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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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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霖略有些失望,可随即便觉得奇怪:“今日没有叫过啊。”
“奴婢也觉得奇怪,”樱桃侧头想了想,“该不是宫里弄错了吧,要是夫人不想看,奴婢就让他们回去。”
“罢了,人都来了,让人回去作甚,”刘霖看了看澄心,说道,“左右今日堂姐也在这里,就让他们在碧梧轩里演吧。”碧梧轩是石虎让人搭的戏台子,如今动工了几个月了,戏台子大致都搭妥当了,还有几十根楠木料堆在台子旁边,却是顶上藻井备用的。
澄心瞧了一眼便笑了:“王爷是个有心人,难得这碧梧轩搭的跟从前一样。”
长安的宫中也有一处碧梧轩,便是过去专供刘霖看戏的地方,也是这样青砖粉墙,上面覆以小青瓦,只不过檐廊雕的龙凤撑拱如今改作了狮子戏球。澄心当年也曾是轩中常客,如今在异乡乍见这戏台,难免有些感慨。要知道这戏台可是大有讲究的,看楼、勾廊雕龙画凤倒也罢了,难得的是三连贯藻井都是同心圆穹窿攒顶,盘筑结顶于一块铜镜上,远观去如碧浪涛涌,又似霞光初覆,真是精美难以描画。
樱桃笑着插口道:“听说侯爷可是从万军之中将您救了出来,难道还能对您不好?”澄心面上微红,低低地道:“侯爷对我不薄。”刘霖见她神情廖寥,想来也有言不由衷之处,只不过人如寄萍,都有苦衷,她便拍了拍澄心的手,柔声道:“堂姐,咱们去看戏吧。”
宫中素来养着许多俳优,多是吹唱俱佳的优伶,每逢节庆便在宫中宴席娱宾,偶尔也有皇亲贵胄的府上请去演上一场,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着刘霖爱看戏,石虎便吩咐过内府,故而经常会有俳优来府上排演新戏,下人亦是熟稔的紧,不多时就在府里新搭的碧梧轩中支开戏台,又选了最荫凉的一处布置了美人榻,安置了冰镇果子、细软糕点,也不一一说尽。
只听铜锣一响,戏台上支起了一块小小的幕布,却有几个骑马的人在幕布上显现。这是北方惯演的皮影,樱桃她们跟着刘霖瞧得多了,便凑趣笑道:“夫人您看,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将军可是像王爷。”
骑马的人中,最高大的一人头戴银胄,器宇轩昂,果然是顶不凡的。刘霖瞧着亦是抿嘴而笑,便是澄心也笑道:“可不是吗,果然是和王爷有几分相像的。”
却听幕后的人忽然大喝一声:“此番出兵西征,众将听令!”接着便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道:“请中山王示下。”
台下的人都怔住,澄心笑得掩了口:“果真是编排的你家王爷。”
刘霖面生绯红,笑着啐道:“内府这些人越发大胆了。”樱桃轻轻打扇,笑道:“还不是看咱们夫人太过于思念王爷,才编了戏词来解夫人的相思之苦。”
说话间,那台上倒是有模有样地演了起来,又是点将,又是出兵,闹腾腾好不热闹。宫中原有这种奇技优人,一人能模千军万马之声,此时虽无鼓乐,但幕后那人模仿起军马出征的恢弘气势,竟也分毫不差,刘霖她们听着,仿若身临其境。
忽而台上场景一变,赫然出现了一座城门,门上自有“长安”两个大字,只听模仿石虎的那声气道:“吾乃大赵中山王,城内伪帝速速出城投降。”
樱桃还不觉得什么,可原本微笑的澄心,看到这里忽然面色一变,不由得向刘霖看去,却见刘霖已经坐直了身子,目也不瞬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幕布。
少顷,又是兵戈声,厮打声,两军在城下好一番激烈厮杀,台上的皮人打得激烈,台下的刘霖紧咬双唇,仿若要把那幕布看穿。一旁的澄心是心下雪亮的,便劝道:“妹妹,别看了,先让人扶你回去歇歇。”
刘霖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榻上的软垫,厉声道:“不许停,让他们演。”
澄心不敢再劝,心里却暗暗打鼓,在瞥眼台上忽然又换了幕景,显然是中山王打了大胜仗,一个人站在高处,依旧是银胄披身,底下跪着一个头戴帝冠的瘦小之人,颤颤巍巍的双手捧着玉玺:“罪臣愿降。”
故事演到这里,便是再无知的人也该有几分觉察出不对。石福跑来忙道:“还演什么,都退下去。”台上锣鼓一响,几个操控皮影的俳优戛然而止,木木地站在台侧,不知该做什么好。
刘霖猛然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石福,咬牙道:“你如今也做得了我的主了。”
石福跪在地上,低头道:“老奴不敢,只是夜色已晚,还请夫人回去歇一歇。”
澄心硬着头皮劝道:“好妹妹,何苦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先回去安歇吧。”
刘霖盯了他们俩一瞬,忽然大步绕过他们,一把掀开了台上的幕布,她的目光停留在幕后的人身上,忽然愣住,只见幕后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目紧闭,竟是盲的。
许是听到动静,她朗声道:“世事如大梦,夫人,你还未醒来?”
