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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铺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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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们入了贡院,三日内与外界再无往来,而这时候周云麒正收拾行当,准备北上边塞与义父汇合,将功赎罪。
周婶在一旁千叮万嘱,我记得周云麒如今身体还是没好全,便也跟着嘱托说了句药得随身带着,顺便将写给义父的书信也一并交予他。
外头的雨不管不顾地往下砸,周婶不便相送,我便陪同他到城外的驿站,料想幽草大概不会来了,可还是踮脚张望了一下,周副将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我苦笑,低声道,她不会来的,宫里的人随随便便出不来。
幽草姑娘是皇宫里的人?我有些惊讶,难道不是教坊的伶人吗?
她是太妃身前的宫人。周副将答道,我待要问他点什么,他却跃上马背朝我一礼,目有所思地望了望不远处雨帘里的气势恢宏的城门,对我道,小姐,家母腿脚不太好,还请你多加关照。
一定。我在雨里朝他抱拳。
大雨冲刷着整个朱雀大街,路上行人很少,天色阴沉,我执着伞一路疾走,方听见马蹄与车辙声渐近,急匆匆地避让之时,脚底却在积水中一滑,踉跄了几步差点撞上了那高头大马,驾车的小倌儿忙扯缰绳,骂骂咧咧,直到听见车里有人扣了车门几声,才重新挥鞭赶路。
那缀着八宝流苏的马车在倾盆大雨里渐行渐远,车窗的帘子掀起,只感觉一双眼睛朝我看来。
我抬头望了一望,只觉得周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这雨的关系。
省试会考结束的那天,师兄从贡院出来,一脸的波澜不惊,这三日吃喝拉撒皆在贡院,很多学子都跟鄢了的菜帮子一般,今年是科考改革的第一年,大部门考生都不习惯,师兄却是风淡云轻,朝我道,好饿,去吃东西。
我在从贡院鱼贯而出的考生里见到了薛诚,索性拉他也一起,自打师兄上次与他掐架之后我便没见他们说过话,正好趁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
周婶早准备了一桌子菜,师兄和薛诚吃得狼吞虎咽,贡院伙食可见一斑。
我记得当初刚到京城之时薛诚曾说咱们仨要在这好好闯一番天地,其实当时我颇为动容,年少时意气方遒,想来师父他们四人结义时便也是这般感觉。若是将来师兄真能踏上朝堂,薛诚自然是要一起照应的,竹马之情难得,我想师兄也不愿意只因一句口角便少了这位朋友。
薛诚说,我中个贡士就得了。少渊,你考得如何?
师兄挑出碗里的茄子,有点文不对题地答道,今年出的题还不错。
五日后放榜,觉得国子监题出得不错的三师兄中了会元,省试魁首,我大惊失色,师兄简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枉谢治中的肯定不枉胥浦人民的殷切期望,我跟他说,师兄啊这节奏下去你不会连中三元吧。
师兄按着我的头顶左摇右晃,殿试可难说了。
殿试乃是策问,时世政事,针砭时弊,太和殿上天子登临,座下翰林院国子监等一众皆在场,贡士们皆于殿外广场上对策。填榜之后便是传胪大典,由皇帝亲自公布殿试结果,想想便觉得这文臣的选拔也真够惊心动魄,皇帝当场阅卷,此等场面真是对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
殿试那天秋老虎特别厉害,赴试的贡士们允许带随从,我扮作书童在太和殿外的一处园子里和一干小厮家臣伴读们等得心急如焚,秋日里的大太阳毒辣辣的,炙烤得每个人大汗淋漓,有年长的家仆道自家的大公子入殿试时并没有等这么久啊,这回二公子参加科考怎就花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今年的殿试问策也改了花样?
思忖之间便有人陆续走了出来,考完的学子可出殿等候填榜,一些贡士一出来便瘫了,说是今日里皇帝与几个大臣居然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好些个学生已然中暑晕在当场,儒生大多斯文体弱,怎敌得过这八月骄阳?
我想到师兄现在大概还在日头下答题,不知道他热得怎样,不过师兄自幼习武,三伏天的马步扎惯了,这炎热的天气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薛诚也出来了,他捧着小厮递上来的绿豆汤匆匆灌了一大口便焦急地跟我道,不好,不好,不知道温尧那厮写了什么,翰林院大学士一看脸色都变了,几个老家伙传阅着瞧,我交完卷的时候见他还立在那。
我心下一惊,忙问殿试这回对的什么策。
薛诚道,官制改革。
我大概猜到了八分,一想到如今整个朝堂中的局势,便知道皇帝老儿出这题显然别有深意。我暗暗祈祷师兄可要藏些机锋,不要写得太直白。
师兄出来的时候微微蹙着眉头,视线看过来时便又恢复了释然的样子。薛诚早已热得不成样子,可是见师兄走近便整个人跳了起来直嚷嚷,温少渊,你写的什么东西?
师兄淡淡一笑,我将他们骂了一顿。
薛诚一口绿豆汤便喷了出来,你疯了?!
