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蝴蝶,但随风而逝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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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他，其实不应该那个叫王小强的朋友走进去，而应该另一个叫陈爵的朋友进去。　　　

　　我还告诉他，那个小房子是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隧道。每个人通过它，都可以回到过去，去寻找自己曾经遗失的地方。　　　

　　〃你瞧，这就是门票，〃一边说，我一边掏出自己身边那张通往基因王国的门票，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碎蝶……〃唐唐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仿佛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外星人。　　　

　　唐唐总是长时间的凝视我的琥珀蝴蝶和门票，也许想看透其中的秘密。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它们就活像一个天衣无缝的阴谋，因为古老，它早已经没有了答案。　　　

　　〃唐唐，你知道世上的第一个生物是什么吗？〃有一次，我突然这样问他。问出以后，我自己也觉得吃惊。　　　

　　〃海藻。它是由氨基酸变成的。〃　　　

　　〃不是。氨基酸还变成了一只蝴蝶。就是琥珀里的这只蝴蝶。〃我一脸严肃地告诉他。　　　

　　听到这话，唐唐吓得差点脸孔变得惨白。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呢？难道进化论是由你说了算吗？也许，它是这个地球上最大的谎言呢？　　　

　　GO　AWAY　　　

　　我第一次去唐唐的家时，特别化了很精致的妆。我找出大学时代最漂亮那件衣服。然后，我静静地坐在他家的客厅沙发上，双腿并拢，双眉下垂。　　　

　　他的父母和我说话时，他就坐在我旁边，很自然地挽住我，仿佛我早已是他的新娘。那一刻，我感到很幸福。　　　

　　其实，不管是我拥有怎样的往事，我终归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我希望有个永远爱着我的男人。我愿意呆在这种让人颤抖的幸福之中。我希望那一刻永远别停下去：对面是慈祥的老人，他揽着我，壁炉里的柴火静静燃烧着。如果，我的脚底还有一个小猫，那是更美丽的画面。　　　

　　但是，从卫生间出来时，我无意中听见唐唐的父母在小声说话。语气是一种很奇怪的语气，他们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她是你的病人吗？〃　　　

　　〃不是。〃他小心地回答，〃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很善良。〃　　　

　　〃但是，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妈妈轻轻地说。　　　

　　他没吭声。　　　

　　那天晚上我们离开时，我很沉默。他开着他的白色捷达，一手扶方向盘，一只手抓住我，对我说着很温情很浪漫的话。　　　

　　我只对他说了一个单词：go　away。我一边说，一边将琥珀蝴蝶拿出来，放在鼻边轻轻地嗅着，突然很想一口吞下去。它就像一个散发着幽香的花蕊，而我就是其中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唐唐一把捉住我的手，不说话。忧伤而严肃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关在笼里的一只小动物，乖戾而易碎。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忧伤，好像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　　　

　　我的心碎了，又甜蜜又碎。我的心像一个装着蜂蜜的玉器，缓慢而美丽地落向地面，然后碎了，蜂蜜开始渗向裂缝，又甜蜜又碎。　　　

　　在相爱的日子里，我们看电视，看很多电影。这是我唯一的爱好，每一部电影都是一段美丽的人生。我爱看《教父》、《美国往事》、《赌场风云》，一遍又一遍地看，我喜欢罗伯特。德尼洛，他就好像我心中的外星人。　　　　　　　　　

