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哪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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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那书记说了一大堆学校安排实习的开支，其中包括联系的电话费。然后说，钱不扣可以，只要告诉我是谁先起的哄，这事也就完了。我说，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想闹事，更没有谁带头。

　　那书记缓了缓说，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是男女两名学生负责人没做好各位的思想工作了。小史说，那也没法，我得认了。书记说你这孩子什么态度？我示意小史别说了。后来书记转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牛皮袋说，这是你们上个月的工资，你们两个负责人按单子上的统计给发下去吧，能处理好吧？学校为你们考虑每个月扣四十块钱，没意见吧？

　　我们都没说话，书记把名单，纸袋搁桌子上便走，后来又转身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我说，这是代领证明，以后你们的工资直接找财务部去要。然后挺了挺西装，出去了。事后女生那边比较安静，估计工作也适应了，凡事也只能这样了。二狗怪我那天为什么没叫他一起过去听听书记的“肺腑之言”。我不知道这事是谁赢了，并且我们付出的代价现在还是未知，我只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吃饭，喝酒抽烟，聊天狂侃的时间几乎没了。公园的游客接待量也越来越大，哥几个也早出晚归，日子就这样过着，后来我听说其他学校的实习生每个月工资九百，只是他们来之前向学校交了所谓的实习费一千。我什么也没说，也许这社会无论什么人，都有一个好的门路去赚钱，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样存在，而我们得为自己摸索门路，不然就给饿死了。就像学校大二就把我们给卖给了社会，替伟大的教育事业挣钱一样。阿春在鬼屋拣到好东西也不上交了，二狗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卖东西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青春在哪里（8）
后来的日子又个导游小子瞄上了我，当时他说一看我就知道我脑袋瓜子比较好使。刚开始我只是在接引团队那块广场忙忽，几乎每天都得跟那群导游打交道，他们也总是冲我笑，努力过来搭讪，后来那导游小子便向我要了手机号码，那小子姓王，我叫他王导。那天没上班在宿舍窝着发愣，收到的王导的信息，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个饭。我问有事？王导便打电话过来了说，兄弟，肯定是有事得商量嘛，大家每天打交道的哥们，来吧来吧，我开车在公园前广场路边等你。我想呆宿舍也憋得慌，出去逛逛吧。我叫上了躺床上的二狗一同前往，远远便看见王导在前面叼着烟向我们招手，王导递过来两跟中华，便叫我们上了辆原版SANTANA，王导一路上客气得很，说说笑笑的。我浑身不自在了。二狗小声跟我说，哥们，不会把咱给绑架了吧？我说得了吧，就你那几斤狗肉也值不了几个钱。

　　王导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得很，可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其实只要是在北京混口饭吃的，无论表现得有钱或者没钱，给我的感觉只有用不简单来形容。

　　王导把我们拉到一个酒店门口，富丽堂皇的一大块招牌上面写着：江湖酒楼。门口站着俩迎宾小姐，为我们拉开大门，“欢迎光临”的声音洪亮悦耳，二狗当时差点没走稳摔了一跤。一个包间里头几个油光满面的人正在吞云吐雾，互相在敬着酒，菜还没上桌子上便立着七八个酒瓶。看到我们进来，便都站起来，一一握手，递烟，问好。后来才知道这三个人中间有一个他们都叫“王哥”，王导告诉我说是他哥，这一伙的领头人，一个是网站公司的叫什么李勇，另一个我见过，每天跟王导在一块带团的李哥。大鱼大肉上来了，我跟二狗也在王哥的意思下灌下了一瓶多。根据谈话，我知道那个李勇是帮忙负责在他们公司网站上给王哥他们这个队伍打广告的，打开那网站输入我们公园名儿，王哥他们的联系方式什么的便会出现在第一个位置，王哥在饭间说想把第一个位置换到第二，王哥说，浏览者第一个都不怎么点，相反第二个，还会点击得多一些。然后问我说，小兄弟，换做你是上网查询的，出于习惯你会点第二个比第个多吧？我笑笑说是是。然后王哥举杯，说，喝，都多喝点，都是兄弟朋友嘛。王哥放下酒杯，说要我在查证件，或者什么的方面帮点忙。说完看了看旁边的二狗问，这问兄弟是。。。。

