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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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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诺顺手赶紧推我:“你去吧,木易,我们先走吧,过一会儿电影就开演了。”
  我非常小心地绕开木羽,甚至很想狂跑出停车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木羽就冷笑着横在我面前,我听得见木羽笑声中的不屑:“怎么?我开车送你过去会比你打车慢吗?你都多大了,还跟我玩儿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上车!”
  我听见木易喊了一声哥,我不管不顾地推挡在我前面的木羽:“走开!”
  胳膊的疼让我下意识地转身,木羽的手攥着我的手臂,我刚想叫嚷,木羽突然一松手,我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身后银灰色的帕萨特车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背部的疼痛让我皱起眉头,我愤怒地瞪着木羽:“你有病啊你?”
  木易过来拉木羽的手:“哥,你干什么?你怎么了?”
  我看见停车场门口的保安探着脑袋朝我们这边喊:“哎,那边儿的,你们干什么呢?”
  木羽回头朝保安喊:“我钱包丢了,跟这个人有关,你别管!”
  保安接着喊:“要报警吗?”
  木羽冷笑着盯着我:“不用,只要她把钱包还给我就行。”
  保安缩回头,没有再说话。
  

第十五章 三生石:我结婚了,和一个敢嫁给我的女人。
我挣扎了几下,木羽的手按得死死的,我的身体靠在银灰色的帕萨特上一点儿都动不了。我愤怒地看着木羽:“卑鄙小人,我什么时候偷你钱包了?”
  木羽哼了一下:“卑鄙?我卑鄙?我的卑鄙在外面,你的卑鄙只不过藏在里面而已,我告诉你,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就是个正常的男人!”
  小诺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厮打木羽,木易拽住小诺,用另一只手晃着木羽的胳膊:“哥,哥你疯了吗?你干什么?快放手!”
  木羽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掏出电影票递向木易和小诺的方向,冷笑:“没你们的事儿,给,这是电影票,你们打车过去,谁都别插手。”
  小诺急中生智:“你到底放不放手啊?你再不放开十八,我我打电话报警了!”
  木羽冷冷地盯着我:“好啊,报警啊?我也很想找到我的钱包,你说警察会信你还是我?”
  我恼羞成怒,一脚踢过去,正好踢在木羽身上,木羽按着我的手松开了,开始拍打被我踢到的地方,今天路上全是雪,而且化得一塌糊涂,木羽身上被我踢到的地方留下脏脏的脚印。
  木羽皱着眉头看着我:“臭毛病一点儿都没有改,你还是当年的德性……”
  木易惊诧地看看木羽,又看看我:“哥,你们认识?”
  我警惕地后退,小诺跑到我身边,木羽扭头看着木易:“你们看不看电影了?”
  木羽的语气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到,好像大家是多年的朋友,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冲突。
  木易迟疑地看着小诺,小诺摇头:“没什么意思,不看了,我要和十八回去。”
  木羽冷笑:“小诺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对十八怎么着,你和木易去看电影吧,我有点儿事情,就是想问十八一下。”
  小诺转转眼睛:“看电影就看电影,十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走啊?”
  小诺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小声说:“你跟着我走,他不敢怎么样,看完我们一起回家,只有三张电影票,他不会跟着进去,只要进了电影院就没事儿了。”
  我跟着小诺,小诺拖着我的手慢慢坐到木羽车子后座,木羽在上车之前对木易说了几句话,木易迟疑地点点头,木羽重新坐到车子里发动了车子,我转头看着车子外面,看见停车场保安疑惑不解的眼神。
  “从小诺姑娘那边下车,十八那边靠着马路,不方便看车门。”
  木羽把车子停在电影院旁边,冷漠的从后视镜中看着我。
  木易已经出了车子,在车门口等着小诺,小诺的牛仔裤太紧了,只好让木易帮着才出了车门。我跟在小诺身后,挪到门边,刚想伸出腿,木易突然把车门“砰”地一下关上,我听见电子锁锁车门的声音。木羽挑着嘴角冷冷地发动车子。
  小诺开始拍打车门:“开门!你们疯了吗?开门!”
  我听见木易着急地跟小诺解释:“小诺,我哥不会怎么样的,我嫂子都快要生小孩了……”
  木易拖着小诺的胳膊往电影院里走,我看见小诺用脚踢了一下木羽的车子,木羽嗤笑:“你的朋友跟你一个德性,野蛮!”
  在飞速行驶的车子里面,我甚至是有些木然地看着窗户外面,我不知道车子往什么地方开。大约过了漫长的二十多分钟,车子嘠然而止,因为惯性,我差点儿撞到前面的座位,车窗外面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照旧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
  木羽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死寂一样的沉默。
  “我结婚了。”木羽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向车子挡风玻璃方向,发出清脆的声音,木羽的声音冷硬得像冰块:“和一个敢嫁给我的女人。”
  我试探性地打开车门,失败了。
  木羽突然转过头盯着我:“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直视着木羽犀利生硬的眼神,在心里骂了N次方:“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你什么意思你?我是瘟疫吗?你至于吗?又换号码又辞职?”木羽冷笑着解开衬衫领口:“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太想当然了,你问问你自己,你算什么?还用得着那么惊慌失措的跑掉吗?真是无耻……”
  我忍着,看着车窗外面,木羽挑衅地看着我,冷笑:“我和你一样,今天出门都忘了看黄历,算倒霉了。”
  木羽转过身重新点了一支烟:“婚姻生活也不赖,我老婆怀孕了,没想到是对双胞胎,预产期明年,你说这算不算幸福?”