师兄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叹了句好热,便忽然俯下身,凑到我耳边说,我有些心烦,陪我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大殿里的贡士们还未考完,皇城内戒备森严,我和师兄不敢走远,便挑了一处墙角的凉亭坐了,亭外的池里开了几朵荷花,亭亭玉立煞是好看。
我见他的神色里透着疲惫,便拿了身侧的水囊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抿在嘴里,视线投在那片荷花池里,似是在出神。
我陪他坐着盯着那荷花,清风拂动,荷叶间晶莹的水珠便滚落了下去,师兄忽然低声道,以前在邳城的时候,先生曾经问我,仕途那么多条,你想走哪一道,满朝文武百官,你最想站那个位置。
你怎么说。
我告诉他,我想进御史台。
我怔了一怔,御史台是监察文武百官乃至皇帝的机构,纠察朝政,肃正纲纪,却也最容易跟皇帝与朝臣杠上,谢治中当年任御史中丞之时便是两袖清风,一身铁骨铮铮。
他继续道,现下的朝廷,党朋结队营私舞弊,宰相卢陵一手遮天把持朝政,御史台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如今的御史大夫性子温吞,明哲保身。先生是当年的御史中丞,如今却被贬为邳城治中,朝中已再没有如他当年一般敢直言的谏官。
所以,你今天才……
师兄莞尔,今天日头毒辣本就站了一肚子火,堂堂殿试岂是儿戏?竟是迟到了半个时辰才开始,我今日便将策问写得像檄文,好好地骂一骂他们!
我听得心惊肉跳,只得摇头苦笑,师兄你这可真是一步险棋。
见题之时我便知了,皇帝出这题正中我下怀,师兄慧黠一笑,却目有忧思,官员改制迫在眉睫,首要便是削相,朝政大权不可尽掌握与一人手中,三省应各立长官分庭抗礼。
师兄,平章事卢陵可没这么好削,即便设副相,他手下的参知政事二人都被他收了,卢党根系庞大,渗透于三省六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所以我提议多立名目,设虚衔,实职由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担任,先渐渐撤了他的权,俸禄官爵依旧照给,让他担个虚职,再让三省重开政事堂共议国事,但官职繁冗处理政务容易尾大不掉,所以同时提升御史台职能,执宪奉法,以正朝纲……
师兄一口气说了许多,我听得发怔,既而又哭笑不得,你先前怎么跟薛诚说你将他们骂了一顿,我还以为你真的……
师兄笑着拍拍我的头,那厮热成这样哪里听得了那么多话,倒是你,还真以为我是去太和殿骂人的……你三师兄我字字珠玑,句句讽谏,忠言逆耳,简直如周公吐哺……
够了够了啊,又掉书袋子。我见他心情平复,便也松了口气,远处原来钟声,便知传胪大典即将开始,师兄忽然敛了神色,整整衣裾站起。
我心下一动,便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地捏着他的掌心,师兄手里皆是细汗,他回过头来朝我笑,风里仿佛飘来荷花的清香。
怎么了?他低下头看我。
师兄,你会遗憾么?若是皇帝老儿不明白你的苦心,你这寒窗苦读数年岂不都要功亏一篑?
师兄摇头,怎么白费,一直都装在这里呢,他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不成咱们就回家给师父打理武馆,我还可以当教书先生,买一亩薄田过个几年娶妻生子,夫复何求?
我看着他,只觉得方才的炎热皆消散了,秋日的凉风阵阵,面前只有这个人,挺直的身影,修长坚定,像一杆青竹,韧而有节。
我恍然觉得自己在那晚向往过的场景,在方才的一刻都成真了。
传胪大典,皇帝放榜,御笔亲点温尧,一甲探花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探尽长安花。
我见到师兄走出来被昔日太学交好的学子们拱手祝贺,薛诚与一干小厮也凑上去挤作一团,他一一回礼,好不容易才从祝贺的人中走过来,双目清亮,温文从容,举手投足间却带着武人的大气磊落。
我强按着澎湃的心情,跟他说道,少爷,我要回去写家书给师父报喜。
今年的科考终于完全结束,登科三甲的斋前皆贴上了红符,学生们拜会了国子祭酒和几位夫子,便各自回了屋,有些聚众出去庆贺,而有些便开始收拾行当准备回乡。
煌煌京师,太学招天下之人皆聚于此,春还秋往,乌聚云合。
陪同师兄与薛诚他们庆贺完毕后,我便回了将军府,周婶说有人找我,匆忙地进了内堂便见着了幽草正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见到我便是一惊。
我忘记了自己还穿着男装做小厮打扮,她见了直笑,说好一个白脸小倌儿,差点没认出来。
我问道怎么着,又从宫里溜出来玩儿了?
她嘿嘿笑着蹭过来,倒也一点都不见生,你都知道啦……
太妃跟前的宫人活计很清闲嘛。我给她倒了茶打趣着。
幽草一愣,随即又道,上次我跟着揽翠班的伶人们偷偷出宫,谁知道他们前脚给皇帝唱完戏,后脚那国舅爷一行又来听戏,我急着见云麒,又怕善才不让我出去,便只能翻墙了。
那你今日又是怎么出来的?
