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神之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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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望向他，不期然对上了他深邃的眼。一时喉口仿佛哽住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这样看着他。仿佛千年前神之子与沦为女妖的女神，只能就这样看着，无法靠近的痛在彼此的眼中流转，直到神之子的波赛顿最终掉头离开，而几滴清泪字那双黑珍珠中滑颊而下，哀伤从此嵌入黑眸，直至珀耳修斯高举利刃，终结这段生命。
第九章　觉醒的Medusa？唱响的咏叹调

Part　One
终于到了敲定第三演奏曲的日子，这也就意味着一个星期后，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提着母亲的琴，拿着我决定好的曲谱，在照雨她们的陪同下走向藤方老师的办公室。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对现在的我来说，Joyo的比赛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了。办公室外，风学长已经等在那儿了。他朝我轻点了下头，就直接看向我身后的影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影如今天却像只小老鼠，畏畏缩缩地只往我身后躲。风学长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无奈却又宠溺地一笑。我和照雨见了，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猛地注意到风学长身边的人影，脚步瞬时顿住。
“不是吧？裁月，我才多久没出现，你就忘了我啦！”磬寒夸张地大叫，却依然闲适优雅地在我面前站定。
“你到哪去了？我很担心。”我垂着头，右手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受伤了，总得养伤吧。一直看见你，叫我怎么舔伤口呢？”磬寒拿下我的手，注视着我的脸：“我说过需要一点时间。现在已经可以了，眼前的你对我来说已经只是妹妹了。现在是妹妹的大事，我怎么可以不出场呢？”
我仰头看着他带着微笑的脸，他的眼里不再是痛苦，只是一股关心和鼓励，一种对朋友的支持。他，真的放下了。
“谢谢你。”
一阵脚步声，另一边琼轩领着露馀姐和温学长走了过来。没有温度的双眼对上磬寒的眸子，琼轩捏着第三演奏曲曲谱的手一紧，片刻后才放松。随后凤眼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沉默后，琼轩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美丽的眼睛，径自推开一边的门走了进去。一切等比赛后再说，咽下苦涩的感觉，我在下一秒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藤方老师愕然地看着面前递上的两份第三演奏曲谱：“裁月，你确定你要拉《La　Campanella》？”
话音一落，全场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温学长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可是琼轩要拉的也是…”
“《La　Campanella》。”琼轩淡淡地接过话。
“琼轩的决定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可是，裁月你没拉过帕格尼尼的曲子。第三曲是不能出差错的！”
“钢琴的部分，我相信风学长的能力。”我看向风学长，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至于小提琴的部分，我相信我自己。”
走到今天，我必须相信我自己。曾经的怯懦让我逃避小提琴，面对琼轩的自卑让我几乎抹杀自我。没有一瞬。我想现在一样相信自己。这份渴望已经不再仅仅是母亲加注于我的包袱，而是已经变成我自己的梦想甚至是生活的意义。而且在我这份梦想的背后，不再只有孤零零的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在支持我，等着我在这场比赛中发挥百分百的实力。
“比赛中出现同曲是很容易对比出两方水平的高低的…”老师再次试图改变我的决定。
“我明白。琼轩的帕格尼尼恐怕已经让人先入为主了。但是老师，你也应该清楚即使我的音乐在营造感觉上很优秀，但技术上仍有一定的缺陷。即使说音乐给人的感觉是最重要的，但不能否认，这个缺陷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帕格尼尼的曲子如果成功的话，也许会突破这个难关也说不定。老师，就请你允许我任性这一次吧。”我向他弯下腰恳求道。
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样吧，你出去准备一下，等会面视，如果不行就换。”还是作出了让步。
抬起头看向他：“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Part　Two
来到街边长椅坐下，我小心取出母亲的琴。
“裁月，说实话，你有多少把握？”影如紧张兮兮的瞅着我。
“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场比赛的意义。”照雨紧握住我的手。
看着她们担忧的样子，我好笑地抽出手准备调弦：“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想以现在的状况，我要有较大的突破是很困难的，我需要一个契机。”
“我帮你调弦吧。”琼轩轻抽出我手中的琴，走到另一边坐下。
“那也不用是《La　Campanella》吧？帕格尼尼的曲子有很多。”照雨看着琼轩的动作，皱起了眉。
“也为了传达什么吧。”我看向那边拨动着琴弦的人，不自觉地说道。
