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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夜未央 作者:芊芊梓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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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你放心，玄逸现在还在天牢里，父皇并没有对他怎么样。方才我还去看过他，他……”他想说玄逸现在挺好的，但是……玄逸着实一点都不好。不过，他又不能直接把玄逸如今的情况告诉她，告诉她之后，她怕是又失去理智了。
虽然先前他和玄逸说，就算陌雨过来，他也不会拦着，但那只是和玄逸说罢了。他和玄逸说那些，目的就是为了让玄逸不要那么自暴自弃。相信即便是为了在陌雨的面前演给她看，给她留一个好印象，他也会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但，他不能让陌雨去看玄逸。且不说父皇那厮不知道派了多少天兵天将明着看守、暗中监视。只怕，陌雨一旦去到天牢和玄逸相见，玄逸倒是倒霉的更快了。
父皇的性子他大抵是了解的，三个字来概括：激不得。倘若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不反抗，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倘若……直接违背着他的意思，那父皇便会直接恼羞成怒，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必须要拦着陌雨，不能让陌雨去把父皇的气激出来。
“他怎么了？”
玄卿摇头：“没事，只是在那天牢里……受了点罪罢了。”
“什么？这还叫做没什么？”陌雨的眼眶在听了他说的话之后，立即蓄满了泪水，“他定然不会只是受着天牢里的那些刑罚，天帝那么恨他，定会折磨他。他的身体原本就未复原，又怎受得那些苦？不，我现在就要去看看他，我要亲眼见到他才能放心。”
玄卿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若是她亲眼见到了玄逸……那怕是才更加不放心了。眼看着陌雨就要出去，玄卿无奈的抓过她的手臂，拦住了她。
“陌雨，你现在若是去看他，那便是把他往死路上推。你明知道我父皇现在就在气头上，倘若你这个时候再去看玄逸，俨然就是要和我父皇作对。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我父皇会怎么做？”
“……”
陌雨一下子便泄了气，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双眼无焦距，只能摇摇晃晃的跌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我该怎么办？现在玄逸被关进天牢，说不定什么时候天帝就下旨处决了他。而我……明明知道他如今的情况，但却什么都做不了。”陌雨的语气略显懊恼，“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玄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和你毫无关系。”
玄卿说这话并不只是在安慰陌雨，他是说真的。其实陌雨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玄逸原本就是个问题，自从母后留下他魂魄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事迟早会爆发开来，一旦爆发便难以收拾。不过，难以收拾和不可收拾终究是有差别的，这件事……应该不会没办法解决。只是……他尚未想到办法而已。
“不，和我有关系。如果不是我当初被萍华逼的节节败退，差点就要被她手中的鞭子抽中，魂飞魄散，那他就不会醒来。如果我们只是如同以往，他还是那一株彼岸花，我每天对他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如此一来，他也不会遇到这些危险。说到底，都是我没用。”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如果，即便她是仙人，那也无法让时间倒回，无法让这一切重头来过。
“其实也不能这么想，即便他永远醒不过来，你以为父皇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么？他在忘川，他没有醒来，这只能说他的气息微弱，不易被发现，并不代表他丝毫没有气息，永远都不会被发现。你以为倘若他不醒来，那他就可以永远躲着了吗？”玄卿摇头，“不是的。有些事既然注定要发生，无论如何都躲不掉。既然如今麻烦已经来了，那……我们只能去面对，后悔是没用的。”再说，如果真是要这么算，那他才该是罪魁祸首。毕竟，当初萍华那样做都是为了他。
陌雨看着玄卿，脑子里也在想着玄卿说的话。
是啊，既然麻烦已经来了，她就只能选择面对。可她不明白的是，如今的情况，她该怎样去面对？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玄逸平安无事，好好的活着。
“玄卿，你会帮我们的，是不是？”虽然陌雨也知道，如此……对玄卿怕是不公平。毕竟她不是不知道玄卿对她的心思，如今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就算了，竟然还要他帮着救她爱的人，着实有些残忍。但，玄逸好歹是他的哥哥，他们是亲兄弟，就算是看在这个身份，玄卿也会救他的吧？
“陌雨，我先前就和你说过了，他是我大哥，我不会不救。”玄卿苦笑，“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
“……”陌雨默默无语。
“你如今身体也恢复了，现在香榭阁等消息，好吗？至于大哥那边，我会去打听。好在父皇并没有禁止我们去探望，所以我还是可以见到他的。如果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我也可以帮你转达。”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
陌雨张了张嘴，犹豫许久才说道：“我想见一见天后。”或许，更确切的说，她想见的是天帝。
玄卿点头：“好，这阵子母后的心里怕是也不好过。有你去陪陪她，也好。”
其实他也算是不孝，自从事情出来之后，他便一直都在担心陌雨，母后那边他几乎完全没有想起来，若不是陌雨现在这一提，他怕是更要忘了母后定然也在为了玄逸的事着急。人间有句话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倒好，为了嫂子也能把母后给忘了，唉。
