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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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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笨舌欠机灵;

对得不好别笑话,

从小没读《女儿经》。

请听下联儿:

凤冠花轿,

小时候过家家①夫妻眼下真的过家家。

……………………

①  过家家小孩子玩儿的娶亲游戏。

对子对得并不工整,却也应景贴题,在场的人谁不惊奇?高良久眨麻眨麻眼睛,怕别人抢走了话头,赶紧接着说:

对子对得真不错,

应景贴题妙处多;

小子无能跟你学,

请你再来对一个。

请听上联儿:

陈姥姥铺陈姥姥,

一夜间白绫子由白变赤;

当地风俗,洞房里的雕花新床,绣花锦被,在新婚夫妇入洞房前夕,女家铺房送枕衾之后,要请一对儿年高有德、儿孙满堂、福寿双全的老夫妇来先睡一宿。入洞房的当天晚上,再请这对儿老夫妇铺被窝儿放枕头,撒上几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同时把一块白绫子铺在被单上。这块白绫子,俗称“陈姥姥”;第二天一早,专人送到娘家去报喜的“喜帕”,也就是这玩艺儿。

离林村不远,有一个几百户人家的村子,叫做坑沿,村中人大都姓陈。村里有一对儿九十开外的老夫妇,身子骨儿还挺硬朗,走道儿不杵拐棍儿,写字儿不戴眼镜儿,膝下共有七子三十六孙,曾孙、玄孙成群,全家四百多口子五世同堂,子孙中有三个孝廉方正①,一个拔贡②放了外任,四个举人,二十八个秀才,余者全都知书识礼,虽然比不上唐朝人张公艺九世同居的厚德厚福,却也是遐迩闻名多福多寿多男子的耄耋(m ào dié冒叠)老人。左近乡村,但有婚娶,大都打发专人抬了轿子去虔诚敦请,想借他几分福气。林炳娶媳妇儿,当然也不例外,不但接来了陈公公和陈姥姥,还把他的一个小玄孙也一起接了来压花轿③。因此,“陈姥姥铺陈姥姥”乃是一语双关。小伴娘们虽然都没有出阁,但是这层意思,这种风俗,平时听也听多了,谁不明白?翠莲见高良久居然把新婚夫妻房帷中的亵(xiè泄)事搬到了台面上来,心里对这个黄脸皮少年着实有几分愤怒,就想找词儿挖苦他几句,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快嘴吕翠莲的厉害,正当大伙儿哄笑间,她登地站了起来,用压过众人的尖细高音大声说:

……………………

①  孝廉方正──清代取士制度之一:由府州县保举,督抚核实后向朝廷推荐。其中“朴实拘谨无他技能”的,赏给六品顶戴;“才德兼优”可以破格录用的,送吏部考试后任用。

②  拔贡──清代取士制度之一:在一定时期内(原定六年,后改十二年),选拔所谓“文行兼优”的秀才保送到京师应考,称为拔贡,是贡生的一种。

③  压花轿──旧俗:婚娶中男方打发到女方去抬新娘子的花轿不能是空的,里面必须坐一个小男孩儿,称为压花轿。

你的对子真稀奇,

搬出姥姥来救急;

我的下联怎么对?

借用你的黄脸皮。

请听下联儿:

高良久喝高梁酒,

三杯后黄脸皮由黄转青。

大伙儿见翠莲站了起来,知道她一定是有了妙词儿了,顿时间笑声销,语声匿,鸦雀无声,一屋子人都想听一听翠莲究竟用什么样的妙文来回敬这位不讨人喜欢的黄脸将军。等到听仔细了,特别是拿高良久的脸皮变色来对白绫子的变色,简直是骂得又尖酸,又文雅,又形象,又贴题,还有几分刻毒,引得大家轰然一声,人人狂笑,个个捧腹。林焕也为翠莲的聪明大胆所倾倒,不住地拿眼睛上下打量她。回头看看高良久,只见他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黄一块,五颜六色的,恰似开了个果子铺,还没有喝上高粱酒,就已经变了颜色了。

高良久本想仗着自己会诌几句,拿几个小伴娘打趣一番,叫她们脸上发发烧的,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反而让快嘴丫头吕翠莲取笑了去,想再编几句词儿把面子抓回来,急切间却又想不起什么惊人的奇句,直臊得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左右为难的当口,一道红光,闪现出一位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金银大嫂拍着手走进门来,笑着说:“天不早了,前厅后厅上酒席早已齐备,单等新娘子跟大家去坐席呢!”

