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未黎,光年似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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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跟他去排练。偌大的黄龙体育馆里只有她一个观众。所有的镁光灯都在台上聚拢，他站在最中央，翻来覆去地试着一首歌，尾音一点点扬起来，没有电子伴奏和声的累赘繁琐，与平时MP3里的电子音律完全不同，一点点飘进耳朵里。
他回过头来对她笑，然后伸手，像是天国降临的使者，要引领他走向另一个遥远的仙境。
临近八点一群人仍旧是忙得团团转，送盒饭的师傅估计被堵在半路上了，叶锦年饿的不行，夏未黎只怕他再把胃弄坏了就出去买晚饭。街口小吃店绵延曲折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巷尾，她抬头张望着，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盯着自己，脊梁蹭蹭得冒寒气浑身不舒服。脚步磨蹭着不自觉德往前挪，前面的人“呀”了一声，声音仿佛很熟悉，背影窈窕，她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最后还是在拿随身打包的时候认了出来，对方转过身来叫住她：“未黎。”墨镜摘下来，一双眼眸水波澹澹，盼顾生姿。
夏未黎一惊，手中的袋子咣得一声掉到地上，粥淌了一地：“籽…籽桐？”
管籽桐慌忙蹲下来帮她捡：“怪我怪我，你看都洒了。”她连连摆手蹲下来：“没事没事，我再去排队就可以了。”
她的确没有想过要再见管籽桐，没有准备，所以手足无措。
管籽桐把自己的那份塞到她手里：“拿我的吧，我知道你赶时间。”她一愣，连忙推回去：“不行不行，你也排了好久。”
管籽桐只是看着她，眼波流动：“都是同学，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赶时间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吧？”语笑嫣然，果然是当年风靡全校的大美人，莺莺软语，不论男女都无力拒绝。
她想了想，说：“也行，不过我得先去给人送饭，你到体育馆门口等我。”
管籽桐仍旧是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
叶锦年倒是对她这个高中同学表现出了好奇心：“什么同学？做什么的啊？”
夏未黎觉得奇怪，笑着打趣他：“我们高中校花哦，后来考了中戏，未来的大明星呢！不然给你介绍介绍。”
他莞尔一笑，眉峰上都是阳光灿烂。临走的时候却又突然跟过来郑重地叮嘱一句：“丫头……别在外面乱跑，早点回来。”
夏未黎听不出弦外之音，只觉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第　21　章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XR请贴身……我不是故意要黑的不是的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管籽桐带着她七拐八拐，体育馆后弄的咖啡厅灯光昏惑，只有角落里两三对异国情侣喃喃私语。夏未黎是喜欢清静的，但不明白向来喜欢热闹的管籽桐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只好看着她微笑。
各自坐定，管籽桐照例点了一杯拿铁，耳边的碎钻一闪一闪晃着眼睛。她穿着香奈儿的最新款，身上Dior的香水味隐隐约约，张扬肆意的年轻美丽。她喝咖啡的姿势很优雅，雾一样的香气缭绕着一点点涌上来，围着银勺子打转。
夏未黎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卡布奇诺，看着那上面的浮沫冒出一个小小的泡泡，接着啪的一声碎裂，化成细密的粉尘。
最终还是她先开口：“我听说你和子钦分手了。”语气笃定，没有怀疑。
夏未黎一怔，抬头看着她。管籽桐笑笑：“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事。这没什么好稀奇的，我还知道你和叶锦年在一起了。怎么样，是不是快结婚了？”
夏未黎手上的银勺子当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卡布奇诺的泡沫溅出来，染得领口星星点点。“你…你怎么会知道？是凌子钦告诉你的？”
管籽桐有些怪异地看着她：“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现在别说是整个圈子里，就是稍微关于一下娱乐消息的还有谁不知道？”
夏未黎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怎…怎么可能？
管籽桐看着她一脸的困惑，眼中混沌的朦胧不解渐渐转为清晰明了：“是他的经纪人不让你看报纸看杂志看任何电视节目的吧？”说着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直直地推到夏未黎面前：“看，还是不看，你自己决定。”　
指尖触到那份报纸翘起的边角，像是高温灼热烫手的焦炭，只是一下子就缩了回来，不敢再去看。手指扭曲着握成拳头，不知道是因为零下三度的气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是固执的掰不开来，磕在桌角上，几乎要把那一角嵌进肉里去。
管籽桐拉过她的手，体温与肌肤的接触，一点一点融化：“如果不想看，那就别看了。”
她伸手去拿报纸准备把它收起来，夏未黎突然就叫了一声：“放下。”一把抢了过来。
巨幅的标题，“当红艺人叶锦年搁置演唱会，深夜携手神秘女子夜归酒店”，那样的字眼，娱乐版头条，真的是把整幅版面用上都还嫌不够，高清的照片纷乱堆砌错杂，十指紧扣，在金店里的窃窃私语，还有下车时回眸对视的那一刹那……下方长长大篇的描绘叙述仿佛就是亲眼见到一般，文风犀利尖锐，究竟都是哪路神仙，居然连凌子钦都能挖得出来？！夏未黎浑身发抖只是拿不住那薄薄的一片，指甲在页边抠出一个洞，鲜红的标题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扼着她的喉咙掐得她几乎窒息过去。
