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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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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斜阳是不同的,连风中也充满了清鲜,踩着暮色的语调,穿过苍白的容颜,落满了肩头,那伊人蹙弯的眉犹如新月,连火似的斜阳亦暗淡而惆,她红唇微启,荡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眼睛迷离,凝着眼前清俊而雅的的温泽,目光里充满怅怨之色,似是泫然欲泣,楚楚堪怜。俊朗的男子雅贵的翩翩风度,清澈的眸子望着眼前人,似有无奈地叹息,轻轻揽过那伊人的螓首,无言地轻抚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盈盈瞳角……
那晶莹终是无声而落,一滴一滴,甜蜜而痛苦……宁谧中氤氲悠悠的情思,夕阳下包裹着华光流转。
而我的世界,轰然间,在那一刻,所有的光和热坠了,心随之而落,半点鸣碎都没有扬尽,已经破碎成片片点点,如流星万点转瞬铺泻,光华还未全然展尽,便陨灭了……
痛,握成双拳的手心里,那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在此刻,唯一支撑着僵硬的我,
怀中之人,敛起惆怅,眼波流转,不经意地一瞥,脸上所有的风云突然凝住了。她蓦然警觉,推开了那宽厚的胸膛……
“靖晖……”我从胤祥温润如昔的眸子里第一次,读到了恐慌。
“格格,不是那样的,……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悦蘅抢先冲上了前,拉住我的衣袖,清柔的语音猛烈地颤抖着。
我冷冷地瞥过她,抓住她的手,重重地从衣袖上甩开,割断了那纠缠,深深看了眼面前的胤祥,他嘴一张,想要呼唤出声,我却已经决意地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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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失魂落魄 ,脚下跌跌撞撞的步伐被破碎伤痛寸寸牵绊住。一直以为自己自己很坚强;可是此刻一颗心,却如同支离破碎的水晶散落一地,无法回归……
“靖晖……”胤祥急切的唤声远远地飘来。
我根本不想去应答,只是一味加快了凌乱的脚步……忽而上臂一痛,惊恐地侧转身,一只骨节明显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不清那侧对着我的面容,唯能从那颤抖而不住收紧的手掌感到他如同我一般凌乱起伏的情绪
“你放开我!放开我!”毫不假思索地,我伸手捶打着他的拳头,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尖叫。尖锐的叫声似惊动了远处值岗的哨岗,更有巡逻的侍卫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胤祥依旧拽紧了我的胳膊,瞥了他红肿了的手背,压沉了声音道:“跟我来!”我紧紧地咬住下唇,立在原地。
“跟我来!”又一次那低沉的语气里糅进了丝丝的哀寞。眼角划过那憔悴的面容,我终于停止了挣扎木楞着由他拖拽到了高大的蒙古包后。
胤祥依旧抓住我的胳膊,却迟迟不开口说话。火,我心里的那一团火烧到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他和她曾经的一幕幕飞转在眼前,那些尖刻的话语一下涌到了嘴边,“十三爷,您忙您的去吧?请放手!”
他仍旧不动,僵持之下,我腾出另一只手去扳他的手掌,我的挣拖之下,他手掌的骨节节节滑落……
“你真的不相信我了,是么?”那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撕心的痛,低垂着头,一直在努力扳开他的手掌的我,蓦然间,怔住了。
我仰起头,正对着那落寞的神色,提高了嗓音反问道:“你要我如何再信你?你凭什么要我再信你?”
他高声喊出口:“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是别有另一番隐情的!我本打算告诉你可是……”
“够了,我知道。“我冷冷地断了她的话,那声音亦是颤抖不堪,闭目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直视他,直视那饱含着千万柔情,亿万愧歉的深潭,一字一顿碾过彼此的心头,“有解释,有理由,又如何?你们一起月下赏析子野的诗作是假的,她舍身救你是假的,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赞意也是假的,如果这些是假的,那么刚才我眼见的也是假的么?我是傻,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们仅仅是君子之交,不关风月,淡温如水。可是我还没有傻到看不到你刚才抱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怜惜,眼中的疼爱。那些怕是你自己都看不到吧?”
胤祥的脸色煞白,那手掌无声地从我的臂上滑落。深幽的眼眸是刺着我双眼的痛和绝望。我的心上一恸,瞬间百感而至,是爱,是痛,带着伤,有着深深的依恋和绝望了的彷徨。我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去想,怎么去做。
胤祥的眼光落定,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你呢?你在质问我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质问你自己么?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看到没有今天的一切,你还会如此在乎我?”
