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花剑雨-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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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夜晚，格外地清净。没有了蝉叫虫鸣，天地间似乎少了许多聒噪声。一轮圆月从东边升起，拉长了光秃的树身，也拉长了吴清坚的身影。这本是一个美丽的赏月之夜，吴清坚却没有那份闲情。此刻的他，对皎洁的月光感到也厌恶。如果没有月光，他们或许更容易出逃。
一个小沙弥从外面急匆匆地走来。吴清坚迎了过去，小沙弥低声道：“掌门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施主出发。”
“智障大师现在哪里？”吴清坚问。
“寺院门口。”小沙弥道。
吴清坚急忙赶到屋内，催促屋里的人赶快来。泪痕提着“绝命枪”带头，玫瑰娘缠着渔夫，阿蒂扛着包裹，依次而行，吴清坚断后。众人跟着小沙弥出了寺院，远远地看到智障大师站在一架马车旁。
智障大师走到渔夫跟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招待不周，还望施主多多包涵。”
“落难之人能有片刻容身之处已是很好的事情了。倒是我要向大师道歉，打扰贵寺安宁，还望大师多多担待。”渔夫道。
“作为佛门净地，少林寺没能保住施主，老衲已无言见已故的方丈们了。老衲自知有罪，以后将更加向我佛祈祷了。”智障大师愧疚道。
“大师此话言重了。”渔夫道。
“此去天竺天寒地远，施主要多加保重。”智障大师道。
“大师也多加保重。”一个沙弥撩起车帘，渔夫上了车。玫瑰娘冲智障倒了一个万福也上了车。阿蒂上了车，放下车帘。智障大师冲吴清坚道：“从这条路下山到少室山的后面，穿过一片树林便是大道了。这条路知道的人少，或许没有官兵。”
“大师费心了。”吴清坚道。
“时辰不早了，施主上车赶路吧。”智障大师道。
吴清坚让泪痕上了车，他冲智障大师抱了抱拳，跃上马车，驾车离了少林寺。智障大师看着马车消失于黑暗中，念了句“阿弥托福”，领着中僧人回了寺院，重重地寺门吱呀呀地关了起来，惊奇一两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走了。吴清坚赶着马车，听得背后有动静，没有回头，甩出一把短剑。短剑落地，上面插着两只乌鸦，吴清坚看了看，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下了少室山，果真有一片树林。吴清坚勒住马停住。泪痕从车内探出头，问：“发现什么了？”
“没有。”吴清坚道，“你来驾车吧。我先到前面探一探路，万一有伏兵，也好返回。”
“你要小心些。”泪痕道。
吴清坚把缰绳交给泪痕，自己运起轻功，奔向前面。行了四五里路，忽见前面惊起了十多只鸟。紧接着是人的谈话声。
“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发现道路？”一人问道，“陈老二，你会不会搞错了？”
“大人尽管放心。这里的地形我已经很熟悉了。不会错，在做个三五里路找到下山的路了。”陈老二道。
“你是如何发现这里有条道路的？”那人问。
“不怕大人责备。少林寺内中了很多蔬菜，小人是探得小便宜，上山偷菜时发现的这条道路。”陈老二道，“知道这条道路的人没几个。如果智障方丈要送他们下山，一定会走这条道路。”
“你分析的有道理。”那人道，“这次若能抓到那几个反贼，你也有一功。”
“只要大人能做成事情，小的不图功劳。”陈老二道。
“你小子倒挺会说话的。”那人道。
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赶来。那人和陈老二勒马停住。等那匹马赶到，一个官兵从马上跃下，大声说道：“报张大人，兖州统帅马大人带五千人马已经赶到。”
“什么？你说马六甲带着人马来了？”张大人问。
“是。”官兵道。
“他的人马现在哪里？”张大人问。
“正向这方赶来。”官兵道，“属下来时据此有十里路，现在想必只有五里路了。”
“马六甲的动作够快的。只是之前我调用他的人马，他死活不同意，现在怎么这么爽快了。莫非，魏大人来了？”
“魏大人已于昨日到达，他要亲自指挥，捉拿反贼。”官兵道。
“你速速回去。告诉马六甲，让他的人马把这片树林包围住。”张大人道，“五千人马，呵呵，就算是全体少林寺的僧人都冲下来也逃不出我这天罗地网。”
官兵调转马头，打马离开。吴清坚也急忙返回。泪痕正驾着马车缓缓前行，见吴清坚一脸焦躁地赶来，心之大事不妙。她停住马车。吴清坚冲她低声道：“林子已被官兵包围了，出不去。”
“怎么办？”泪痕道，“就这一条路，既然被包围了就硬冲出去吧。”
吴清坚摇摇头道：“前面有五千官兵，冲出去有死无活。”
“难道咱们再返回少林寺？”泪痕问。
“是。”吴清坚点点头道，“如今的局势已不仅仅是咱们几条人命就能了事了。如果咱们落到官兵手里，朝廷就有理由剿灭少林寺了。咱们不能拿着别人的生命冒险。”
智障大师手拿佛珠，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吴清坚道：“听那张大人的口气，这个姓魏的一定是朝廷的要员。连他都出动了，我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魏大人？莫非是魏达贤。”智障大师出神道。
“大师认识他？”吴清坚问。
智障大师摇摇头，道：“据说此人为官还算清廉，只是十年前突然消失，现在朝廷派他来，实出老衲所料。”
“若如大师所说，此人为官清廉，想必人品也不错。”吴清坚道。
“你有何打算？”智障大师问。
“我想见见这位魏大人。”吴清坚道。
“你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智障大师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吴清坚道。
