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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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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片水花飞溅我的身上、头上。我抬手抹把脸,拢拢发。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刚刚垂下来的手,不由自主地“呵——”了一声——一根银亮亮的白发赫然掌上!啊?我有白头发了!我什么时候长白头发了?唉,物是人非,人生如梦啊!一种掺杂着凄怆的沧桑感顿时充满胸臆……
哗——哗——,又是几片浪花又飞溅到我的身上、脸上。苦咸的海水流入我的口里,渗入我的心中。我一阵懊伤:我在心里问自己:王涛,白皪,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自从一九六六年最后的那一天,你与他在此互道珍重后,你就再也不曾到这里来了。今天为什么开戒了呢?是鬼使神差?是有心来个一痛决绝?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为什么?!唉——
东方泛起了一线淡淡的紫色,我踩着用大小不等、颜色不同的鹅卵石铺成各种图案的小径,向公园的东南角走去,径直来到望海亭。这里空无一人,凭栏远眺,碧蓝的天、湛蓝的海,在遥远的天极浑为一体。宽阔无际的海面上几点隐约帆影和广袤无垠的苍穹中几朵缱绻的白云遥相呼应,几只沙鸥在低空追逐、盘旋,发出一声声“欧——”、“欧——”的鸣叫……此情此景,当真是如诗如画,令人荣辱皆忘。我忘记了时空,忘记了自身,如一尊泥塑样伫立在望海亭。
不知过了多久,“快点儿!太阳要出来了!”一个甜脆的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也把我从虚幻中拉回到了现实。我扭头望去,一对青年男女兴高采烈的携手走上了望海亭。我的心仿佛又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狠地戳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急忙把头转了回来。
“呵!太阳出来了!”一个悦耳的男中音悠然而至。
啊?是他?我循声望去,只见大海,只见浪花。
那已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去的陈年往事,忽被一个漩涡搅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九 兴海梦回 鬼迷心窍恨千古(二)
二十五年前,我考入兴海医科大学后第三个周日的清晨,我和石元砥并肩来到望海亭上。
“我们简直就是生活的宠儿!皪皪,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石元砥那双深邃的明眸中好像盛满了陈年佳酿,让人一望就醉。
“是啊,生活给了我们厚爱。”我说。
虽然我和他就读的学校不是全国的“名牌大学,”但这是我们的志愿。在我,父亲母亲都说我年龄太小,不愿意我离家太远,而我也同样不想离他们太远,况且我素有恋海癖,所以放弃了争取“名牌”的机会,而报考了生我养我的兴海市的学校;在他,意欲与我双栖双飞,所以放弃了上北大的目标,而报了兴海师范大学,当然亦就是理想了。
“不过,我有时又觉得有点儿美中不足。”石元砥不无遗憾地说。
“当然,不是因为我,你此刻正在北大校园晨读呢。”我不无歉疚。
“不!不是只有‘名牌大学’才出人材。很多先哲、学者读的书并不很多,孔子的老师也无名嘛。我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了你。”石元砥深情地望着我,“过去,我一抬头就看见你,心里就踏实,就有一股子向上的力量。不是吗?人人都说学生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我们学习受影响了吗?没有!可现在……所以,心里常常空落落的,有时还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
“什么?恐慌?”我是真的莫名其妙了。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同我争夺你似的。”
“真看不出你原来如此儿女情长。”我笑他,羞他。
“不!无情未必真丈夫!”他十分认真地。
“得了!得了!我的大社会学家、大教育学家,我看你要变成大感情专家了!”我笑弯了腰。他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着实逗人乐。
“看来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石元砥忧郁地说,“现在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我止住了笑,看来他认真了。他这个人有一点儿奇怪:他爱开玩笑,也很幽默,但是他对我很少那样。我认真地问:“你怎么这样说?”
“现在一见面,你就滔滔不绝地讲你的学校,你的同学,你的老师……就是不问问我怎么样。再过些日子还不得把我扔到垃圾堆里去呀?”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心形的小石子,举到他的眼前,说:“傻瓜!你不知道‘浅水低吟,深水哑然’吗?元砥,我天天带着它呢!再说,我既然认定了自己的另一半,那么他就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他也就时刻与我同在了。你说是不是?”
“我怕我又做梦了!“石元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连同那颗不寻常的石子。
“你怎么总说做梦呢?”
“你是我心目中最出色的女孩子。我总不相信自己有福份得到……”
我不敢正视他那如痴如醉的目光,一转头,见东方海天一片橙红,几朵玫瑰色的朝霞不停地变幻着姿态,那一刻海面如镜,海天交际处钻出了一抹火红……“快看哪!太阳要出来了。”
“呵,太阳出来啦!”石元砥孩子似地大叫。
须臾那一抹火红之中渐渐地闪现出太阳公公那红亮亮的额头,慢慢地,眉弓、眼睛、鼻子、嘴巴,一点点地显露出来,只差下巴颏那么一点点了。突然,仿佛瞬目之间,太阳的笑脸就“砰——”地一下子整个跳出了海面!
