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苦逼时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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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嘴角上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刘翠翠注意到，小白菜扑簌扑簌抖得更厉害了。刚才它只是哭而已，现在却难堪地攥着地上的叶子试图遮挡自己的身体。
“蠢白菜，你以为我不会成妖，觉得自己摆脱我了？”柿子甚至无视了刘翠翠的存在，冷冰冰看着山菜。
山菜咬住嘴唇别过头去。
刘翠翠虽然是外人，却是看明白了。她有些不高兴地对欺负人的柿子说：“喂，柿子……嗯，你叫什么？”她倒是想用“柿子”称呼对方，只是和“世子”太过相似，说起来有些别扭。

柿子虽然很想继续无视这个和小白菜太过亲密的白狐狸，但是鉴于对方大神的身份，只能不情不愿回道：“道不辨不明。我为明道而生，所以叫道明。”
“哦。”刘翠翠点头，安抚地把爪子放在小白菜肩膀上：“道明柿子，你可知道，小白菜为是了能让你变成妖，才把自己心爱的五彩冰兰献给我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大柿子僵立当场，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白菜，而小白菜仍然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叶片。
“这……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吗？”悔恨，激动，狂喜，各种情绪在柿子心中汹涌澎湃，让他除了问这句话，再也多说不出一个字。
小白菜不说话，只是脸颊更红了。终于，她躲闪的目光对上了柿子直勾勾的双眼，被那眼中炽热的情意攫住了。
顿时天地无它，只剩下一个柿子一棵白菜痴痴凝望。

小狐狸被忽略了。
“……谁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刘翠翠尴尬环顾四周。
“长话短说那种。”她补充。

在齐汾一个美丽的山谷中，有无数植物居住在这里，其中有一棵小小的、柔柔的、嫩嫩的山白菜，是个公认的“小可怜”。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白菜是什么，大家以为所谓的小白菜就是大白菜还没长大，其实不然。“小白菜族”是一支淹没在历史中的隐世血脉，但凡拥有这种血脉的存在，都有白皙得可以看到纤维脉络的肤色、薄如蝉翼轻纱的叶片，还有娇嫩透明如水晶的小菜心。
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有帝王级的菜身边才能有一位小白菜并肩而立，而且两者往往都有一生一世的羁绊。
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为小白菜族的族人都太过执着于爱情，还有就是太执着于跪钉板写状纸告御状【谜】，因此这个血脉越来越单薄，已经千百年没有发现过小白菜的踪迹了。
正如有一首歌中唱的那样：
“白菜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龙床铺开，玉璧堆埋，你也买不来……”

可是，几十年前，有一颗细细的种子随风落入伏屏山谷中，经历了从吸胀作用开始的一系列有序的生理过程和形态发生过程后，生根发芽。
而它，就是消隐已久的小白菜一脉！
【旁白：不是人间富贵花，销魂白菜只一家！！】
它的一生已经注定，那就是一半在龙床、一半在牢房里度过！！

很不幸的是，这棵本应受到大自然……不，受到所有菜疼爱的植株落在一条石缝里，最终在两块巨大岩石的夹缝间出生了。
岩缝里的土壤几乎完全由碎石和细沙构成，小白菜孱弱的根系扎不透坚硬的岩层，因此它从小就营养不良，饿得面黄肌瘦。在成长的过程中，它要风没风，要太阳没有太阳，就连赖以为生的水分也只能依靠坑洼沙土里残留的资源。贫瘠的土壤给了它贫瘠的身段，也给了他艰难的生活——尽管如此，小白菜仍然心地善良、纯洁，总是帮助需要帮助的菜们，并以此为最大的幸福。

