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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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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我恼火地想推开许小坏:“你耍什么酒疯?让开!”
  许小坏喘息着,再次用力把我推向防盗门,怪异地笑:“你会比我更聪明吗?会不会?”
  “大半夜了,别闹。”我耐着性子放低声音。
  毫无预警地,许小坏突然吻住我的嘴唇,一种柔软的,细腻的,甚至有些心慌的感觉,我猛地推开许小坏,许小坏开始笑:“左手亲过我的,我亲过你了,是不是等于左手也亲过你了?”
  我用手背擦拭着嘴唇,恨恨地瞪着许小坏:“你疯了??”
  我拉开防盗门,走廊的灯光透进来,许小坏面色绯红,我踏出房门,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见许小坏倒在地板上,她真的醉了。
  我犹豫了一下,返回,拽起许小坏踉踉跄跄地进了卧室,把许小坏丢到床上,许小坏梦呓着侧侧身,手臂滑过身边的床,嘟念着:“左手,那天,就睡这儿……”
  窗外,渗进来淡淡的小区灯光,打在床沿上,许小坏线条优美的身体,一半在黯淡的灯光中,一半在黑暗中。
  我呆呆地看着许小坏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床单的颜色很好看,料子很有质感,象磨砂过的玻璃窗花,我艰难地慢慢俯下身,其实我真的很想用手去摩挲那块带有质感的床单,感受那种粗糙得像艺术一样的回忆,会带着某个人曾经的身体味道吗?
  我俯下的身体,感觉到了酸疼,我失落地站起身体,转身出去,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茶几上放着一盒火柴,就是婚礼上用来点喜烟的那种火柴。我抽出一根火柴,点燃,火苗刺眼地晃动,我闻到了磷的味道。
  我一直都认为,我们的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往事,一边散发着磷的味道一边都成了灰烬。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碰到易名,那个我们一起读大学的同专业同系别老乡,那个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就一次都没坐上过回家的火车,那个大学伊始我曾经偷偷暗恋过的男孩。
  “好久不见。”易名有些局促地交叉着手指头,靠着咖啡厅的椅子。
  我笑:“真的好久不见了,日本好吗?”
  易名摇摇头,笑:“差不多吧,待久了,哪儿都差不多。”
  我点头:“嗯,没错儿,就像北京,大家都说北京环境差,干燥得要死,可是在北京工作的人数一直都不见少,估计也是大家都待久了的缘故。”
  易名低下头:“这几年,大家都发生了好多事情,十八……”
  我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易名:“嗯?”
  “我妈妈,我妈妈过世了……”易名用手松了松领带。
  我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选择暂时的沉默。
  易名转脸看咖啡厅外面,声音很伤感:“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连找个说说话想对着他哭一场的朋友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悲?”
  “也不是,你,你的压力其实很大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过于牵强,像正在唱三岔口的京剧,太不搭旮。
  易名转脸看我:“我给你打过电话,一直没打通过。”
  “我换号了。”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易名。
  易名低下头:“我给你写过邮件。”
  我更紧张:“那个邮箱三年前就不用了,我忘了密码。”
  易名看着咖啡杯眨了几次眼睛,忽然笑了:“也好,有些东西不看也好,都过去了。”
  晚上,我翻着毕业时候的留言录,里面好多字迹都被冲淡了,翻到有易名的那页,易名在照片上笑得很阳光,学校的背景被易名的笑容冲淡了。
  我翻页的时候,易名的照片从留言册上滑了下来,胶水失效了,我弯腰捡照片,看见照片背面的两行字迹,很淡。
  那两行字写的是:“男女是缘,或善缘,或孽缘,不管是哪种,有得躲吗?”
