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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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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的人前脚还未走出巷子,和方家仅一墙之隔的阮家,这时候响起了阮桂洪母亲黄三女的骂声。方树开夫妇走得最后,因为黄三女的骂声很高,方树开听了,皱起了眉头,脸色便阴沉下来,卢少容锁好门,拉了丈夫一把,方树开才跟着老婆离去。

黄三女骂人的起因还是方家的喜宴。

阮桂洪的父亲阮世诚拿着竹筒抽着水烟,见老婆叫女儿去买酱油,又见她去厨房拿了一把青菜准备去巷尾水井处洗摘,便奇怪地发问:“今晚不是有得饮吗?(注:饮:粤港俚语,意即参加喜庆宴请、宴饮)怎么还洗菜?”他早就接到方树开送来廅府统请的大红请柬,送了贺礼,原来准备全家都去赴宴。

“饮什么饮,通通不准去。”黄三女干脆不出门了,就在客厅坐下来一边捡摘青菜一边说,“也亏她崔兰好好意思送贴子来。”

阮世诚不高兴了:“都是陈年旧米芝蔴豆大的小事,还记着它干什么?!”

崔兰好就是方清的阿嫲,当了二十多年的街道小组长,很有政治觉悟和对街坊很热心,这就免不了和妇道人家的黄三女产生磨擦矛盾。其实,黄三女还没过门,崔兰好就和阮家闹过矛盾,两家不和的种子就是那时就结下了。

那是经济困难时期,阮世诚大约是十来岁吧,几兄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粮食不够吃,有一次阮世诚母亲花了一块钱,偷偷买了十斤蕃薯皮干——那是农民把吃剩的蕃薯皮收集晒干用来喂猪的,因为等钱用,听说城里人连这个也当粮食充饥,就偷偷拿到城里卖。不料卖蕃薯皮干的农民前脚刚走,居委会的干部就赶了过来,不但把蕃薯皮干没收了,还把阮世诚母亲叫到居委会训了一顿,白白扔了一块钱还割她的资本主义尾巴,回来后于是病了一場,又白贴了一笔医药费。她知道是崔兰好打的小报告,便耿耿于怀,过后不久丈夫患病去世,她甚至把这笔账也记在了崔兰好身上。

当年黄三女过门后,方树开遇着了她,便色迷迷的似是不怀好意。那时她年轻,长得也可以,况且燕尔新婚,有爱情滋润,脸上白里透红,身段也从苗条变得丰满,虽称不上欧巷美人,在方树开眼中,却也是好色眼里出西施,极具吸引力。她女儿桂婵长大成人,便十足似她当年模样,自是吸收了她的基因长处。方树开因为妻子对他不冷不热,房事上对他不甚兜答,若卢少容心情不好,便冷下脸不准他碰,而且三不时闹病,那就更容不得方树开胡闹。方树开对咫尺之近的黄三女,便动了歪脑筋,借着帮忙介绍黄三女进了糖厂当临时工,找着机会对黄三女动手动脚。

黄三女原不知家婆对方家有芥蒂,开头觉得方树开对人热情,大家同住一条欧巷,朝见口晚见脸的,见了方树开也常笑着打招呼。方树开帮忙介绍给她一份工作,心里自是感激,不料方树开很快就露出马脚,不但言语撩逗,还伸手摸她的屁股,顿时冷下脸来。方树开是个情场老手,以为黄三女不过是矜持作态,趁热打铁,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那安绿山之爪便伸向她饱满的胸脯。

黄三女这时已有三个月身孕,她脾气刚猛,先是吓得花容失色,继而猛烈反抗,一边厉声谴责,一边顺手抄起一把铁板手,指着方树开破口大骂,方树开才晓得黄三女是贞节烈妇,黄三女的骂声已经把别人招引过来,这一下弄得他灰头灰脸,赶忙溜走,从此自是对黄三女死了坏心思。

经过这一次,黄三女第二天不但辞了糖厂那份临时工,以后竟视参加工作为畏途,况且有了身孕也不好出去奔波,刚好隔壁收买佬陈满的老婆陈姨介绍她做香骨,这份工只需在家做,自由自在的很合她的心意,于是从此她就安心做家庭主妇。对方树开自是警惕疏远,见了面便冷冷的不搭理,不过这些事也不好公开吵闹,她对老公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方树开不地道,把仇记在心里,心底里便十分鄙视方树开,进而把方家的人都记恨上了。

