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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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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辛苦得很,饭点儿不能乱了,你中午饭是回家吃还是在场里吃?”

卢豫海头也不抬道:“哪儿有工夫回家?在场里吃,家里有人送。”

“还是那个刘妈伺候你吗?”

“她早就不在我房里了,那么大的年纪,还指不定谁伺候谁呢……他娘的,这胡辣汤是越来越不地道了,油饼也欠火候,就舍不得多放些羊头肉?”

一旁侍立的管家老平忙解释了几句。卢豫川嗔怪道:“小小年纪,怎么满口的脏话?”

“大哥能不知道?窑工们全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汉子,你跟他们文绉绉的,谁待见你?要想真的跟他们打成一片,还非得学几句脏话不可!说来也怪,我这么一改口,他们听见了比夸他们还亲!”

“真是奇谈怪论,小心你爹掌嘴!……那现在是谁跟着你?”

“在家里是关荷,在窑场里是苗象天苗相公。”

卢豫川一听见“关荷”这两个字,手不由得一哆嗦,刚夹起来的一块糕点居然掉了下去。卢豫海愣道:“大哥,你……”卢豫川竭力平静着心思,却还是不禁脱口而出道:“怎么是她?是我买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吗?她不是在你娘房里吗?怎么会到你房里了?”

卢豫海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脸红起来,支支吾吾道:“是,是我娘让她来的,我怎么知道娘是怎么想的?……不过那个丫头着实很机灵,挺讨人喜欢的……等回头再跟你说吧。时候不早了,维世场杨建凡大相公死板着呢,误了钟点可不得了,我走了。”卢豫川欲言又止,呆呆地看着他跑远了:婶子也是糊涂,怎么能把关荷派到卢豫海房里去?二人都正值青春年月,整日朝夕相处万一出了事……唉,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偏偏把这个丫头带进了钧兴堂,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卢豫川再也吃不下去了,推开了饭碗道:“都撤了吧,夫人起床了吗?”老平忙道:“夫人已经起来了,怕是正在用早饭呢。大少爷不是要去窑上督造禹王九鼎吗?怎么……”

卢豫川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道:“先去给夫人请安吧,我还有些事要说。”说着,他朝门外走去,脚步沉重异常,仿佛是心有千斤巨石,压得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卢豫海提起关荷时不自然的表情和吞吞吐吐的话语,让已是过来人的卢豫川瞧出了几分端倪。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已至此,总不能一错再错,坐视卢豫海和关荷就这么青梅竹马地发展下去,真出了事情谁能担待?但他又怎能对卢王氏挑明关荷的身份呢?若是从源头说起,这大错都是他一念之差铸成的,此时此刻真真是万难开口啊!卢豫川一路思前想后,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卢王氏的小院门前,他蓦地停下脚步。老平见状,上前便要推门。卢豫川好像是如梦初醒,低声叫道:“且慢!”老平奇怪地回头看着他。卢豫川来回踱了几步,思忖一阵,黯然道:“罢了,还是先去窑上吧。”说着转身走开,连头也不回。

卢豫川按照卢维章的布置,在第三天头上又去了巡抚衙门一次,向马千山表明了合作的态度。马千山自然是心中大快,又是设宴款待又是大加赞扬,当下就开了帽子铺,什么豫商魁首、商贾楷模之类的高帽子慷慨地送出一顶又一顶,丝毫都不吝啬。卢豫川心里叫苦连天,表面上却是谦恭得紧,把马千山吹捧得跟孔明转世般经天纬地,一个巡抚算什么,早晚得入阁拜相!酒至半酣,马千山又把朝廷贡奉的诱饵抛了出来,拍着胸脯打了保票。可卢豫川知道,这饭桌上的保票就跟嫖客跟妓女的海誓山盟一般,哪里有半分可靠之处?

