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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谣-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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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莞尔一笑,用手捂了脸,并不表态。杏花这便放声唱道:
小女婿
娶女娃
挑亮灯花花
说起悄悄话
吹熄火苗苗
双头同枕下
心害怕
问女娃
这是要干啥
……
一支酸曲曲,把河子羞得直跺脚,声音细中有粗,就像初学打鸣的小公鸡道:“冤死人啦!我不来,是婶娘非让来的!”吼毕,转身不干了。
“别走,别走!”杏花急忙喊道:“咱不闹哩,姐这就带你去见你媳妇。”
总也不开腔的鱼儿,这就拽了杏花一把道:“你干啥呀,别逗哩!”
杏花冲她做了个鬼脸,忙不迭拦住河子,上前一步,将他手中的枫叶打掉,把自己的递给他道:“你摘的蒲团叶儿不好看,快扔了去;看这五瓣枫,又红又透,才是正经八百的好东西哩!”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张五瓣枫,对着太阳,让他看起来——那一刻,从枫叶中,他第一次发现,天是那么的红呀,那么的美呀……
他欣喜地将枫叶贴在毛眼眼上,望黄河,望大地——也是一片彤红,一片锦绣……跳着蹦子喊:“太好看哩……过去咋没发现,咱家乡这么美呀……”
杏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斜着头说道:“别打岔呀,咱还是说媳妇的事——告诉我,你要下媳妇做甚?呵呵呵呵……快给姐说说看……”
他放下枫叶,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了。
这时,阎赵氏气喘吁吁跑上来,见三个孩子正在说话,就将杏花拉向身后,指着鱼儿,笑眯眯地介绍说:“河子,这就是你媳妇呀,快上去拉拉她的手……”
鱼儿深深地勾着毛脑袋,脸蛋通红,抿着嘴儿,一言不发,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
阎赵氏推了河子一把,笑道:“看你媳妇害羞哩——快去跟她说说话!”
他这才明白“相亲”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敢看鱼儿的脸,只觉得几年之间,她完全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杏花见阎赵氏到来,不敢再逗河子,就上来催促他:“河子兄弟,快和你媳妇去崖上看枫叶吧!呵呵呵呵……俩人看才有意思哩……”
燕子似的,杏花飞了。
飘风似的,阎赵氏也不见了……
太阳下,黄河边,他和她站在一起,显得那么紧张拘束,那么无话可说。
忽然,他叫道:“我肚子疼,要拉稀……”像只灵巧的猴子,钻进了红彤彤的枫树林,一溜烟似的逃掉。
通红的枫叶,哗啦哗啦地向身后急闪,像一片片落霞,在飘在飞……
背后,不时传来“呵呵呵呵……”的笑声。
他的方口鞋掉了,瓜皮帽飞了,新衫衫破了……一头栽进黄河,扎个深猛子,不想出来了。
然而,等浪花把他顶出水面时,却见天是那么蓝,巨大的“人”字雁阵之下,崖沿沿红透了的枫林边边,闪出几个人来。他们是:阎赵氏、阎大浪、阎玉水、鱼儿、杏花……
。。
三滩云雨 第十三章 5(2)
“哈哈哈哈……娃真宝气!哈哈哈哈……”
“河子大哩,知道害羞哩……呵呵呵呵……”
望着河里的他,人们皆在笑……
三天后,不由分说,河子被阎赵氏等人拉到庙里,强摁着大光蛋和鱼儿并腿跪在了蒲团之上,向鲤鱼娘娘三叩首,算是定了亲。
在黄河沿沿,婚姻又称为“三婚”,即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娃婚”,有的因为两家交往甚密,指腹为婚不在少数;待到男满十二岁,便会将婚礼大事提上日程,谓之“订婚”;第三个阶段就是等过几年,吹吹打打,将媳妇迎进洞房,谓之“完婚”。
冥冥之中,河子总想着“金童玉女”的说法,也总在时时想念着赵家那位与自己同岁的槐花姑娘。从心灵深处,他把鱼儿当作亲姐姐看待。如今,他咋能与她结婚呢?恨呀恨,他认定皆是鲤鱼娘娘坏……
于是,他恼怒起来,独自在庙里大骂:“都说我和槐花妹妹是天作地合,你鲤鱼娘娘是做过证的,为甚今天就不吭气哩?非要逼着我和姐姐成亲?”哭嚎一番,举起香烛,就向帐幔点去。
一瞬间,那些帷幔,那些纸张,那些供品……“呼呼啦啦”燃烧开来。凶猛的火苗,如是他胸中的怒火,轰然而起。
突然见庙里浓烟滚滚,鱼儿吓得魂不附体,从家中慌忙冲将进去,发现竟然是河子在肆意纵火,上去将他推开,吼道:“你疯哩?要毁神呀?”