有一次因为门前垃圾的小事,黄三女和崔兰好吵了一架,她认定是方树开教唆母亲借故整治她,原本很小的一件事,她也吵骂得不近人情,把崔兰好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后来便给居委会找去教育了一番,差点就要开她的批斗会。回家后,阮世诚母亲便把早年的事添油加醋的告知了黄三女,黄三女便更记恨方树开和崔兰好。后来家婆病逝,崔兰好很热心的上门帮忙办理丧事,黄三女也只作看不见。崔兰好热心肠碰上冷脸孔,心里头也不舒畅,后来一想居丧的人情绪不好,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黄三女这时就说:“这么黑心肝的人,我才懒得做她的人情。”

阮世诚就说:“不是送了一张拉舍尔(毛毡)吗?”

黄三女把手中的菜一扔,站起来说:“要去饮你自己去,我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呢!”

阮世诚目瞪口呆:“你没有送?”见老婆不搭腔,才想起接到方家的请柬和老婆商量时,送拉舍尔是自己提的主意,其实老婆当时没摇头也没点头。家里是老婆掌管钱财,自己以为老婆同意了自会去办,人情往来这些锁琗事历来都是婆娘做的,没想到老婆心胸狹窄小肚鸡腸诸般计较。他后悔自己没有亲手去办贺礼,明知老婆有贪小便宜的坏习惯,为些损人利己的小事常和人吵架;原本就对方家有些心病,况且平时把一分钱也看得比铜箩大,怎会心甘情愿花一笔不算少的钱去办贺礼?!

都是街坊邻里,俗话还讲远亲不如近邻呢,不去饮方家的喜酒,旁人会怎么说?以后怎么和方家的人打交道?阮世诚恼火地想骂老婆,见老婆正气哼哼的拿眼睛瞪过来,知道老婆正等着吵架,自个心先怯了。不过一肚子闷气没处发,只好把手里的水烟筒用力一放,躲到楼上房间生闷气。

黄三女没了吵架对手,见儿子阮桂洪从楼上走下来,便把怒气发在儿子头上:“一日到膊恢鲂┦裁矗8呗泶蟮娜耍哺萌h钱养家啦!难道要父母养你一世?”

阮桂洪沉了脸没有答腔,黄三女看了儿子一眼,骂到嘴边的话又忍住了。儿子今年刚刚二十出头,健硕有力,脾性和父亲刚好相反,是个牛精臭脾气,自小就牛精得很,近年来黄三女暗地有点怵这个牛精儿子,不敢对儿子放肆责骂。这时见女儿阮桂婵拿着酱油瓶走进屋,就骂道:“你又死到什么地方去了,买酱油用去哪么久?”

阮桂婵读完初中已经出来做工,在市百货大楼当售货员。母亲张口就骂已是家常便饭,她早习惯了,任是雷霆万钧也当是和风细雨。她满不在乎地把酱油瓶往桌上一放,对阮桂洪说:“大佬(哥),华仔表哥叫你晚上去找他呢。听他说,接了农行一间储蓄所的装修工程,要你去帮手。”

阮桂洪点了点头。阮桂洪虽然对外人牛精,对这个妹妹却很怜爱,兄妹二人感情极好,见她欲言又止,就笑着问:“还有什么事?”

“你去不去饮?”阮桂婵知道母亲的脾气,吩咐了不去饮,她觉得不妥,见母亲入了厨房,就放低了声音问大佬。

阮桂洪挠了挠头。他也知道母亲这样做不好,虽然他从心底讨厌方家父子,但两家从未有公开冲突,父亲是个讲面子的人,他听见父母在楼下顶嘴,明白父亲的心思,街坊们场面上的礼节还是要讲的,可是母亲的脾气他没法劝。干是他想他可以独自去赴宴,总之阮家有代表出席就可以说得过去,问题是他身上只有几块零钱,也凑不出这份贺礼,没送礼去酒家白吃也不妥。他只好说:“我再跟她说说?”