大家抬头往窗外一望:可不是么,秋天日短,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花厅上耀眼的汽灯,都已经挂起来啦!

第十五回

儒师斗法,说笑话婊子王八同上阵

巫婆闹房,逗乐子夜叉罗刹齐出场

林家的花厅上,点起了耀眼的汽灯,照得堂上堂下一片雪亮,如同白昼。花厅正中品字形放着三张圆桌,那是专为招待头面人物和族中长辈的。桌上的杯盘碗筷,一桌是黄澄澄的金台面,两桌是白灿灿的银台面,在汽灯的照射下光芒四溅。为了避免当地请客最伤脑筋的逊让座位,林炳出了一个新点子:事先按照爵位儿和辈份儿排好座次,用大红纸条儿写出人名压在酒杯底下,由知宾引导入座。此外,两廊和两厢的八席招待一般亲友,后院儿的几席招待女眷;第二进则大都是跟林炳一辈儿的青年子弟,这些人就用不着排什么座次,只要凑满八个人一席就可以了。

到了开宴时刻,新娘子由喜娘扶着步出洞房走进花厅,新郎忙着张罗贵客入席。宾客们看见新娘子出来,反都站起来招呼,当然也是瞻仰丰采的意思。等到大家入席坐定,这才发现牙郎头子吕久湘的座位还空着。问知宾,说是一直未见,可能还没来到。

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能为他一个人再等下去。林国栋一声“开宴”,小丫头用托盘送上三壶烫热了的酒来,新郎新娘离座为媒人、长辈等执壶斟酒。这酒呈深澄色,不但异香扑鼻,沁人心脾,而且斟进酒杯里,明明满出了杯口,却不会溢出来。原来这是只有大家富户办喜事才能喝到的名酒“女儿红”。

所谓“女儿红”,就是在女儿出世或满月的那一天,把一坛坛好花雕密封后埋入地下,一直到女儿出嫁的时候才从地下起出来喝。这是浙江地区的民俗: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怀孕了,临产之前,就买来二三十坛好花雕,等待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只要成活,就在房后荫凉地儿里挖一个深坑,把酒埋进去。生儿子的叫“状元红”,生女儿的就叫“女儿红”。意思是要等儿子中了状元或女儿出嫁的时候,才把酒挖出来喝。那时候,“状元”四年全国才出一个,当然没有那么多,一般只要中了举人或进士,这酒就可以挖出来用了。一个“士子”,究竟多大年龄才能“中举”,这可是没一定的,因此“状元红”到底在地下埋了多少年,可没一定,短则二十多年,多则三四十年;而“女儿红”的年份则有个极限:由于当时时尚早婚,女儿十五六岁就嫁出去的为数不少,因此“女儿红”最少是十五六年,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年。像瑞春这样二十岁才出嫁的姑娘,当时并不多,陈了二十年的“女儿红”,也就相当稀罕了。据说那酒在地下埋了二十几年以后,一坛酒只剩下了半坛,不但香气扑鼻,浓度也明显增加,所以斟在酒杯里能满过杯口,却不会溢出来。

这种名贵的酒,当然只有高贵的客人才能喝到;至于贱亲戚、穷朋友,虽然也送了礼,却只能在席棚里领教八大碗,尝尝黄汤的苦味,哪有福份儿消受“女儿红”呢。

按说,“女儿红”名酒,是财主人家专为嫁女儿准备的,只能在坤方的喜宴上才能喝到,怎么今天林炳中举以后娶妻,不用“状元红”,却用了“女儿红”呢?并不是林国栋没给儿子准备下“状元红”,而是因为林炳自以为武艺超群,今年中了举人,明年还想进京赶考,所以当林国栋喜洋洋地要开挖地窖里的“状元红”的时候,林炳愣给压下了,说是一定要等到明年进京殿试得到一官半职以后再与父老乡亲们一起喝这“状元红”。大肉球听说女婿如此志气,连连夸奖,好在他为瑞春埋下的“女儿红”数量很大,尽够乾坤两造使用的,立刻派人挑了十坛过来。于是今天林家娶媳妇,竟阴阳颠倒起来,客人们居然喝上“女儿红”了。

