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天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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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我亲妈！”我回头瞪他。
“哦哦，一直没听你提过……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入院的时候太小，以前的事都忘记了。”这小子就是话多！
“哦？小刀你是哪人？”文吉一边给我打汤，一边问。
“……我忘记了，我只是记得小时候吃的饭菜口味和你做的好像……咳咳！”我心虚的低头继续猛吃，本来喉咙还在疼，吃得太快又给呛了。
“慢点，先喝点汤顺一顺。”文吉赶忙走过来拍我的背。
》“小刀你觉得好吃也不用吃这么快，以后你天天都可以吃到。”小宇一边帮忙递汤，一边发挥他的厚脸皮：“文哥文哥，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蹭饭呀？我和小刀可以给你伙食费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可不要这么大个电灯泡在这。
“好呀，你来顺便可以陪陪小刀，我有时候要去上课。”文吉倒是大方。
“文哥你真是太好啦，我平时上班还经常要跟着老大加班，小刀最近真是麻烦你了。”小宇想到老大时不时的夺命连环call，很是郁卒。
我也很郁卒，和文吉认识十了年，喜欢他也将近十年了，虽然我说着喜欢他，可是这些天我发现我并没有很了解他，他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我都没关心过，只靠自己的猜测，看来我的喜欢也只是浮于表面，肤浅得很。以前也许是因为害羞逃避，现在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再错过了，就先当是好朋友关心了解起来。想着想着又振作了。


、14。杯子

吃过晚饭，小宇就先回去了。文吉叮嘱我吃了药，就催我去睡觉休息。
“今天就不要冲澡了，我帮你擦擦吧。”文吉不放心的扶我进卫生间。
“不、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可不想让文吉看到一只煮熟的大虾。
“那你小心点，我在书房，你有事喊我。”
我拧了几次热毛巾快快地把自己全身擦了一遍，就套好衣服出来了。经过书房门口，看到文吉正坐在书桌前备课，明天星期一一早他有课。
我默默地靠在门边看着他工作，书房只开了桌上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印在他认真的脸上，眉峰微微蹙着。桌上摆着好几本翻开的书，文吉时不时翻翻书在电脑上搜索一下，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上几笔，这样整理一会儿再在电脑上打上一段。看来文吉这方面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比较习惯手写笔记，写好以后，再整理成电子档。不知道是他打字本就不是很用力，还是键盘比较好，打字声音清脆并不嘈杂，在晚上安静的书房里一阵一阵的带着点节奏，还挺好听的。
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文吉结束一段工作，放下笔点了几下鼠标，抬头转了转脖子，这才注意到我站在门口。我看到他朝我望来，也吓了一跳，心虚的往墙外躲了躲，后来又觉得这样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慢慢挪了出来。文吉歪着头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挠挠头，走进书房。
“没关系，我刚好做完。找我有事吗？”文吉站起来打开房间大灯，示意让我坐小沙发。
“嗯……我睡不着，想借本书看。”我看着满墙的书，编了个借口。
“那你自己随便挑，我先去洗澡。”
待文吉出去，刚想溜回房，又想想确实有些睡不着，就仔细的研究起书架来。文吉的藏书非常多，而且涉猎很广，高中时就知道他家是书香世家，在我们那个重理轻文的重点中学，他自己还是毅然选择了文科，最喜欢的是历史政治，有一手好文笔，以前还常常向我这个理科生推荐各种文史好书。
崭新的书架是请木工做的，直接固定在墙上，整整两面墙被分隔得满满的，按照书的题材分类整理得很整齐，最多的还是文史类，也有政治类、经济类、教科类，还有大量的书报杂志，一些空隙的地方还摆着工艺品作为点缀。
随着目光的巡移，突然看到一个史努比的卡通杯子。文吉属狗，最喜欢的卡通形象就是史努比，我记得我高三他大一时他的生日，寄过一个史努比的杯子给他，从A城寄到C城，因为是陶瓷的被快递摔坏了配套的勺子，当时我们俩在电话里一起把快递骂了一通。这么多年，我
早就忘记自己买的是什么样子的杯子了，当时我听别人说送杯子代表“一辈子”，那时候不奢望我们这辈子能有什么进展，但是我希望这辈子能一直看着他好好的。
我把杯子从书架上拿下来，杯子手柄上有个小洞，也插着一只勺子，我把它拿出来，勺子的细柄中间被透明胶缠绕了几圈，透明胶已经泛黄了。看来这就是我送给文吉的杯子，没想到他留到现在，他以前收集了很多史努比的东西，但是这两天在他这个新家里我只看到这个杯子是带史努比图案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不过他现在这沉稳的样子也确实不适合再挂着史努比钥匙扣什么的卖萌了，我笑笑小心地把杯子放回书架，这才注意到放这杯子的这格书架上放着的书竟然是我们的校刊杂志。
