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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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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枫开始满院子追打之。
七月十五,中元节。
每年的这一天江城都是热闹非凡:朱雀街的戏台上从掌灯便开始敷演连台的目连戏,很多人戴上斑斓的面具扮成小鬼满街游行,朱雀河上漾满河灯,空气里弥散的都是香烛的味道。这一天在古老的传说里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散落在阴间的魂魄会回到阳世与亲人相会,于是人们在江城的大街小巷点起堆堆香火,或在河上放一盏逐水而下的河灯,以寄托对逝去亲人的无限怀念。国人在家中供起地藏菩萨,术士们则于白天上坟,傍晚开始在神君像前上长明灯,使香烛不绝,继而便走上朱雀大街享受一年一度的人鬼同乐去了。人们说上元是天界之圆,故灯月交辉;中元是地界之圆,故焚香烧纸;下元则是人界之圆,故全家团聚,赏月观花。然而这个中元节,离朱雀街并不远的凤仪庄里的一家三口却不敢出门去看小鬼钻火圈和莲花灯会,他们只在宗庙中安静地焚香叩头,继而在院落里燃起灯烛,回到东楼的房间里,打开窗子,在远处飘渺传来的锣鼓声中欣赏中天的月色。慕容枫抱着安国坐在一张太师椅里,随手用法器变出些缤纷斑斓的光线,小安国想去抓住它们,越抓不住就越要拼命地抓,边抓边格格地笑。芷萧倚在窗前吹箫,清远而悠长,一曲终了望向天外,澄澈的穹窿里,云淡风轻。
“想什么呢?”慕容枫轻声问,那声音好像是从未有过的轻盈悦耳。
“我在想,如果明年一切太平无事了,我们全家人就一起到朱雀河上去放一盏河灯……”
“好啊,”慕容枫开心地说着,给儿子变出了翩翩飞舞的亮晶晶的萤火虫,“我们全家一起去放河灯,那样真好——”
“不过说真的江湛,”芷萧又凝眸望向窗外那一叶飘落都会发出声响的空寂的庭院,“我觉得你把有心人换掉的做法有点……冒险……”
“冒险?”慕容枫似乎没弄懂她的意思,“反正凤仪庄藏在有心人的心里,不是他亲口说的谁也找不到,地图上也找不到——”
“可是你换了有心人就不敢保证他不会说给那人听……”
“原来的有心人是我二弟,现在换成四弟,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事已至此芷萧只好把话挑明,“有人给我透露过消息,说是你的兄弟里出现了叛徒——玉衡绝对可靠,素商现在一心为曼吟报仇也无可挑剔,唯一能被怀疑到的人只有他,你千万别跟姬玉衡一起自作聪明搞什么‘声东击西’……”
“这话谁跟你说的?”慕容枫便抱着安国站了起来,“内部消息?”
“呃……算是罢……”芷萧从他手里接过安国,她想如果谈话能赶快就此结束才好。
“又是那个死士?”慕容枫于是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中,眼睛里完全是质问的神色,“你怎么和他还没断?你现在已经是……”
“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没有和他藕断丝连,”芷萧一字一句地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防着我的兄弟,为什么不去防那个死士?”他的语气愈发激动起来了,“芷萧,用正常人的头脑想想都知道,谁更可靠!”
唉,江湛,你这个傻子,我是为了我们全家啊——一瞬间芷萧难受得几乎想要喊起来——他可以欺骗任何人,却绝不会骗我:他会为我做一切,即使代价是死,即使代价是我再回不到他的身边——只是,这样的话,聪明的女人哪个会在丈夫面前直说呢?于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同时吞回心里的,还有委屈的泪。
“芷萧,我一直很想知道,”见芷萧不语慕容枫的语调也慢慢低沉下去,“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爱过我,我不是说责任,芷萧,你究竟有没有,哪怕就那么一点,是在爱慕容江湛,而不是慕容安国的爹爹——”
“江湛,这……”芷萧一时语塞,这样的话,怎么回答——
“你叫我什么?”