  我愣愣地看着淡淡的笔迹发呆,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照片的背面会有字迹?我苦笑,什么叫荒芜?或许这就是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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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红美丽:走近你,走进痛苦;离开你,也就离开了幸福。
小柏真的把之前两个大小相差很大的戒指溶了,分成两个大小一样的戒指,我终于满足了。小柏把戒指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黄灿灿的戒指,第一个动作就是想放到嘴边用牙齿咬咬,据说金子是软的,越纯越软。
  小柏恼火地夺过戒指:“咬什么咬?咬坏了还得花钱修的。”
  我扁着嘴,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翻来覆去的看着,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我一直都觉得戒指这个东西戴在我身上像个怪物一样突兀。
  小时候的玩伴儿起粟让我帮着她买一本毛衣编织的书,我在网上搜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特别合适的,书是冷门,我决定去王府井书店碰碰运气。
  因为我戴着耳机,没有听到售票员说区间车,我决定从北京站走到王府井。
  我顺着长安街的红绿灯走着的时候,我前面的人都在回头往我身后看,也有人在看我,我也顺在那些人看的方向往后看。终于,我看见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人一个劲儿的拍着王府井运动馆篮球场地的铁丝网,好像说着什么。我拿下一边的耳机,那个男人喊的是我的名字,然后,我终于看清了,是木易。
  木易看见我看见他,开始不停的朝我摆手,拎着衣服朝篮球场外跑。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想遇到木易,我转身接着朝王府井东方广场方向走。
  木易气喘吁吁地追上我:“等等我啊,干嘛走那么快?累死我了……”
  我警惕地打量着木易,木易笑:“放心,就我一个,我大哥不在。”
  我瞪了木易一眼,木易弯着腰喘了几口气:“你还气着?我二哥又跟人打架,进去了,这次要拘留好几个月呢。”
  我冷笑:“你大哥有的是钱,把他领回来不就得了?”
  木易耸肩:“一看你就不是学法律的,这种事情除了罚款赔偿,还要有刑事责任的,哪有那么容易私了就全摆平的。”
  我进书店,木易也跟着进去,我皱眉:“你是不是没事儿干?我买书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诺是不是又有新的男朋友了?最近不搭理我,我,我觉得我俩挺配的。”木易不自然地笑。
  我同情地看着木易,木易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我二哥啊,从小到大就,就一直欺负我,只要我大哥不在身边他一样欺负我的,这次他进去了,我大哥也说真希望他能在里面呆得时间久一些,省的出来惹事儿大家都跟着郁闷……”
  我猛地把手里的书合上,恶狠狠地哼:“那好办啊,你们就和法院的法官串通好,就说你二哥贩毒或者抢劫杀人了,贩毒五十克以上就是死罪吧,判他罪,剥夺终审权利和申诉权,要就就判终身监禁,然后贿赂监狱里的黑帮老大什么的,每天揍他三遍,他要是上诉就让法院驳回,还有啊……”
  木易睁大了眼睛:“那,那可是我亲二哥,这么,狠?”
  我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书扔给木易:“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
  木易忽然狡猾地笑了:“十八,你是不是怕我哥?”
  我拿了两本关于毛衣编织的书比较,嗤笑:“我干吗怕他?”
  木易神经兮兮地看我:“那你就是喜欢我哥?”
  我恼火地瞪着木易,木易往后退了一步,笑:“那天在小诺家我跟我哥吵架了,回去后我哥找我一起喝酒,他跟我说了你俩的事儿,我哥说他挺对不住我的。”
  我快速地翻着毛衣编织书,嗤笑:“我跟你哥一点儿都不熟。”
  “别否认了,今天你买什么我替你付账,你回去帮我说说小诺。”木易含糊地笑着。
  付钱的时候,木易争着要帮我付钱,刚好我的是零钱,收银台小姐选择了我的零钱,我给起粟买了一本毛衣编织大全,里面一共介绍了三百多种毛衣编织的技法,应该够那个家伙学习好长时间了。
  在书店门口,木易无奈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踏下一级台阶,听见木易喊我,我站住,回头,木易朝我走了两步,游移不定地表情,我疑惑地看着木易:“还有事儿?”