从巡抚衙门出来,一轮弯月悄然跃上了西天。卢豫川心头牵挂着苏文娟,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汴号的人,独自赶奔会春馆而去。他就要离开开封府了,汴号的生意是重要,可与禹王九鼎相比,汴号又算得了什么?神垕家里还有千斤重担等着他来挑,此番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跟她见面。走到会春馆楼下,他又禁不住踌躇起来。上去见了面又能说什么?苏文娟对自己的一往情深自不待言了,她此刻肯定翘首盼望着他能赎了她的身子,从此与他形影不离白头到老。说实话,几千两银子卢豫川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苏文娟的身份。他一个堂堂少东家流连青楼妓馆已是犯了豫商的大忌,娶个做过歌妓的女人回家,更是闻所未闻的石破天惊之举。卢家的规矩是只能娶一房夫人,若是让苏文娟进门,无疑得给她大少奶奶的名分,就是自己可以不去想这些,叔叔和婶子能应允吗?总号上上下下几千张口能放过他吗?何况他一心要做出一番事业,天有多大,他的抱负就有多大,日后跟商伙见面谈生意,提起来家里有个做过歌妓的夫人,脸面还往哪儿搁?卢豫川在会春馆楼下徘徊良久,那最后的一步竟是万难迈出。正彷徨间,一个丫头悄没声地跑过来道:“是卢少东家吗?文娟姑娘有信给你。”

20儿女之情犹可待(2)

卢豫川认出她是苏文娟贴身的丫头灵儿,恍然明白了什么,忙急急展信一览。果然是苏文娟的亲笔,寥寥数语,录的是前朝诗人的名篇: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信笺有几处洇皱,想必是苏文娟的点点泪痕。卢豫川身子一凛,眼中不觉隐隐泛出泪光。此刻,会春馆楼上的一扇窗户打开了,阵阵琴声幽幽而起,仿佛远在天边,又分明是近在咫尺。卢豫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窗儿微启,琴声绵软纯净,宛如汩汩清泉从那扇窗子里流出来,正是那曲《春江花月夜》。灵儿也是泪眼迷离,低声道:“卢少东家,文娟姑娘自你走后就不再挂牌接客了,每天都拿着私房银子交给妈妈,为的就是等着见你一面!卢少东家刚到她就看见了,见少东家一直没有上去,她让奴婢下来传个话,就说如果少东家要忙大事,她就一直等下去,今夜见不见面都行。如果少东家顾忌到上次的谈话,就千万莫要再见面了,请少东家日后自己多多保重吧。”

卢豫川急道:“文娟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琴声戛然而止,大概是琴弦断了,可断了的何止一根琴弦?卢豫川只觉周身上下的血脉都要随着琴弦根根碎断,他痛感刚才的徘徊逡巡是何等的怯懦,何等的可鄙!他再也无法就这么站下去,攥紧了信笺大步走上了会春馆。一进门,苏文娟便扑了上来。卢豫川见她两眼红肿,想来是刚刚哭过,不由得一阵心疼,握住她的手道:“都是我的错,让你伤心如此……”苏文娟仰头痴痴地看着他道:“少东家休要这么说。我刚才在窗口看见少东家,一开始满心欢喜,可怎么也不见你上来,便什么都明白了。奴家虽说是一介歌妓,却也读过几本书,知道些事理。你们男人,特别是你这样家大业大的男人,一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没有不犹豫不动摇的。我说过,只要少东家肯要我,什么夫人太太的我也不敢奢求,但凡能做个使唤丫头,伺候少东家一世,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卢豫川被她说中了心事,不无尴尬道:“其实替你赎身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卢家家规森严,你总得给我个周旋解释的时间吧?既然如此,你从今往后就不要再挂牌了,每个月的月钱我替你交,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你好歹保着姑娘的身子,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

苏文娟伸手遮了他的嘴,泪眼中萌动着笑意,道:“不消少东家使银子,奴家自己的私房钱足以应付两年了……两年,我给你两年的时间,好吗?”