火越烧越大,她不顾一切将帐幔扯下来,又扑又打,自己也成了火人人……
阎赵氏、阎大浪、井子、路子、岩子等人这就赶到,有的制止正在发狂的河子,有的帮着灭火。
根子、杏花等人也喊着叫着,匆匆将水拎来,急急地往火上猛浇猛泼。
大火被扑灭后,河子由于触犯纤规,双脚被捆,倒挂在木棚棚前,接受责骂和惩罚。
气氛异常庄严,棚前悬挂起了斗大的象徽,两面插起了一排古老的牙旗。
阎大浪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看也不看,命令岩子和井子用纤班的戒棍在他身上“劈劈啪啪”地抽打。
他脑袋朝下,遍体鳞伤,鼻子里滴出的血如在下雨,将地上的浮土皆淋湿了。
父老乡亲们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虽然痛恨河子不省世事,但见他遭受如此毒手,皆向阎大浪央求:“行了吧,饶娃这一回,就长记性哩!”
阎大浪手挥道:“这是犯了纤规,与你们何干?呆会儿,自有你们说话的时候!”
人们不敢造次,缩向一边,但见河子又受了“臂挂双桶”刑罚,接着还受了“撮发吊纤板”等刑罚。
只等河子受完纤班的所有惩戒,鱼儿才敢走出队列,来到他身边,问道:“你知罪么?”
他耿耿地将脑袋动了动,连血带话喷道:“我没罪!打吧,打死我也不认错!”
鱼儿气得脸色煞白,举着小时候教他学《三字经》时用的小戒尺,在他脊背上拍了一下,说道:“我知你性耿,是一根筋,今儿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个‘庙善’便行哩!”
他却说道:“庙恶!”
“说‘庙善’!”
“庙恶!”
“庙善……”
“庙恶……”
鱼儿直把小戒尺打断,他仍然没有改口。
悲愤欲绝的鱼儿,望着黄河,喊了声“我的天呐……”就晕倒过去……
“嘿嘿……”躺在木棚棚里疗伤的河子,被井子推醒,一脸淫像笑道:“鱼儿多美哉!胸脯高高的,屁股翘翘的,脸蛋红红的……你不喜欢她,我就去串她得哩!嘿嘿……”
下来之后,井子就拿着一把光洋,死皮赖脸追着鱼儿屁股跑,且笑且唱:
拉手手
亲口口
我俩下沟沟
……
结果挨了一个大巴掌。井子仍不死心,从此天天纠缠鱼儿。
河子明白,这家伙只是拿鱼儿姐姐开心解闷,耍着玩儿罢了,就怒火万丈,扑上去与井子拼命:“我不娶她,你也不许碰她!”他对纤班弟兄宣布道:“你们皆是不想成家的之人,谁都不能招逗她……”
“哗——”只一手,河子就被井子扔出几丈远,摔了个“狗啃泥”;纤班兄弟们皆望着狼狈的河子哈哈大笑。
井子叉着腰吼:“想揍我?长得没有老子球高,还要当护花神神呢!哈哈哈哈……”
十二三岁的河子,血气方刚,哪能咽下这口恶气?
当天夜里,等井子打起如雷的呼噜,他便大吼一声,像只初猎的小豹子,猛地扑在井子身上,小拳头左右开弓,边捶边喊:“叫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你敢对我姐动邪念……叫你……”直打得井子鼻嘴冒血,连连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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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滩云雨 第十三章 5(3)
为河子和鱼儿的亲事,阎赵氏真是上了心。
她以庄主的名义,在鲤鱼滩宣布:“鱼儿姑娘已经长成人哩,她性格温和,心地善良,从小我就定给了河子,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阎五家的和阎孙氏说道:“你没见河子那娃一万个不同意么?把咱的娘娘庙都险些烧哩!”