虽然山谷中贫穷的瓜果蔬菜很多，但可怜的小白菜还不像山里红、野葡萄那样，有一个清贫但是温暖的家庭——它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简单来说，它无依无靠的。
每当它看到小葡萄依偎在哥哥姐姐的身边撒娇，缠人地问着“宪哥哥、宪哥哥，我什么时候才会红呀”，而它的宪哥哥坚定地说：“总有一天你会红！”的时候；
每当它看到一个个小山里红趴在山里红爹爹宽阔的枝干上，叽叽喳喳向山里红爹爹说起今天的见闻，而树爹爹一直耐心听着，直到小山里红们吮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怀里进入柔软梦乡的时候；
每当其他贫穷淘气的孩子拍着手说“小白菜，地里黄，十字花科没爹娘”，在笑话它的同时一棍子打死一片时候；
它就更加自怨自艾，孤独地呆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默默梳理头上黄焉焉的小菜叶，幻想着慈爱温柔的娘亲、和总是不苟言笑、但又会用手摸摸自己头顶作为赞赏的父亲。
小白菜默默看着看不透的黑暗天空。
父亲，母亲，我已经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了，你们会为我骄傲吗？

时光如水，岁月如肥。
小白菜就这样越长越大，直到上学的年纪。
面黄肌瘦，难掩它的清纯可爱。
餐风宿露，未遮它的单纯善良。
它一直盘算着进入普通但却友爱团结的公立学校，直到小白菜接收了一封烫金芬芳的录取通知书，它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巨石就是贵族领地的界碑！
自己被私立学校以Diversity【多元化】的名义破格录取了！！
对于别人碰上必然会欣喜若狂的境遇，小白菜犹豫了。那种梦幻一般的校园，自己能这个贫民有资格踏入其中吗？那洁白的大理石、纷飞的蝴蝶、水雾般的喷泉、水晶玻璃花房，还有制服上用冰蓝琥珀制作的校徽……只怕多看一眼也会被那耀眼的光芒熔化掉吧！
它矛盾了很久，最终决定把通知书藏起来，当做一生最美好的珍藏，默默缅怀。
直到开学前最后一日，有人敲响了小白菜破旧的屋子。

“来吧，这所学校已经垮了太久，它需要一些不同。”温文尔雅的湘妃竹，也就是校长亲自拜访了小白菜，并说出这样一席话。
“垮掉？”小白菜不明白，那学校是如此的富有，如此的具有权势和威望。它听说，就连校长的权利都很大，甚至能直接干涉议院的决定，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儒雅男人其实是培养了一百七十余位内阁成员的、真正的“暗相”！
“你会懂的。”湘妃竹微笑：“况且，我们不收取你任何学费，每个月还会给你资助生活费。”

既然校长都这么说了，小白菜没再有任何犹豫——它是多么喜欢读书、喜欢知识啊！知识是植物进步的阶梯！就这样，小白菜红着脸，懵懵懂懂在入学协议书上签了字，阴差阳错进了这所贵族学校。
它甚至没有注意到，校长富有深意的眼神。

根据竹子校长的介绍，这所学校旨在培养优秀家族的后代，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的条件都太过优渥，并不像培养普通学子一般严苛，甚至很多教师都要特意讨好学生。因此学校里充斥着的不是骄傲的富贵小姐，就是有钱又任性的少爷。
骄娇奢骄奢逸的风气，也无怪乎校长用“垮”字形容这所只存在于很多人梦中的学校。
“应得”学院——似乎贵族享用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当然，还有句话叫做“罪有应得。”——这是山菜签下协议时，呢喃在湘妃竹校长唇边的低语。

一切都很明显，当小白菜在入学第一日就被人用墨水弄脏了唯一一身朴素但干净的衣服、还被人以“你要鞋没用”的残忍理由把鞋子扔出窗外之后，它便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确切地说，是比社会更加复杂化的人脉网络。
这种网络对它而说，就是一张痛苦的荆棘之网。
她看着别人不断攀比、结交自己的势力集团，并在其中找到欢乐，自己只能埋头学习，非常努力地学习——知识的魅力让它渐渐淡然，它觉得，就连容忍那些尖锐的嘲讽和欺辱也不是什么太过痛苦的事情了。