太妃差我出宫买桂花糖,西街那边的桂花糖可好吃啦,上次云麒带我去吃过……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忽然不说了,低下头神色黯了黯,其实,我在宫里一个人,有点儿寂寞。
我听她说着,先前只觉得她不像个伶人,现在更觉得她不像个宫人,性子倒有些像汤圆,喜怒哀乐皆挂在脸上,像是一潭清泉,一眼便望到底。
所以这种小姑娘,就算与我说谎我也没辙。
那一晚幽草在将军府住下,硬要跟我挤作一床,说要说些体己话。我晒了一个白天又闹了一个晚上很是疲倦,她却格外兴奋,说第一次住在外面呢。
我忍着困意笑出声,往后你想来住,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她突然不动了,半晌声音低低的偎在耳边,林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嗯。
我以前有个哥哥,小时候他经常陪我玩,可是后来长大了,他渐渐变得很忙,我一个月也见不着他一次,再后来,他惹恼了爹爹,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也没再见过我爹,就连娘病死的时候,他也……
我听到她抽了抽鼻子,毛茸茸的脑袋挤过来,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在宫墙里荡秋千,宫墙外的场地上有人在打马球,我一下子荡高了,像飞一样,就看到了云麒,后来云麒带我玩,带我去过京城好多地方,可惜他经常要去塞外,有的时候我就想着,索性我也跟他一起去打仗,这皇宫,像个鸟笼一般……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再往后的便听不清楚,可是心里的疑虑也渐渐清晰起来,仿佛退潮后浮出岸的礁石,却硌得人心痛。
第二天我陪同着幽草逛京城,去西街买桂花糖,八月里的桂花已经开了,京城里飘着醉人的甜香,我跟幽草说起胥浦的往事,说起武馆,说起有个可爱的师父,还有师兄师姐,还有刚中了探花的三师兄,她听得心花怒放,立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江南玩。
她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林毓,要是云麒有什么消息,你能不能托人带话给我,我可以去宣德门等你!
我朝她道没问题。
说是买给太妃的,一路却将桂花糖全吃了,我暗忖这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圆谎。
转到靠近皇城的一处小巷里她便说不用送了,我这就走啦别跟着过来啦。
我朝他拱手行礼,在她转身没走几步之后单膝点地,颔首道,十三公主走好。
她一瞬间便慌了神,飞奔过来将我拉起,又是惊讶又是恼怒,可眼里像是有泪光在闪,弯弯的眼睛又惊又笑,怎么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想起当朝的十三公主宜宣与曾经的太子乃一母同胞,曾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却在太子一案之后被累及,徐妃殁后,境遇再不复当年。想必公主在宫中也是备受冷落,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整日生活在冷宫里,可性子却依旧那么天真纯善惹人喜爱,那样的姑娘,向着一点点宫墙外的天空,努力地伸出手,像是一株纤细柔韧的向阳植物,散发着让人心疼的美好气质。
我说我早些就觉得不对劲,听了你昨晚说的话才确信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揉着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我就是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不会再与我像朋友那般……
我昨晚便知道你的身份了,可今日依旧如此待你,往后也不会变,你放心。
幽草哭得更凶,她抱着我说林毓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
那一晚皇帝设琼林宴,宴请及第的进士以及文武百官,我依旧扮作小厮在园外候着等候侍应,皇帝的花园煞是气派,假山奇石,宝树琼花,长桥卧波,檐牙高啄,那宴席便摆在一处临水高台之上,远远望去只觉得灯火辉煌,师兄便在那光芒中的某处,温暖又遥远。
园子外的宫人喊了一句,李大学士到——
我便瞧见那宫灯之后缓步走来一人,身着朝服,我往后退了退便站近了暗处微微低头,可是一瞥眼还是看见那人看了过来,让人想起几天前的大雨,以及突然冒出来的寒意。
国舅爷是最后一个到的,宦官亲自出来迎他,被几个人簇拥着进了园子,我忽然记起一事,便抬头张望,果然在他身后不远看到了大师兄。
大师兄也在园外等候着侍应,我们这些家臣不能走得太远,我悄悄摸过去,朝他低低道,大师兄,咱们又见面啦。
他一怔,打量了下我,忽而又目光躲闪,我正待问他,他却忽然叹了口气,道,老三比我有出息。
我听得心下黯然,两年未见,大师兄依旧还是我们曾经那个大师兄,有着武人最本质的粗砺气质。我说,大师兄,你若是有空回去看看吧,大家都挂念着你。
大师兄沉默了半晌,忽然苦笑道,我没脸回去……
怎么了?
师妹,我在外头两年,算是明白了,有些时候啊一旦陷进去就难以抽身……都是命。
我觉得心底泛酸,你过得不好?好歹是国舅爷家的管事,难道他们亏待你?
我过得挺好,他朝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有些虎气,照顾好老三……他去当官了,在朝堂上说话要小心点儿……
我点点头,待要再说点什么,他却拍拍我的肩膀,走到一边与卢陵府上家臣作一处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师父,大师兄在外头的状况并不是信中所写的那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那些话,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地,记忆里的大师兄永远是有些憨厚,重情重义喜欢照顾着我们,继承了师父护犊子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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