“嫂子呀!”阎玉水扯扯她的衣衫说:“你没老,咋就健忘哩?当初可是有‘金童玉女’这一说呀,你娘家那槐花姑娘……”
话没说完,阎赵氏就打断道:“你们知道甚?我们赵家和他们李家,世代交情甚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自不必说。但是,从祖辈传下的规矩:赵家和李家,从来不联姻!”
“按理说——”阎立木说道:“婶子呀,娶媳妇就该娶鱼儿这样的,实在是天下难找呀……可她比河子大着好几岁哩,以后……”
“女大三,抱金砖。”阎赵氏一挥手臂,说道:“上游李家,就剩河子这根独苗苗哩!媳妇大一些,知道疼女婿,生娃也来得快……”
在人们的无所不在的关心和呵护下,还没满十四岁的河子,已经感到了人生的烦恼和无奈。
。。
三滩云雨 第十四章 1(1)
河子十八哩。
——魁梧伟岸的身板,往岸边一杵,就像一块巍然挺立的岩石。
——宽阔雄健的双肩,突起一疙瘩一疙瘩古铜色的肌肉。和父辈一样,肌肉之间,勒下了深深的绳痕。
——双腿,已经粗壮如椽,而且也和大人一样,上面生出些许亮亮的绒毛。
——两只脚尤其墩实。由于自小走滩,早就练得又扁又平,活像一对大蒲扇。干脆就是壁虎的蹼脚,可以牢牢吸住地面:无论是石滩,还是烂泥。
——脸膛也尽脱稚嫩。一双浓眉之下,忽闪忽闪的毛眼眼,每天都用崭新的视角,惊奇地观察一切:或兴奋不已,或疑惑不解。
——只有唇间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细绒,向世界透露:他还不完全是个大人。
成丁后的河子,想了解很多东西。于是,常常独自徘徊在月光之下,望着一河亮晶晶的银波发问:
——“那波,该是鱼鳞?该是鱼尾?”
——“她多好啊!她何时能为我显灵?”
——“她会幻化成女娃么?”
关于那传说,在黄河沿沿,至少流传了成千上万年。
说的是玉皇大帝派河伯下凡司水。为了叫其坚守职责,心无旁骛,就将天庭母夜叉赐予河神为妻,叫夫妻俩安定百姓,叫神州风调雨顺。
河伯婆姨又丑有老,而且是个罗锅,干瘦如虾,很不讨河伯的欢心。于是,河伯一旦下凡,便我行我素,要人间百姓另为他贡献妃子娘娘。
起初,人们皆不应允。认为好端端的女娃,嫁给妖神,不合道理。
河伯为此大怒,发起了齐天盖地的洪水,让九州一片汪洋,人间到处皆是尸体,老人和细娃悉数淹死。接着,他继续逞威,闹起天干,愣让大地百日无雨,庄稼焦枯……
人哪能抗过神?
为了活命,为了延续子嗣,黄河沿沿的人们,只好为河神爷选送佳人。河伯却是个贪得无厌的老色狂;供一个嫔妃,新鲜一阵子,过不了几年就另要新的,还动不动发脾气,闹洪水或闹天干。
可怜下界百姓,只好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时不时给进贡娘娘,以求平安无事。
这件事,引起了大槐树的义愤,舍其妻变成鲤鱼娘娘,下河专治河伯。
她也是仙体,在黄河的波涛中修炼了万古千秋,也会变形幻容。
当下,她便幻化成红红亮亮一娇娃,婀娜多姿、嘻嘻笑笑来到河岸,叫人们贵贱莫惯着河伯,叫人间女子皆嫁人间汉子,踏踏实实过生活,快快乐乐渡春秋……
不知何朝何代,鲤鱼滩出现了鲤鱼娘娘庙。黄河沿岸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为感谢娘娘,皆来祭奠……
这些神话传说,在河子听来,隐隐约约就觉得河里真有个漂亮而善良的红彤彤的女娃——她便是自己这辈子想要恋恋的人儿。
这种人仙结合的感觉,一直伴随他度过了十八岁整一年,婶娘们逼他承诺的娶鱼儿之事,也就抛在了脑后边。
这天,他仍在河滩徘徊,忽然见从蛤蟆滩跑来了王柱娃。这人披麻戴孝,见人就哭喊着:“我家老爷莫哩……我家老爷仙逝哩……”
河子赶紧和阎大浪、岩子、路子、井子、王二愣等人围拢上来。
“球样子!”阎大浪望着哭嚎不止的王柱娃,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斜着脑袋道:“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有甚哩,闹腾个球!”心里却对这位“半仇冤家”的过世,有点茫然所失的感觉,叹道:“唉,这人呀……”
阎赵氏和阎玉水等鲤鱼滩的人们,听到这消息,皆都抹泪说:“好好的,咋说没就没哩……”
“呜呜……”王柱娃抽泣着说:“大叔呀,大婶呀,我是来报丧的!呜呜……咱们黄河三滩,皆是大槐子孙,真正根连着根呀!”