卢豫川不由得一愣,从没听说过一个粉头拿私房银子来保住自己的名节的。面对苏文娟清澈的眼神,他还能再说什么?只有深深地抱着她,一阵耳语呢喃。二人不过小别了几天,'奇‘书‘网‘整。理提。供'在他们心里却跟几年差不多,自是有说不尽的闺房蜜语。娼家也有娼家的规矩,苏文娟此刻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家,光是梳栊的银子就得三千两,老鸨哪里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上溜走?龟奴不时在外边咳嗽提醒,偶尔还寻个借口进来窥探一番,也丝毫没有坏了二人的兴致。

房里的灯火彻夜未灭。

第二天一早,苏文娟服侍卢豫川用了早饭,含泪送他离开了会春馆,果真从此再不挂牌接客,任凭那些花花公子出再高的价钱也坚辞不受,连首曲子都不肯再弹了。惹得会春馆的老鸨暴跳如雷,却也毫无办法。一来苏文娟按规矩每月都交了月钱,更要命的是卢豫川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再三托付马垂理帮忙照应,务必保全苏文娟的贞节。马垂理自和卢豫川结拜、拿了他五万两银子之后,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慨然答应下来。马垂理是省治开封府寻花问柳的魁首,在这帮纨绔子弟里一言九鼎,他一发话,再无人敢来会春馆点苏文娟的牌子。摆平了这一头,他又仗着自己是巡抚的二少爷,欺压百姓颇有手段,对老鸨又是恐吓又是威胁,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再也没胆子故意刁难。苏文娟闭门谢客,苦苦等候卢豫川来赎身,把满腔相思都化作一封封信笺送到汴号,再转寄到卢豫川手上。她知道豫商的规矩,生意人不能跟青楼女子通信,只得用了这个折中的法子。仿佛老天也可怜苏文娟这番苦心,汴号新任大相公苏茂东对卢豫川临走时的暗示心领神会,处处给他们行方便。好在汴号跟神垕总号的书信往来不绝,谁也不会在意这些。

21宋钧不出田、由、申(1)

卢豫川一回到神垕,立刻大刀阔斧地整顿了维世场重制禹王九鼎的专窑,抽调了卢家老号最得力的窑工,全力以赴日夜赶造。无奈宋钧烧造极其艰难,即便是在北宋年间神垕钧瓷业最为鼎盛的时代,凭借皇家官窑不计成本的做法,烧窑尚且是“十窑九不成”,何况区区一个卢家老号?卢家现在已经烧出了扬州鼎和荆州鼎,而梁州鼎、雍州鼎还在试制中,最为头疼的就是九鼎之中的豫州鼎。钧兴堂办这件皇差,全凭卢维义遗留下的《宋钧烧造技法》和《敕造禹王九鼎图谱》,说来也似乎是天意,图谱上其余八鼎都画有图式记载,独独缺了一个豫州鼎。豫乃中原,是整个九州的心脏,地位尤其重要。卢维义在图谱中写道,豫州鼎讲究“中、庸、和、谐”四字,却没有画出具体的图式,这就更使烧造之事难上加难。仅是一个“中”字,便蕴含了“中华”、“中州”、“中原”、“中庸”等意,又和“重”、“种”、“忠”等字谐音,想在一只鼎上体现出如此众多的意蕴,无异于让一头大象去钻老鼠洞,谈何容易!又到了出窑的时候,卢豫川亲自守在维世场禹王九鼎专窑外,脸色凝重如铁。在他身后,大相公杨建凡和苗象天、卢豫海默默伫立着。所有的窑工都屏退了,里外伺候的全是些精心挑选出来的信得过的伙计。卢维章一直有严命,出窑时在场的人都要经他亲自核定,严防消息泄露出去。若不是卢豫川拗不过卢豫海的百般哀求,连堂堂二少爷也只能待在外面。

卢豫海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专窑开窑的盛况,激动得脸色潮红,心扑扑腾腾地跳着。一个窑工上前打开窑门,露出窑室里上下三层的匣钵阁子。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匣钵打开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琳琅满目形态各异的宋钧成品。卢豫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大相公,掌眼吧。”

杨建凡在窑场风风雨雨几十年了,维世场一多半的窑口都是他亲手建起来的,在宋钧的造诣上并不亚于大东家卢维章,也是唯一一个接触过卢家宋钧烧造技法的外姓人。杨建凡应了一声,当仁不让地走上前去,从匣钵里掏出一件豫州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递给了卢豫川。卢豫川看也不看就用力砸在地上,顷刻间,一只鼎已然化成碎片。卢豫海吐了吐舌头,轻声对苗象天道:“只要有一点瑕疵,就留不得吗?”苗象天却不敢像他那样肆无忌惮,只是点点头,一语不发。卢豫川回过头来道:“豫海,钧兴堂的宋钧里没有一件带瑕疵,这就是钧兴堂的招牌,钧兴堂的信誉!以后你在钧兴堂独当一面了,这一条根本要烙在脑子里!”