  我的眼角余光看见车子后座上有一大瓶香槟,我始终没有说话,木羽转身朝车外弹烟灰,我一把抓过后车座位上的大香槟,冷冷地瞪着木羽:“开门!”
  木羽也冷笑:“想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知不知道别人叫我什么?”
  我嗤笑:“跟我没关系,你要是不开车门,我立马打碎车窗玻璃,我会对着外面喊人,你自己考虑。”
  木羽抿抿嘴唇,盯着我足足十几秒,哼:“疯子,真是疯了。”
  然后我听见车门锁自动蹦开的声音,我小心地打开车门,迅速出了车子,把那瓶大香槟扔回撤离,我转身就跑,胡乱地朝公路上的出租车挥手,回头,我看见木羽也出了车门,朝我的方向站着。
  有出租车朝我开过来,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上车,我听见木羽挑衅的声音:“不就是喜欢我吗?喜欢我让你怕成这样吗?你就是不敢……”
  

第十六章 三生石:年龄大了,朋友越来越少,可以安心靠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我没有带钥匙,小柏不在,我没提前给夭夭打电话,等到了夭夭楼下我才给夭夭打了电话,夭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上来吧。”
  其实我听得出来,夭夭让我上去的语气很勉强。
  果然,我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冯小北一边往身上穿着羽绒服,一边笑着往楼下走着,我站住,冯小北正低头对齐着羽绒服的拉锁,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刺伤了我的眼睛。
  “嗨!”冯小北举起右手,朝我晃晃手指头:“过来了?”
  我装着没看见没听见,准备绕开冯小北上楼,冯小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和我躲向了,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我的路。
  我冷淡地抬眼看向有点儿居高临下的冯小北:“干什么?”
  “十八,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冯小北微微翘起下巴,看着那团貌似行为艺术的绒毛胡子,我可想一把火烧了那玩意儿。
  “让开!”我烦躁的推开挡路的冯小北,上了楼,拐过楼梯角,我看见夭夭倚着门,看着我,冯小北打着口哨转身下楼了。
  “你能不能不对小北有偏见?”夭夭皱着眉头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小诺给我打电话过来,说你有点儿麻烦,至少人家小北想带着哥们儿冲过去帮你。”
  其实我对冯小北什么偏见都没有,如果他和夭夭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如果他不是刻意地、有意无意地遮挡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的话。
  我转着热水杯子,看向夭夭:“冯小北,结婚了。”
  “这我知道。”夭夭没有任何反应地弹着指甲。
  我很想说:“你是不是一定要失去点儿什么,才要想到后悔?”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我阴错阳差地说:“夭夭,你不小了。”
  夭夭接着弹着她的指甲:“嗯,我知道。”
  小诺的电话过来了,小诺说她已经和木易分开了,正往回走。夭夭心不在焉的看着窗户外面:“你今天怎么了?”
  我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了。”
  夭夭躲在卧室给冯小北打电话,我听得见夭夭时不时的笑声,我从冰箱摸出一罐啤酒,看看日期,已经过期了,我打开这罐儿过期的啤酒,懒散地走到阳台,喝了一大口,看着窗户外面寒风中的行人。
  人这辈子,抓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太多,那些注定要绕来绕去的人和事儿也太不确定,还不如一大口过期的啤酒来得更实际,至少还有种味道让你记得住。
  人的年龄一旦大了,朋友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可以让自己安心靠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人的心和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单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生命的规律。
  我突然想到7月又14,那个我们即使不用见面都会熟悉彼此味道的朋友,7月又14是个特别的女人,幸好这个特别的女人又是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欠我酒的,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幸运,因为有生之年,我总有喝不完的酒。
  回到家,小柏快要被中毒的电脑搞颓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牛仔,在经历一次浩劫后,终于回到温暖的地方。
  小柏惨兮兮地笑:“帮我压压后背吧,我被电脑欺负了。”
  小柏趴在床上,我仰躺在小柏背部,小柏笑:“你放心把你的体重压下来吧,你现在瘦多了。”
  我多少有点儿惊喜:“真的?”
  小柏喘口粗气:“嗯,不过不是天空飞着的鸟儿,是非洲草原跑着的鸵鸟……”
  

第十七章 孽海花:如果孤独的遗落的硬币刚好是一个人的爱情,要怎么办呢?
我去看阿瑟奶奶,老太太正在用绒布擦拭阿瑟爷爷的遗像,那是一张军人的照片,阿瑟的爷爷很英武,非常标准地立正。
  奶奶把照片举到远处,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笑了。
  我奇怪地看着奶奶:“奶奶,你笑什么啊?”