阎赵氏说:“娃别伤心哩!我鲤鱼滩去吊唁就是哩!”又对阎大浪说:“你们纤班咋办?”
“这……”阎大浪吐了口烟雾,有点尴尬,说道:“我就不去哩。吸了尸气,阳气就失他妈的哩,以后咋拉纤?”话是这么说,理由并不充分,是怕再进王家大院,去见那群当年的女人。
鲤鱼滩的人无法做纤班的主,最终,阎赵氏带着阎玉水、阎立土、阎立木等亲戚,用车装上纸马、纸轿、纸船……戴着孝,排着队,去为王荣耀送葬。
回来之后,阎赵氏对阎大浪说:“这王荣耀呀,听人讲一辈子都想着养儿防老,光宗耀祖!唉……到头来,却被儿子给气死哩!”
“咋嘛?”阎大浪眼睛瞪得老大,着急起来,声如洪钟地问:“咋回事?你快说你快说……”
“你咋哩?”阎赵氏见他如此反应强烈,大惑不解,问道:“为甚一听到他的儿子,你就这么激动?”
三滩云雨 第十四章 1(2)
阎大浪知道自己关切过度失了态,脸红脖子粗,将旱烟嘴匆匆塞进嘴里,“吧嗒吧嗒”抽了半天,再无下文。
阎赵氏定定神情,这才对河子、根子、井子、王二愣等纤班的人叙述了王荣耀的死因。
原来,王荣耀将二儿子不淫送到北京读书后,一心盼望他能够学成大业,给祖宗脸上贴金。没曾想,他去后多年不归乡,居然擅自做主,将名字“不淫”改为“不隐”,向人炫耀“时代变了,该做新时代的新青年,不愿隐逸乡里,而应关心国家大事”……不仅如此,王荣耀给他说下一门亲事,三番五次着人请他回来定亲,他都坚决不回。
那女方更不是别人,而是上游禹王滩赵家二小姐槐花。两家老人商议过多次,就因为他的缺场,而无法将婚姻大事最后敲定下来。
这些事,已经把王荣耀气得卧床不起,更雪上加霜的是,前不久听说他在北京大搞学生运动,上街游行示威,居然被抓去坐了监牢。
这一来,蛤蟆滩热闹了。许多过去与王家有过节的人,皆都跳将出来,逢人便说:“王家作孽呀,老二犯科哩,坐班房哩!”搞得王荣诚等本家兄弟抬不起头来。
在宗室议事时,王荣诚捋着花白的胡子,抖抖地说:“丢人呀,丢祖先的脸呀……翻翻家谱吧,我王家上溯八代,都没有一个人犯科坐牢的呀!”
王家老兄弟们也都气得浑身打颤,指责王荣耀不该将儿子送到外面去学坏。
重重重压之下,王荣耀又气又恼,又羞又愧,一头栽倒下去,嘴也斜了,鼻子也歪了——据说这叫“中风”之症,瘫痪在床。王荣诚千方百计医治,仍旧无力回天。前不久,含泪一命呜呼了……
得知内情后,人们的泪流得更多了,许久没有吱声。阎大浪眨巴眨巴眼,惊奇地自语道:“咋哩?难道我眼窝也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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