“能明白吧？”磬寒按住照雨的肩膀。
“大概吧，”照雨本垂下的眼睑再次抬起，“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是支持你了。”
调回视线，我看了下照雨，又看向微笑着的磬寒，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谢谢。”
“时间到了，进去吧。”风学长立在大楼入口喊道。
琼轩默默地将小提琴放进我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准备好了吗？”办公桌前的藤方老师掐灭了手里的烟，问道。然而视线一触及我手里的琴，他触电般的一怔：“女神之眼。”
清楚吐出的四个字，在场的除了我和琼轩全都大吃了一惊。
“传说中的从人间销声匿迹的名琴？法蒂斯二十年前最后的一个作品——‘女神之眼’？”温学长瞠大了眼睛看向我。
“‘圣母’单碧明的琴，果然在你手中，你也终于要用了。”老师望着我，眼神穿透了我的身体直射向我身后母亲的影子，充满了怜惜和怀念。
“老师，你知道单碧明是我的母亲？”我问出了心中许久的疑问。
藤方老师闭上了眼睛，靠向了身后的椅背：“怎么会认不出呢？你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执着，还有眼睛，黑润亮丽、似黑珍珠般的眼珠。她是我最富才情的学妹，有着连法蒂斯都无法挑剔的琴艺。”陡然睁开了眼，视线凝聚在琼轩的琴上，感慨地说：“命运啊，二十年后法蒂斯遇到了琴韵犹如大海般的壮阔和深邃，本人又有着海王的尊贵高雅的小提琴家，实现了他二十年来的宿愿——为‘女神之眼’造一把对琴。现在，‘女神之眼’又传承到了另一位Medusa身上。两把琴又将在同一舞台上出现。”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着。露馀姐合上了双眼，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伴随着一滴眼泪滑下眼角。
“琼轩，你先来吧。”藤方老师说道。
琼轩走上前，对已经坐到钢琴前的露馀姐示意，开始了他的《La　Campanella》。绝对不愧是“神之子”，每次拉这首曲子，都不同于上一次的演奏，一次比一次有着更完美的诠释。还有他的装饰乐部分更是让人震撼，实在是太优秀了。
“这样还有没有信心？”藤方老师笑着看向我。
老师是故意的吧，让琼轩在我之前演奏。我勾起嘴角，对准备好的风学长示意。琼轩的《La　Campanella》确实优秀得可以让人信心顿失。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只会更添斗志。“你不是我…每个音乐家都有自己诠释音乐的方式…”是的，我不是琼轩。他的出色是张显了海般的雄壮和王者的高贵及霸气。而我，我的帕格尼尼会是蕴藏于黑暗中的光泽，是从绝望中冲出的希望。不是醇厚、掷地有声的，而是轻快薄亮、让人看得见抓不住的。我的装饰乐部分也可以很完美。闭上眼，似乎感觉到母亲的手覆上了我的，与我一同拉出那轻薄透明的颤音。妈妈啊…你在我的身边吗？
呼出一口气，我睁开了双眼。藤方老师正审视着我，然后笑了：“你的小提琴让我看到了快要冲破命运枷锁的女神。裁月，你拉出了你自己的《La　Campanella》。”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在傻愣中，影如、照雨已经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裁月，你太棒了。可以了，老师说你可以在Joyo上拉这首曲子了！”
“果然没看错人啊。”风学长向我比了个“very　good”。
“就是啊，学长你真是不客气啊，一点都不留情地挤掉了不在现场的我，抢到了这么厉害的搭档。”磬寒捧心故作委屈状。
温学长也摇头晃脑地凑过来，编着嘴说道：“当初我怎么就没学样乐器呢？拉小提琴其实挺帅的。”
他们几个的耍宝让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视线不期然地扫到一边正对琼轩说着什么的露馀姐，随后琼轩脸色一僵，拉着露馀姐的手走了出去。突然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不自然了。我用力地甩甩头将那一幕甩出脑海，不是决定现在只想小提琴的事吗？我仰起脸继续和大家一起欢笑着，但是这份快乐却到达不了心底。
Part　Three
“今天就到这儿吧！”藤方老师轻拍了下手，向我示意：“差不多也该到吃饭的时间了。”
我放下小提琴，演奏是的激情还在体内奔腾着，思绪还凝结在那段音乐上。
藤方老师见我还是呆呆的，笑了，无奈地将我按进椅子里，我这才回过神。
“老师，今天我怎么样？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吗？”
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裁月，放轻松点，别把自己逼紧了，很容易有反效果啊。”
我避开老师慈父般柔和的眼神，垂下了头。老师的提醒让我想起了进轻泽前那段迷惘、逃避的日子。
“要像前几天向我要求拉《La　Campanella》时那样对自己充满信心啊。你很像你的母亲，却比她多了一样才能。”老师非常认真地看着我：“就是对乐境的感悟和想象力。论琴艺，你确实还比琼轩差上一段距离。但这一项，目前已足够你和他一争高下。琼轩的小提琴是一种王的霸气，一种强势的吸引；你的则是以一种构造氛围的方式诱惑人，让听者不自觉地向你的音乐靠拢。诚如你所说的，一旦你突破了技术关…难怪琼轩说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对手就是你。”
“我？”那样骄傲自负的琼轩认为我是他的对手？
“对，所以放轻松一点。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好好休息。”老师拍了一下我的头。
我点点头，收好琴，提起琴盒走出教室。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只有我鞋敲击光亮的地砖发出的声响。明天比赛终于要开始了。由著名交响团Joyo举办的Joyo国际青少年音乐大赛，是大多数音乐家的起源地，也是母亲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她梦破裂的地方。在京都举办的那届比赛中，母亲结识了作为赞助商出席的父亲。这次是我走上在这座城市举办的这届比赛的舞台，我的命运又将如何？