  “呵呵,你晓得瑟他爷爷和我相对象的那会儿,我还刚二十岁,家里都是姐妹,就老爹一个男的,当时心里那个惶惶啊,把人家媒人的手背儿都给掐青了。”奶奶笑出声,接着用绒布擦拭着相框的玻璃。
  我来了兴趣,等着奶奶说下句,奶奶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精华素的光芒,我通常管那个东西叫做青春,不管多老的女人,当她回忆起来的时候,永远是青春的。
  奶奶小心地放下相框,拄着拐棍儿陷入了沉思:“瑟他爷爷见我第一面儿,“啪”地就来了一个立正,还给我敬了一个军礼,说,说啥来着,说‘姑娘同志,你好’,我吓了一跳,解放军还给女同志敬礼?我把媒人掐得叫出声了,呵呵。”
  我也笑了,有时候爱情真的很简单,就像我们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一样,现在马路上要是掉下一毛钱或者五毛钱的硬币,连低下头看的人都少,更别说弯腰去捡了。如果那个孤独的、遗落在地面的上硬币刚好是一个人的爱情,要怎么办呢?难怪现在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爱情,原来是我们都不屑于那些随处可见的东西。
  奶奶歪着头,接着笑:“瑟他爷爷是军人,瑟他爸爸也是军人,我啊,看绿色的东西顺眼,怎么都瞅不够,现在眼睛花了,也看不真亮什么颜色,我这心里就像揣了一只王八一样,这辈子啊都是绿色的,呵呵。”
  我突然觉得奶奶好幸福,就是那种每天都能捡到钱的幸福。
  “我踅摸瑟这孩子一准儿也得当个兵吧,这孩子淘,从小就淘,那要是出去玩儿上半天,回来就是小花狗儿脸,瑟他爸不爱笑,看见瑟淘搬过来就打,我倚老卖老,拄着拐棍就挡着,说‘你要是再打瑟,我就跟你拼了’……”
  有人说,当你开始习惯性回忆的时候,你就老了。其实人老了之后,回忆就成为支撑下半辈子的主要成分,时间上走了那么长的一辈子,能经历的都经历了,能掏空的也都掏空了,如果不剩下点儿什么,你会甘心吗?
  从奶奶那儿出来,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边际地游荡着,想到奶奶说她心里揣着个王八我忽然很想笑,我发愣的时候,一辆车子在我的前面忽然停住,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车窗玻璃被摇开,我看见冯小北毛茸茸的胡子,冯小北朝我招牌式地摆手:“嗨!去哪儿?”
  我直视着冯小北:“回家。”
  “敢不敢坐我的车子?”冯小北的语气有些挑衅,我可想揪掉他一颤一颤毛茸茸的胡子。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冷淡:“不想。”
  我绕开冯小北的车子往前走,我听见开合车门的声音,冯小北笑呵呵地跟上来,拽了我一下:“真够拧巴的,走了,我请你喝杯咖啡,我不就搞了点儿行为艺术吗?你至于这么反感吗?”
  我本来想甩开冯小北,突然想到夭夭,我坐进冯小北的车子,车里很乱,后排座位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还有饮料矿泉水和CD光盘,甚至还有一只白色的袜子。冯小北拿CD盘,我看见堆放着一堆光碟的抽屉中有一张镶嵌着合照,合照上是一个长发女孩子,亲昵地搂着冯小北的胳膊。
  “你老婆?”我转脸看向冯小北,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眼神有些挑衅。
  CD是欧美的动感乐曲,冯小北随着快节奏的音乐晃动着身体和头:“哦,哦,哦……”
  我提高了声音:“这个是你老婆吗?”
  “哦。”冯小北嚼着口香糖,斜睨了我一眼,接着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
  我和冯小北在咖啡屋找好位置的时候,夭夭的电话过来了,夭夭说:“小诺都跟我说了那天的事儿,那天对不住了,我不该说无聊的话,你也别担心,能怎么着?杀人不过头点地!”
  冯小北懒散地仰靠在椅子上,招呼着服务生:“要最暖和的。”
  我挂了电话,冯小北交叉着手指头,眯着眼睛打量我:“十八,你是不是对我意见啊?我听夭夭说你不喜欢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我是看不懂,但并不表示我反感。”我冷淡地看着冯小北。
  冯小北扁扁嘴:“那你就是对我这个人有反感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冯小北说夭夭,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就摆在明面儿上,明明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有时候就是说不出口,你说装糊涂也好,还是真的糊涂也好,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原来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个嫉恶如仇,或者说干净利落。
  “夭夭还是单身,你认识那么多人,有合适的帮着介绍一个。”我的舌头在嘴里绕了好几个来回,我估计加起来没有五十米也差不多,终于说出这么一句我自己认为是妥善的话。
  冯小北没有什么反应地看着咖啡厅中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哦。”
  冯小北的反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接着绕我的舌头:“年龄不要太大,人好就行,只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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