　　二狗看了看我，我说，呃，他是我哥们，过不了几天就调闸口跟我一个岗位了。我接过王哥递过来的中华，二狗也笑着说，对，对，调闸口，快了。王导说，哥们，我哥这不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嘛，怕走露风声，对你不利啦，哈哈。。。。

　　然后又是举杯，一仰头。之后我也没有回绝王哥他们说这样不行。不知不觉便头晕了不少。

　　我抽了口烟说，娘的，我有一回瞅到闸口领班也放进去了几个人，跟那矮胖子导游眉来眼去的。李哥说，小兄弟，靠　着公司给的那点钱养不活自己的，不仅仅是那领班，你们闸口哪个正式员工不那样？操。我说可很多都是女的，怎么也那样？你忽悠我吧？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王导拍拍我的肩膀说，基本上我们都合作过，闸口轮在谁在岗我们都能弄到钱，管理开票的市场部胃口大着呢，正规团不给开，塞点东西不正规的也利马就正规了，妈的，我们几个都差点就养不活那群了。然后又示意我们端起杯子喝酒。二狗栽了下去，我把他从桌子上扶了起来。二狗骂着说，操，什么社会，什么狗屁学校。我想二狗又想到了以前的事。二狗其实是个对自己未来，对社会都是充满希望的，大概是从念初二的时候写了一篇歌颂教师的文章开始的，当时还发表了，贴在学校宣传栏，在团委领了十块钱奖金，请哥们吃了冰棍儿，自己还倒贴了几块。回家老爸又奖励了五大元给买了支钢笔。直到大学二狗还总把“文学青年”挂自己嘴边，常常舞文弄墨的，挥笔写下：我的未来不是梦。这一刻我看着二狗，他的眼神仿佛告诉我他绝望了，愤怒，悲伤一同给涌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仰头，灌下了一杯。王哥他们总帮我们把酒杯满上说，喝，喝，性情中人，仗义，能干大事，我喜欢！然后又递烟又夹菜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狗被王导，李哥架着出去了，我估计是吐去了。王哥叫服务员给结了帐。我仰头看着李勇趴在桌子上，一动也没动，我凑过去推了退他说，哥们，没事吧？我打了个嗝，瞬间感觉到自己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般，直逼嗓子眼。我跟李勇各搭半个肩膀，在酒店门口前的大树边哇的吐起来，眼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看着地上那一片，酒气味儿，交杂着一股酸味扑鼻而来，我笑了起来，觉得那一片东西在变幻着，一会儿象学校书记的脸，那黑了我一把的那矮胖子导游，象*狗日的社会。我侧眼看到了李勇那一半沧桑的脸，鼻梁上面悬着眼镜，黑眼圈包围的双眼显得空洞。我想他也许是刚进有名网站的一个热血青年，也许他特别想赚大钱，也许那些美好的梦想在此刻的这里跟我，二狗一样，灰飞湮灭了罢。。。

　　都出了酒楼后，王哥说我们一起去哪潇洒一把，玩玩。我扶着二狗说别了，别了，我两还得赶回去，都这么晚了。王哥说，晚了才好玩嘛，别他妈墨迹，几个大老爷们的。最后二狗说娘的，以后哥们几个再玩，明儿还得上班，先失陪。王哥笑着说那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王导开车送我们回到了宿舍门口，分开那一会儿我看到李哥往李勇口袋里塞了点东西，然后扶着上车了。

　　第二天一早我头还是晕的，特别沉。穿上衣服，发现衣袋里鼓着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五百块钱。我苦笑了几下，把钱压床底下，便洗脸，刷牙上班去了，路上竟然想到了李勇。　。　想看书来