“太美了!”石元砥的脸在朝阳的映照下也是一片红光灿烂,“皪皪,无怪乎你这么爱海,原来海是这么美,日出是这么美!绝对的,无可比拟的美!”
“怎么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吧?我老早叫你看看日出,你就是舍不得这么一点儿时间。”
“我也多次去看日出,白白牺牲了几个早晨。你说可不可气?我兴致勃勃地跑到海边,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来个浮云蔽日,真的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没遮没拦有始有终地看了个完完全全清清朗朗的日出。”
“这就怪了,我哪天心血来潮想看日出,准保是个艳阳天。不骗你的。”
“我信。你是个小精灵,谁不偏爱你呀?连冥冥中的神圣也难以免俗嘛!”
“好哇,你消谴我!”我捏紧了拳头使劲捶他宽厚的胸膛,“看你还敢不敢?”
“俗话说什么了?……打是亲,骂是……”
石元砥的“爱”字还没有出口,我已经把那颗不寻常的石子塞到了他的嘴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九 兴海梦回 鬼迷心窍恨千古(三)
“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又是那个甜脆的少女的声音。
旭日已冉冉升起,海上日出那壮观的一幕已告结束。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呵,为什么总忘不了那应该忘记的呢?为什么那应该牢记的却总是被遗忘呢?昨晚你是怎么答应他的?我无力地靠到亭子的立柱上,望着倏忽变得骚动不安的海面出神……
有人说人生就像这大海,方才还碧波如镜,一会儿的工夫又浪飞涛涌了。它有海阔天高,也有潜流暗礁;有一帆风顺,也有艰难险阻;有温柔缠绵,也有痛苦惨烈……可是大海有潮涨潮落,周而复始,人生呢?逝去的还能追回吗?失落的还能找到吗?走错了可以重新再来吗?唉!人生不是大海,人生是奔流而下的江河,是一去不返的江河!
两条腿把我送到了“观海洞”。但并不是去“观海”,而是去了左侧方那一片礁石嶙峋的地方,平时若非赶海鲜有人至的地方。习惯的力量好大呀,不知不觉间它就把主人左右了。在一大块陡峭的崖岩下,有一方较为平整的石头,它像磁石吸引铁屑一般地将我吸了过去。我摸着不大光滑的石面,不禁泪水滂沱:“石头啊,石头,二十四年不见,你似乎还是老样子。可是我……唉!你还认识我吗?刚上大学那一年,除了星期六回家,我几乎每一天都到这里来报到。星期日常有他陪着,平时是我自己,但在我心中仍然是俩人(因为此地有他的气息,否则我可能要到风景区去了)。也许你已经认不出我了,我是面目全非了呀。自你从海底升起,亿万年来,受天地之精气,承日月之光华,你几经沧海桑田,却为什么毫无灵感、毫无先见?你偷听了我们多少悄悄话,你分享了我们多少欢乐;你身上清楚地印着我们的踪迹,保留着我们的体温;你是我们人生的见证,你是我们爱情的纽带……总之,你是最了解我们的。可是,在我们出现感情危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们一把?在我神智迷乱的时刻,你为什么三缄其口?呵,为什么?我铸就了千古恨,你高兴,是吗?我用力拍打石头,手掌又痛又麻,皮破血流……
七律 千古恨
爱海迷航沉弱水,
尘寰聚散枉悲凄。
花开彼岸空相对,
梦断深闺抱影嘘。
后土薄情乖我运,
皇天寡义降殃罹。
江河滚滚终穷尽,
此恨绵绵永不息。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发生了许许多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你们这些万物之灵尚且一会儿云里一会儿雾里的,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又怎么能清楚明白呢?
那是个以政治为统帅的年代。一切为政治服务,一切又无不打上政治的烙印或染上政治的色彩。人与人的关系和感情也莫不以政治为基石,因而出现了可怖的病态。父子为敌、夫妻反目、朋友成仇,可以仅仅是因为对那场“大革命”的不同的理解和不同的态度。可悲的是人们对此不但不反对、不憎恶,相反,还要嘉以许多褒奖之词和冠以“革命”的名义,并讲出许多堂皇的道理。
那也是个魔幻的年代。顷刻之间你就能当上“英雄”,做了“领袖”;眨眼之间你也可以变成“扒手”、“狗屎堆”、“反革命”。刚才大家还奉你为“领袖”,认你做“头头儿”,须臾,大家翻脸批你、斗你、骂你,乃至打你,打倒你,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千万只脚,叫你永世不能翻身……就大多数人而言,这种种反常的行为,就是“革命”,就是“忠诚”。
在个人与革命之间、爱情与信仰之间,选择后者,乃是那个年代里百分之九十的人的选择。而做为“英雄”、“领袖”那就是唯一的选择。选择成了唯一,还能称之为“选择”吗?