“裁月！”极轻柔的呼唤在这条空荡荡的走廊上格外清晰，也让我猝然从沉思中回神。
“露馀姐？”我诧异地看向她。婀娜的身姿，波浪状妩媚的长发。可是眼前的露馀姐已经不复以往的美丽。是我…是我吗？是我让她的爱情折磨着她，磨损着她的美丽？为什么我极力避免的事还是发生？
“你练完了吗？你陪我去吃饭好吗？大家都在忙比赛的事，都没人陪我吃饭。”露馀姐走过来，亲热地挽起我。声音是轻快的，笑容也盈满了酒窝，就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快乐的痕迹。
“完是完了…”
“那我们走吧！明天你就要比赛了，今天我做东，请你吃好料的…”露馀姐送开挽着我的手，大步往前走着，似乎比以前还要活力十足。
“露馀姐，你是不是和琼轩发生了什么事？”我依旧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她因我的话而猛然顿住的身影。
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漫开。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肘强行扳过她的身子，被迫面对我的脸上已经泪痕斑斑。
“露馀姐…”露馀姐用力地抱住我，她的脸埋在我的肩上。湿意在我的脸颊、脖颈、肩上曼延开来——从来不哭的露馀姐此刻却无声地抱着我哭，双肩轻颤着，她的那份痛也渗进了我的心里。
然一份更甚于心痛的感觉驱使我猛地推开她，撅住她的手臂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怎么做？你明知道琼轩绝对不会主动和你分手的！你这是在可怜我吗？因为我是孤儿，还是个连父亲都不要的孩子！你这么做有意义吗？你以为你退出了，我就会欢天喜地地和他在一起吗？不会，这份感情绝对不会发展下去！你这么做是再增加我的罪孽！”
露馀姐错愕地看着我。当然，因为我从未再任何一个人面前这样大喊大叫过。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温柔地伸出手轻拭我脸上的泪。
我哭了吗？松开她，我狼狈地偏过脸不再看她。我也没想过会对她这样说话，露馀姐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可是，心中就是一股郁气，让我冲动。
“谢谢你，裁月。我更加不后悔主动和琼轩分手了。因为你，值得，你这个朋友值得我用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露馀姐手轻轻地抚触着我的脸：“你知道吗？琼轩的幸福不在我身上；我的幸福，他也给不了。这样拖下去，只是空耗彼此的生命，加重彼此的痛苦。硬是这样捆在一起，只会让我们两个都不高兴。还不如尽早放手，寻找命中注定的恋人。”
我明白那份感觉是什么了，那是对我自己的憎恨：“可是却伤你伤得这么重。”
温暖的手拨过我的脸，印入眼帘的是露馀姐的破涕为笑。“我已经自私地拥有琼轩两年了。何况，我明知道他喜欢你，还曾天真地想过，只要我不放手，他的心里迟早有一天会装满了我。所以，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如果你还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请你给琼轩幸福。”
“露馀姐，对不起。”我垂下头，喉口哽住，想说的除了这句通通说不出。
“傻瓜。琼轩的无名指上很久以前就连上了你的红线。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琼轩透过我看的人是谁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恨你，破坏你的一切。可是我作不到。眼前的你在我的眼里是被枷锁束缚的天使，恨不了你，只想爱护你，疼惜你。”
要放弃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有多么痛苦，我很清楚，然而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的那颗水晶心却在被这份痛伤得支离破碎，只是为了成全我的幸福。现在，我完全清楚上天为什么给了我一个不公平的出生，因为在遥远的以后，我会遇到一群关心着、怜惜着我的朋友、学长和长辈们，即使与我并没有血缘的牵绊，他们依然与我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分担着我的痛苦，分享着我的快乐，甚至可以为我放弃，为我痛苦。如果是这样，上帝没收了我那拥有完整的家庭的机会，我毫无怨言。曾经充满怨恨冰冷冷的心，已经因他们重新温暖。
第十章　海王的心？真实的幻想曲

Part　One
天还是蓝灰色的时候，我就再也睡不着了。露馀姐的话一直在我的脑中盘旋。没办法，虽然所有人都建议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做不到。露馀姐哭红的眼还紧紧地揪着我的心。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向琼轩坦诚自己的感情，至少要等到露馀姐平和了心情，放开心追求新的感情。我悄悄走到窗边，窗外的一切都还在沉睡着。推开窗，早晨特有的清新夹杂着初秋的微凉涌了进来，洗涤了一室的沉闷，也舒缓了我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罪恶感。
天的那一边开始露出金黄时，比赛的时刻正式到来了。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再过几个小时，我将开始真正的延续这份母亲和我两代人的梦想，而过早离开我的母亲也将继续回到我的身边，活在“女神之眼”中，与我一起走完这段小提琴之路。
“裁月，起床了吗？我们开始准备吧。”馨姨敲了两下门，就走了进来。见我站在窗边，她放下了手里的盒子，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很早就醒了吗？很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