澄心悄悄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坐在幕后曼声而模千军万马的优人,竟然是这样一位白发苍苍的盲眼老妇。她面色一白,忙道:“在贵人面前怎能这样无礼。”
刘霖却如遭雷击,竟是站立不稳,半晌方才喃喃道:“你唱的都是真的?”
那老妇人嘴角浮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她原本的声音倒是沧桑的很:“内府怎样编排,老身便怎样唱。至于戏中之事是真是假,明日中山王押着刘氏伪帝入京,到时候万民在铜驼街上掷石而观。至于千刀万剐的法场上,更少不了夫人您的一席观座,又何必问老身真假?”
“你大胆!”石福别过身去,训斥她道,“还不住口。”
“夫人!”那老妇人忽的地站起身来,空洞洞的双目直视刘霖,瞧得众人脊背发凉,却见她的双目竟是生生被人挖去的,只留下偌大的两个空洞。她忽的地凄厉一笑,大声道:“老妇人半截身子都没入黄土了,此生再无牵挂,只求入土前点醒一人。有人以身侍仇人,还能想不入阿鼻地狱?”她言既如此,忽的地从袖中翻出一把匕首。众人大惊,石福忙道:“保护好夫人。”
却见那老妇人径直将匕首插入自己胸口,倒下已是没了气息。
一时变故迭起,众人都骇得呆了。澄心尖叫一声,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石福最先反应过来,忙道:“快叫明堂的守官来,再派人去请冉将军来,将这些作乱的优人都抓起来。”
“住手!”刘霖忽地开口,声音格外冰冷,“这里的人,谁都不许动,都待在这里。”石福望向她,大声道:“夫人,你这是何意?”他的语声亦是有力的,竟是不顾刘霖的积威要与她对抗,“内府派这优人来府里唱曲,必是要对王爷不利,怎能不告知王爷?”
“你适才说,要去叫冉将军来?”刘霖忽然直视着他,目也不瞬。
石福一时语塞,却不甘屈服,硬着头皮道:“冉将军数个时辰前来过,夫人恰在休息,老奴便没有报知夫人。”果然如此,那老妇人唱的曲词一句也没错,冉闵既然已经回京,石虎的大军想必真的已在城外了。刘霖心中巨动,面上却不露半分,只微笑道:“好,好。”她俯下身去,拔出那老妇人胸口的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瞬,忽然极是干脆地插入石福胸口。
石福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尚不明白她为何下此毒手:“夫人……”他大喊了一声,声音凄厉,身子却慢慢软倒,最终睁大双眼躺在地上。
刘霖蹲下身来,从石福怀里摸出一物,紧紧攥在手心。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
“妹妹,”澄心到底知晓内情,情知此时的刘霖必是反常的,追在她身后低低地劝说道,“你不要冲动。那曲词里的事未必是真的,明日等见过王爷……再做分晓。”
“再做分晓?”刘霖睁大眼望她,平素里一张俏脸此时只是通红,目中更好似无限讥讽,“你也是我刘姓骨肉,你站在我的身份想一想,石虎他先刃我父,又擒我骨肉兄弟,我还与他见面作甚?”
