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莉音的帝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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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跨越悬崖峭壁的话，怎么可能一口气让集团变大？说起来，你过的也是走在钢索上的人生吧？”

　　　　莉音指着她这么说之后，基莉亚拍手大笑。

　　　　“啊哈哈！没错。一切正如你所说的哦，战友！现在虽然比较轻松了，以前可是很辛苦呢！嗯，毕竟要赢人生这场烂赌，就只能拚命去做啦！”

　　　　基莉亚这么说完之后，转身向萝莎说道：

　　　　“我要去北京开会，所以就顺便把莉音他们送回日本啰！”

　　　　“知道了。TOB就交给史坦柏格·德瑞斯勒，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大概也会去日本视察吧。”

　　　　“嗯，到时候我再带你到处逛逛。好了，我们回日本去吧！毕竟现在还是在进行TOB的期间。”

　　　　莉音带着笑容说完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我们搭乘直升机前往机场。

　　　　基莉亚似乎打算降落在成田机场放我们下机后，接着再前往北京。基莉亚公司的员工已经办好成田机场的私人喷射机降落许可。这架规格特殊的喷射机，体积比一般民航机小上许多，而且飞行速度极快。航空公司的民航机从东京飞到纽约大概需要十二小时，这架喷射机只需要八小时左右便可抵达。

　　　　喷射机获得起飞许可之后，立刻飞离了机场。

　　　　莉音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我和基莉亚开口说：

　　　　“感觉有点累，我先去小睡一下哦！房间可以借我睡吗？”

　　　　“……这样啊。我也累了，差不多该睡觉了呢！淋浴间你们也可以自由使用。六小时之后再用餐吧！”

　　　　喷射机里各种房间应有尽有，像是和亲朋好友开个小派对的房间、厨房、接待室等等。也有好几间可供多位客人住宿、附有淋浴间的小套房。我们在基莉亚的带领之下分别住进各个房间。

　　　　我往床上躺去。之前到赛普勒斯去的时候其实是走投无路的状态，不过现在回国的时候却可以落得这么轻松，一切就像是在作梦似的。

　　　　——无论碰到什么难题，莉音果然都能轻松克服啊……

　　　　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重新体会到莉音有多么厉害。

　　　　因为，史坦柏格家族居然表示他们愿意准备四兆日圆的资金。当然，对方不是要借给我们，而是史坦柏格要并购亚克昂斯。即使如此，这仍然算是运气好了。在权利转让的方面也是，光是想到之前走投无路的状况，这个方案也算是很棒的妥协方案了。原本我认为一定会输的亚克昂斯之战，现在出现了大逆转的契机。

　　　　我的心情不知道已经有几天没这么畅快又无忧无虑了。我打从心底感到安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被设定好的闹钟给叫醒之后，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差不多是基莉亚讲的用餐时间了。距离抵达日本的时间大概还有两小时。

　　　　我起来前往餐厅后，发现基莉亚已经等在那里。

　　　　“睡饱了吗？”

　　　　“托你的福。这种长时间的飞行，真的会让人实际感受到自用飞机的好处。”

　　　　“对吧？我可不是为了炫耀才买飞机的。买了飞机之后，不但可以好好睡觉，又能在飞机里工作，可以避免错失重要的客户，还可以边开会。虽然飞机的维护保养费用贵到吓死人，但一切都是为了做生意啰！”

　　　　“如果经常出国的话，或许可以考量看看下买一架自用飞机呢。”

　　　　“不过，萝莎坐飞机倒是大多搭航空公司的飞机。她都是那种超级VIP了，反而需要低调一点。唉呀，看每个人的想法啰！”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如果在日本拥有一架自用喷射机反而太过招摇。那种富豪的形象在日本还挺负面的。”

　　　　“放心，只要放在看起来跟你毫无关系的公司名下就好。至于那间公司也要设立在租税天堂。我干脆先帮你们在赛普勒斯弄一家公司吧？如果要用的时候，就当作是从那里租的就成了。你们要买飞机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会卖给你们的。”

　　　　“还请不要趁机赚取暴利啊。”

　　　　“哈哈哈，给我比正常价格多三成的钱，我就可以放过你们了。”

　　　　基莉亚看了看时钟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差不多该吃饭了，你去叫莉音起床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去叫莉音。我敲了敲门。

　　　　“喂——莉音。要吃饭啰！”

　　　　不过，门后却完全没有回应。

　　　　我试着敲了好几次。可是，却感觉不到门后有任何回应。莉音大概是已经起床在淋浴了吧？

　　　　我把耳朵靠在门板上之后，听见莉音微弱的呻吟声。

　　　　“莉音！莉音！”

　　　　无论我怎么推怎么拉，门还是打不开。

　　　　我狼狈地冲回基莉亚那里。

　　　　基莉亚立刻用麦克风装备呼叫驾驶舱。

　　　　“机长，听得见吗？”

　　　　“哦哦，我听得很清楚哦。基莉亚，你的语气怎么那么着急？”

　　　　“帮我开一下三号房。里面的锁锁住了。”

　　　　“了解。现在打开啰。”