“江湛啊……”芷萧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震住了:自己一直喊他“江湛”,这回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你喊那个死士什么?”
如果怀里抱的不是安国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话,它们现在一定全部被七零八落地跌在地上——
“呃……江湛你不要……”
“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吗?”慕容枫的语气有一些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伤感,“有些夜里你会做噩梦,我想抱住你安慰你别怕,却听见你在梦里喊那个人的名字。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就那么躺在你身边,听你喊他的小名——我们做夫妻这么久,两年半了——这两年半里你有没有一次这样叫过我!”
“江湛……不……”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江湛你别这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会改,我早就发誓我再也不见他——可是江湛你要给我点时间,让我彻底忘掉,我会的,请你也宽容一点,毕竟我们还有闻箫……”
——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安国显然发现气氛不对了,他开始哭叫着抗议,芷萧连忙拍他哄他,说乖乖不哭,爹爹妈妈开玩笑呢,爹爹妈妈都很爱你——
“哦,是啊,”慕容枫于是颓然倒回座椅中间,“我们还有安国——刚也是我太激动了,说好明年还要一起去看河灯——”
“少爷,少……”
慕容枫的话让屋里一下子就沉默得只剩下安国未了的低哭,于是楼下菌人的惨呼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慕容枫一个激灵奔向窗前,院落里是秋叶纷舞悲泣的沙沙——
“芷萧,带上儿子快走,”他就像发疯似的朝楼下奔去,甚至连法器都忘在了座椅上,“是他,是仇戮,快走,我去挡住他,现在幻形还来得及——”
“可是闻箫还太小,幻形会把他压扁的……”芷萧惊叫着抱紧安国,另一只手攥起她的箫。她缓缓地退,本来房间都是通的,可这是楼上,去后门也必须下楼,况且——
窗外耀眼的白光,那个她早已听惯了的咒语自那人的口中念出竟如此让人毛骨悚然。有脚步声,缓缓,步步紧逼上楼来,她把儿子紧紧护在怀里,却也不晓得自己这微薄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撑到最后——
“闻箫,妈妈爱你,爹爹也爱你,你是天下最聪明最可爱最勇敢的孩子——”低诉,她知道安国懂——“要坚强,妈妈会陪你到最后,闻箫最勇敢,闻箫不怕……”
芷萧见过,她曾亲眼见过,那个黑袍的身影,狰狞的蛇形的脸,而且,在见过真人之前,她还曾见过他的塑像,就是在城西,当年还没翻修过的蛇君庙,她和阿残饥寒交迫地躲在里面,中夜里依稀便是这副面孔,走下神龛,对她说你要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的。
代价,代价——难道说连当下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命中注定?
“别杀闻箫,别杀我的儿子,”用尽最后的希冀哭喊,“蛇君大人,求您放了闻箫罢,他还小,放了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傻蛮子,让开,”蛇君血色的眼睛无情地睥睨着法器下这把婴儿放在摇篮里,并企图用整个躯体去护住他的卑微的女人,“本座不想杀你,不要自讨没趣——本座只要这小子的命,你识趣点给我让开——”
“求您,就发一次慈悲罢,就饶他一命,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
“本座最后一次警告,蠢女人,”蛇君的声音阴森刻骨,“要么走开去找你的情郎做长久夫妻,要么下地府陪你的相公。”
阿残——阿残?
