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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湖的水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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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佳’……”挺秀男生终于又开口了,眼里闪过明显的狼狈和失落。“你这样,我们怎么进一步说话呢?”他指的是她一直抓住余乔的手不放。“你要我看着你们的‘甜蜜’去分担伊凡的苦恼,去想象西蒙的‘我生命中那段忧伤的故事’吗?……”他苦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受伤。
“在这个地方,我觉得冷……尤其是我的手,冬天,春天,都会很凉……” 她冷冷地回应“伊凡”。
“你的心是凉的,你的手怎么可能暖和呢?”大黑框眼镜插嘴说。
“你的手需要被合适的人温暖……”另一个稍胖男生也说。“我想,‘伊凡’比现在你身边这个人更合适来温暖你的手……”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余乔。
“好吧,‘卡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挺秀男生又说。“你带着一个男生来和我约会,我就宁肯自己完全被‘伊凡’身上的魔鬼俘获,我就宁肯彻底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任何正义、道义可言……好吧,卡佳,我还是要把我的困惑再次说出来,即使你这个样子!”
“我相信,你对我不陌生……”他继续诉说,带着点悲凉味。“……我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我找不到脱离这个罪恶世界的动力。我想,既然它本来就是一团糟,而人的努力是徒劳,人又不能永远活着,而别人又不能代替自己而活……卡佳,我想说,虽然德国士兵卡尔死了——如果那是因为他罪有应得,可是那些黑眼睛的孩子也死了,而且比他死得更早、更年轻、更悲惨……
“我就是想说,看起来忏悔和宽恕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孩子已经死了!是的,这个世界还会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孩子,他们可以在太平天下过好日子,即使这些都是因为忏悔和宽恕带来的,可是从前的孩子死去了,永远都活不过来了!是的,也许将来可以一切都好,可从前的人们悲惨地死去了,从前的人们没有机会生活在‘一切都好’的未来……卡佳,还是那个老问题,既然这个世界本来一团糟,我又怎么能不让自己去和它同流合污?”
“老大,不,老二‘伊凡’,别这么丧气!”黑框眼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要知道生活本身的确是没有意义,但你的态度可以创造意义!相信加缪吧,那个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即使这个世界有轮回!无辜血泪会伴随人类到永远,这是上帝的错误,但错已经犯下,人这种活物已经造成。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正确的态度。人可以反抗,在反抗中创造意义:我反抗,故我存在!‘卡捷琳娜’,你跟‘伊凡’说说吧,安慰安慰他吧……”
“对不起,我现在无话可说……”何宛亦冰冷地回应他。她看余乔的眼神却奇怪地温和。“请你表达自己的看法吧?余乔,你今天不要一直沉默。你要替我多说说话啊……”
余乔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把他的手抓得越来越紧了。他想,或许她的意思就是要他帮她把戏演到底。她到底为什么以这样的态度对待那个忧郁的高个男生“伊凡”呢?就是为了拒绝他的追求吗?
“我觉得……”余乔应她的要求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从理性上来说,一个临终的人真诚地请求宽恕,他就应当得到宽恕,不管受害者在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如果一个忏悔的人得不到宽恕,那么人们没有任何理由去谴责那些一直都不忏悔的人……可以说,只有宽恕才能鼓励人们忏悔,不宽恕却会鼓励人们掩盖罪行……”