◇欢◇迎访◇问◇BOOK。◇　　第36节：第五章（下）：女生版《爱上一个外星人》（3）　　　　　　　　　

　　唐唐带着金丝眼镜，陪我看电影，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外星人呢？我有时候问他。　　　

　　你愿意我是吗？唐唐瞪着我。　　　

　　我看了他半天，发现他不是心中的那个外星人，我伤心地哭了。那天回去时，我们还是很沉默，车停在我的家门，他像往常一样，拍拍我的肩，然后吻我。　　　

　　唐唐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我看得出他有些生气。　　　

　　为你改变　　　

　　我常常偎在唐唐的身边，回忆我和外星人之间的一些事。　　　

　　有时候，唐唐会静静地剥开一个个的荔枝，喂进我的口中。我呆在他的身边，像只小猫一样幸福，我拥有食物和睡眠，还有爱情。　　　

　　还有那么多甜美的水果，唐唐知道我喜欢吃荔枝。　　　

　　我说，〃我和外星人在海边相遇的，他长得傻乎乎的。他老是被我捉弄，也老是被我亲。我们经常一前一后的在海边漫步，寻找海之央的传说。那时候，我们组建了一个小型的黑社会，而我就是黑社会的老大。但是我们却没有能力做什么坏事，顶多只能裸泳。我们还玩扑克牌，每一次外星人赢的时候，我都会笑嘻嘻地在旁边为他欢呼。我们经常玩一种〃警察法官小偷〃的游戏，我老是当小偷。我们还看到了传说中的女巫。后来，虽然我去了法国，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将Leo从我身边离开，是因为Leo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欢。他经常在每个星期五打电话给我，在电话中只拉琴给我听，不对我说一句话……〃　　　

　　唐唐只是静静地听着，沉默地抽烟，忧郁地看着我。　　　

　　我还说，他只做过一件错事。就是在那些打赌中，他不应该作弊。走进去的不应该是王小强，而是他。如果是他走进去，我们所有人的人生都会进行改变。　　　

　　唐唐突然冷笑，那你需要我为你改变吗。　　　

　　我很吃惊地看着他。我发现他冷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冷笑，也是我第一次吃惊。他冷笑的样子非常可怕，眼中充满了妒火，像头凶猛的野兽。　　　

　　我仍然喃喃地说，我是那么爱他。我爱他的浪漫可爱，只是轻轻凝视你一眼，你的整个人都会像被揉在掌心里的秋叶一样被揉碎。　　　

　　他终于狂怒起来，手一挥，将桌上的所有扫在地上。我的马克杯，我的荔枝，我的门票，我的琥珀蝴蝶，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仍在地上，破裂而狰狞。　　　

　　从那天开始，我们开始无休无止地吵架。每次吵完，我只是躲在墙角嘤嘤地哭，然后，他又过来揽着我。他也流着泪，我们脸贴着脸，泪水融合在一起，像一种混乱的幸福。　　　

　　为什么我每次提到外星人，他就会那么生气。他生气的样子非常令人害怕，脸铁青着，充斥着绝望的表情，好像已经到了世界末日。　　　

　　你真的希望我去当你心目中那个外星人？有时候他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看了他好久，开始茫然地摇头。　　　

　　他消失了　　　

　　有一天，我们在〃蓝色夏威夷〃里面喝酒，我突然又想起了外星人，我指着在舞台上演唱的歌手高兴地说，你看，他长得多像外星人，那么英俊而冷硬。　　　

　　一听我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那么陌生。你看，像吗像吗，我仍不停地说。　　　

　　我看见他一时间仿佛离我好远，然后他站了起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掖掖我的衣衫，大踏步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想到，从那一天起，他就消失了。　　　

　　唐唐的父母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睡觉，那仅仅是我们分别的第三天。我打开门，他的父母在门外很严肃地看着我。　　　

　　〃你到底对他怎么了？他去了哪里？〃他的母亲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吼。这时我才得知，唐唐私自卖掉了和朋友合伙的心理诊所，卷走大批款子，只身去了外地。　　　

　　我没有说话，我能说什么。这么一个敏感的老女人，我心底任何的秘密在她眼中也藏不住。我只是哭。　　　

　　他的父母走的时候，骂我是个有病的女人，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骂我。　　　　　　　　　

▲虹桥▲书吧▲BOOK。▲　　

第37节：第六章（上）：男生版《恐龙为什么不吃你》（1）　　　　　　　　　

　　以后的日子，我开始听人说起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有人在〃FOOL〃DIE〃酒吧见过他。他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很酷的样子，像《重庆森林》里的王菲。样子非常可笑。那天，据说他喝了很多酒，还载歌载舞。　　　