猛然想起在北凉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的那本《绝迹古密咒》,后来她又借出来读过,并把那条死咒的抵御咒牢记在心。默默地,开始诵那段冗长的咒语:犹记得当年他问你会为你爱的人那样做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会的。
——我会的。
阿吉瓦死咒打在身上的瞬间,整个灵魂像是轻盈了。不痛,只是如投入龙洗般地看到很多曾经,朱雀河边,梅花山上,禁地里,医馆中,还有北凉,还有……
书上说,这个咒会一直保护着被保护的人,直到女及桃李、男及弱冠,这个咒都不再会被打破,从而闻箫今后,直到弱冠之前,都是安全的了。
倒下,微笑着,倒下。仇戮寒光闪闪的法器指向摇篮里哭泣的安国,而法器尖端迸出的耀眼的光,便在触及安国的刹那反弹回去。四围的砖瓦随着木叶纷纷落下,而那黑袍的恶魔的身影,也便如幻形一般炸裂、消失,从此,灰飞烟灭。
之后一切重归于寂,整条巷里只剩下安国凄凉而撕心裂肺的哭声。





、三十四章 回归紫微山

崇德帝灭亲归大义,萧先生授道缘情根

也许缘于同心手环指引,萧残就像疯般飞奔去凤仪庄的方向。主人已死,藏物入心咒语破灭。他跨过门槛,奔进空寂的院落,绕过横陈于地的菌人,就循着婴儿的哭声直奔向出事的东楼——整座房子已是萧条破败,慕容枫高大的身体如破旧的玩偶堵在楼梯口,他的心脏开始有绞痛的感觉,那痛楚愈演愈烈,直到他绕过卧室的屏风,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尘埃,他几乎是爬过去的。拨开地上被击碎的物品的残骸,伸手,直到触碰到那人熟悉的玉肤,依然光滑细腻、吹弹可破,只是再也触不到当初十指相扣的温暖。用尽全部力气拥她入怀,想如果可以用自己不高的体温回暖她冰冷的香肌。最后一次捧起她的脸庞,将那一双花瓣般的娇红含在唇齿之间:只是想如果这样她就能醒来,如果这样她就可以像大散关血战后的青青那样奇迹般地醒来——也许只有玄武才能创造这样的神话,自己不论怎样摹仿他,却也终究不是。
天东日出天西下,雌凤孤飞女龙寡。青溪白石不相望,堂中远甚苍梧野。冻壁霜华交隐起,芳根中断香心死。浪乘画舸忆蟾蜍,月娥未必婵娟子。楚管蛮弦愁一概,空城舞罢腰支在;当时欢向掌中销,桃叶桃根双姊妹。破鬟倭堕凌朝寒,白玉燕钗黄金蝉;风车雨马不持去,蜡烛啼红怨天曙……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只是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在东君的书房里了:发线凌乱、面色惨青,整个人看上去经已憔悴不堪,像一只废弃已久的木偶,他就眼神空洞地瘫软在一张座椅中间。而东君一直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直到他终于抬起头来,那眉间的沧桑忧患俨然仿佛是已在悲伤里穿越千年——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可以……可以保住她的……”
“她和慕容江湛信错了人,”东君说得很沉静,“不是像你一样么,颙光,你不是也一度寄希望于仇戮,妄想他可以为你把芷萧留下——”
萧残的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直痛得他甚至艰于呼吸。
“不过还好,她的儿子活下来了,”东君说。
萧残像是受过一记重击,抬起头,脸上明显写满某种厌恶的神色——
“她的儿子活下来了,那孩子的眼睛像她、很像她——我想你一定记得芷萧的眼睛,那种形貌和神情……”
“够了!”萧残几乎变成了哭腔,“可是她还是走了……芷萧,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的……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忘了吗……芷萧……”他沉浸在无穷极的悲痛中,语无伦次地,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你恨我吗?你恨我就不好好对你自己……”
“这是在悔罪吗,颙光?”