直到那噩梦般的一日。它遇上了学校最厉害的、飞扬跋扈的四人组，并被对方的老大指名做了可怜的跟班，要求随叫随到。
组合中有被称作“狼桃”的孤傲王者西红柿，也就是派系的老大；
还有富有异域情调、喜欢装蒜的洋葱；
具有层次内涵、谁也不知道内芯是什么的秀美花椰菜；
以及游走于各色娇客之间、搔首弄姿的蝴蝶兰。
因为这个组合太过强大，让所有的敌对者和反对派系萌生退意，所以被称为“退却组合”，也就是Alt＋F4。
“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们！”面对欺压，小白菜怒道。
小白菜与ALT＋F4的爱恨情仇就此开始。
……

——看到这里，你还没ALT＋F4吗？
——尚未。起码我认为这段写得比《囚禁之莲（作者：薛涟）》好很多。
——好吧，瞳雪，我不该勉强你。
……
——喂，你俩别这样行不行！小雪莲刚刚哭着跑走了！！！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04号》，记录者丑门海。


第17章　土包子妖怪大集合（上）




第20章　土包子妖怪大集合（下）
第十七章土包子妖怪大集合（上）

连汾山脉，位于黎瑾国中南位置，因为全国最长的河流汾江弯绕依傍、共流经其四十五座山峰得名。山水一路相伴相携，如伉俪情深。
从福安镇南下二十里，伏屏山如一座锦绣巨屏，东西两翼一路绵延，呈合抱之势围出一片适宜农耕的狭窄平原，再向南就俱是层峦叠嶂的连汾脉络了。
山谷中云遮雾绕，终年不散。曾有人考虑修路开山，动工每两日，就起了浓汤一般的大雾，连崎岖的道路掩盖其中、浑浊不清，山谷的深处因此成了禁地。
事实上，破过层层迷障，谷内地热充足，甚至有数处外人不知的温泉，足足一派灵秀清逸气象，雾也因此而起。
放在内行人眼中，这连汾走向龙屯虎跃，不仅是风水重脉，也是精怪散仙修行的良地。

所幸黎瑾国力富庶，也不缺那几只野兽，也不缺那几座矿材，也不需开山种田，因此山中的宁静幽深鲜少有人破坏，更不曾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踏足。
没有修行到金丹后期的、天天守在悬崖下等着救人的面冷心热神医少年。
没有会十字绣的、能跳肚皮舞的、还能背二十多首唐诗的少女。
也没有会布置连环船的、会背圆周率到小数点后十八位的、得之便能得天下的少年或者少女。
树不摇，石不移，露不滴，世上却是改朝换代不知多少次了。
这里很清静，没有是非，不惹红尘。
但是，说白了，山中也是极其闭塞无聊的。

可是这日清晨，山谷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小小身影，并非是人类的轮廓，一步步笨拙而艰难地越行越深——谷中气温渐暖，云雾散开，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如果有人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它正用两条腿站着走路，背后还背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竹筐，在努力保持平衡的前提下，小心翼翼、歪歪扭扭走入了深谷。

刘翠翠气喘吁吁地背着“属于”她的煤筐，还要眯起眼睛辨别方位，免得入了山谷的死位，被瘴气所伤。
虽然苏风的药篓柔软轻便，刘翠翠入山背药篓比较合适，但是鉴于她与煤筐并肩战斗过，用着比较顺手，就带出来了。刘翠翠回头看看来路，在心里盘算一下方位，知道深入得差不多了，再走下去就要出谷入汾江了。
“又没人逼我，何必呢。”刘翠翠深深叹了口气，感觉疲惫万分，说不上究竟是身子还是心更累一些。她赶路赶得眼冒金星，爪心也冒汗，只得在做正事前先找处隐蔽的位置歇歇。她搁下背后的煤矿，倚着树休息，小胸脯一喘一喘。
到现在为止，贪吃贪睡的小狐狸已经一夜未眠，一日滴水未进了。
为了不死在嫁给王爷之前，她拿出凉掉的鸡肉包子啃了起来，又从树木的阔叶上取下积攒的冷雨水，喝了几口。
折腾一番下来，感觉也舒服不到哪去，甚至肚子也绞痛了。不过就这样吧，刘翠翠想。苏风也没吃没喝，还烧着呢。
……不，主要是，王爷还在命运的前路等着我呢。
小狐狸用爪子挠挠几人合抱的大树，挠下一大块柔软的树皮，给自己做了个扩音器。