　　又有人在中缅边境见过他。他还是开着那辆白色捷达，身边坐有女子，娇媚可人。他们驱车在公路上一驰而过，很匆忙的样子，不知是准备出境，还是刚刚回来。　　　

　　完美主义者的往事　　　

　　一年以后，唐唐最后一次见到我的那天，我最后晕倒在那个楼顶花园的边沿上。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开始无声地哭起来。他的眼泪滴在我美丽的脸庞上，顺着皮肤流进了我的眼睛，深深地渗了进去。　　　

　　唐唐从身上掏出十年前的一张报纸。那是一张法文报纸。我的养母的死讯被登在报纸首页，黑体字，看起来那么大，那么惊恐。那是报纸的头条新闻，旁边还有一篇介绍我的文章。　　　

　　也许，在唐唐看来，我是因为13岁那年养母的逝去，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刺激，从此后就开始不正常。再加上Leo的抛弃，我已经病入膏盲。　　　

　　在唐唐看来，我只是一直以来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命运，从而陷入了某种狂乱的臆想中，所以把往事幻想成自己和一个莫须有的外星人的邂逅。　　　

　　在唐唐看来，我是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渴望获得像电影里一样的纯美的爱情。　　　

　　唐唐将我的头紧紧地顶在他的胸口，低声呢喃着，他说，你是我的女人，从我第一天看见你时，我就爱上了你的纤弱和忧郁。但是，我该怎样拯救你呢。　　　

　　他掏出一支针管，那是一只装满了剧毒的针管。他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变成外星人……那个始终沉淀在我内心深处的病因。　　　

　　他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相爱。　　　

　　但他说过，要永远爱我的。　　　

　　为了这个诺言，他把针管慢慢扎进了我的血管里，看着我在烟花绚烂般的美丽中渐渐平静，然后将剩下的液体扎进了自己的血管。　　　

　　但是唐唐并不知道，我好像怀孕了。我吃下了那个琥珀蝴蝶，我怀孕了。　　　

　　第六章（上）：男生版　　　

　　《恐龙为什么不吃你》　　　

　　高傲而绝望　　　

　　大学毕业时我终于明白，这世上任何宴席都会散去，如同每个人的过去，总会粉碎湮灭，沉入历史。毕业后，我开始过着一种深居简出的生活。当我偶尔骑着单车缓缓穿过地面时，我就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宠幸过的热带金鱼，在重新放归大海后茫然得已经迷途。　　　

　　我只有去飞机场看飞机的起飞，用长时间深情地看。银灰色的机身在黑暗中卓尔不群，如同定时炸弹宁静又令人窒息；但当巨大的机翼迅疾划破夜屏，呼啸着腾腾升空时，那矫健彪悍的形体像极一只孤桀的大鸟。　　　

　　像波多黎各的鸟。　　　

　　对波多黎各的偏爱我毫无来由，却还硬要牵强地牵涉上鸟，实在是太爱屋及乌。　　　

　　也许是因为伤感，我开始份外思念那些惨烈的往事。但我知道我仍是渺小的，于是每在阴郁的梅雨时节孤零零地坐藏于偌大的飞机场草坪时，我对我的渺小感到无可名状的悲哀。　　　　

　　后来，看够了飞机后，我又开始坐公共BUS，并把它想象成由我操控的重型越野装甲车。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再倒回去。整夜整夜没完没了的坐。　　　

　　于是，在许多个人潮攒动的或人可寂寥的黄昏，我都坐在BUS的末座，任它流水般潺潺驶过街道，去看那些在夜幕中逐渐璀璨的灯火和〃巴黎春天〃的大型招牌。　　　

　　我总是在夜深人静后才回去我的公寓，褪掉衣衫，在床和浴室之间走来走去。食物和酒都有，音响里奏着轰轰烈烈的交响乐。　　　

　　但我无法安然入睡，在勉强就寐后也有来历不明的梦魇。我总是梦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女生，她正在经历着一场经历千年的苦难。她叫0。　　　