“我只是……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于人无益,于事无补,”东君冷冷地说,“不过如果你是爱芷萧的,真心爱她的话,你以后的路,就很明白了。”
东君的话仿佛很飘渺,像是历尽万劫尘灰,才得以穿透萧残眼前那片拨不开的水雾叩进他的心里。“那……阁下的意思是……”他只是依然不能从剧烈的痛楚里自□。
“你心里明白芷萧是怎么死的,所以要保证她的血不会白流,”东君终于回到他的位子前,缓缓坐下,“今后,你也来协助我,保护芷萧的孩子。”
“可是蛇君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无需保护——”
“蛇君会回来的,一旦他回来,慕容安国会格外危险。”
东君的语声落下,萧残沉默了。仿佛是经历过一个轮回,他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点的神智:慢慢地开始控制自己,尽管没有去揩拭满面斑驳的泪,他的呼吸总算是平复了些。
“也罢,”喉咙喑哑以至于无声,“但是请答应我,东君阁下,请答应我这件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受不了他们的眼光,受不了他们的指点和闲言碎语,尤其是……慕容枫的儿子……答应我,我要你……起誓。”
“如果阁下一定坚持,”东君一声轻叹,“那么我向你承诺我永远也不把你最美好的一面公之于众——这样可以么?”
萧残沉重地点下头去: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也罢,真的,也罢。只要是在为芷萧做事,死又何妨?反正如今自己已如行尸走肉,只恨不得与她同穴而眠——既然如此,便索性应下这桩差事,忍着痛苦,只要她的在天之灵能得以安息,那么——也罢。
也罢。

只是身为前灵蛇教四大统制之一,灵蛇教覆亡之后被押进江城府过个堂审的形式总是少不了的。还是要披上沉重的枷,尽管他知道这只是个过场,既然手上烙过这个标志,丢人总也要丢一回的。况且,这一次芷萧的死自己负有很大的责任,包括曼吟——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孩子,竟然直接间接地都死在自己手中,这让他一霎间觉得这重枷戴得值,即使被判进天牢也是自己活该。
和众“教友”一起跪在江城府外炽烈的阳光下——崇德皇帝摆驾府台亲审重要钦犯。东君坐在一旁,江城府君侍立其后,有仕宦的声音尖厉刺耳地宣布他们依次上殿。他们大多出身煊赫士族,皇帝看他们的个人经历与认错态度,轻则贬官重则充军,极刑则打入天牢。马一昊和福康安都只是丢了乌纱帽便被放回去,只姬天璇一路骂他们胆小怯懦见风使舵活该天打雷劈——这位安东统制与她真的很无辜的绿帽丈夫一起被判进天牢,一路却只在喊蛇君会回来的,遭得周围满路围观百姓臭鸡蛋烂番茄丢了一身——
“传钦犯萧燦——”
缓缓地抬起头,上殿,给皇帝跪下——第一次见驾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皇帝十八,这一晃六年已然过去了。如今事事依靠东君的小皇帝已入朝亲政,只是当初琼林宴的座上客竟沦为阶下之囚——
“萧颙光还记得朕罢,”皇上冷冷地说,“朕真没想到,当年在琼林宴上惹江城第一美人和女状元争风吃醋的萧颙光今天会在这儿。”
这话无疑点在萧残的痛处。他倒抽一口冷气,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颙光是在悔罪吗?”皇上的目光慢慢落到他的身上,“据东君说你起初加入灵蛇教是被迫无奈,如今魔教覆亡,你一心想要悔过自新,可有此事?”
“是的,”他只是简洁明了地回答。
“哦,这样也好。朕看过你的卷宗,并无太多罪大恶极之事,仅此两者:一则江城太医院署同首席医官,清流宗二百十七代宗主路曼吟君死于君手,二则将胡袚道预言传报灵蛇魔头,此二罪状,你作何解释?”
“回皇上的话,”一旁的东君平淡地扫视着萧残痛苦的神情,知他什么也说不出,便代这沉默的人讲了下去,“路医官乃是不从魔教招安甘愿玉碎,并亲选萧颙光动手,有其遗嘱与当时在场死士口供证实;至于预言一事,萧颙光难脱其咎,然浪子回头千金难换,萧颙光已向老臣保证今后放下屠刀弃恶从善,立誓在此,惟陛下两相权衡,再与定夺。”
说着他将几份押了手印的口供递在皇帝手中,皇帝认真地读过一遍,继而点点头,唤人为萧残除去枷锁,下旨此人七年不可为官,余下听候东君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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