一瞬间，她就是这样蓦地想起那几天身后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莫名地快门声响，阴森森地像风，吹得自己浑身发毛。心头云开雾散，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剩下四个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的岁数和经历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是没有必要拿这个炒作，我喜欢谁，只要对她有交代就可以了。她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她。”那样的声明，两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渗进她的眼膜，她只觉得头昏脑胀拼不成句子，晃晃悠悠懵懂失措，声音软得发抖：“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因为他不能被打扰……楠姐才这样交代我……”
管籽桐看着她唏嘘：“叶锦年还真的和别的明星不一样，我真不敢相信在他身边，连这些向来唯利是图经纪人也会改变，也会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把报纸按下来拉过夏未黎的手，一字一句敲到直直地打到她心坎里：“未黎，这一个多月关于他的新闻满天飞，大报小报期期必写。先是杀青戏突然缺席生病住院，接着演唱会一拖再拖，连新专辑的宣传签售都统统搁浅，在台湾的时候就不知道有多少记者盯在医院门口，就算是郑楠保护措施再周全，你还真以为他们什么都抓不到？
“我原来压根就没心情关注这种事情。都是在娱乐圈里混的，我太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了。都是一样的模式，出道这么多年，黑他的人难道还少？就算他自己不出面，经纪公司肯定最后也会有解释，像他这么高的人气，根本就没必要为了这一点点虚无缥缈的花边新闻较真。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为了你发通告，对于那些他为之奋斗了十多年的事业，他不出面不澄清不接受任何访问，任凭这些娱记八卦吹的天花乱坠只是置若罔闻。多少歌迷影迷等他最后的一纸通告，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是为了你。他不想让你受到舆论的压力，宁可用自己的形象做赌注，拼着这些不要也要保护你还你一个安宁。”
她抬起头来看她，眼里有点点泪光：“未黎，我是真的羡慕你。叶锦年是那样有勇气的人，他拥有了一切，媒体各界对他的褒奖赞美，专辑新曲登顶夺冠，还有那些十年如一的影迷支持……可是为了你，他宁可放下这所有的一切。
“和他比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有什么？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幻想成名疯了的小女孩。我天真地认为自己资质优越，就算不能够一夜成名，至少也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圈子里有所作为。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被鲜花簇拥着站在镁光灯下，周身是镶着各种台标的麦克，记者的问题一波接一波…
“面对那样的荣耀和满足，我总是在想这点感情算什么，都是年轻，与其说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还不如说是按着电视剧里的套路照搬照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拙劣戏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过头来看，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她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拿铁一仰脖子，声音里透出一丝苦涩：“子钦现在，一定还在记恨我当时决绝的分手词吧。”
夏未黎看着她嘴角挑起的一抹笑靥，咖啡馆外喧闹浮躁的冷空气从门缝中一波接一波地打过来，直打得她神情恍惚摇摇欲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声音有些木然：“籽桐，不要这样说。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你爱他。我懂的。”
“凌子钦为了陪你走到最后一场考试，放弃保送直荐北大的名额。应该是这件引起校方甚至社会媒体关注的轩然□让你彻底清醒了吧。子钦从来都是孤傲倔强的，自己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算是错也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他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放弃所有本应属于他的前程，背着违约的处分，去奔赴那场充满变数的高考。但是你不允许自己再继续下去，你不能眼睁睁地让他这样的异禀天赋束手荒芜，用人生三分之二的旅程作为赌注。”
隔了很久，管籽桐才蓦然听到她喃喃着吐出这长长大篇的一段，一字一字地咬在唇齿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说的很轻很轻，像是在低低自语，语气却异常坚决。
沉默，长久的沉默，管籽桐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未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她甚至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昨天，只不过就是在昨天，她还痴痴地生活在梦幻童话里。叶锦年向她求婚，声音那样暖那样暖，像是循环复读，一遍遍地在耳边回放。
他说，这么大火气？上次见到你没这么凶啊？
他说，你真的很像我妈。
他说，现在太瘦了是不是？那今天的蛋糕你也多吃点。
他说，不要香精，不要香精。
他说，丫头，你哭了？
他说，好我去看医生，我今天就去看医生，我马上就去看医生。
他说，丫头，你好不好？
他说，丫头，你别急着回家。
他说，丫头，终于又可以拉着你的手了。有我在，你不会是一个人。
他说，是我想结婚，是我叶锦年想和夏未黎结婚。