我抽出几本出来捧在手里坐回小沙发小心地翻着，这些旧杂志纸都已经泛黄了，放久了也变得有些脆。最后怔怔的看着工作人员表上的一个个名字，眼睛模糊了。
听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赶紧抓袖口擦擦眼睛，文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下巴抵着锁骨的我抓着几本旧杂志。
“挑到了吗？”文吉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身上散发着带着沐浴露香的热气，这下我不但心跳加快，全身也跟着冒热气，开始觉得这一个月恐怕不是那么好熬。
“这是我高中时的校刊呀。”文吉随手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然后从我手里拿起一本翻着，翻到工作人员表也停住了。
“哦对不起，我刚才看到这几本旧杂志很特别，就拿下来看看。”有点慌张，不知道这算不算窥探隐私了……？
“这就是我说的好朋友小岄……哦对了，他毕业后的工作和你一样也是网页设计师，你们确实很像……”文吉把手放在“美工编辑：张岄”上点了点。
“是吗……这些文章配图应该都是他画的吧。”我指指那些特别眼熟的插图。
“是呀，他说他要为每一篇稿子画一幅插图，用不用都不要紧。”文吉一页一页地轻轻翻看着，温和的脸上露出一点点忧伤。
“从他入社到现在，十年了。他其实是被我们忽悠进社的，本来他可以去更为有势力的学生会。”文吉看着封面上的校刊名称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是我们社最困难的时候，其他人都避之不及，连我的好朋友们也都并不看好，没想到他愿意留下来帮我。”
“你们认识的时候……你对他第一印象怎么样？”我憋不住，虽然会显得很奇怪，但还是小心地问出十年的疑惑，毕竟我干了那么丢脸的事。
“呵呵，想起来那时候的画面就觉得好玩。”文吉把旧杂志盖在脸上突然夸
张的笑起来，刚才的忧郁一下子消失了，我被眼前这画面吓呆了，发现文吉真的有好多面我都没有见过，比以前更沉稳温和，但是却也更生动了。
“其实小岄本来想去学生会应征的，可是不知怎么走到我们的招募会来。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提到说学生会怎么好，台下大家都听傻眼了，没想到有人这么嚣张来拆台。”
“那……那也太不礼貌了吧。那岂不是给你留下了特别差的印象？”我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我执意想听到他对自己的审判，忐忑地抓着裤腿。
文吉摇摇头：“他是新生，应该是不知道我们社和学生会的恩怨，所以肯定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发现后，在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像我外公家的小狗做错事的样子。”
又是那只小狗，我到底哪里像只小狗啊……我舒了一口气，在心里一边腹诽一边流泪。
“而且他的表现确实很出彩，当场随手画了一个logo和一幅画像……那logo后来经过改进我们一直用着，那画像大家都说很像我，但是我看他的表情像是想反驳，画的应该不是我，我们俩以前也不认识。”文吉嘴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没想到……他发现了，我画的其实真不是他来着。
“后来学生会会长来抢人，本以为他马上就会投诚，没想到这孩子倒是躲得厉害，很有意思。虽然他婉拒了会长，但是好像也无意进我们社，我的好朋友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劝他，看他有些动心，我也不想错过这个好帮手，我想把他留下来。”
我不明白文吉为什么说完这些后会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藏在小刀身体里的我觉得自己不白喜欢这个男人十年，以前的小岄也给他留下了一些还算挺好的回忆。这些天越是接近他，越是对他心动，一如少年时。
“对不起，不自觉的又跟你说了这么多。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不能和父母朋友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你就很自然的说出来了，我这样像个很烦的怪人吧？”文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不会不会，我很乐意听你说，我现在也不知道除了小宇还有哪些朋友能和我说说话。”我是真的很高兴，文吉对着小刀也能像以前对着张岄那样什么都愿意说。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文吉伸出右手，眼睛里好像带着点特别的光彩。
“嗯……嗯！”我忙不迭答应下来，握紧他的手。这是重生后接近他的一大进步，不是吗。
文吉温和地看着我微微笑着，也回握了下我的手，然后站起来，把他手上的旧校刊放回书架上，放好以后小心调整了下史努比杯子的位置。
“这个杯子的勺
子好像断了？”我思量再三，还是问出口。
“是啊，被快递摔坏了。这个杯子是小岄送的，我以前很喜欢史努比，收集了很多周边。”文吉转过身，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一点不好意思。