★☆★
“陌雨，你还好么？”
如今的天后也失去了以往的精神，想来，为了玄逸的事她也费了不少的心。她们两个，一个为了儿子，一个是为了心爱的人，如今都甚为伤神啊。
陌雨摇头：“陌雨如今一点儿都不好。先前是陌雨瞒着天后，如今……天后您怕是也知道了吧？”
天后一愣，叹气道：“是啊，知道了。其实之前我并不是没有想到你会对玄逸有感情，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苏醒了。说来也可笑，当初我去你那的时候，就为了不让你们再错下去。为此，我还特意支开你，和他说话，让他放弃你。虽然我知道他定然能听到我的话，我却不知道其实他早就醒了。那孩子在听了我那一番话之后，心里大概很怨我吧。世上哪儿有这样的母亲，竟然要自己的儿子去成全心爱的人和自己的亲弟弟在一起。”
“其实……在那个时候玄逸已经醒来一阵子了。不过当时……”陌雨看了玄卿一眼，“他又受伤了，所以您才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陌雨犹豫片刻才微微颔首：“一开始，他对他自己的身世似乎很回避。我看的出来，每每想起这段往事，他都会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原本我不想再提的，不过他还是告诉我了。”
“他很恨我们，对吧？”
“不，不是的。”陌雨回答的异常坚定，“虽然我不是他，但我可以很确定的说，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们，即便是天帝，他也从未恨过。陌雨在玄逸身上感受到的并不是浓浓的恨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委屈，浓浓的苦楚。他从未享受过最普遍的亲情，从来都没有过。但他却始终知道你们都是他的亲人，既然是亲人，他就不会恨。如同当时他和玄卿动起手来，最后他明知道先放手的会有何种下场，但他还是放手了。他之所以宁可自己经历反噬和攻击的痛苦，都不愿意伤到玄卿，就是因为他知道玄卿是他的弟弟，他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即便玄卿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还一味的把他当成敌人。
听了陌雨这一番话之后，天后沉默了，一旁的玄卿也沉默了。是啊，玄逸从来就是善良的，只可惜他的命格……
☆、27★ 不堪一击
“天后，陌雨求求您，求求您帮着玄逸向天帝求情。”陌雨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便跪了下来，“玄逸是无辜的，倘若……倘若天帝真的见不得他，那便将我们打入凡间做凡人也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她都会相随。
天后摇头：“不，他不能下凡做凡人。”
“为什么？”
玄卿叹了一口气，向陌雨解释道：“神仙若是被剔掉仙骨变成凡人，元气岂止是大伤。换做我们被剔掉仙骨，到了凡间也不过就是一个身体虚弱，弱不禁风的凡人。更何况我哥他如今便已经元气大伤，倘若再被剔除仙骨成为凡人，那……他恐怕便只有几年的时间。”具体几年，他倒是没说。不说总比说了好，要是说了，那陌雨又会难过一阵子。
“怎么会这样？”陌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怎么都想不到，即便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幸福争取到手，最后……也只是这样的下场。“为什么？我们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
“陌雨，你不要太难过。”天后无奈地摇头：“我也心疼玄逸那孩子，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一直充满了歉疚，我一直都想要弥补他。虽然当初我算是救了他，但我却只能保住他的魂魄，他的肉身仍旧是毁了。这么多年，他只凭着一缕幽魂还能坚持到现在，如今甚至还能醒过来，说到底是他的意志力坚强，还有你，他醒来定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们真心相爱，但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现实，越是想要的，就越是得不到。越是相爱，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就越有可能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分开。”
“……”
“母后，您别再对陌雨说这些了。原本陌雨就担心的要命，您再说下去，她怕是要崩溃了。”其实陌雨已经崩溃了。
“我还是很想见见他。”陌雨低低说道。“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天后想了想：“陌雨，我替你去看看他，可好？”
可她想亲眼见到玄逸啊。
“陌雨，那就让母后去一趟吧，我陪你在这里等消息。”玄卿劝道，“即便你不信任我，也该信任母后，让母后把玄逸的情况转告给你，就当你见过他了，好吗？”
如今陌雨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急迫的要见到玄逸，劝一劝大概也就放弃了。更何况，这一次代替她去的是天后，她也不能不信任天后。毕竟天后是玄逸的母后，她去看玄逸无可厚非，甚至比她都要理所当然。既是如此，那她还能说什么？她总不能阻拦一个母亲去看自己的儿子吧？她总不能在明知道自己不能去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虽然天后说是要替她看看玄逸，她何尝不知道天后只是借着这个原因，天后真的很想见玄逸一面。
“好。”陌雨微微颔首，“天后，您若是见到了玄逸，不要向他提起之前不开心的事，那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然后……不要刺激他，他现在一定很脆弱。”虽然她并没有见到他，但她却和他心心相印，她明白他的想法。
天后顿了顿：“我知道了，我不会提起以前的事，我也不会刺激他。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懂的他的心思。若是说你们两个不相爱，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如果都不能在一起，那真的是命运弄人啊。
★☆★
“参见天后。”天兵天将们见到天后之后齐齐跪下行礼。