澄心哑口无言,血亲之仇确实是无法化解。反倒是刘霖又开了口,这次声音却很平淡:“樱桃,把孩子抱来。”樱桃应声进了室内,澄心见刘霖神情不对,便道:“我去看看孩子。”说罢,也跟了樱桃进了房中。
樱桃从床上抱起了熟睡的石璲,正要出去,澄心却拦住了她,低声道:“先别忙着出去。”
“这是为何?”樱桃睁大了眼不明其意。
澄心低声道:“刘霖性情最是刚烈,今日激愤之下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我先去找侯爷来,你记得万万不可把孩子给她。有什么事就来武威侯府上找我便是了。”说罢,澄心便从后门出去了。樱桃抱着石璲从房里出来,站在书斋门口却觉得热浪袭人,她一抬头,顿时惊骇住了。火是从碧梧轩燃起的,木料上新刷了油,此时哔驳作响,而平素里石虎居住的南庭一带竟成了一片火海,素日里石虎珍藏的典籍书信,此时都投在火中,夜幕里只见火光冲天。
而刘霖就站在门口,一手引着火折,看着热浪滔天,目色赤红,竟似颠魔。
“樱桃,樱桃!快把孩子抱来。”刘霖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大喊起来。
见她这样疯魔,樱桃哪里敢应声,她慌忙间抱着孩子藏在大门后,动也不敢动弹。
刘霖到卧房里找了几遍,也没见樱桃。她倒也不急,只面无表情地慢慢回头看了一眼,樱桃远远地瞧见她面上的神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漠然。
长长一根火折,燃得快尽了,便只剩一点细小的光焰,转眼灼到她的手指。刘霖仿佛此刻才感觉到痛了,便将火折向身后一抛,竟是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樱桃躲在门后,见她走得远了,这才敢慢慢挪出身来,此时整个中山王府都在一片火海中,头上的大梁正好被烧的霹雳作响,带着熊熊的火焰,恰好从头顶跌落下来。樱桃避闪不及,双手牢牢护住孩子,紧闭双眼,只等那重逾千斤的木梁迎头而下。
轰然一声,大梁彻底倒塌下来,樱桃只觉身上发热,却没有灼伤疼痛的感觉,她微微睁开眼,只见那大梁恰好落在离她只有数步的地方。
四下里只有火光冲天,周遭一切都被熊熊烈焰所包围,天地间只有一片炽热的红色,灼得人睁不开眼目。樱桃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她再也不做多想,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去,要离开这修罗殿一般的烈焰道场。
深宫重重,有一红衣女子亦是在冰冷的石阶上狂奔而行。偶有巡更的侍卫拦住她,却只见她左手高举通行的令牌,便放了她进去。
黑夜中依稀难辨道路,所幸她还记得上次入宫的途径,并不费许多工夫,便到了芙蓉殿外。四下静悄悄的,竟无宫人值守,殿内亦是黢黑一片。
只有玉阑干内牡丹盛放如昨,可赏花人再无从前心境。刘霖立定脚步,忽然大声喊道:“中山王府侧妃林氏,求见陛下!”
并无人应她,她心里不甘,左手在袖中握了拳,掐得掌心痕印深深,大声又喊了一遍。
却见芙蓉殿里烛光一闪,便有内侍匆匆出来,正是那日见过的在徐妃身旁服侍的人:“是何人在殿外喧哗。”
刘霖心下一横,再不想许多,朗声道:“妾簧夜而来见陛下,所为中山王石虎谋反一事,请陛下赐见。”
她话音刚落,却见徐妃扶着一位矍铄老者缓步而出,徐妃容色娇艳,虽尤带三分睡眼蒙眬,态度却是亲和伶俐的:“林妃怎么这时辰入宫来了?”又对那老者柔声道,“这位是中山王的侧妃林妃,去岁刚诞下璲儿,陛下还抱过那孩子呢……”
那老者却不容她絮叨,他只定睛在刘霖身上一转,自有一股威严气度:“你适才说什么?”