  木易摇摇头:“十八,我哥跟我喝酒那天,我哥说,就算再回到五年前那个晚上,他还是不能将错就错,因为他不想你把他当别人。”
  木易把衣服搭在肩头,消失在步行街的人流中。现代的印刷水平真好,连毛衣编织书的封面都可以制成磨砂版的,手感像岁月里面悉悉索索的沙粒。
  有句话说:走近你,走进痛苦;离开你,也就离开了幸福。
  我只知道,这句话的前半段适合我。
  

第五十一章 红美丽:多少年前,那个柔软的温暖潮湿的嘴唇,曾经带着一个男人的温度吗?
阿瑟全家急急地从澳洲回来,我才知道阿瑟奶奶上电梯的时候,犯晕了,明明是下楼,按了上楼的键,等电梯到了又按了下楼的键,进电梯时被电梯的门夹住一下,又摔倒在电梯里面,扭伤了脚踝,膝盖磕碰的也不轻。
  我去到医院,阿瑟奶奶正躺在病床上,翘着脚,数落着阿瑟爸爸妈妈:“滋事儿,真是滋事儿,我这还活得好好的,你们紧张个啥?”
  阿瑟着急地说:“奶奶,你看看你那脚脖子,都肿成啥样了?”
  老太太白了一眼阿瑟:“你住嘴,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给我生个重孙子去,来来去去的,你都多大了你?还想不想让我走踏实了?”
  我差点儿被老太太气乐了,老太太又瞪了我一眼:“同学同学的,你也不晓得好好劝劝这小子,哼。”
  阿瑟爸爸皱眉:“妈,你别犟了,跟我们过去吧,澳洲的邀请函我托人给你寄过来。”
  “我才不去。”老太太开始四处找拐杖,阿瑟讨好地把拐杖递给奶奶,老太太拿起拐杖对着阿瑟和阿瑟爸爸就是一通打:“你们小时候,尿布都是在四合院晒的,现在翅膀都硬了?老宅子留不住你们了?钱钱钱的,我看你们两腿一蹬那天,能带多少金银财宝过去……”
  阿瑟爸爸没吭声,阿瑟抱着脑袋跑出病房,我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老太太还真是狠,你看看,都几个疙瘩了?”阿瑟把脑袋伸到我面前。
  酒吧还没开门,阿瑟开酒吧的哥们儿郑铎特意为阿瑟开业,我忍着笑,压低声音:“你不会真的不生小孩儿吧?老人都疼隔辈儿人,你也该想想了。”
  阿瑟喝了一大口啤酒,不满地瞪着我:“什么跟什么啊?还是哥们儿不?”
  阿瑟停顿了一下:“不行,我奶奶这么一个人呆着不成,得想个办法……”
  郑铎开了音乐,倚着吧台笑:“要我说啊,你给你奶奶,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得,先说完,你啊,给咱奶奶找个伴儿,老人不经常说少是夫妻老是伴儿吗,小区里多少老头老太太一起跳健身大秧歌儿啊?”
  “有谱儿没谱儿啊?”阿瑟皱着眉头。
  郑铎往啤酒里加了一块冰:“怎么没谱儿啊?咱俩一起长大的好不?就那老赵头就不错啊,小时候看着咱俩光腚长大的……”
  我扑哧笑出声,阿瑟狐疑地看着郑铎:“哎,你说清楚了,看哥们儿光腚长大的没几个,哪个老赵头?”
  郑铎“啪”地拍了一下阿瑟的脑袋:“就是那个天天绕着老太太跳大秧歌儿的老赵头儿啊?跳得可好了,咱们小区的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去去去,老成那样还绕着老太太跳?有病啊?我奶奶白疼你了。”阿瑟推了郑铎一下。
  郑铎睁大了眼睛:“诶?老头儿现在不一样了,天天说外语,说得溜着呢,上次跟我一照面就来了一句‘啊捏哈歇腰’,我都不会说,后来才晓得是韩国话,什么古德啊哈罗啊猫宁油啊,多上进一老头儿?你爷爷是书香门第将门虎子,人家也不差啊,会好几国外语呢,关键是能逗奶奶笑就行了呗。再说了,都这个岁数了,你指望咱奶奶能找个啥样的?……”
  阿瑟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儿在酒杯里撞击着玻璃壁,发出哗哗的响着,阿瑟皱着眉头,没说话。
  方小刀看到我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第一个反应是:“呀,你手指头怎么了?”
