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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不曾少花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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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天就走?”
“小姐,你已经玩了三个礼拜了吧。”
“我知道差不多是该回去了,可你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突然宣布啊……真是……好歹给人个心理准备嘛,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
锦瑟嘟嚷着回房间去,湛朗跟她道过晚安,回来捡起自己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从来不是说风就是雨的个性,回来后却突然连做几件心血来潮之事。
就连跑到LavendulaLavenderFarm来也是一念之差决定的,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盘踞脑海挥之不去,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
如果说命运中会发生什么意外的邂逅,三个星期了,一切都那么平静,没有任何事超出意料之外。
所以,他没有理由再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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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迟,所以,它是在所有人一天天一点点的盼望中到来的。
准备年夜饭时,她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喷嚏。
“怎么,有人想你了?”
钟奇一边切菜,一边打趣,围了条碎花围裙,脱下西服的董事长,也不过就是这副模样。
“嗯,让我想想会是谁呢……”
妍婴勾住爸爸的脖子,“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
“天边有人想,”钟奇腾出一只手忙不迭刮一下女儿的鼻子,笑道,“眼前也有人想。”
稍微怔一下,她就明白过来爸爸所指的天边,是隔了重洋的墨尔本。
“爸啊,你也真自作多情。”她笑着说,“说来也奇怪呢,为什么人们会认为打喷嚏是被人想?为什么不直接点承认只是感冒?或者更科学点,说是鼻黏膜受了刺激所致?”
“人干吗要那么现实!”钟奇放下菜刀,把材料装盘,打开碗橱时想到什么,转过脸来,“小婴,你感冒还没好?你想从今年一直感冒到明年啊?”
“它不走,我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倒真是很久没感冒过了,大概前几次没感的份都一起累积到这次了。”
钟奇瞪她,“过了今晚就是新年,大年初一都要博个好兆头,你就给我感冒啊?马上去,泡热水澡也好,灌白开水也好,今晚以前一定要给我弄好。
她被赶出厨房,还没把房间里的沙发坐热,老爸又急吼吼地上来,一脸担惊受怕。
“这么久不好,不会引发什么心肌炎吧?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又没有发热,顶多鼻塞。”说是这么说,为了让父亲安心,她还是裹着毛毯顺从地爬上了车后座。
外面的天是干冷干冷的,裸露在外的手和脸部皮肤都有些冻得发痛,她从来不觉得冬天有这么冷,记忆里发生了某些事,某些改变心绪的特殊的事,把身体里沉睡的感官唤醒了。
妍婴往玻璃上呵气,看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
春节啊,春节,全中国人的节。敏敏和清平都各自回家跟亲人团圆去了,想必澳洲的华人一定也会庆祝,今晚不知道是萧家先打电话过来拜年,还是爸爸先打过去。
医院的挂号大厅有些空荡荡,情理之中。除非迫不得已,没人大年夜的想光顾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钟奇去挂号,妍婴坐在长椅上等,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因为感冒已显得迟钝的嗅觉,越发使人不快。
每次来时专门负责给她检查的那位老医生回家去了,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男子,对妍婴竟然有点印象:“是傅医生的那位病人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他理着听诊器时,钟奇有些急了,“她从一月初就开始感冒了,一直不见好,会不会影响心脏,有没有关系啊?”
年轻的医生淡淡笑着戴卜听诊器,“抵抗力下降了,感冒当然不容易好。千万别乱吃药,注意休息。”
钟奇听着听着,忍不住数落女儿:“一定是搬出去住的那段时间把身体底子搞差了,以后不许再这样!”
妍婴只好对父亲嘿嘿地笑,幸亏医生开口及时救了她一命:“还好,心跳没什么杂音。放心吧,预祝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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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家门,母亲就迎上来说:“刚才萧权打电话来拜年了,我说你带女儿去医院,他急急忙忙地问有没有事呢。
钟奇脱下外套挂起来,答应着:“知道了,我马上去打给他。
妍婴慢吞吞地脱下鞋,裹着毛毯要上楼时,父亲叫住了她:“小婴过来,你萧叔不放心,非要听到你声音才踏实。
她绕过沙发,从父亲手里接过听筒,很自然地说:“萧叔,除夕快乐。
那边却顿了一下,低低笑了一声说:“妍婴,是我啊——怎么不是钟伯伯,我还差点叫他呢。
她狐疑地看父亲一眼,很快明白过来,两个老爸设计好的,这头和那头同时换人。
一切安好让钟奇再无后顾之忧,他笑嘻嘻地朝女儿比了个手势,跑到厨房去帮忙了。
“你真的没事吗?”隔了一会,湛朗缓慢地问。
“我很好啊,刚才在医院里看到医生的桌子上有盆水仙,就跟他聊了一会儿养水仙的窍门,所以回来迟了。”妍婴缩在沙发里笑着说。
“还是那种乐观的个性,很好。
“澳洲热吗?”