“你这样的说法真是糟蹋人类的理性啊!”没戴眼镜的男生对余乔的说法表示痛心。“理性不是用来糟蹋人的感情的,这世上超越感情的理性根本就不是人的理性……就说卡尔的情况,从感情上宽恕他根本就不可能!老兄……”他不屑地瞥一眼余乔。“你能不能也为受害人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啊?你可说得真是轻松啊!假如你自己的亲人被卡尔那样的人烧死了,到头来人家只要一句‘我忏悔了,所以请宽恕我’,你就可以宽恕了吗?不要把这个问题当做数学问题啊!威森塔尔的问题,根本就超越了人类理性的极限……反正我就一句话,要是谁能替威森塔尔说要宽恕他,那么我不会承认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完全没有宽恕卡尔的余地,那么就没有权利去谴责他至死都不忏悔了……我想,你说得的确有道理……”她温和地望着余乔,对他现出一丝微笑。“不过,我还要补充一点我的看法。一个真正忏悔的人不会因为人们不宽恕他,他就不忏悔。他忏悔的目的只是出于自己未泯的良心,而不是单纯想从人们的宽恕中获得心理上的安慰……所以,我认为,对我们来说,‘宽恕还是不宽恕’的问题远远不如‘忏悔还是不忏悔’这个问题来得重要。假如我们无法回答宽恕还是不宽恕的问题,我们就没有什么必要非要去追问这个问题。一个人即使不宽恕一个忏悔的人,他并不会因为不宽恕就践踏了良心。但是一个不忏悔的人,他却会因为不忏悔而践踏了自己的良心……”
“还有,‘伊凡’……”她终于对一直痴望着她的“伊凡”说话了。“我很明白你的困惑……坦白说,我自己也没有完全从这种困惑中走出来……这个世界看起来就是混乱不堪……是上帝——假如真的有上帝的话——他没有在造世之初就给出一个先定和谐的世界。这个现实世界看起来荒谬无理,让人不可接受!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里拉斯柯尔尼科夫的话来表达,就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害人杀人,现在杀人,过去也杀人,血像瀑布一样流,像香槟酒一样流……荒谬的是,有人因为杀人而在神殿里被戴上桂冠,甚至被称为人类的恩主……柏拉图《理想国》里有一个小角色,叫色拉叙马霍斯,他跟‘苏格拉底’争辩的时候,也对这个世界做了让人极为震撼的描述……他说,极端的不正义是大窃国者的*,他们把别人的东西,肆无忌惮地巧取豪夺……普通人犯错误,查出来以后,不但要受罚,而且名誉扫地,被当作强盗……但是真正的强盗,那些不仅掠夺了人民的钱财,而且剥夺人民的身体和自由的人,他们却不仅没有恶名,反而被认为有福……用我们中国古语来说,就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色拉叙马霍斯还说,‘一般人谴责不正义,并不是怕做不正义的事,而是怕吃不正义的亏’……
“这个世界看起来就是没有什么公义可言……总有着无辜受苦受累,流血丧命……西方人眼中那个全能全善的上帝,又总是对我们这个世界诸多苦难‘坐视不管’,当初,他眼睁睁看着六百万犹太人命丧纳粹,又对我们南京三十万平民死于日本人刀口底下袖手旁观……全能全善的上帝为什么就不塞一个稍稍仁慈一点的念头在那些疯狂的刽子手的脑袋里,好让那些无辜的人幸免于难呢?
“看起来,不义所造成的苦难要永远伴随我们。人短短的几十年,到底该如何保护自己的灵魂不受罪恶的侵蚀呢?我们又拿怎样的理由去保护自己的灵魂呢?我想,我们还是有理由不与世界的罪恶同流合污的。现实世界已经这样了,似乎必然会这样,这个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不可能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不义的事情发生。面对这个无法改变的世界现实,我们的态度却是弹性的,可变的。难道我们可以彻底放弃自己,干脆就堕落吗?”何宛亦摇头。“假如所有人都这样,我想,这个世界就会像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描述的那样,会相互残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两个人,还要斗个你死我活……
“‘主动堕落’不符合我们的理性,它肯定不是人应当走的路。剩下的,就只有悲壮的反抗了……眼镜,刚才你说得很有道理:人可以选择反抗。”她对大黑框眼镜点点头。“但是‘伊凡’,你问的是我们反抗的动力何在,是吧?我想,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你不反抗你就会‘灭亡’的世界。我们没有人愿意自己‘灭亡’。虽然我们势单力薄,我们意志薄弱,但是我们只能选择与灭亡对抗,而不能选择主动走向灭亡……人只有小心守护自己的良知,才能真正保存了自己作为人的高贵本色……我知道,归根结底,‘伊凡’你的问题是,守护良知,我们动力何在?对此,我只能说,你抛弃良知,你会永远痛苦,即使有快乐,那也是假的,连这个麻醉人的虚假快乐也是很短暂。我想,大多人都是无法承受那种抛弃良知之后的痛苦……所以,如果人们选择了与堕落对抗,是因为人们受到了自己良心的逼迫……”
至此,何宛亦终于说完了,就在她说完的瞬间,她也放开了一直拉住余乔的手。
“‘卡佳’,谢谢你……”挺秀男生“伊凡”感激地望着何宛亦,眼里闪烁着泪光。但是她却摇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卡婕琳娜’,你再好好劝劝‘伊凡’!我们先走了啊……”大黑框眼镜拉住稍胖男生的胳膊就要离开。“嗨,小子,你还是知点儿趣吧!”他一边离开一边毫不客气地提醒何宛亦身边的余乔。
大黑框眼镜的话让他无地自容,也让他心上又流窜了很多怒火,但他却不知道到底该针对谁。看起来,他最应该质问的人正是何宛亦。他手上还留有她手上的冷汗。此刻,他却无法生她的气,虽然明知道她对他真是有点捉弄的意思了。最终,他只是捏紧自己刚才被她拉住的手,低着头从广场中心往半圆形石阶走去。
“喂……你等我一下啊!”