“山中精怪何在？”小狐狸清清嗓子，举着天然喇叭喊了一句。
“精怪何在……”
“精怪何在……”
无数个细细的声音在山中来回反复。
没有人答话，只有回声荡在山谷中，渐渐消隐。
山谷再次沉寂。
刘翠翠并未因此气馁，汾山钟灵毓秀，充满仙灵之气，她相信定有妖物灵兽在此修行。
而且，她坚信狐族始神的力量！
以牺牲三百年寿元或修为号令百位山妖野怪，这是狐族始神不会动摇的庇护！

“小狐刘翠翠，借狐族始神之力，献五甲子寿元，以魂为灯阴阳路，蓬尾摇幡离乱魂，山中诸妖，听我号令！”刘翠翠再度咬破指尖，趁金色血液飘散之际凝神手掐剑诀，念全法咒，又喝问一遍。
在咒印的作用下，山中的气流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动，原本丰沛的灵气越来越浓郁……
刘翠翠凝神，眼中露出欣喜。
其实，她的做法相当于再次献出三百年修为。
她再漂亮，再任性，再有奇遇，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狸罢了。
她似乎没有考虑，在如此微弱的法力下、再加上先后献祭了两次、总计六百年修为，她所召唤的妖物会不会反噬；或者，她描绘的法阵是否让她有直接丧命的危险。
唯有那不断颤抖的小小爪尖、还有胸口剧烈的擂动，像一个隐喻，昭示着——
其实她知道。

“扑簌，扑簌……”小狐狸视野边角的一团草木发出一阵细微的窸窣，继而剧烈摇摆——
摇摆，继而摇摆，摇摆，摇摆……
折腾半天之后，一只胖乎乎的野萝卜冒出了头。
是的，冒出了头。
不是雨后春笋那种，而是具有自主意识地把脑袋探出来——脑袋上带着晃动的叶子。

野萝卜啃着自己的叶子，在咒符的招引下走向刘翠翠。它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靠近这只白色的兽类，一边走一边啃自己，满面茫然，一副呆呼呼的模样。
继野萝卜之后，三三两两的土豆模样的妖怪也露头了，依依呀呀低声议论着什么，刘翠翠听不懂，估计是它们自己的语言。
但是刘翠翠认识，它们是红薯。
——为什么这样饱满的红薯会在山里出现，也是个迷。

红薯之后还有各种野菜、小白菜、土辣椒等等，总之都是些土不拉几的小妖怪，开始零星出现，后来干脆列队而出，越来越多，数目早已超过了刘翠翠能够控制的一百只。

一只只妖怪揉着眼睛带着迷茫的神色聚拢过来，身上还带着新鲜泥土，一看就是它们自己把自己从土里连根拔_出来的，难怪刘翠翠在召唤时费了一阵周章。
静谧的山谷一下成了妖怪的海洋——不，应该说，成了农副产品展销会。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好像……是个萝卜，你帮我看看是吧？”
“好像是……你的叶子上有虫洞。”
“啊！好可怕，哪里哪里？”
因为没人对这诡异的现象表示负责，众瓜果蔬菜开始闲聊，场面愈加混乱。

刘翠翠尴尬笑了几声，笑声被掩盖了。她忽然觉得这前后六百年修为花得有点冤枉。要不是现在势必人强，自己有求于对方，她很想扭头就走。
她拿起树皮喇叭：“都别说了！听我说！”
所有的妖怪安静了，齐齐看向她。
刘翠翠：……
小狐狸偷偷把喇叭藏起来。它忽然发现——当无数植物的目光盯着一个动物，动物感觉压力很大。
它开始担心食物链反扑。

“你们在谁人座下修行？是否有师承，可曾得过什么缘法？”刘翠翠想了想，先客套几句妖仙们初见时惯说的言语。虽然她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仙妖体系，但修行总该大同小异。她偶尔涉猎一些“冷漠天帝俏魔女”、“嗜血魔王的刁蛮小仙女”之类的小说，上面所描述的世界观总是没有太多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