“有点,黄金海滩上该全是人了。”他说,
“你要的薰衣草农庄的照片,真的很巧,我刚从那里回来,回来后整理电子邮件,才看到你的信,所以顺手发到你的邮箱了,去看看吧。”
妍婴快乐地答应一声:“好!”又说,“你在线吗?上网去聊吧?”
“也好。”
匆匆收线回房,打开电脑,登录MSN和电子邮件,兴冲冲地打开图片,一颗心突然毫无预兆地沉到底。
意料之中的美丽花海,倘样其中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女。
她笑得很高兴,举手投足间,是自己全然没有的自信和爽朗。她出现在湛朗的镜头中,而且张张主角都是她,竟然没有一张例外。
还有一段视频,妍婴犹豫几秒,才打开它。
“嗨!你们好,各位观众,我们现在身在澳大利亚的LavendulaLavenderFarm,著名的熏衣草农庄,我是主持人陈锦瑟,为大家摄影的是大帅哥萧湛朗,湛朗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镜头摇晃一下,转个弯,湛朗穿白色T恤,墨镜卡在头顶,正比着V的手势。
少女继续兴致勃勃地解说:“我们来到这里二十一天了,在这二十一天里,亲眼目睹这一大片海洋慢慢地从碧油油的绿色变成深邃神秘的紫色,心情真是激动又带点神圣,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活在等待和惊喜里,你一定也要来这里哦!”
她还跑过来,抓着镜头加重口吻:“一定要来哦!”
画面外传来湛朗的笑声:“你靠得太近了,主持人。”
少女笑着跑开,一只手按着头顶的草帽,一只手拎着长长的裙子,飞快地奔驰在齐腰花海之间,不时回眸。
镜头一直尾随着她,紧追不舍。
播放器定在循环播放的形式,视频重复了两遍,第三回时,妍婴关闭了它。
湛朗也在线,他说:“看了?”
“看了。”妍婴回答,“记得以前我就说过,你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
“什么?”
“你一下子让我看到太美好的东西,以致于我都无法再去欣赏其他的风景。”妍婴慢慢地按着每一个键,“可是你给我看了,却又不让我拥有,我只能呆在远处羡慕和嫉妒你们罢了。”
另一头的湛朗一时语塞,竟然无法作答。
妍婴关了电脑和灯,爬上床缩在被子里,时间在黑夜里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的五官都失去本来的功用,只有大脑里充满了无可名状的符号般的念头,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遐想。其间,门开了一次,不过钟奇见女儿已经睡着,便不声不响地带上门,对身后的老婆作个手势,一起轻手轻脚下去了。
万家团圆的时刻,熟悉她的人却都不知道她是在伤心地度过这个绚烂的节日。
正文 尾声 红豆
尾声红豆
红豆——相思
春节后的第七天便是情人节。那一天上午,肖敏敏竟然拎着行李出现在车站。
临时接到电话前去接她的妍婴又惊又喜,“怎么提前回来了?”
“处理点事嘛。”肖敏敏含混其辞地说,“那个,房东不知道我提前回来,我租的屋子还在修管道,能不能……”
妍婴干脆地打断她:“去我家住啊!”
接到电话的卫清平和她们差不多同时抵达妍婴家门口,在开着暖气的家里脱下外套后,妍婴很吃惊地发现肖敏敏穿了那件心爱的深蓝色帅气大毛衣,而更不巧的是,解开大衣扣子的卫清平,竟然也穿着与之配套的男款。
“你们约好的吗?”
“怎么可能!”肖敏敏拎着外套往衣架上挂,闻言瞪了她一眼。
“不然有那么多衣服,怎么偏偏都穿这款?”
肖敏敏捋起袖子,“花钱买了不穿难道放衣柜生虫子吗?告诉你,我天天都穿这一件!”
清平也笑,“你自己说的啊,天天都穿,我倒是偶然才穿一次,这两件衣服碰到一起,也不算巧合吧。”
妍婴突然更吃惊地指着肖敏敏的腿,“你、你穿裙子了!”