　　　　我与基莉亚赶到莉音的房间去。

　　　　莉音正在发高烧，意识陷入朦胧。

　　　　*

　　　　莉音抵达机场后，立刻被送进了医务室。

　　　　莉音的体温高达四十一度。

　　　　她口中一直发出呻吟声，呼吸也很紊乱。

　　　　就算偶尔醒来，也又会再次昏过去，这样的过程不断地重演。

　　　　医生转向俯视着床铺的基莉亚和我，语气平淡地对病况做起说明。

　　　　“这是热带疟疾，她以前应该待过非洲。”

　　　　“这么说来，她曾经提过，以前在非洲探险时曾经感染疟疾。”

　　　　医生对于我说的话表示认同。

　　　　“应该是吧。人在体力和精神上虚弱的时候，就可能会让疟疾复发。”

　　　　“我和莉音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她不但体力很好，精神层面也很强啊……”

　　　　基莉亚立即开口说：

　　　　“不，她和我联络的时候，我感觉得到她好像被逼到绝境了。虽然没有在你们面前表现出来，不过莉音自己压力应该也很大才对。”

　　　　基莉亚说的这段话让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会……莉音她……？”

　　　　“我想，她在筹措到资金之后终于松一口气，在那瞬间，紧绷的情绪大概就因此溃堤了吧。”

　　　　基莉亚低喃着。

　　　　当筹措到资金的时候，我确实也感觉到紧紧捆绑在身上的绳子瞬间断掉的松弛感。所以基莉亚的意思是，莉音压力其实比我还更大，而且还深受折磨？

　　　　——怎么可能！她可是莉音耶！？

　　　　基莉亚大概是看穿我心里头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莉音也不是超人啊！年轻人，你要更有能力在背后支持她才行啦！”

　　　　基莉亚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我以为……莉音是铁打的女强人。因为，莉音一直是我伟大的导师、无敌的英雄。

　　　　那样的莉音，居然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承受巨大的压力？

　　　　这要教我该如何想像呢？不过，难以置信的是……现在，莉音确实在我眼前卧病在床。我以为认为自己是离她最近的人，其实我完全不了解莉音。这件事让我深深地受到打击。

　　　　“医生，她会痊愈吗？”

　　　　“我无法预先做判断。不过，我会先用这里有的药品替她做些急救措施。如果要找附近的医院使用抗疟疾的药物的话，那么可以去绍和医院的感染科。我们做完能做的紧急处置之后，就会用救护车把她送到绍和去。”

　　　　我怀抱着苦涩的思绪，俯视着痛苦地呻吟的莉旨。

　　　　*

　　　　当我跟基莉亚在绍和医院一起等待着莉音结束治疗时，沙织、恒太和柚学姊都来了——因为我在机场联络了他们。

　　　　“你说莉音病倒了是真的吗？我到现在都还很难相信耶……”

　　　　“呵呵呵，又是莉音设计的恶作剧吧？虽然已经知道了，我还硬是过来让她骗一下。好了，快揭开真相吧。我透过我的Gigas之眼，已经预见未来要拓展与医院有关的新事业了。”

　　　　他们两人的反应我都很了解。我们从小和她就是青梅竹马，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件无法立刻相信的事。我们很难想像莉音会烦恼、痛苦、生病。

　　　　“沙织、恒太，我明白你们的感受。可是，莉音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她不是在恶作剧，拜托你们先听我说。”

　　　　沙织与恒太看到我认真的模样，都沉默了下来。

　　　　莉音还在治疗当中，我在莉音的病房前面，说明在到她倒下之前，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去赛普勒斯造访基莉亚的公司。

　　　　我们拜托基莉亚协助筹措资金。

　　　　基莉亚介绍给我们全世界第三大财团史坦柏格家族的千金小姐——萝莎。

　　　　我们与萝莎签下了和‘ORION服饰’有关的契约，把欧美地区的经销权利全部转让给史坦柏格家族。

　　　　革命社则是拥有欧美地区以外的事业主导权。

　　　　史坦柏格家族旗下的投资银行史坦柏格．德瑞斯勒，将会好准备四兆日圆替我们并购亚克昂斯。

　　　　至于在并购之后，亚克昂斯的管理就交给了革命社。

　　　　其实，莉音先前似乎一直受筹措资金的压力折磨。

　　　　在回日本的飞机上，我睡了一阵子之后，到莉音的房间找她时，却发现她发着高烧痛苦呻吟。

　　　　基莉亚偶尔会在一旁协助补充说明。

　　　　柚学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专注地聆听着。

　　　　一开始充满戒心想着“这次又是怎样的恶作剧啊”的沙织与恒太，在基莉亚协助证实情况之后，似乎也是难掩震惊。

　　　　“真、真的吗……？你说她有压力……她可是莉音哦……？”

　　　　沙织不知所措地这么说之后，基莉亚回答了她：

　　　　“喂喂，你们逆向思考一下吧！亚克昂斯的TOB进退两难，如果不觉得烦恼才有问题吧？”

　　　　“平凡人或许是那样没错……可是莉音她……”

