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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尘音-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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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谭序真想来，他可以过来了。
宵岩说到最后，对青葵来了一句：“对了，联络站从创建以来一直是我在管，现在我要请假，既然我们要临时交接，那是否要通知一下边协组织的负责人呢？”
青葵没想到，她还没想好要如何联系谭序，又不让宵岩把她和谭序认识的事情到处乱说，宵岩就先提了出来。
青葵镇静地说：“你看吧。你觉得必要，就按你说的办。”
宵岩在桌子的抽屉里翻找起来。青葵很困惑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我的笔记本。”宵岩说了跟没说一样，青葵又不知道他找他的笔记本意味着他想干什么。
直到后来终于明白过来了：笔记本上有电话号码，他想给某人打电话！不过青葵明白的时候有点迟了，宵岩拨通电话后把话筒塞给青葵，青葵不知所措地没有接，诧异地，“你打给谁了？！”
“边协的负责人，他当时告诉我有事就打这个电话，但我打的话他们是听不见我的声音的，所以你来接！——快，通了！”宵岩若无其事地说，听了一下子，把听筒扔给青葵。青葵惊讶得不行，只好把电话接过来，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喂，您好？”的声音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喂？我是边协印川分组组长谭序！”对方语速极快，猛一听见话的内容，把青葵吓了一跳。
“哎呀！”青葵听见是谭序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又没了下文。
谭序在那头困惑不已，而且听出好像是青葵的声音，“是青葵先生吗？”
青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要尽量把对话装成和谭序不认识，还是怎样……“是的！”
“你用的是联络站的电话啊！”
“是的！”
“……那我现在方便过去吗？”
青葵犹豫了一下，“呃……算是吧。”
谭序觉得青葵的吞吞吐吐有点问题，出于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直觉，谭序说了句：“请等一下！”然后拿着手机从办公室直接冲到了核心办事处三楼的控制室。
片刻之后，青葵听见谭序说：“喂？”
青葵说：“啊？”
“目前的通话是安全的，我这方没查到被监听。”
青葵哭笑不得，原来谭序想到这方向去了！她只好说：“我知道！我这方也能确定！”她尽量不让对话听起来显得她和电话那头的人太熟悉。
谭序敏捷地问：“那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方便说？”
青葵呼了口气，“是的！”
也许普通人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上面去，但他可是边协的组长谭序！他马上明白了，知道青葵似乎需要打暗号。“是我不能过去吗？”
“您可以过来！”青葵这么说完，想到一个主意。“您好，我是下界驻现世联络站的临时工作人员，是这样，我们前面一位工作人员因为有事需要暂时离职，所以我们想，是否有必要就此通知一下你们。”
谭序拿着电话愣了一秒钟，青葵的话听上去特别奇怪，说的是她已经告诉过他的事实，而且还特别公式化……她最近对他从来不这么讲话的呀……谭序反应很快，突然觉得脑袋里亮起了一盏灯，让他激动得要命：“啊！我可能懂了，青葵先生，是不是我必须装作和你不认识？！”
“是，没错！”青葵极力让声音保持平静。谭序这么快就猜着了，真不愧为边协年轻有为的组长啊！太聪明了！
“好！那我过去了！五分钟！”
青葵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宵岩问：“说什么了？”
“那个姓谭的负责人说他五分钟之后过来！”
青葵交接完毕，在当天的六点前把反馈给了笠光。第二天，青葵注意到王安排笠光对所有为归亡节出入泠宅的人都说了这件事，让他们若在归亡节期间遇到无法解决的意外或困难，无法求助于下界的时候，可以到这个联络站找负责人帮忙。
宵岩正式请假了，从此青葵的任务又多一项，别无他法，她只得每天定时前往联络站，处理相关事务。
有一天联络站没有任何事情，青葵却因为不放心而在那里多坐了十几分钟。她在联络站的客厅、厨房、两间卧室里兜了几圈，对自己困惑不已——天，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干什么呀……
青葵困惑，却没妨碍她认真负责。为了预防她无法及时为求助的渡导提供帮助，她还在联络站设了“入侵通报”的法术，一旦有人进入，青葵便会得到通知。若是打来电话，也会有相同的效果，所以青葵便把边协的手机还给了他们。
还真别说，刚设好这个法术之后第二天，青葵就收到了一次通知。
那是一个外表十二三岁的小执事，见到青葵之后怯生生地表示她只是想来看看联络站在哪儿，以免到时候真需要时找不到地方。青葵无奈被她逗笑，好耐心地和她稍微聊了片刻。