“呢裙子啦,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还穿着厚底圆头重好几斤的钉靴子呢。
“我不是怕你冷,而是——你不是夏天都穿裤子的吗?”
肖敏敏瞥一眼清平,“只是发现大毛衣配裙子,似乎不难看。”
妍婴思索三秒,立刻得出结论。
“你们两个,很诡异啊。”
清平听了倒是没什么,肖敏敏却立刻一呆。
妍婴指着她,又指着清平,“说,情人节赶回来是不是因为他?”没等他们回答,她一人赏一巴掌,只不过是拍在背上不是脸,“不错嘛,恭喜你们喏!
肖敏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妍婴在他们对面坐下,笑,“现在坐在这里看你们两个,竟然也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觉呢。”
清平玩笑道:“谁叫我老。”
肖敏敏捅捅他,朝妍婴挤眉弄眼地问:“妍婴,你的花房里有没有玫瑰?”
“没有。”她不解其意,只当是情人节里必须的道具,“你要吗?外面到处都可以买得到啊。
肖敏敏翻个白眼说:“我要那玩意干什么!算了,你有什么花?”
妍婴越发不明白,“你要干吗啊?”
“我说……”肖敏敏挤不出个像样的理由,只好胡乱讲,“你去花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这种说法谁都知道有阴谋了。清平苦笑。
妍婴笑着站起来,刚要走,肖敏敏一把拉住她,“等一下!”
“又怎么啦?”
她朝清平比个手势,急着把妍婴往楼上拉,“我记得,你有白色的裙子,对吧!”
“我有啊。”妍婴发愣了,“难道你想借?”
“是啊是啊,你有几条?”
换上白色连衣裙的肖敏敏,不由分说给妍婴也一并套了一条。
“去花房吧”
“你到底要干吗啊?”
肯定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却怎么都想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
“废话少说,快走。”
被强行带到花房附近的妍婴,又被蒙上了眼睛。
“你记得去花房的路吧,自己摸过去,不可以拿下眼罩哦。”肖敏敏特意叮嘱,“千万不要拿下眼罩啊。”
好奇心急速膨胀的妍婴,索性十分顺从地遵照她的话去做,看看这个情人节会有什么惊喜。
她对自家花房,自然是熟悉到了极点,不用看也知道路在哪里,门向何处。
推开门时,清脆的风铃响起,意味着已经到了目的地。
“可以拿下来了吗?”她笑着脆声问。
等了一会,没人回答,妍婴只好自作主张,解下眼罩。
她吃了一惊,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昨天为止还没精打采的花房,突然之间变成了薰衣草的天地,触目之中全是紫色,更怪异的是花房的天顶竟然在飘雪。
她还在研究这雪到底是什么做的,旁边闪光灯一亮,有人在耳边说:“薰衣草并不是名贵的花,和玫瑰相比,它始终都逊色于玫瑰的浪漫与艳丽。
“但是当你站在大片大片的紫色海洋中,闻着它一点点聚集起来的香气,则是任何花朵都无法匹敌的浓烈和伤感,就如同站在记忆与未来的边缘,那花香贯穿了人生的始终。
妍婴淡淡一笑,转过身,“你们把我原来种在这里的花弄到哪去啦?
湛朗放下相机,解了外套披在她肩上,“卫清平雇了几辆车,全部拉到他家的温室去了。”
“什么?谁的主意?”
“我的。”他打断了她,说,“不对,应该是我们的。”
妍婴明白过来,“敏敏叫我去车站接她故意说错时间……”
“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和你家人一起布置这里。”
“你们真能闹啊。”妍婴吃惊道,“连我爸妈也有参与?”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有问你身边所有人,弄得人尽皆知,都要帮忙。”
依稀记得初识时,湛朗那一副刻板模样的妍婴,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情。
“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喜欢你呢。”
湛朗叹口气,手指间夹着一个透明的小东西抬起来,“这是什么啊?”
妍婴定睛一看,是那根小小的玻璃管,里面装一粒大米,大米上刻诗两句,虽然分别出自苏轼和秦观二人之手,却也前言搭后语地巧合。
两情若是久长时
我思君处君思我
除了那粒大米,还有两颗红豆,一白一红,搭配出很漂亮的颜色。
妍婴脸红地抢了过去,说:“去公园的时候正好在树下捡到掉下来的两颗嘛,我没找到盒子装。”
湛朗盯了她很久,慢慢说:“你不会不知道红豆的意思吧。”说着,淡淡地笑了。
红豆,亦名相思。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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