青春在哪里（9）
其实在以前的工作中，我是给了不少导游面子的。因为我觉得他们每天给公园领游客，公园也就赚了钱。查证件的时候学生证什么的没印章，或者一眼瞅过去就是个学生的也就给放了，没那么苛刻。于是导游也总冲我笑，让我觉得来到这北京城也有点亲切。而此刻发生这么多，我站在队伍前头看着那群导游，他们的笑就不那么怀好意了。他们为什么这么黏糊你？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你手头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利。我当时他妈的就不应该也冲他们笑，也不应该给他们面子睁只眼闭之眼的。就象当初看到一个个游客，我看到的是一张张笑得很快乐的脸，想到的是给他们最好的服务，而现在，一个个人头在我眼前流动浮走，我想到的是每个人头就他妈的值一百六十大洋，两个就是三百二，够我吃多少顿，喝几瓶酒买多少烟。闸口那些同事还是笑呵呵的再继续微笑服务，不断撕票，刷票的，他们也许也乐此不疲，偶尔藏下一张两张的，后来倒手卖给别人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还真给足了王导面子，其他导游爱冲我贼笑就笑去，我一眼也不看，就这样。王导也会隔三差五的给我短信约我见面喝酒，然后塞钱给我说，哥们，这是你那份，跟我合作不会亏待你。市场部的几个大头也出来逛悠，露面了，生怕导游们不认识自己这张市场部的大脸，就这么插着腰，立在队伍前头指指点点的。

　　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我便会想到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为什么会真黑下去了，在学校时候的那些正气去哪了。想着想着便会头疼。然后给宿舍买洗发水，给阿春买好的洗面奶，给小史二狗买好烟。自己也会狠狠的抽烟，四五口的就把烟屁股往地上一砸，娘的，都得有自己的一套赚钱办法。

　　后来大军告诉我们，他不想呆鬼屋扮鬼了，乱七八糟瞎工作到底学了什么都不知道。小从脱下T恤脖子上，下的肉色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晒黑了好多，有的地方还脱着皮。小史跟二狗出外档的时候推着商品车，也会留意周围角落有没有游客刚花十六大洋买来擦脸，擦湿头发用完丢掉的劣质毛巾，他们会把那些在别人不经意间拣起来，抖抖，然后挂架子上继续卖，当然赚到的钱揣自己腰包了，游客很多都是冲游乐设施“激流勇进”来的，浑身会湿的那种，所以毛巾卖得很快，挂架子上的毛巾也干得很快。一切都配合得有默契，小史于是说。

　　已经六月份了，北京城的六月份，而谢晓快要生日了。

　　谢晓是我女朋友，我两初中认识，高中才好上。谢晓说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感觉，相当轻松。那时候其实我也就是在校外的时候才拉她的手，并着肩一起走。在学校我比较在意，好象班主任时刻都在盯着我，常常对我说，陈醉，你是个特长生，从体育教练那我了解到你专业成绩不错，再加上你的文化成绩，重本很有希望，都高二了可千万不能分心。我其实也不是听他的话，我只是觉着他们那些闲话我不想听，搁一个高中学校老师对你指指点点的那麻烦，所以保持着与谢晓的距离。而在一个无意之间，我看到了谢晓很多东西。当时我的座位在第一个靠窗户，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大树，树上的小鸟。那天晚上在自习，我抬头看到了楼上厕所旁边的谢晓，谢晓站那地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我很诧异。随即跑出教室蹦了上去，谢晓见我上来便哭得唏里哗啦的说，只是想你了，学不下去了就来看看你。后来我才知道，也是谢晓好朋友苏珊告诉我的，她很多时候都去那看上你一会儿，而且都会哭，也会笑的，她想要一个会疼她，陪她的陈醉。我知道这一些的时候我正准备上火车去北方了，他们几个都在站台送我。谢晓哭着说，陈醉你过去了好好念书，不要忘记我，也不能忘记我，不准摘花捏草的。我正打算告诉谢晓说不会的，相信我，你也不能忘记我。还没说出口，火车便抖了抖轮子，发出一阵响动，谢晓哭得更厉害了。于是就这样我离开了长沙，在车上想了很多，关于一些感情，然后就是它与距离的关系，考验什么的，接下来就内疚开了，那一段日子谢晓需要什么，我似乎没有完成任何一个，在火车出了湖南省我祈祷的是希望能在以后补偿，跟谢晓走完这一辈子。