“哦是吗？我也很喜欢史努比，以前为了收集齐黑人牙膏的史努比马克杯赠品买了好多牙膏。”我吐吐舌，这是真事，其实以前收集史努比杯子也是因为文吉喜欢。
“哈哈是嘛，我也干过这事呢！”文吉找到知音大笑起来。
我知道，因为每次黑人牙膏出史努比的杯子我都会告诉他。
“不过在你家里怎么没看到别的史努比？”
“装修的时候，把那些都寄回父母家了，只留下了这个杯子，是我收到的第一个史努比生日礼物。别人知道我喜欢史努比都笑我呢，说跟我的样貌不配让我放弃，只有小岄不但支持我还送我这个杯子，我要把这个杯子当做好朋友留在身边一辈子。”文吉看着杯子扯出一抹笑，但是脸上却带着惆怅。
我看着用指腹轻轻摩挲杯子的文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哪怕这一个月后我与他再不能相见，但是我的杯子会一直被他所珍惜，心里是要溢出来的满足。
“好了，很晚了，你感冒还没好早点休息吧。”
“这两本旧杂志可以借我看看吗？我明天就放回来。”
“快回房吧。”文吉点点头，带头走出书房。
躺回床上，把两本旧校刊小心地放在床头灯下，盯着封面慢慢睡着了。


、15。奔跑

招募会那天之后，我和米思就成了校刊的正式社员，我是美工编辑，她是副总编辑。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总编人选，虽然米思的实力不错，但是毕竟是完全没有经验的高一新生，最后她先作为副总编重点培养，而总编一职由采编部部长张珺学姐兼任。
接下来的一年，是我学生时代里最忙碌的一年，逃课是家常便饭，即使有上课也是在补眠。还好在我们中学，由于还没有分文理科，高一其实是初中向真正的高中过度的一年，老师们不是新老师就是刚从高三换下来的老师，他们也正好需要休息喘口气，所以我们高一一直是只要不出格就没人管的一个年级。
由于程彦学姐一直沉迷于动漫，并且已经开始准备考艺术类院校，每次开会都拉着我讨论动漫，对杂志社和她部长的工作并不是很热心，其他几位部长也大体如此，所以就变成文吉带着一群新社员开始了制作本学期第一期校刊的艰辛之路。
杂志社里最大的群体是编辑，特别是记者和文字编辑。文吉定好几个题材，吩咐下去，让他们在两周内交稿给米思。米思修改后交给总编，总编修改好再交给文吉定稿。他们的工作就在学校内部传递就完成了。只是需要催稿和修改比较累人一点，不过我相信以米思的气势，应该没有记者和编辑敢拖稿……后来米思拉了她的新同班同学姜炯一起进社来帮她——姜炯是个书生气十足的男生，比米思沉稳得多，后来我们仨成了死党，常常混在一起。姜炯是个直的，但是在几个月之后他最早看出了我对文吉的异样感情。
接下来就是杂志制作过程中最繁琐的后期制作，也就是轮到我了。
其实新进的美工并不止我一个，只是其他人看事情麻烦，都以要上课要回家婉拒了，只是按要求交上画稿。我一开始也有点犹豫，觉得这没有想象中的容易，我又最害怕麻烦，但是每次看到文吉在课间来班上找我，看着他在门口等我时一派温润诚恳的样子我突然张不开口来拒绝他。
他请别的同学进来把课间正在睡觉的我叫醒，我迷迷糊糊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朝着我挥挥手。我摇摇头清醒了一下，走出去。
“小岄儿，你一会儿什么课？来帮我吧。”
“……”有这么光明正大叫学弟翘课的学长吗？？？不对！“叫我张岄！”瞪他。
“呵呵，走，跟我去印刷厂！”某人表面温和，其实就是皮厚。
看着他真诚的小眼神，抱着的一大堆资料，我就是莫明的心软了，低头跟上。
除了班主任的课，其他课我只要报出去校刊的名头基本上都没人管。反复几次，同班同学都比我还习惯了：“小岄儿，
你家Boss叫你出工啦！”我苦逼的小名彻底传开了。
从以前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变成了家里、学校、印刷厂三点一线，每天我到了学校以后就常被文吉叫走去印刷厂熟悉排版和如何进插图，不用去印刷厂的时候就用来画图和补眠，午休和放学后也都呆在排版室，晚上回家做好作业也常作图到半夜。还好那时候父母工作忙也没时间管我，学习成绩维持中等好交代，是男孩子常常晚回家也没人管，就这样成了文吉的小跟班。
那时候排版还不是我们学生自己完成，而是委托学校印刷厂的排版室。由于是学校的印刷厂，可以说在资金上并不操心，但是我们人小事微，总是要排在学校其他部门的印刷需要后面，常常见缝插针的请排版室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给我们帮忙。一本杂志几十页，每页都需要排版，而且当时排版软件还并不是很人性化，这是很费劳力脑力的活儿。那时候排版室里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姐姐很照顾我们，常在午休和晚上下班时间帮我们无偿加班排版或修改。后来这样过了一年，又到了高一招新的时候，我们招到了一个牛B的孩子，他居然会自己用CorelDRAW排版，十几年前，可没几个中学生会这个。要知道那时候我连Photoshop都不会用，画插图完全是用手绘。
再说说插图，那时候插图都是手工画的，并不能直接画成电子版然后在电脑里进行排版，更没有现在满网络的素材可以免费利用。我每天在上课时或者晚上在家就根据文稿内容画好插图交给文吉审定，通过修改定稿以后，就描绘在制版用的硫酸转印纸上，然后再和电脑里的文章排版结合着排。过程繁琐，牵一发而动全身，每做一个修改，哪怕再小的修改，都需要重复做很多步骤，和今天方便的Photoshop和Illustrator画图不可同日而语，这两种软件我还是一年后和新进的那个孩子学的，惭愧惭愧。
之后几年新进的年轻小社员们都跟着学会自己用软件排版画插图，不再依赖排版室，这些都是后话了。
文吉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