一九六六年最后的那一天傍晚,我把石元砥邀到这里来了。不过,我们不再是肩靠着肩,坐于这块在陡崖掩蔽下的平整的石头上,互述贴心的话儿(自“文化”“大革命”全面开始以来就此景不再了),而是隔石对面伫立着。
“《红旗》杂志第十三期社论你看了吗?”我打破僵局,“你现怎么想?有何打算?”
“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已然被冲垮,你应该急流勇退。”石之砥一脸的庄重。
“你!你简直是不可救药!”我跺着脚,咬着牙,又急又恨。我明白我的一线希望即将破灭。
“皪皪,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以后的事让别人去做吧。你不适合搞政治。”
“你又来了!过去,你这样说,我听你的了。但是,现在并不是我想不想搞的问题,而是我不得不搞的问题。国家大事,我们能不管吗?”
“全国七亿多人口,不少你一个。”
“你变了。你变得不负责任了,也没有了使命感,变得都让人不敢认识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走向自己的反面!”
“不!我一点儿都没变。你不理解我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们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听我的吧,不会错的。不信,你将噬脐莫及。”
“你那么自信?”
“自信是一个人立世之本。”
“石元砥,我很在意你,你知道吗?”我压抑着心中的失望。我还要做最后的努力。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不是很偏激很刻苛的人。
“皪皪,我也一样。”
“我十分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非常明白。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你早已不会理睬我了,对不对?其他人都是这个样子嘛。”
“你什么都清楚,可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句?元砥,哪怕你是个铁杆的保皇派,我都不在乎。因为那至少说明你的血是热的,思想是求上进的。关于这一点我和其他人看法不一样,对立派不等于是反革命,能有那么多反革命吗?可你现在,游离于运动之外,这算什么?明智吗?不!你麻木不仁,你不关心国家大事……”
“不!我的血没有冷,只是我觉得这场运动的本身可能有问题。领导层的事情需要群众参与吗?不能用别的办法解决吗?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革命,而是一场内耗,是一场……”
“好,好。随便你说是一场什么都行,且不说它对与错。你拿起‘四大’武器去说。你也可以独树一帜,你可以为你的观点、主张去斗争。可你……”
“皪皪!这是小孩子玩游戏吗?”
“你胆怯了。”
“你这么说也可以。斗争是要讲策略的。唯物主义者讲的是‘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造时势啊!”石元砥不无激动地说。
“机会主义!”我忿然地说。
“皪皪!我看你是着了魔了!”石之砥似乎也忍无可忍,“你为什么不好好动动脑子?”
“石元砥,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你一定要带着花岗岩的脑袋去见上帝,我也毫无办法。今后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了,咱们,”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今后各走各的路。希望你好自为之。”
“皪皪!不要这样!不要啊!”石元砥不顾一切地向我扑过来。可是,他没有抓到我,却被隔在我们中间的这块大石头绊倒了。他摔得很重,半晌没爬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过去扶他:“这又何必呢?我的缺点很多,个性太强,又好感情用事,离开我对你可以说是一件大好事呢。”
“你这样做对我们俩个都是很残酷的,你知道不?”石元砥抓住我,抱住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我们七、八年的相知相恋,今日一步走错将成千古恨哪!”
“请你别说了。”我用力挣脱了他,“忘记我吧!”我绝然地走了。
“这是一场梦!这是一代人的梦!梦呵——”石元砥的浑厚的男中音响彻海空……
刹那间,天上阴云蔽月,海面怒涛狂潮,空中朔风凛凛,地下沙石滚滚……
霎时,我感到天将倾、地将覆,感到世界之末日即将来临。我惊魂难定,跌跌撞撞一路疾跑……潜意识中我感到了一种危险,一种巨大的危险,一种毁灭性的危险。我要逃离,我要逃离现场,我要逃离现实,我要逃离……可实际上,我并没跑出多远,我根本就跑不动——我的双腿似棉花样绵软,又似灌了铅般的沉重。终于,我跌倒了,似乎并没有什么障碍物,是平地摔跤。后来,我就完全失去了认知能力。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我一点儿都记不起来。恍恍惚惚似躺在摇篮里,似托在清风中,似浮在彩云上……
九 兴海梦回 鬼迷心窍恨千古(四)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恍惚从梦中惊醒,看见一个赶海的老妇人提着篮子,拿着小抓钩,蹲在我的面前,摇着我的手臂。我急忙站起身来说:“我,我没怎么。”
“这就好。这就好哇。我见你在石头上趴老长时间了,寻思你病了,还是怎么着了。走近了听见你在哭哩!有什么想不开?大清早跑到海边来述委屈?唉,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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