但是一遇到交界领域巡守的轮值，青葵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之前她在巡守的时候边协若打电话给她，是会感觉到青葵没收到消息的，现在有了联络站，谭序还可以在那里留一张字条，但是青葵完全不知道若是普通执事需要帮助又该怎么办。
因为人手不足，最近交界巡守的任务已经远比几个月前繁重，原先他们可以很轻松地避开青葵不方便的时刻，也时常可以随便让青葵缺席。而如今青葵不但需要在极不方便的时候参加巡守，而且巡守时间总是长达十几个小时，这在几个月前的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巡守队里的时候，因为直面困境，青葵会感觉心头的压力比在哪儿都重，那种不安和焦虑让她深感喘不过气来。她没有一句怨言，口里心里都没有，然而潜意识中真的不愿提到交界，一想到交界，她就觉得压力很大。
还有，青葵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谨慎了，什么都不对笠光他们说，近来他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很复杂，还有点小心翼翼的。她寻思着，是不是要改变这种现状，她和王的关系很僵，并不绝对意味着她要绝对地向下界的他们封闭自己，她反对王的某种做法，并不是反对下界的一切呀！
再者，要准备归亡节，这种疏离的状态让青葵觉得很难做事，异常孤独……她一直惶然着，很久很久，久到那种心情已经让她感觉自己不正常，迫切地渴望获得安全感、渴望安慰、渴望一个即使是只能稍作停留的地方……青葵不愿意去想自己会不会撑不到最后就崩溃。
反正，王是不可能在归亡节结束之前发疯的，再怎么样他也会服从下界的旨意，全力确保一切顺利——这就意味着，青葵可以暂时在准备以及正式的归亡节期间把矛盾都先放一放，这期间，王不会生事的。
至于归亡节何时开始，青葵相信是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她也没什么理由这么认为，直觉而已。持续多久青葵就不知道了，不过在平安年代，通常都是“九日归亡”，青葵也就暂时这么认为。
扶萦有一种感觉：这个总是带着一脸真挚由心底喊她妈妈的孩子不会在她家住太久了。
青葵离开的时间还是那样长，时常整日整日不在家，连续几个小时也有，十几个小时也有，二十几个小时也有……扶萦不是不奇怪青葵在此期间都去了哪里，她实在是想不出青葵一个自称离家出走的孩子到底这么长的时间在外面干什么……
但是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问，因为青葵不想说。
只是在青葵在她身边的时间里，她喜欢一直呆在青葵旁边，时不时一动心念就伸手把青葵紧紧搂在怀里。她能感觉到青葵其实很喜欢，只是不好意思总是主动罢了。她们在一起的景象其实很奇特，两人互相拥抱的频率非常高，更奇特的是这种拥抱一点也不潦草，两人都会倾尽心中一切的真情。
青葵无法对此作出什么判断，因为她已经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已经偏离正常了，可是扶萦呢？扶萦怎么也是这样？
扶萦担心青葵就要走了。不顾一切地珍惜着相聚的时光。
……归亡节……是因为归亡节的关系吗？小凡她要在归亡节中做什么吗……她没出师，不太可能是作为工作人员……难道她要参加？难道她要付出代价求得回乡一次？
……扶萦，你不可以这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
应验的劝告
下界。
肃宅。
我正在客厅里，慢慢地觉得心里惴惴的，不由得站起来，走到门外……
只见青葵坐在门廊的最低一级台阶上，右手支颐，左手夹在两膝之间，裹着白色的棉袄，穿得厚厚的，再加上她的坐姿，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白色的大包子。看见她我才比较清晰地意识到，现世现在是冬季！青葵的气收敛得非常好，我几乎要怀疑这不是她而是随便哪个长得像她的亡灵——明知道不可能，我才打消了这想法。
我完全不敢惊动她，连忙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转身绕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到哪里去。
“喂！尘音！见到我干嘛绕开走！”忽然听得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半是嗔怒半是玩笑。
我却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那句话根本不像是她说的，她还是刚才那姿势，连头也没转……
“……你……刚才说话了吗？”我迟疑着，终于鼓起勇气问。
她突然放下右手转过头来：“说了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会说，没有呀，难道你觉得刚才有人说话？
“你……”我像看见鬼一样看着她（好吧……），“你……”我实在是很想问，你现在是不是恢复正常了。“你……你是不是……有事？”
老天爷啊，我终于说完了一句话！
青葵头一偏，恶劣地一笑：“你的动作还可以再僵硬一点。”
我连忙将刚才走路时摆到一半忘记动了的手放下来。看上去她像是正常的……不对，哪里正常了！
“喂，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我坦白，再不说出来我会憋死！
青葵把头转回原来的方向不再看我，我不知道她又怎么了，结果看见她伸左手揉后颈……
“我发现了。”青葵说。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豁出去了，径直走到她旁边坐下，“炼青葵，你说话不要这么奇怪，你不要吓我……”