她想到回杭州前的那一通电话，父亲的欲言又止总让她觉得不安，她再三询问说：“爸，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锦年让我陪他来杭州考察演唱会场地，正好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吧，他一直想见见你和妈妈。”
猝然间的呵斥打断了母亲在那头的哭哭啼啼，她以为父亲又发怒了，但是没有。年过半百的老人只是用心疼而溺爱的声音叮嘱：“不用了，他工作忙，有这个心就好…你自己也……也当心。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寥寥数语莫名地让她感到不安，只是瞬间的心神不宁立刻就被波澜微泛的甜蜜淹没了。
身后有时钟铛得一敲，她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冲着管籽桐微笑，澄澈安宁，眼底是一如既往的空落落的安详：“谢谢你，籽桐。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只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像你一样勇敢坚强。我怕，我做不到……”　
原来太过美好的事情都不适合经历，因为一旦经历，自己就再也无法忘记。
原来许多事情，总是在经历以后才会懂得，一如感情：错过了，遗憾了，才知道其实生活并不需要这么多无谓的执著。
像是踩在云朵上，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周身的车水马龙仿佛是虚无的幻影，夏未黎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体育馆内，倚着那观众席上冷冰冰的金属扶手，才要推门走进后台化妆间，恍惚间听见里面好像有郑楠的声音：“那初步定下来就是这样，未黎的事情你放心，这两天我会盯紧一点，等到时候我就直接把她接过来不会有问题的……”
接下来的话音调渐渐低沉，细细密密地呢喃只是听不清楚。夏未黎靠着墙转过身去，泪水一点点涌上来，艰难的在眼睑处流连徘徊不愿离去。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现在连一阵极细微的风，都可以让她瞬间崩溃。
但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一滴一滴，敲到花岗岩地上，泛起粼粼寒光，映出她扭曲的影子。
什么都想到了，他为了自己什么都想到了。
夏未黎忽然就想起管籽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就千万不要奢望靠近。在感情上人一旦有了贪欲，就注定要失去。
很多时候自己明明不知道，却要假装知道；而现在知道了一切，却只希望自己不知道。
郑楠万万没有想到夏未黎就在外面，推门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未…未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还和锦年在说起……”
她一凛，抬起头来：“说什么？”
郑楠的语气几乎是毫不经意地顿了顿，脸上似乎有一晃而过的惊惶，仔细一看却仍旧是笑意盈盈，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当然是演唱会的事情，你放心，你的位子我已经安排好了，360度绝对清晰。”她一愣：“太夸张了吧楠姐，这…这合适吗？”
郑楠笑嗔：“都等了十年了，再不仔仔细细地看一场锦年都该不答应了。”她伸手去拉她：“来跟我进来，锦年等你半天了。”
夏未黎手一松，郑楠那边兀自脱力，手一晃之下僵在半空中。她回过头来满目狐疑：“未黎，你怎么了？”
夏未黎一仰头笑得灿烂无比：“没事。让小爷等久了？我们快点进去吧。”
她没有再去看郑楠的神情。只是在那一刹那，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她要为他做一个决定，尽管她知道这很难，尽管很多事情不能自己掌控，尽管接下来的旅途会充斥着孤单寂寞，但她仍要继续走下去，不许停也不能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XR请贴身……我不是故意要黑的不是的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第　22　章

在宾馆里坐立不安踌躇了一个上午，夏未黎终于还是打电话给郑楠，七拐八拐绕了很大的圈子，才算问到了顾瞬间的电话。
顾瞬间一早就定了要作为叶锦年演唱会的嘉宾，两个人又交情匪浅，演唱会迫在眉睫，也正忙得不可开交，接到她的电话只是觉得意外，扯着嗓子在那边喊：“叶锦年，电话电话！”
夏未黎在这边急得跳脚：“别喊别喊，我不是找他。”顾瞬间“啊”了一声，确定自己没听错：“你找我？有事吗？”
被他这么一闹，一早想好的台词早忘到爪哇国去了。顾瞬间听她支支吾吾的更加奇怪：“有什么事情说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锦年欺负你了？”
句尾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仍旧是一副顽童脾性，夏未黎哭笑不得：“他哪里会欺负我！”
他哼了一声：“火星人的思维都不太正常。你可别替他说话。”
一不留神被他带着话题走，当机立断别不能铺垫了。夏未黎咬了咬牙：“等我走了，还请你多陪陪锦年。”
转换得太过于突然，顾瞬间一时没醒过味来还在嘻嘻哈哈：“走去哪儿？这么快就计划着世界环游了啊？准备什么时候去？如果是夏天那一定要去马尔代夫，绝对漂亮，当然了欧洲那边也不错……”
她努力平复着抽噎不停的气息，开口打断：“是我自己一个人走，我要回家了。”
电话那边正说得兴致勃勃，她这里句话出口顾瞬间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啊”得一叫出来只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回家？一个人回家？”
他愣了好久没有缓过神来，电波里都是沙哑粗糙的空气摩擦。夏未黎只怕他把电话挂了，心里七上八下得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他应声：“你有和他说过吗？”
夏未黎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顾瞬间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