“你不能去。”泪痕从外面进来，严肃地道，“既然这人是朝廷要员，他身边的侍卫也必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这样去无疑是独闯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吴清坚道。
“你要去我陪你。”泪痕道。
“不用了。”吴清坚道，“我要与魏大人单独谈谈，去的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可是？”泪痕还想说什么，智障大师阻止道：“既然施主已经决定了。女施主就不要阻挡了。依吴施主的武功，区区的朝廷侍卫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既然智障大师都同意吴清坚去了，泪痕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她看着吴清坚，咬着牙。吴清坚漠然地从她身旁走过，出了门，瞬间消失于夜色中。
吴清坚施展轻功，到了朝廷官员驻地。果不出智障大师所说，那些官兵的武功与吴清坚相比差得太远。为了寻找魏达贤的卧室，吴清坚费劲了破折，可那些护卫们毫无察觉。吴清坚抓了四个护卫，问了三次路后才找到了魏达贤的房间。吴清坚从后窗跃进去时，魏达贤正秉烛夜读。
当吴清坚的剑放在魏达贤的脖子上时，他才发觉自己已成别人的鱼肉了。他放下书，慢慢地转过身，冷静地看着吴清坚。吴清坚到怔住了。他问：“你为什么不喊救命？”
“你的剑在我脖子上，如果我喊救命会很快就没命。”魏达贤道，“再者，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我的房间，这说明你的武功比他们的高很多，我喊了救命只能多让几个人送命。”
“你倒会替别人着想。”吴清坚道。
“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魏达贤道，“不要说太多，太多我拿不起。”
“你叫魏达贤？”吴清坚问。
魏达贤审视了吴清坚片刻，道：“我就是魏达贤。你怎么认识我？”
吴清坚笑了笑道：“你是永乐三年的榜眼。被朝廷派到青州做了三年知州。然后，朝廷把你调到了礼部，做了三年礼部侍郎。再后来就没有你的踪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达贤问。
“既然你能中榜眼，说明你的四书五经读的还不错。何为礼义廉耻你应该比我清楚。”吴清坚道。
“听你的意思我魏某人做了违背礼义廉耻的事情，你来取我性命？”魏达贤道。
吴清坚摇摇头道：“如果你做了那种事情，我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话了。”
“这倒奇怪了。”魏达贤道，“你一不要钱，二不要我的性命。那你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讨你的一句话。”吴清坚道。
“我不是皇帝。我的话很不值钱。”魏达贤道，“你要我说什么？”
“下令把包围少林寺的官兵撤掉。”吴清坚道。
魏达贤怔了片刻，道：“你是他的人。”
吴清坚摇摇头道：“我今年才二十三岁。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八年之久了。当时我只有四五岁，怎么会是他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魏达贤问。
“为了正义。”吴清坚道，“那段历史的是非曲直，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大局已定，为什么还要不放过一个老人。”
“这是朝廷的意思，你我都做不了主。”魏达贤道。
“朝廷的意思也是靠你来施行。只要你用一些手段，结果就会大不一样。”吴清坚道。
“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要灭九族的。不只是你，连我都要灭九族。”魏达贤道。
“我明白魏大人的意思了。”吴清坚道，“魏大人心里还是想主持正义，只是怕事情败露了被灭九族。我说的可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达贤道。
吴清坚道：“我只是想告诉魏大人，有时我们这些武林人比朝廷还厉害，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睛。朝廷能灭你九族，我一样可以做到。”
“你不要逼我。”魏达贤道。
“我没有逼你。”吴清坚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次朝廷动用了大量的兵力。连锦衣卫都出动了。你们是逃不出去。”魏达贤道。
“所以我才找你魏大人帮忙。”吴清坚道。
“我也没有办法。”魏达贤道。
“你会用办法。”吴清坚注视着魏达贤道。
沉默了片刻，魏达贤叹了口气道：“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魏大人答应我的请求了？”吴清坚问。
“等我见了他再说。”魏达贤坚持道。
“好。我带你去。”吴清坚收回长剑。一手托着魏达贤，运气轻功，从后窗飞了出去。魏达贤在空中只感到一真眩晕，实在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也不知行了多长的路程。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一座房子。
“你要见得人就在里面。进去吧。”吴清坚道。
魏达贤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犹豫了下，推开门，慢慢地进了房子。吴清坚关上门，在外面守护。智障大师从远处走来。
