,「我跑一趟吧。」战场原却主动要求说。

    「你的越野脚踏车借我。」

    「借你是没关系啦……可是你知道地方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画一张地图给你吧——」

    「你把我的记忆力和你那粗糙的记忆力相提并论的话,就算你担心我我也不会觉得高兴,反而还会觉得很悲哀呢。」

    「……是吗?」

    我倒是悲哀起来了。

    相当认真地。

    「老实说,我第一次在脚踏车停车场看到它,就很想要骑看看了。」

    「那辆车真的很棒,这是我的真心话……你还挺坦率的嘛,虽然这不太可能。」

    「应该说」

    战场原开口续道。

    有如在我耳边呢喃一般。

    「不要让我和那孩子独处。」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嗯,这倒也是。

    站在八九寺的立场来看,也是一样。

    我把越野脚踏车的钥匙,交给了战场原。我记得之前曾听说过,战场原没有脚踏车的样子,我居然要把自己的爱车借给这种人,仔细想想这实在很冒险。不过战场原的话应该没关系吧,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现在我在等战场原的联络。

    我已经回到了浪白公园的长椅上。

    八九寺真宵就坐在我身旁。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她在那个位置,随时可以逃走。

    或者该说,她现在就是一副想立刻拔腿就跑的样子。

    我已经和八九寺适当地提过,自己和战场原先前有过的问题……还有现在依旧存在的问题,但是我的说明反而更加深了她的警戒心。我们好不容易才稍微混熟了一些,却因为我不谨慎的行动,而得到失败且适得其反的结果。现在只能从头来过了。

    彼此之间的信赖是很重要的。

    唉……

    总之先和她说话看看吧。

    因为我刚好也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你刚才……好像有说到妈妈的样子,那是什么意思啊?纲手不是你亲戚家吗?」

    她没有回答。

    看来她行使了缄默权。

    不管怎么说,用刚才那一招大概行不通吧……而且那一招是因为开玩笑用起来才有趣,如果重复用太多次,搞不好会有人当真——应该说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因此,

    「八九寺小妹妹。下次我会请你吃冰淇淋,所以你可以稍微坐过来一点吗?」

    「我马上来!」

    八九寺一口气把身体贴了过来。

    ……看来先开支票后付款,她也没关系的样子。

    这么说来,刚才我说要给她零用钱,结果到头来一毛钱都还没给她……该怎么说呢,这家伙实在太好打发了。

    「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说的妈妈是?」

    「…………」

    又是缄默权。

    我不理她,继续说

    「你说那边是亲戚家是骗我的吗?」

    「……我没有骗你。」

    八九寺的语调感觉像在闹别扭。

    「母亲也算是亲戚吧?」

    「你说的没错啦。」

    况且以整体的状况来说,她在礼拜天背着背包来拜访自己母亲家这点,我觉得反而更奇怪……

    「而且」

    八九寺维持乖僻的语调,接着说:

    「我虽然叫她妈妈,不过很可惜她已经不是我妈妈了。」

    「……喔。」

    离婚。

    父女单亲家庭。

    我最近也有听过相同的状况。

    从战场原那边听到的。

    「我到三年级为止是姓纲手。之后我被爸爸领养,才会改姓八九寺。」

    「嗯……稍等一下。」

    这状况太过复杂,我感觉思绪一片混乱,所以这边先稍微整理一下吧。现在,八九寺是五年级,而她在三年级为止姓纲手(所以她对纲手这个姓才会执着到不惜怒吼的地步),最后她被父亲领养改姓八九寺就表示……啊,原来如此,她双亲在结婚时,统一改姓母方姓氏。结婚时统一姓氏的时候,不管是用男方或女方的姓都无妨。这么一来……她的双亲离婚后,母亲——纲手离开了家里,搬到了这附近来……不对,这边应该是她母亲的老家。所以,八九寺才会在礼拜天——

    利用母亲节这个日子,

    跑来找她的妈妈吗。

    「唉呀……我刚才还倚老卖老地叫你要孝顺妈妈……」

    这样我当然没资格说她。

    这真是伤脑筋。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今天是母亲节的关系才专程跑过来的。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想要去我妈妈家一趟。」

    「……这样啊。」

    「不过我永远到不了。」

    「………………」

    离婚之后,妈妈离开了家里。

    八九寺从此见不到她。

    她想见妈妈一面,

    所以才会来找妈妈。

    尝试想要见她一面。

    背着背包,然后——

    然后就在那时候……

    「你遇到了蜗牛吗?」

    「有没有遇到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嗯——」

    在那之后,据说她好几次想要造访母亲家。

    但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你尝试过好几次全都徒劳无功吗——这问题我光是要问就觉得自己很不识趣。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肯放弃,这点实在很了不起。

    可是,

    「…………」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啦,而且这完全不是能够拿来和别人比较的问题,不过以异常的程度来说,八九寺的异常比起我、羽川和战场原三人,在气氛上感觉起来似乎稍微安全了点。因为她这种不是肉体或精神上的问题,而是现象型的异常,问题并不是出自于她自己。

    她的问题是外在的。

    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以平稳地过日常生活。

    这就是我觉得安全的缘故。

    话虽如此,就算这是事实,我也不应该摆出一副自己好像很懂一样,对八九寺这么说吧……就算我嘴巴裂开来。不管我在这次春假经历过多少事情,我都没有权力对八九寺说那种话。

    因此,我没有多说,

    「你也……很辛苦呢。」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想。

    我现在真想摸摸她的头。

    所以,我试着摸了一下。

    「吼!」

    她咬了我的手一口。

    「好痛!你这死小孩,干么突然咬我!」

    「呜吼吼吼吼吼吼!」

    「好痛!痛、痛、痛!」

    这、这家伙真的用吃奶的力气猛咬我一口,不是因为开玩笑或淘气,更不是因为想掩饰自己的害羞……我知道八九寺的牙齿刺破了我的皮肤,就算不去看我也知道自己在喷血!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她为什么突然——难道说,该不会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在自己也没有注意和发现到的情况下,完成了某种事件的发生条件吗……

    也就是说现在要开始战斗咯!

    我将没被咬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有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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