　　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给床的右侧空出一个位置。因为半夜会有另外一个女孩悄然来临。　　　

　　她会静静地打开房门，穿过玄关，悄无声息地钻进被衾，蜷在我的胳膊里面。在我发魇时，她就用力抱紧我，使我产生被宽容的感觉。她有一头非常浓密的黑发，所以，我总是首先感觉到她的发丝在我耳畔撩拨，再感觉到她。　　　　　　　　　

◇。◇欢◇迎访◇问◇　　

第38节：第六章（上）：男生版《恐龙为什么不吃你》（2）　　　　　　　　　

　　即使有时我猛地醒来，我们也一言不发。我凝视她半睁微闭的眼瞳中那无比深邃，黑漆，浓重的液体就宛若置身于一泓清泉。　　　

　　因为，她对我的爱令我多么的高傲而绝望。　　　　

　　恐龙为什么不吃你　　　

　　她是卓儿。那个曾被我叫做〃老虎少女〃的女生。　　　

　　再次和卓儿相遇，是在一个名叫〃summer〃bird〃的游泳池里。在坐够了公共BUS以后，我又爱上了洗澡。于是每天，我都穿过成都各种大大小小的街巷，寻找各种各样的洗浴中心。每当我赤裸裸地泡在澡堂里时，我总是会幻想自己曾在这里发生过一些事。　　　

　　有时我会朝温泉大理石上铺一条浴巾，然后就在那里睡上一觉。我的身边躺着些一对一的情侣，距离我很远，如同隔着一个星球。　　　

　　那晚，我在一家名叫〃summer〃bird〃的游泳馆里睡着了。半夜，当感觉自己的手是放在一个女人的腰上时，我还完全处于朦胧状态，接下来的动作是习惯性地将另一只手从脖颈下进行包抄，再用脚一勾……使对方的身体完全滚进自己的怀里。　　　

　　接踵而至的清醒使我吓出一身大汗……我赶紧睁开眼睛。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卓儿。她仿佛从天而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大厅的灯光朦胧而昏黄，我忽然感觉有些尴尬。想了想，我说了个笑话：假使有一天，我们去郊外散步，突然就出现一只恐龙，扑过来想咬我，你感到很奇怪，就问恐龙为什么不吃你。你猜恐龙是怎么回答的？　　　　

　　卓儿摇摇头。　　　　

　　它说它是回民，我说。　　　　

　　卓儿忍不住笑了，如同退潮般露出晶莹洁白的贝牙。　　　

　　我们就这样神奇的相遇，像两个桌球上的两个数字，这一盘游戏中，我们分开了，但是下一盘游戏中，我们又相遇了。有时候，我们会回去自己的巢，但不久又会被命运之手拿出来。　　　

　　装作不认识　　　

　　我确信卓儿是爱我的。我实在不喜欢面对她的那种感觉，仿佛一个逃狱未遂的罪犯，面对着监狱长宽容大度的面孔。这种感觉并不是多爽，反而令我有颜面扫地之感。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更像朋友了。许多时候，我们会一起去〃summer〃bird〃游泳。我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消遣的方式。　　　

　　你顺着电梯去一楼。门一开就会有人递毛巾给你。吧台上码着各种颜色的果汁。你可以穿过亭榭，小桥和浅水区，去冲浪浴池里泡一会。在干蒸房里，你用毛巾捂住嘴，挥汗如雨。你还可以直接就跃进只有5摄氏度的冰水池。水花四溅。　　　

　　在那一刹那，你全身颤粟，怒放的毛孔猝然紧缩，许多的感觉猛地纠集在一起：眩晕，冲动，脆弱，错愕，失重，摇晃，亢奋，深刻……这就好像是爱情的味道。　　　　

　　有时候，我和卓儿也会在〃summer〃bird〃的酒吧里玩一种〃装作不认识〃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