　　　　“你们什——么都不懂欸！你们大概不知道从无到有多辛苦吧！可是啊，无论是事业、革命、或者战争，都是很让人心烦的。那些本来很辛苦的过程，莉音替你们全部扛起来了。你们大概对这些事完全没有感觉吧！”

　　　　“……”

　　　　沙织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亚克昂斯之战需要的资金超过一兆日圆哦？如果筹措不到的话，你们的集团就要说再见了。那个年轻人大概得承受来自媒体们的炮轰吧。而你们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根本不可能过正常的社会生活。莉音为了你们，可是赌命在做的哦！”

　　　　“怎么会……莉音她没事吧？”

　　　　这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我的沉默让沙织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此时，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的脸探了出来。

　　　　“治疗结束了。各位请进。”

　　　　大家一起进入病房之后，听到了莉音的呻吟声。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纠结在一起。

　　　　我们跑到莉音的病床旁边。

　　　　另一方面，基莉亚靠在病房的墙壁上，默默地注视着我们。

　　　　医生开口说道：

　　　　“她似乎忍受身体的病痛忍了很久……如果再晚一点用药，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谢谢你，医生。不过，为什么她现在呻吟得那么痛苦……”

　　　　“对这个女孩子来说，现在是她最辛苦的时刻。这种痛苦几乎会让她失去意识。过程大概一会持续两天左右，之后病情应该就会稳定下来了。你们光看就觉得很辛苦吧，但在这最糟的状况过去之前都要忍耐。只要她住院住上两个星期，我想她就会恢复健康的。”

　　　　“可以让我们跟她说话吗？”

　　　　“没问题，但……她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意识应该不是很清楚。”

　　　　“是，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

　　　　我拜托了医生之后，医生的视线落到莉音身上说：

　　　　“我知道了。虽然已经不用担心……但万一有什么状况，请你们按护士铃叫我们过来。”

　　　　医生和护士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莉音浑身大汗。她断断续续地低声发出呻吟，不断猛烈喘气。

　　　　我们在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出声叫她。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着莉音。

　　　　“莉音！是我，你听得见吗？”

　　　　莉音只是不断地呻吟。

　　　　“没事的。你一定会康复的。再稍微忍耐一下哦！”

　　　　我们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她的痛苦模样，注视着那犹如水深火热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代替她承受，就算是一点点也好，我很想替莉音承担她身体的苦痛。

　　　　沙织在莉音的耳边低语：

　　　　“莉音，你听得见吗？我们都在这里哦！”

　　　　莉音没有反应。

　　　　我再次想起了基莉亚说的话。她说，虽然莉音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确实因为承受筹措巨额资金的庞大压力而痛苦着。

　　　　如果筹措不到资金的话，‘ORION服饰’将会一败涂地，我们会成为舆论攻击的标靶。正因如此，莉音才会无论如何都想获胜。

　　　　当然，我也是打算抱持相同的理念。为了让革命社存活下来，为了不让任何一位同伴受到伤害，我认为TOB非成功不可。不过，实际上我做的事却是华丽地搞砸记者会，最后不知所措地问莉音“怎么办，资金真的能够筹措得到吗？”……

　　　　从一开始到最后，我都只知道倚赖莉音。非但如此，我甚至还曾经责备莉音态度太敷衍……

　　　　——对我来说如此重要的堂姊，但为什么我却没察觉她身体不对劲呢……

　　　　我感到懊悔不已。

　　　　“莉音，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莉音面前忏悔。

　　　　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让她扛起了这么重的负担。

　　　　不，别说是没察觉了，我还误以为莉音是内心绝不会有所动摇的超人。比谁都更强的莉音，总是守护着我、沙织和恒太。在孩提时期，她骂我和恒太骂过好几次，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和长辈对小孩的关爱没有两样。沙织如果被弄哭的话，莉音每次都会先冲到她身边去。虽然嘴上抱怨个不停，但对我们来说，莉音仍然是个伟大的导师。

　　　　即使如此，莉音依旧跟我们一样是人。

　　　　她也有因为走投无路而烦恼的时候。在成功和失败的一线之间，在险境中求胜。身上还抱着一颗叫做疟疾的不定时炸弹。在战场上中弹也会死。她跟我们一样流着红色的血液。

　　　　莉音不是神。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我却完全没注意到。

　　　　这样的莉音为什么要走那么残酷的路呢？

　　　　我知道——那是因为她想拯救人类。每个人都会认为那是愚蠢的幻想吧？问一百个人的话，大概也会有一百个人说她是傻瓜。莉音本人应该也很清楚才对。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走那条路。

　　　　“莉音，对不起……”

　　　　我在痛苦着喘气的莉音面前，抒发自己内心的想法。

　　　　突然，莉音把手伸向了空中，就像是要抓住看不见的希望一样。

　　　　我抬起头，紧握住莉音举起来的手。

　　　　“巳、巳继……你在吗……？”

　　　　莉音眼神朦胧地望着空中，发出了声音。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勉强可以听清楚。

　　　　我把脸凑到莉音身边，开口对她说话：

　　　　“是啊，我在！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

　　　　奄奄一息的莉音，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