此人便是石勒了。
刘霖心思拿定,却不愿跪他,只向他行过礼,站在一旁,声音清泠入骨:“臣妾林氏,要告发中山王石虎忤逆不孝、作乱犯上的大罪。”她顿了顿,说道,“其一,告中山王石虎擅作威福、私养兵士、谋心不良;其二,告中山王石虎狂悖欺罔、自恃功高,口出丧心病狂之言……”
她历数石虎的罪过,口齿偏又清爽,一字字说来,众人无不霍然色变。石勒越听面色越沉,大声道:“你说的可有实证。”
刘霖抬起头来,抿紧双唇:“三十万大军在城外集结,便是中山王石虎谋位篡逆的铁证;至于他妄自尊大更是从来便有,昔日陛下封王时,他曾对妾私言‘主上自从建都襄国以来,端身拱手,坐享其成,靠着我身当箭石,冲锋陷阵。他日主上驾崩后,必不让主上身边那一帮小子妾妇活命!’”
徐妃闻言乍惊,竟如梨花带雨一般扯着石勒的袖子痛哭起来:“臣妾一心都为陛下,为陛下抚育幼子,却怎知得中山王这样憎恨。”
石勒听得怒极,望向刘霖道:“你又为何要来告发他?”
刘霖早知会有此问,她不慌不忙,淡然抬头直视着石勒道:“妾不愿为虎作伥。”
“好一个为虎作伥,”石勒忽然仰面而笑,众人都骇得呆了,徐妃连连去拉石勒衣袖,竟不知他是否气的疯了。石勒忽然眸色陡深,他生性狐疑猜忌,厉声道,“你身为中山王侧妃,竟然冒死告警,究竟是受谁指使?”他话音沉重,如重鼓敲在众人心间。徐妃目光躲闪,却也悄悄低下头去。
刘霖面色惨然:“指使?我与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何用人指使而来?只盼陛下看清麾下爱将,不要再蹈前朝后尘。”她神情凄厉,面目惨白,忽的地深深望了石勒一眼,转身猛然向芙蓉殿外巨大的铜鹤撞去。
“快拉住她!”石勒大声道,左右宫人赶忙去拉扯刘霖,可哪里还来得及,她一头撞在铜鹤上,顿时血流满地,哪还能活命。
“林妃好生刚烈。”徐妃低低叹息一声,目中露出一丝惊恐,身子后缩,小声道,“她以死诤谏,必是事出有因的。”
石勒心中那三分怀疑,早随着刘霖的香消玉殒而逝去,他此时心念一转,恼怒道:“星夜使人收了中山王石虎兵符印信,令他明日独身回宫见朕。”他盛怒之下,转身拂袖而去。
内侍面面相觑,这旨意不伦不类,如何传下去。
徐妃却极是镇定的,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地上刘霖的尸身,目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还不快去传陛下口谕,此事机密,就着秦王赵王来处理。”她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让武威侯田戡也来。”
“是。”内侍们如梦初醒,赶紧躬身退下。
徐妃行回殿中,却见石勒倚着一张白玉靠席,面上都是倦色,竟好似老了十余岁,见她进来,也不过只抬了头,却重重叹道:“出征前,季龙还为他这个姬妾求了封赏,要朕等他凯旋之日册封这林氏为正妃。谁想到今日竟是她来告发季龙,又撞死在御前,以至于她的幼子襁褓中就失去母亲。”
听他用小字来称呼石虎,徐妃便知他适才虽然愤怒,但隔了会儿这种怒意就消退了,竟是心内有大半原谅了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侄子。
“林妃既然是中山王贴身的亲近之人,难免比旁人知道的要多些,许是妇人无知,一时想岔了……”徐妃素知石勒性情,见他面上微微色变,忙装作无知,仰着的俏脸上带着愁容,却又转了话锋,“臣妾适才也急躁了些,现在静下来一想,中山王深受陛下深恩,从来都是忠心不二的,必不会存此狼子野心的想法。”
“想不到他暗中咒你母子,你竟还这样善良,不愿在背后中伤他,”石勒望向徐夫人的目光中果然多了几分怜惜,却仍是摇头道,“朕的大哥故去的早,嫂嫂也受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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