新夫妇在三张台面上各斟了一巡酒以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喜娘接过酒壶来,给新郎新娘的酒杯也斟满了。林步雪这才笑呵呵地站起身来,以族中长老兼媒人的身份端杯祝酒:

“良辰吉日,华庭张灯结彩;双喜临门,绅贾璧合珠联。乘龙快婿,美名金榜高挂;闺阁千金,贤德美慧静娴。天作之合,月老赤绳系足;郎才女貌,堪称美满良缘。举案齐眉,夫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多福多寿多男。去岁进学,乡试又中武举;会考殿试,状元及第封官。今夕合卺①,贺客金杯同举;来年得子,再开弄璋喜筵。”

……………………

①  合卺(j ǐn 紧)──婚礼中新夫妇喝交杯酒的仪式。卺,是古代一种盛酒的器具。

老学究洋洋得意地念了一篇事先准备好的祝酒词,不管通不通美不美,倒是骈四俪六,铿锵有韵。念完以后,不即落座,却拿眼睛直看吕慎之。

吕慎之是坤方媒人,见乾方媒妁“立等”他的祝词,尽管事先没有准备,也只得站起来应付几句说:

“步雪公满腹诗书,通今博古。兄弟是个粗人,不会转文儿。今天林炳中了举人,奉严令完婚,双喜临门。你们两个喝过了交杯酒,我们大家再贺一杯,祝你们夫妻和合,百事如意,白头偕老,福寿双全吧!”

老团总说完,新郎新娘赶紧站起身来,各自端杯在手,林炳一仰脖子,喝了大半杯,瑞春却只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喜娘接过瑞春的那杯酒来,倒进林炳的杯子里,又从林炳的杯子里倒回半杯来,这才把新郎的杯子递给新娘,把新娘的杯子递给新郎。这时,全体宾客也都一齐站起身来,嘴里说着各种不同的吉庆贺词,大家举杯一饮而尽,这才纷纷落座。

老团总却还站在那里,一手捋着胡子,一手覆着杯子,笑嘻嘻地说出一番话来:

“还有一件事儿,趁诸位父老乡绅都在座,容我知会一声:自从壶镇设了团防局,拉起了团练,承诸位父老乡绅的美意,推举在下担任总办。十几年来,不论是剿灭反贼,报效朝廷,还是捉拿土匪,绥靖地方,总算已经卖过十二分的力气。如今不才年老多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吃粮不当差,有负诸位重托。眼下林教习新科得中武举,气血方刚,年少有为,一身武艺,更是勇冠一方,在座诸位都是知道的。经与诸位团董磋商,承蒙照拂,已经答应在下辞去总办职务,三天后改由林教习接替,请大家满斟一杯,祝贺林团总荣任。”说着,亲自把盏,替林炳和在座诸人斟满了酒杯。

大家一听,纷纷举杯祝贺新团总荣任。林国栋心里明白:团总这个差使,既非朝廷命官,又非仕途正路,俸银不多,干系不小。倘若地方安宁,倒也罢了;眼下狼烟四起,烽火连天,一旦有事,当团总的不免首当其冲。要是能够迅速扑灭,固然不错;要是留下星星点点的火种,微风一次,不免又会死灰复燃。那时候,冤冤相报,干戈不息,就再也别想在这林村安安生生地过太平日子了。可见团总这份差使,是个招是惹非的根苗儿。吕慎之明明是有鉴于此,才忙不迭地要把这份儿美差及早推出去,图个清闲自在。再说,林炳兄弟学武,为的是科举正途,前程远大,并不是只想在本乡本土当个土皇帝就算完的。想到这里,连忙站起来逊谢说:

“慎之兄说到哪里去了?小儿学艺粗浅,年幼望轻,怎能当此重任?老世兄年高德厚,威名远震,出任团总以来,与发逆周旋,连战连捷,所向披靡,宵小闻声匿迹,鼠辈望风逃窜,方保得壶镇地面,偏安一时。望老世兄以乡里安宁为重,千万不可半途而废,委重任于无知小儿。”

吕慎之好不容易才把几位团董说活了心眼儿,得以引身告退,哪能听了林国栋的一番言语又来重挑这副担子?不过西洋景不能拆穿,心里话不能表白,就半打着哈哈对林国栋说:

“国栋老弟想是舍不得令郎离开膝下,却拴住我这匹老马不肯松套。你疼你的孩子,难道就不可怜可怜我老头子这一大把年纪吗?老兄弟,年轻人摔打摔打筋骨,不碍事儿的。你放心,我老头子就是再不通情理,总不能叫刚过门儿的新媳妇儿天天守空房吧?我不当团总,还能跑得了不当团董吗?团防局里的事情,少不了我还得操半份儿心。老兄弟,小燕子翅膀硬了,就得让他自己飞出去经经风雨,不要老让他在父母的孵翼底下偎着!步雪公,你说说,我的话有几分道理没有?”

老学究还只当是林国栋客气逊让呢,哪儿知道他的心思?听吕慎之问他,赶紧帮着敲锣边儿打边鼓,笑呵呵地说:

“孟子曰:唐虞禅。古者君王择贤而禅让之,盖以天下为公,不以天下为私也。吕团总效法古贤,乃是一大好事,我等岂敢非议?林炳,快谢过吕团总和诸位父老的信任和重托,干此一杯!”说着,先端起酒杯来。

林炳跟他父亲的想法可不一样。林国栋认为团总是个惹事生非的差使;而林炳却认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因为自古以来有权就有理,因此团总是个息事灭非的差使。壶镇地方,虽然也有个乡官掌管地面上的公务杂事,但并没有签押房,手底下也没几个办事的人丁。自从壶镇团防局开办以来,辖下几百名团勇,大小几十个头目,都归团总调遣;开阔的演武场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议事厅,实际势力早已凌驾于乡官之上,壶镇一方的实权,除了钱粮丁税之外,全操在团总手里。林炳学武,虽不以当上团总为满足,不过万里征途,始于足下,这也是掌握实权的第一步。因此,林炳巴不得早日当上团总,好在乡里间叱咤风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三元及第》还没有唱完呢,《黄袍加身》却又开场了。刚才听老学究引经据典地一通海说,嘴里虽然逊谢,一迭连声地嚷着“使不得,使不得”,一手却把杯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一众宾客们看他举起了金杯,知道他心里实在是愿意的,就一齐站了起来,举杯相贺。这一来,群情难却,弄得林国栋也推辞不得,这一回是愿意也得答应,不愿意也得答应,不如干脆送个顺水人情,只好站起身来陪大家干了一杯。

等到大家落座,趁着兴头儿一通地让酒布菜,欢声笑语,猜拳行令,嘻嘻哈哈地着实闹腾了一番。酒过三巡,吕慎之想起刚才老学究将自己一军的那篇祝酒辞来,四六成句,似通不通,既不好懂,也听不真,还卖弄了好些个典故,好像他肚子里真有那么多学问,天下事没有他不知道的样子,正想找个碴(chá查)子回敬他一下。猛然想起刚才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的事儿来,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典故,倒不妨借此题目请教他一番,且看他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于是趁着酒兴,停下杯筷,单问老学究说:

“步雪公博览群书,熟知典故,兄弟诚心诚意请教一件事情:这新夫妇喝交杯酒的典故,不知出自何朝何代,是否合乎古礼呢?”

老学究只要有机会卖弄自己的才学,总是不肯放过机会的。听见吕团总不耻下问,更加得意起来,就放下手中金杯,单举起一支翡翠镶金象牙筷来,比比划划地说:

“喝交杯酒,是民间的俗语,古人称为合卺,当然是合乎古礼的。《礼记》上说‘合卺而饮’,说的就是古人婚礼上的一节。可见这是上古即已有之的古礼,不过难考始于何年何月了。卺是一种酒器,那时候的古人,是用瓢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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