见妹妹点点头,阮桂洪便走去厨房,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对阮桂婵说:“算了,不去就不去吧。”他烦燥地一摆手,不再理会妹妹,便走出屋子。

刚出门,見住在巷子里头欧宅的霞女正从家里走出来,便停下来,等霞女走近了,笑着问:“霞女,今天有没有看娶新人?”霞女大名叫欧海霞,自小和阮桂洪一块玩耍长大,阮桂洪跟着欧巷里的人对欧海霞叫霞女,霞女也习惯了。

“有呀。”霞女也笑着回答,“新人挑的这家美容店手艺不错。你看,平常不显眼的人,化了妆真的漂亮了许多。”

阮桂洪常听人说欧巷风水好,男的大多高挑靓仔,女的欣长俊俏,霞女就是欧巷的第一靓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不列入靓仔一类的,但方清讨的这个老婆也算不上靓女,身材娇小,看上去倒是顺眉顺眼的,听霞女一说,也佩服美容店的手艺。因见霞女脸色不大好,又笑着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看別人做了新娘,你又伤心又恨嫁(恨不得嫁出去)?”

霞女生得俊俏,身材欣长,在阮桂洪眼中,便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他比霞女大两岁,欧巷就住了六户人家,谁站在巷里叫一声,六家人都听得见的,两人自小便玩耍在一起。霞女待人斯文有礼,但偏偏和牛精洪最合得来,见了面总是嬉笑打闹。这位天仙见了他都是言笑晏晏,所以他也特別喜欢和她说笑逗乐寻开心。

“你去死啦!”霞女啐了阮桂洪一口,脸上神色却不是恼,伸手要揪阮桂洪耳朵,给阮桂洪躲开了,便停了手,很关切地反问,“你现在搞什么?”

阮桂洪两手一摊:“什么也冇得搞。”他看了看霞女,又一脸坏笑地说,“看见人家娶老婆,我现在最想搞老婆,但身无一文,想也没有用。”

霞女脸一红,推了阮桂洪一把:“又冇面又冇钱,谁这么死蠢会嫁给你?你倒是找一个正式工作才是。”

阮桂洪无奈地说:“你以为我老豆(父亲)是市长、书记?我像你家有当官的人,我早就有班上了。”

欧巷里就霞女家境最富裕,住的是老宅大屋。霞女上面有五个大佬(哥哥)、两个家姐,大哥欧海平在乡镇企业局当局长,三哥欧海富在酒厂当财务股长,四哥欧海贤在口岸办当科长,五哥欧海亮在银行当信贷员,只有二哥欧海平跳出了单位,领了个体热照开了个牙医诊所,排行第三的大家姐欧海棠嫁去了香港,排行第六的二家姐欧海盈在旅游局当导游。

霞女几个大佬都很有面子和门路,原本为霞女安排一份工作并不是难事。但不知什么原因,霞女去年高中毕业了就一直待在家里,心安理得地当她的待业青年。她父亲欧德庭是酒厂的退休老会计,老母亲也有一份退休金,嫁去香港的大家姐又时常寄钱回来;家里衣食无忧,父母兄长都溺爱她这个拉女(最小的女儿),霞女竟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休闲自在得很。

霞女见阮桂洪有点垂头丧气,想起阮桂洪喜欢喝两杯,就说:“等下你也去金龙饮吧?街坊都请齐了,加上两家的亲朋戚友,怕要摆几十席呢。”

“不去。”阮桂洪说,见霞女露出诧异的神色,又说,“你知道的啦,我老母那个臭脾气,我也很为难的。”

霞女笑了:“你老母也真是的——不过给人叫了十几年霸巷鸡毑,也该收收火,改一改脾气啦!”

见阮桂洪脸色不好看起来,霞女知道自己心快口直,说着了阮桂洪的痛处,便伸手在阮桂洪肩上拍了一下:“别生气,街坊邻里,我知道你难做。我想方清不是小气的人,有机会多沟通勾通,以后是你们后生仔(青年人)的世界。”

阮桂洪的不快只在心里一闪现,听霞女这样说,倒笑了起来:“我们后生仔?哈,你七老八十啦?”

他和霞女自小一块玩耍长大,霞女平日和他说得来,他对霞女有好感,所以霞女说了他母亲的坏话也没往心里装。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牛精脾气就会当場发作——当着和尚骂贼禿,当着儿子骂老母,不是明剃眼眉吗?!听得屋里又响起母亲责备妹妹的骂声,阮桂洪摇了摇头,相跟着霞女往外走,“你到哪里去?”