  我嘿嘿笑着朝方小刀晃晃手,得意地笑:“哎,说点儿好听,这是硬货,金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人的压箱底货,比现在的金子更值钱,纯!”
  “怎么那么别扭啊?”方小刀生硬地抓住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下。
  方小刀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看鸡爪子,我有点儿恼火。
  “你也不要点儿好的,要铂金啊,那个才是硬货好不好,都二十一世纪了,有几个人把金子当硬货?”方小刀揶揄地朝我嗤笑。
  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了许小坏,我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地看方小刀:“左手,还没有合适的人吧?”
  方小刀警惕地盯着我:“想左爷了?想悬崖勒马?那你好歹把戒指扔了好不好……”
  我打断方小刀:“你给我闭嘴!我是说许小坏,许小坏现在也没合适的男人……”
  “男人,是不会跟自己一夜情的女人结婚的,你少操心了。”方小刀用胖得像馒头的手摸摸嘴唇,不屑一顾。
  我皱眉:“你少废话,2000年,那会儿哪来的狗屁一夜情?再说了,他俩是那种关系吗?”
  方小刀眯着眼睛看我:“要不,你跟左爷说去?让左爷从加拿大回来,把许小坏给娶了?”
  我没搭理方小刀,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个黑暗的夜里,许小坏柔软的温暖潮湿的嘴唇,多少年之前,那个柔软的温暖潮湿的嘴唇,曾经带着一个男人的温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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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红美丽:要是你想对谁更好一些,下辈子让它做你的儿女吧,好好疼它一次。
我的人生,如果硬要用一个形象的词语来比喻,那么我会选择擦边球,我好多年的人生,都被一个叫做运气的球滚来滚去的,在滚到最绝望的边缘,球就转回来了。通常那个时候,我会怀疑地向四周看看,确信那个曾经让我倒霉的球确实又滚到我身边了,我才会疯狂的抱着球跑掉,咧着嘴傻笑,估计那种傻样的笑貌似都有些猥琐了。
  我在北京的过街天桥上对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时候,之前的广告公司再次给我了电话,说是打算试用我,挂了电话我都不太相信这个事实,然后我就严肃地看着天桥下的车辆,然后我又开始傻笑,猥琐地傻笑。
  我去看阿瑟奶奶,刚到病房外面,就听到房门“砰”地一声,然后阿瑟抱着脑袋就窜了出来,我吓了一跳。阿瑟没有看见我,一副大义凛然地架势,又冲进病房,然后,我听见“乒乒乓乓”、“哗啦啦”的声音,然后,阿瑟又抱着头窜了出来,衬衫都给扯乱了。
  我听见奶奶气呼呼的声音:“你,你这臭小子,你还是我孙子吗你?你给我滚!”
  阿瑟看到我,狼狈地揉着脑袋:“瞧我奶奶这爆脾气?”
  “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小心地往房门里面看着
  阿瑟龇牙咧嘴的:“算了,你还是进去问老太太吧,我到外面抽支烟,你们女的好交流。”
  阿瑟转身朝楼梯走去,我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一个东西砸了过来,我用手一接,还挺沉的,仔细看,是美国脐橙,看来阿瑟真给老太太惹火了,不然奶奶怎么会用这么沉的家伙丢过来?
  老太太看见我,火儿更大了:“你你,你过来,你给评评理儿,这像话吗?现在的孩子,小脑瓜儿想的都是啥呀?让他给我生个重孙子他就蔫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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