那是雷霆一击,顷刻间,仿佛天地在旋转,我颤抖着,几乎哽咽不出任何一点声响。胤祥凌厉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中满是痛,满是责备,浓浓的剑眉蹙揪在一起,清澈的眸中闪着寒光,看穿了我所有的心事,那种揪痛,让我慌忙别开头,根本不力再去看他。
他一步步逼近我,突然猛地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用力地嵌入他的身体里。我们彼此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晖,我在等你,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吧?……只要你肯回来,什么都可以。”
天空好似飘起了细雨,细到根本不能去看清的片片滴滴的雨珠,寸寸寒意从指尖蔓延,我闭起双眼,紧握双拳,半响,樱口微开,轻声道出:“胤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得对,或许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的问题;而且如今又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人,你我都累了……该有一点时间让我们都好好想想……”
听了我的话,他一点点松开手臂,那唯一的温暖随即一寸寸消失。
“好!”他重重地颌首。
那原本多情的双眼失去一切的神采,他缓缓地后退,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决然地转身而去。
我伸手捂住了胸口,想要按住那锥心的疼痛,只是那痛无边无际,根本就无法轻抚而去……
强忍住的泪;终于绝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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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守而守,那样的爱如此沉重。爱若真如一场梦,过而无痕,那该多好。只当我醉过,不必沉缅,不必失意。可惜我们都是凡人……想到的,却做不到。
我将泪擦干,拾着沉重的心,失魂地回到自己的帐篷。
白色的蒙古包外,站立着久等之人。我向前张望了一眼,深吸了口,平静地走了过去。
“格格,”清了清沙哑的喉咙,悦蘅的眼神里仍是掩不住的落哀,“您愿意听解释么?
我抿着唇,抬眸凝望,突然忆起我初见她时,垂柳岸边,那般如玉,温润,眉梢里的韵致里是百合的典雅清新。依旧记得那句震撼我心的“命如韭上露;明朝更复落”,因此,我将她视我知己。只是 ,我忘记里这样的女子如同一坛清净地窖藏着的女儿红,恬静地酝酿着,寡淡间难抑实蕴的醇香。
我竟薄笑起来,悦蘅一楞,疑惑地盯望着我。
“悦蘅,我不要你的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读过‘诗经’里的《郑风·叔于田》么?
她的整个人蓦地一下楞在原地地,半响,点了点头,清澈的水眸收回了那份酸楚。释云如烟,对我淡淡而笑,亦叹亦云:“可是您该知道另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低了头,嘴角,是苍凉的笑意,“心悦君兮呵,君不知……君不知……”
“所以,”悦蘅黯然转开的目光,出神了许久,用那近似茫然的声音,静缓地道,“格格,请您原谅。若是错只是我一人的错。但您该相信今日所见并非是您所想的那般。十三爷的心里只有一个唯一。”
我隐匿着一丝淡淡的痛苦,而心,此刻也仿佛也正置身于锋利的刻刀之下。没有答语却是默然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斜眸,见夕阳一寸一下落,神若游离。
“悦蘅,我不会原谅你的。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去原谅。”
随而是一记幽叹,“格格……”只是她的语未尽,却只听到身前的人意毅决绝,却是哀凉,
“从今之后,你我姐妹情谊,就此恩断怨了。”
我快步离开,淡淡的一缕苦楚却无法抑制的袭上了心头。我开始越来不看透自己了。好一个断了恩,了了怨。若两不相欠,今日之事实则释然,若两不相欠,没有了情谊的束缚,她亦可不必再压抑自己情感。诚然,我知道她未必会如此,我却是放了手。
真的放手么?
我一遍遍问自己,只感觉到眼睛一阵酸痛,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拭,而那干涸的眼眶中,却没有一滴泪水。
不知不觉里,到了营地的马厩,当值的小太监见了我赶紧着打千行礼。
“我要一匹马么?” 我收回凄然悲悯的神情问道。
“这个……格格要骑自然是要挑一匹好马……”
我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指着跟前他手牵着的那匹筋骨壮实通体火红的马,道:“就它吧!”
“这可不行!”小太监疾呼道,“这马性子烈得很……”
我本就焦躁,受不住他的喋喋不休,理智和冷静早已经如洪水一般汹涌的决堤,小太监的一声惊呼未出口,我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鞭子,纵身跃上了马背,鞭子一声空响,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风在耳边沙沙作响,风里,是一种涩酸的味道,宛若浸了泪一般。我紧握着手中的缰绳,不停地策鞭加速,身下的马如同一束火焰,燃烧在天地之间。前世今生冥冥的召唤,那些遥远的记忆,如烟如雾,如梦如幻,交错重叠闪现在了眼前。
凝结的心绪不知不觉中刚消散了些许,远处又是一阵嘈杂,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鲜衣怒马的队伍,仔细看去,那服饰和阵势向是皇宫里的人。此刻的我如同妄图缩躲在龟壳中的乌龟,不去探究那些究竟是何人,只是本能地便紧了紧缰绳,放下了速度,掉转了方向,避人而去……
徒然,一声凄厉的长啸,仰抬起头,凝望见一只雄鹰,如同疾急箭簇,振动背羽翱翔,孤独地盘旋在云端之上……它在守望?还同我一样在彷徨?