　　而现在转眼两年光阴，时间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完全没理会我，谢晓，高中那群哥们。

　　晚上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谢晓的号码。中间说了些想你，爱你之类的。但被谢晓一句：陈醉，你懂得什么是爱吗给顶了回来，我说你是怎么了？我们是怎么了。谢晓说没什么，别瞎想。可我总觉得我们距离远了不少，不简简单单就从长沙到北京这么远。抬头看看夜空，突然看到两支蝙蝠在黑暗中一跃而过，痕迹都看不见，就眼眶里有一道阴影。原来任何一个繁华的城市都有一些小生命在生存着，毛毛虫，蟑螂之类的，其实我们也是这么几个小生物，一不留意就被整死了，生命是，可我不知道爱情是不是。他们也许卑微，也许很邋遢，甚至使人恶心反胃，但也必须得活下去。所以我觉得生存没有伟不伟大，工作也没有高尚不高尚，人活着得吃饭，吃饭就得工作，无论什么工作。

　　谢晓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拨通了她的号码，我说生日快乐啊，亲爱的谢晓同志，老公在这为你送上真挚的祝福。谢晓半天说出来一个谢谢。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在不怎么愉快的对话中，谢晓终于说出了“分手”，我一下子慌了，问为什么。谢晓说陈醉，你别怪我，别恨我。我说为什么分手，给我个理由先。谢晓哭了，然后说，我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我说你放屁，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她说我们会去拿掉。我问你跟谁？她说我现在的男朋友。我说意思是你背叛我？然后谢晓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陈醉，我以前深深的爱过你，可那已经过了，你开心点生活，忘记我，忘记我。。。

　　我把手机挂断了，左手在铁护栏上摸索，我想要抓住一点东西，哪怕一跟稻草，我也会狠狠的抓着它。最后触到了翘出来的那一跟铁丝上，我紧紧一握，哗啦的蹦下楼梯，冲出宿舍楼，朝大街上跑去。二狗在身后追着喊，陈醉你丫慢点跑，我操，等等哥们儿，我是狗子啊，娘的，小史，阿春你们快出来。。。。。。

　　我停下来，觉得这样的速度远远不够，索性把拖鞋脱下来，狠狠的甩在路中央的一滩水中，污水瞬间飞溅，整了我一脸。我继续向前跑。

　　我心里想着谢晓，我们以前有过什么，她的话，　她的眼神，她的打扮。。。

　　谢晓跟我有一样的坏分子，谢晓很不干于现实，别的女人不敢做的谢晓敢干，班级需要谢晓时，她会顶着烈日去球场练球，她不象其他女人那样娇气，而相反谢晓没晒黑，还是那么白皙。活泼之中谢晓又很懂得安静，就象她不会缠着我问为什么在学校你不会拉我的手。

　　我对她说我身体内有酒，慢慢的会烂掉，散发出气味。谢晓说她身上有毒，陈醉你会中我的毒。然后我们就笑开了。谢晓喜欢小花小草，喜欢穿裙子但是不会穿，我说你就试着穿吧，她说穿不了，膝盖练球的时候摔了一跤伤疤还挺大的，后来又转头告诉我，我固执的相信自己是公主。我说你那是丑公主，没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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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在哪里（10）
我此刻想到的都是关于谢晓的。我们俩一起穿过马路，谢晓告诉我陈醉你看，这两侧都是婚纱影楼，我幻想有一天你穿着西服，捧着玫瑰站在我面前，而且你得记住，一定得是白西服，黑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