“你把他带来了？”智障大师问。
“他非要见见他。”吴清坚道。
“只要有他的帮忙，事情就好办了。”智障大师道。
“大师肯定他会答应？”吴清坚问。
智障大师笑了笑道：“他如果不答应就不会来这里了。”
“有道理。”吴清坚道。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让他答应做这件事情了？”智障大师问。
吴清坚把自己的行程说了一遍。智障大师问：“你认为是他受了你的威胁才这么做还是他本就打算这么做？”
“他这种人是不吃威胁的。”吴清坚道。
“看来我没有看错他。”智障大师道。
半柱香过后，魏达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吴清坚和智障大师迎了过去。魏达贤仰天舒了口气道：“要我答应帮你们也行。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们办不到我绝不会帮你们。”
“什么事情？”吴清坚问。
“杀了诸葛嘉仁。”魏达贤道。
“为什么？”吴清坚问。
“朝廷这次派我们两个分头办理这件事情就是想让我们相互牵制，以免一方背叛了朝廷。你们只有杀了诸葛嘉仁，只有我自己向朝廷回报，事情才稳妥。”魏达贤道。
“好。我们想办法。”吴清坚道。
“你们要快点想。再过一天诸葛嘉仁就要来了。到时你们在没有办法，可别怪我反悔。”魏达贤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


第九十八章最后一战
更新时间2011730　22：42：19　　字数：6158

　在智障大师带领下，吴清坚与泪痕来到一个石洞前。看守洞门的两个武僧冲智障大师行了个礼。智障大师吩咐了声。其中一人打开洞门，领着三人进了石洞。行了四五丈远，眼睛便看不清事物了。引路的武僧点亮了两旁的蜡烛。借着灯光，吴清坚看到洞内全是书籍。他随便看了几本，有《无量义经》，《法华三味经》，《声闻戒律》，《寂天中观诸论》等众多佛教书籍。
“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藏经阁？”吴清坚惊问。
“不错。”智障大师道，“这里包含了少林寺全部的书籍。有些书籍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藏经阁是少林重地，不要说外人了，就是少林弟子平时也不让进入。大师领我们到这里来意欲何为？”泪痕问。
智障大师笑了笑道：“那只是外人的传言。其实不然，书籍就是让人阅读，如果束置高阁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每月藏经阁都会定时对全寺僧人开放。”
“原来如此。”吴清坚道，“只是这里全都是佛教书籍，高深莫测，晚辈是不敢深究其义。”
智障大师随手拿了一本书，交给吴清坚。吴清坚看了书籍名称，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道德经》？”
“我佛有言，一切皆法，一切皆佛。《道德经》是为《道德经》，而又非为《道德经》。只是个名字叫《道德经》而已。慈悲无边，智慧自然也无法门。《道德经》中的智慧可贯古今。少林寺内有它有何奇怪？”智障大师道。
“大师所言极是。在下失言了。”吴清坚赔礼道。
“施主之疑是他人共疑，无需自责。”智障大师道，“此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易经》也有云，天地生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两种不同的说法其实隐含着一个共同的至理。世间万物都是由阴阳而成。譬如，天为阳，地为阴。太阳为阳，月亮为阴。山川为阳，河流为阴。雄为阳，雌为阴。一句话，阴阳分，万物成。反过来，如果阴阳合，施主可想过会是怎样的情况？”
吴清坚摇摇头，如实道：“大师的理论在下尚是首次听说，更不没想过大师这个问题。”
“《山海经》上记载，在盘古开辟天地之前，天与地是连在一起，阴与阳也是连在一起。当时的天地像一个鸡蛋，也像一个拳头。这个拳头聚集了万物的精华，它力大无穷，也毫无破绽。如果有谁能拥有这个拳头，他将无敌于天下。”智障大师道。
吴清坚疑惑道：“大师的话越来越深奥了。晚辈不懂。”
智障大师笑了笑道：“其实，我是想告诉你，诸葛嘉仁并非不可打败。”
“”大师有打败诸葛嘉仁的方法了？泪痕问。
“有。”智障大师道。
“什么方法？”吴清坚问。
“一个笨法。”智障大师道，“与他决战。”
“大师要与他决战？”泪痕问。
智障大师摇摇头道：“我和他交过手。凭我这三脚猫功夫制止不了他。”
“那人是谁？”吴清坚问。
智障大师用手指着吴清坚道：“是你。”然后又指着泪痕道：“还有你。”
吴清坚摇摇头道：“我们也与诸葛嘉仁交过手。虽然但是能与他坚持四五十个回合，只是要杀了他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时你两虽在形式上是联手，可事实是独自为战。你们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吗？如果你两真正联合起来，就是阴阳合一，不要说一个诸葛嘉仁了。就算千军万马也不能奈你们如何。”智障大师道。
“我两要怎样才能合二为一？”泪痕问。
“很简单。只要你两人的心合在一起。你能想到他所想的，他能知道你所知道的就可以了。”智障大师道。
“人个有心。自己所想的怎可能被他人知道。”吴清坚道。
“施主没有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智障大师道。
“如何试？”吴清坚问。
“两位跟我来。”智障大师带着两人离了藏经阁，绕过一座禅院。进了一个空旷的房间。智障大师指着这所房间道：“两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