他身后响起了何宛亦的声音。她的话让他挣扎,为难,犹豫,可是他还是忍住没有回头。不料,她却快步跟上他,最终在他左边挽住他的胳膊。
“你没有听见我叫你吗?”何宛亦低声问他,有些愠怒地质问他。
“你……”他困惑地望着她,却找不到可以问出口的字眼,只能任由她挽住自己的胳膊。
“你生气了吗?”她低声问。
“‘卡捷琳娜’,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敌人,我不想被人冤枉……”他苦笑着的辩白显得苍白无力。。 最好的txt下载网
童年(一)(1)
1
从山下出来,何宛亦和李雪菲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她们坐在回C大的车上,李雪菲才抓住她朋友的手说:“宛亦,我看出来,你还是挺在意余乔对你的感受的。不过,我想,他那样的人,若真心在乎你,也不会在意你外形方面的变化……”
“我和他之间,还谈不上什么在乎不在乎……我只是有点感慨,我总算更理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反应了。可能一个人非要亲自体验过什么叫难堪,才能真正去体谅别人。一个人如果认识不到自己也是罪人,就不会真正去怜悯一个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软弱的,就难以用温柔的心去面对软弱的人……”
“宛亦,你的信仰说所有人都是罪人吗?”李雪菲若有所思地问。“但是,作为一个经历平常的人,我们要如何才能认识到这一点呢?”
“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相对较好的人,但没有不是罪人的人。达不到上帝圣洁的标准,就是罪。要认识到这一点,真是很不容易,但也因人而异。对于像我那样高傲,自以为是的人,尤其不容易。我在灵魂上的重生是季林的肉体生命换来的……这是多么大的代价啊!”说起季林,何宛亦还是很伤心。“不过,雪菲,我也认为,你这样虚心安静的人,会比较容易认识到上帝的救恩。上帝的救恩就是:耶稣用十字架上的死来为罪人付了罪的刑罚,罪的刑罚就是死亡。因着信,罪人脱离了死亡的权势,得到永生这个白白的恩典……”
“宛亦,只怕我一时还不能理解……”
“没有关系,上帝有他自己的时候,人也强求不来……我想,是上帝把岑佳交给了我……我要告诉她上帝赦免罪人的大好消息……事实上,她和当初的我还真是有相似之处……”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她长谈呢?”李雪菲问。
“我想,当面跟她谈,还不如给她写一封长信,她可以反复看我的话……”
何宛亦知道岑佳一直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对于骄傲的人,若不经历一些刻骨的伤痛可能不会谦卑下来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她自己就是这样。以前她为自己的美貌,为自己不入流俗的思想而骄傲,为自己在理性上认同,从情感上亲近“良心反抗”而自义。要她承认自己是罪人,那真是太突兀的自我破碎。她根本找不到甘愿破碎自我的动力,虽然她早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面貌是不堪一击的。只是在经历重大打击之后,她才无可逃避地意识到,她的理性认知并不代表她的良心,她的理性认知正确并不代表她的良心清洁。
何宛亦也知道,认识自己的真实内心,并认自己的罪,这真不是一条平坦易走的路。路上遍步荆棘。有时候,心会被荆棘刺伤,会流血,甚至有生不如死的疼痛,会让人挣扎着想回头,想逃避。但是,一个人若不在这条路上前进,他的痛苦会更甚于前进所带来的痛苦……
她回想起自己两年前捧着季林的血回到家的那段日子。在家就如同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狱。在家哆嗦苦熬了多日,她才发现了一点细弱的光线——那是从她自己并不陌生的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所反射出来的一缕幽光。她想起了《罪与罚》,想起了《卡拉马佐夫兄弟》……
她虽早“认识”了德米特里、伊凡和阿廖沙,可从前她最有印象的只是德米特里和伊凡。她同情天真善良的德米特里,佩服才华惊人的伊凡,却无法理解阿廖沙对上帝的单纯信仰。重读《卡拉马佐夫兄弟》,她才真正注意到了伊凡身上的“真”。伊凡有非凡的思想和才能,但是他的思想和良心状况看起来却是割裂的,伊凡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状况,而且对之感到绝望。再次读到伊凡,她的心真是受了不小的冲击。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在风雨广场真是没有资格要“伊凡”乐观地去面对良心反抗。她连自己良心的真实状况都没有真正弄清楚,没有对自己灵魂的“真”的认识,她又如何理解伊凡对良心反抗的绝望,又如何去真正解决“伊凡”的问题呢?
她从来想不到,她回到家以后能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得到那么多的精神安慰。她后来想,正是上帝怜悯她,她才可能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不再翻一页书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偶遇了斯蒂芬·茨威格描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些撼人之语:“他心中的风景多么荒凉,他的广阔无垠又令人感到多么压抑,这一切与他悲怆的面容是多么神秘地相似,他的面容包容了生命的所有痛楚。他的心灵深不可测,犹如地狱,他的灵魂灼热燃烧,仿佛炼狱,这口最幽深的井曾被世俗之手推入情感的冥界。人的世界多么阴暗,在这阴暗中,又有多少苦痛!”
“人的世界多么阴暗,在这阴暗中,又有多少苦痛!”这话让她看到了自己走出地狱之门的希望。已长久蜷缩在地狱一个阴暗角落的她终于慢慢站起身来,拖着满身的沉重锁链望向光线射来的方向,然后跪下来哭泣着为自己祈求更多的启示。也是因为上帝的怜悯和恩典,她才被引领着重新翻开了《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次她才特别留意了阿廖沙的情感,还有佐西马长老的箴言:
“人啊,你不要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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