卢豫海从未见过大哥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得规矩起来,再不敢孟浪了。专窑前一时鸦雀无声,只有一件件宋钧与地面撞击的声响。专窑出的宋钧,一件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不大的工夫不下二十万两的银子就碎在脚下了,二十万两啊,堆起来差不多半个屋子了!卢豫海被眼前这个场面深深地震撼了,两眼里灼烧出道道火苗。杨建凡从最后一个匣钵里掏出豫州鼎来,仔细打量之后,忽然神色一变,稳健的双手也颤抖起来。卢豫川迫不及待道:“大相公,几分成色?”杨建凡颠来倒去地又端详一番,忽而脸色如死灰,叹道:“可惜,可惜!几乎是完美无缺了,就是这一处,怎么多了几个气泡出来?”言罢连连叹息。卢豫川上前一步,接过了豫州鼎看去,底座上方果真有一片气泡,大多已经碎裂,把宋钧上的纹路拦腰隔断。出现气泡是宋钧的大忌,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气泡,这件豫州鼎真的有十分成色了,可一旦有了气泡,却是一分成色皆无的下品。卢豫海凑了上去道:“大哥,白璧微瑕,自古都有的,我看先别急着毁了,等我爹回来再说,行吗?”苗象天也忍不住上前附和。卢豫川原本就带着几分犹豫,经这几个人一撺掇,更是迟疑不决,便把目光投向杨建凡道:“大相公的意思呢?”

杨建凡冷冷道:“卢家老号的规矩,大少爷刚刚说过吧?!”

卢豫川百般不舍地看了看那豫州鼎,咬了咬牙,高高地举了起来。卢豫海急中生智道:“且慢!”众人都是一惊,目光都落在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身上。卢豫海笑道:“既然一定要毁了,就是不值钱,既然是一文不值,不妨就给我带回家玩玩儿。大哥,这回你总得答应我了吧?”

杨建凡皱眉道:“二少爷差矣!瑕疵品不得流出窑场,这是钧兴堂的规矩!”

卢豫川一时没了主意。整窑的宋钧摔了个遍,他何尝愿意把这最后一件,也是成色最好的一件也摔碎了?卢维章回来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他又拿什么向叔父交代?卢豫海上前对杨建凡深施一礼道:“我爹定下的这个规矩,是为了不让瑕疵品在市面上流通,怕损钧兴堂的名号。我要这鼎只是图个好奇,又不是要做买卖,怎么会流传到市面上去呢?我在维世场这么久了,大相公一直照顾有加,这次索性就成全了我吧!”说着又是一躬到地。

杨建凡还是皱眉不肯答应,卢豫川实在不忍心,也说了不少的好话。众人七嘴八舌劝了半天,终于打动了杨建凡。最后杨建凡长叹一声道:“两个少东家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件豫州鼎必须登记在册,一旦出了事情与我维世场众人毫无瓜葛。”众人见他终于松了口,这才放下心来。

21宋钧不出田、由、申(2)

卢豫海欢天喜地地抱了豫州鼎回到钧兴堂,边推开房门边道:“关荷,给你瞅瞅稀奇,你见过……”话没说完,倒被眼前站的一个人惊呆了。他上下打量一番,继而喜出望外道:“司画妹妹!你怎么来了?”

陈司画离开钧兴堂快一年了,走的时候还是个动辄哭天抹泪的小丫头,不料才一年不到的时光,竟和当初判若两人。眼前的她宛如花蕾初绽,俨然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了。陈司画见他一进门就喊关荷,故意把脸色一沉道:“你眼里就一个关荷姐姐,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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