天后望了一眼天牢里面的景象，顿时心就纠成了一团。不过，在这些天兵天将面前，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免礼。本后有话要对里面的人说，你们先退下，去外面守着吧。”
“回禀天后，天帝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能离开半步。”
天后在心中暗自叹气，看来天帝还是在防着他们。虽然没说过不让他们来探视，但是这里应该都是他的眼线，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知道的吧？
“既是如此，那本后也不好说什么，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多谢天后谅解。”
天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不必再行礼，自己径自进了牢房。
原本在外面就隐隐约约的看到玄逸那一副被折磨许久后的狼狈模样，此时近距离的站在玄逸面前，她的心就像是被许多刀子切成一片一片的，无异于凌迟。
“玄逸……”天后的声音略带颤抖，声音小到她自己几乎都听不到，复而又微扬些声音，却有不想惊吓到他的喊道：“玄逸。”
“嗯？”玄逸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有人在喊他，毫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
现在的他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什么防备全都没有，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既没有攻击力更没有防御力。
天后见此更心疼了，她的手轻轻抚上玄逸的头发，怜惜的说道：“玄逸，母后来看你了。”
玄逸皱了皱眉头，闭着的眼睛微微眯起，头微微抬高，让自己看到眼前的人。在看到天后的那一刻，他稍微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大概是在想自己到底应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个人吧。眼前这位，本是他的母后，但……
天后知道他的犹豫，并不想难为他，继续说道：“玄逸，感觉怎么样？还受的住么？”
玄逸的目光微沉，声音略带沙哑，语气中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多谢关心，我很好。”
“玄逸，你对母后你也要这么疏离，这么客套吗？”天后看向玄逸胸口的伤口处，“伤成这样，你如何好的起来？”
玄逸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这点伤……比起之前，已经算轻的了。”其实他真正伤的不是身体，而是心。身体的伤无非痛一痛就过去了，但心里的伤呢？这要痛多久才能够恢复？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有恢复的那一天，越来越痛，伤的越来越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天后知道玄逸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想起陌雨先前对她的嘱托，她便放弃要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思。她不能再提起过去，那段让他难过，让他痛苦的回忆。
“陌雨很担心你。她想要进来看你，但是我们担心这样做回惹恼了你父皇，所以就让她在外面等消息。你放心，她很好，她现在已经调养好了，除了担心你之外，她一切都很好。”
玄逸沉默了片刻，说道：“告诉她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但是你真的好吗？”天后叹了一口气，“你放心，你的娘亲和你的弟弟都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陌雨也是一样。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怕，知道吗？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会丢下你的。之前那一次，娘亲为此愧疚了那么多年，这一次娘亲向你保证绝不会再重演。相信我们，好不好？”
天后这一次并没有用“母后”这个词，反而是用了“娘亲”，虽然代表的身份是相同的，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母后”在一定程度上倒是表明了她的身份，除了母亲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天后的身份，太过于严肃，也很压迫。而“娘亲”则不同，“娘亲”只能表明她是一个母亲，很普通的母亲，一个担心自己儿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一家人？”玄逸默默喃喃道。
天后点头：“是的，一家人。”
“这三个字在我的心里已经消失很久了。”玄逸苦笑，“我以为，我不会再和这三个字有任何关系。当初，天帝弃我、杀我，如今……他迫我，最后还是要杀我，他从未把我当成他的儿子。其实你们分明就不缺我一个，你们有玄卿，你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幸福的一家人。而我被弃了就是被弃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一家人”这三个字，我承受不起。”
“你恨我们？”虽然说过，她不该提起之前的事，但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那……她很想知道玄逸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玄逸的头缓缓摇了摇：“不，我不恨你们。这既然是我的命，那我就该自己承受。我没有理由要求任何人对我有丝毫的偏袒或者是爱护，也许我生来就是孤独的。既是如此，那我又该去恨谁？去恨命运？你还不如恨我自己。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我很可悲，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有的，我却得不到？亲情我得不到，爱情我得到了，但是……我却不得不放手。”
“对不起，是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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