“昨晚牙疼得我睡不了觉,我想去找二哥看一看,开点止痛药。”

“哈,真巧,我那只烂牙也时常发作,让你二哥顺便给我瞧瞧。喂,你说,我同你是不是很有缘?连病痛都是一样的。”

霞女笑着推揉了阮桂洪一把:“谁同你有缘?等下见到我二哥,你可别乱说话。”

“怕什么?你二哥人很好,不像你大哥、三哥、四哥把鼻子生在额头上,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得叮咚响的人。”

“屁话。我的大佬个个都是好人,不准你胡说八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揪下你的牛耳朵。”

“我是人,怎么会有牛耳朵?”

“哈,你叫牛精洪,不是牛是什么?”

“嘻嘻,我看你才牛精——哪有女仔人家动不动就揪人耳朵的?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我的耳垂长得这么好看,都是你自小就这么揪呀揪呀揪长的……”

“嘻嘻,你又胡说八道了。”

第一章第三节第四节

 三

阮桂洪早上起来,匆匆吃过早餐,便匆匆出门去开工。华仔表哥果然有办法,又把农行三间储蓄所的改造裝修工程拿到了手,很自然的把其中一间的工程交给他打理。阮桂洪脾气虽然牛精,却对工作责任心很重,而且做工落力,粗中有细,很得华仔表哥信任。

出了巷口,见母亲黄三女从街尾肉菜市场那头走来,知道母亲买菜回来,也等不及和她说话,便匆匆朝街口方向走了。

黄三女也看见了儿子匆匆的背影。儿子有工开,这是令她高兴的事,而且儿子也孝顺,出去打工拿到了工钱,会把其中大部份交给她。她曾经悄悄的查问过华仔,知道儿子对她没打什么埋伏。儿子没有正式工作她倒不像丈夫在心里焦灼,儿子又不是什么天殘地缺,有手有脚,一身牛力气,只要肯做就饿不死人。自己也是一样,虽然是家庭主妇,但她在家做香骨,手脚勤快,一个月也有三几十元的收入。女儿就不同了,有了份固定工,个个月有稳定收入,将来嫁了人也不容易给夫家的人欺负。

黄三女回到家,见女儿已经起了床,还是忍不住说她:“整天睡懒觉,也不想想迟到单位要扣奖金。”

“昨晚隔离吵死人。”阮桂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懒腰,说,“三更半夜还吵,我昨夜一点也没睡好。”

黄三女昨夜自然听见吵闹,也听出是隔壁方家的方树开和方清喝醉分别给人送回来。她撇了撇嘴,见女儿进厨房,听着女儿揭起锅盖又放下,却空手走了出来,便说:“还不吃早餐干什么?吃了早餐抓紧时间返工(上班)。”

阮桂婵却回房间拿了手袋出来朝外走,黄三女从厨房拿了一碗面出来,见女儿已经走到门口,便说:“你不吃早餐啦?”

阮桂婵嘴上应着:“不吃了,我去上班,保证不会迟到扣奖金。”说完施施然出门而去。

阮桂婵的脾气有点像母亲,而且因为读书的事曾记恨过母亲。大佬初中毕业不愿意再读书,父母先是责骂、后来又低声下气哀求,大佬是王八吃称砣——死了心,使上了牛精脾气,任凭硬的软的都听不进去,家里没有办法也只由得他了。到她初中毕业,她倒是愿意继续读高中,而且还有个朦胧的大学梦,因为她喜欢读书,在班里的学习成绩也算得靠前,不料母亲却说女仔人家读到初中也够了,父亲原站在女儿一边,给黄三女臭骂了一顿,只好闭上嘴巴,让女儿委委屈屈的去做工。自始以后阮桂婵赌了一口气,不怎么听母亲的话,黄三女也拿她没有办法。

黄三女有气没有对象发,只好把面条拿回厨房。她知道女儿不喜欢吃面条,肯定到外面自己花钱找早餐吃。但儿子却像是个北方人,特别喜欢面食,见了面条、馒头、包子比见了老母还亲,也不知是怎么弄成这样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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