“噢。”青葵似乎被我点醒一样。
……天哪……好不正常啊……
不过还没等我胡思乱想，青葵突然恢复了她一贯的神情——至少是十月底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的神情——只见她轻叹一声，随即用正常的口吻低声说了一句：“尘音，对不起。”
“干嘛？！”我声音尖锐，她每说一句话都让我心里一紧！
“你刚才说我吓你呀。”
“呜呜……”我哀叫，我快要哭了，抓住她的肩膀猛力摇晃她，大叫一声：“青葵——！”
“好了好了，饶了我吧姐姐，不耍你了，”她夸张地堵着耳朵，“好久没跟你说话，快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鼻头一酸，差点真的要哭。“哎……青葵，你今天怎么会回来的？前几天看你你都一直六亲不认的样子！”
“唉……”她又是一声长叹，“今天不谈公务……不谈公务……”
“不谈公务，结果在你那里一定什么都被归类为公务，我想问什么都问不到，你不是整个生活都纠缠在公务里面吗……什么都会涉及到，那我们今天什么话都说不了了，我们乱吠吧……”
青葵被我逗得笑出声来。
“我可不想告诉你我都失踪到哪儿去了。我还想继续失踪来着呢，不过突然又觉得想来肃宅看看，随便冒个泡……”
“冒你个大头泡！”我伸手就用力打下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乖乖地挨了我一下，伸手可怜兮兮地揉被我打中的头顶，揉着揉着似乎拉到了打结的头发，“哎哟”一声。“对了，尘音，去客厅拿把剪刀来。”
“干什么！”我很有直觉地叫起来，“难不成你又要叫我帮你剪头发？！”
“答对了！”她笑着说，推我一掌，“快去拿！”
这次我去拿了。出来的时候我见她换了一身简洁的素色工作袍，突然之间觉得她看上去瘦了不少。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是我刚才穿得太肥了！”青葵道，跑去坐在庭院中央，“你随便把我头发剪短点就好，只用剪后面，前面我自己剪。”
“要怎么剪？我真的不会……”我拿着大剪刀还是感觉像是八月那天一样茫然。
“咔嚓！”她用手比划了一个“一剪子从左剪到右”的动作。
我无奈至极，“天哪……”
“别喊天，你知道我从上次剪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又不能去现世剪，又不能在河上随便抓一个理发师出身的人……” 至于青葵为何不能，我没去问，她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之前我们去拦截一位笔迹鉴定师的事……噢，可别再提了。“现在修篁又不在……”
“唉。”她说到要害上了。这一次，我没再推脱。
剪完后她的头发落了一地，她只叫我施法把她身上弄干净，但让其余的头发留在地上。我没去问她为什么。
此后，青葵有时会回来肃宅——以今天的这种样子。虽然其余的时间里，我看见她时她仍旧是一脸“工作状态”……不过，这已经有改善了，虽然她还是从来不想说公务，提到公务就显得疲惫之极，让我不愿再提。奇怪的是，有时候她会突然一跃而起匆匆离开，我猜测可能又是巡守队的召唤之类的，没再多问一句话。
下界。
青葵那天让尘音剪了头发，回到扶萦家时让扶萦瞪大了眼睛，直把青葵瞪得不好意思起来。
扶萦强按捺着不要显出忍不住的表情，问青葵：“怎么搞的？！”
“我……我自己乱剪的……”青葵小小声说。
“小凡你想不开啊？！”扶萦脱口道，“干嘛突然要留短发！我们是亡灵诶！直接改变外貌不是很容易吗！你用剪的？！”
哎呀。青葵忽略了这点，不过其实没关系，因为扶萦以为青葵是心情不好在拿自己出气。
青葵不好说自己实际上一直就是短发，前一次修篁剪得比较谨慎，没剪得很短。在认识扶萦的时候青葵的头发已经几乎要长至肩膀，让扶萦误以为青葵现在不想留头发了。
“你真的想剪的话，我帮你好不好？我帮你修一下，你这个样子实在……”扶萦委婉地劝着青葵。“我会剪的，以前我女儿小时候我也给她剪……”
青葵乖顺地点头同意。起先是修篁帮她剪头发，现在修篁不在，是修篁的弟子为她剪……剪着剪着，青葵忍不住趁扶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神情极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
扶萦没发现，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沉浸在为青葵剪头发的这件事里……青葵低着头温顺地任她摆弄的样子，让扶萦又怜又爱。
现世。
一天下午，青葵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在肃宅和尘音聊天。她一下子跳起来，让尘音惊讶地盯着她。尘音什么也没问，不过青葵匆匆忙忙地对她说了一句：“联络站里好像有人叫我。”随后跑到井边，没过两秒钟就消失了。
尘音嘀咕：“若我不知道，还以为你直接跳进井里了……”
青葵嘀咕：“现在还没到归亡节呢，就有人开始用联络站？”
青葵在联络站的厕所里出现，很无奈地瞥了抽水马桶一眼，随即走到厅里。“请问有什么事？”
客厅里的办公台旁边背对青葵坐着一个全身灰袍的女人，头发用一个大夹子夹了起来。一听见青葵的声音，对方连忙站了起来，生怕不够快似的，声音无助之极：“督道……！”
是沁微！——吓我一跳。可是她两次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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