直到双眼再承受不了强烈斜阳的光辉,那影像渐渐恍惚幻化在苍穹。我才不舍得低下头,收了马鞭,轻轻的俯在马背上任由它随意而行。不知过了多久,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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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直起身子,勒停了身下的马,茫然地环视四周,一片片茂密的绿荫遮挡着视线,根本无法判断方向。而刚才何时入林,走的路线我浑然不知。强抑住内心的不安,掉转过马头,开始试探着寻找出路。眼前满是高大的桦松和云杉,纵横交错地矗立,俨然如同一座天然的迷宫一般,走到哪里仿若只是在原地打转。莫说是人,亦连那身下的马都烦躁地用前蹄刨着泥土,闷闷喘着粗气,夕阳渐渐西沉,落霞被高大繁茂的桦松和云杉一缕一缕的分割,只有斑驳的光影,零零碎碎地洒落,触目之处险象环生。我的心渐渐慌乱起来,暮色西沉,倘若不在天黑前走出这个密林,后果不堪想象。
无奈之下,敛住心神,扬起手里的鞭子继续策马前行,突然间,一声嚎叫,毫无预兆地从密林深远处破空传来。身下的马受了惊,亦扬起马蹄,同样发出一声嘶叫,我连忙翻手紧拉住缰绳,孰不知那马烈性骠汉,强挣之下生生将我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我尚未从惊慌中回过神,那马已经快速向丛林深处狂奔而去……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掌在地上已经被擦破一大块皮,血正渗出来,全身上下皆是隐隐作疼,只得咬紧了牙关,忍住抽泣,蹒跚着一步步向前而行。若是倒在这里恐怕真是必死无疑了。
我抬头凝了凝远方,都说“老马识途“那受惊而逃的马会带救兵来救我么?
然而,我失望了。
暮霭西沉;夕阳也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林中有鸟儿在声嘶力竭地叫得凄厉非常,深蓝天幕挂着淡淡的透明的月亮,我便那样一语不发的靠坐在树下。真得走不动了,又累又渴,最后地一丝力量终于在绝望中殆尽。密林里时不时地传来野兽的低吼,我抱着膝缩卷,夜里的寒气侵袭得整个身子瑟瑟而抖。空气全然是绝望的味道。恐惧;如芒在背的月光, 没有人知道我来了这里,即便知道我失踪了,等到他们找到的时候,恐怕我不会野兽吃掉也已经冻死了或者饿死了。想不到穿越了时空,经历那么多种种,生命竟然已这样的方式了结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如此真切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我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泪,滴在手背,转瞬间; 化为烟汽。半响,低低地抽泣渐变成放声大哭。那一张张脸,曾经沦陷了我全部的情感,在我模糊的视线里飞灰湮灭……
突然,耳边似有一阵沙沙的响动,我本能地抬起头,恍惚地一瞥,在不远处,似有一席黑影隐隐闪动在云杉之后…… 我心中猛的一惊,赶紧用手紧捂住即将失声而出的尖叫。这林子里满是走兽,能在夜间走动的恐怕不会是普通温和的禽兽。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要逃。我缓缓地起身,后背环靠着树干一步步向后退,慢慢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奔跑大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唯一可以做的,虽然未必能跑地过去,却只是死命地向前奔跑着。耳边只有风的呼啸,不,等等,难道是幻觉,我分明听到了身后急疾而来的马蹄声。是的,马蹄声!
我猛地回过头,刹那间,眼睛里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欣喜,真的是一匹马,我挥动双手,干涩地冲口而出:“救我!救我!”随着马蹄声一步步逼近,那模糊的身影逐渐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我怔在原地,那马上之人,却已翻身下马。霍地一下冲到我的跟前。月光下,清晰在扩张,黑眸对上了黑眸,深若寒潭,却仿佛在我焦渴的灵魂中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把。
他捧起我一脸呆滞的脸庞;唇型耸动。我的耳里只有轰鸣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温暖; 一点一点从他冰似的手心传递过来,我停顿的心志渐渐复苏,不觉地,唇畔漾开一抹柔笑,身体如轻羽,飘飘然而起,闭上眼,再没有了一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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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文里的那段诗经的注释若有不理解的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危情迭迷
“劈啪”耳边似有干柴燃烧发出的声音,我缓缓的睁开眼帘,眼前竟是一熊熊而燃的火堆,一时适应不了明亮刺眼的光线,我把手往眼前一挡,脸则侧向了一边。
“你醒了?”冰冷的关切之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一惊,下意识地抬眸瞥向一侧,不巧,对上胤禛深幽的眸光。四目相对;仿若丝缕相结;千回百转;一时失神,慌乱间赶紧直起身,后背紧靠着树干,正襟而坐,平缓了心绪,抬首;含着浅笑看着他;那黑亮的瞳直直望进我的眼。 我想要出声;喉头却只是无声地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他侧目瞥了眼悬于马鞍之上的水囊,开口问道:“渴么?”
我喃喃摇头,可身下却“咕噜”地一声声响,虽极是轻微,但于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刻,连耳根子都羞红起来,我赶忙捂住自己惹事的肚皮,偷偷地瞅向他。
他薄唇上挑;慧黠一笑,“饿了,是么?”我点了下头,随即又猛地摇了摇头,那表情该是古怪地可笑,可他倒不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环了眼四周黑森森的密林,沉声道:“眼下,没法子去替你找吃的?若是留你一人在此处。你会害怕么?”
宁愿饿死我也不愿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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