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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自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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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无力地抽到着大哥的腿,“我把你叫爷了,我求你了,你给我把泥灶从厨房搬出来,我们分开大家都好啊。”那时候我大概十岁左右吧,在围满院子的人堆里看到这一幕,几乎被吓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大哥每次从地里回来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进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锄头或铁锹,不管冬夏,先去厨房门口水桶里舀一瓢凉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夏天有时候也一口气喝完我妈凉在案板上的一大瓷缸大麦茶,长出一口气,用手抹一下嘴,再像警犬一样去里屋到处寻摸。只要见到肉臊子就像饿虎扑食,根本来不及去厨房拿筷子,直接用嘴吞下去,他就是属猪的嘛。即使他和我们分家后也依然和我们不分彼此,保持着他这个吞食的习惯。我们有时候嫌弃他,也有点恼怒他,但看着他的可怜样子,又觉得心酸。既想让他吃上点,又怕他一口吞完。不管是分家前、分家后,直到现在,我妈不管吃点什么好吃的,不给最辛苦的儿子—大哥留一口,她一点也吃不下去。

可是大哥对我妈就不是这样。他进城去掏粪也好,卖菜也好,永远别指望他会给我妈买个油饼、割块豆腐,买一包猪油盒子或者拌一碗凉粉。你不给他钱,他不会办;给了钱,可能被他“挪用贪污”了,依然见不到东西。妈妈喜欢吃脆瓜,有次在村口就听人通报“你的大儿子给你买瓜了”,我妈说“那大概是给他孩子买的,他不会想起给我买的。”人家说“咦,看着他这次大方,买了两个小脆瓜,还买了一个大西瓜,肯定有你的份。”我妈心想那西瓜可能留给孩子吃,脆瓜没准真的是给她孝敬的呢,那太阳还真从西边出来了。眼巴巴等了几天也没见着瓜的影子,最后在茅坑只看到西瓜皮,我妈这才彻底心凉了。我妈一说起这事就心酸,难道大哥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吗?他真的是我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他真的是我们十指连心的大哥吗?有一次我弟弟和大哥的孩子在院子冲突,大哥一把拉过他的孩子护在怀里,指着只大他孩子两岁的弟弟说,“我要不看你还睁着眼睛,是条命,我今天一次就把你放到稳当处。”我妈蹲茅厕正好听见,她怎么都想不通,大哥对一母所生的弟弟怎么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多年后有一次我和妈妈在麦场筛麦子,大嫂想缓和关系,讨好我妈,说她包了粽子要给我们端一些,大哥眼睛一瞪说“人家把啥没有?”就算了。真想不通大哥的心是怎么长的,他到底有没有心呢?说他是铁石心肠吧,可他对自己的孩子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呀。看着这个老实、木讷,又冥顽不化的大哥,想想他做的那些事,我们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不像一家人啊,没人能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爸爸说到大哥,就是一句话“哎,既可怜又可憎呐”。

大姐出嫁前,他这个大舅哥躲在茅厕不出来,送亲的队伍只等这个大舅哥打头阵。我妈知道他是怕出钱,我们后来都取笑他这丢人事,他只是嘿嘿笑着说“没有的事,哪有这话啊?”反正家里不管什么事,你别想从他手里拿到一毛钱,我妈说“猴手里的枣叼不来,你想用他一分钱就像抽他的筋呢。”我爸气得说“他真成了人家的女婿了,得了贪财的真传。”

大姐的孩子生下来不久回娘家,她小心翼翼地把尿布晒在院子里离我们近的一半铁丝上,并没有挡大嫂的路,却碍了她的眼。她用棍子挑下来,还骂骂咧咧“臭死了的东西挂到人眼前”,大姐只有忍气吞声。有一年爸爸单位的人来慰问春节,爸爸刚送走客人,才进门,大嫂就咒骂爸爸把她晾在铁丝上的“的确良”窗帘布捣下来了。我的高度近视眼的爸爸苦笑,“我又没疯,手里什么也没拿,怎么捣下来?”大嫂就是想找茬,也许是帘布干了,布料特别轻,被风吹下来了我爸根本没看见。反正她是要赖在你头上了,们不是有一大帮人刚来慰问过吗?那就臊臊皮,你们就别想安心过年。

我中学住校上学,回去还听说大嫂在辣椒地里和爸爸找茬,竟然拿着烧炕用的推耙想打我爸爸,说我爸摘的辣椒是大哥种的不是我妈种的。在家闹了不算,竟然还要闹到外面去,真是斯文扫地了。爸爸在村里也是德高望重的人,可是却受到儿媳如此的奇耻大辱,气得发抖,无奈之下去找村长评理。村长原本和我家不睦,我爸给大姐要的招工指标被他抢占了,我爸这样去求人不是让人看笑话吗?我可怜的爸爸啊,一辈子刚烈,竟然落到如此地步。他多少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有受过的侮辱,全部在大嫂手里受尽了。爸爸只能骂大哥“你个没血性的儿啊,没见过女人吗?让她骑在我们头上欺负”。妈妈接着大嫂的辱骂说“你现在不要看我们的笑话,头上三尺有神灵。滴檐水滴的还是原窝窝,你以后也是要娶儿媳妇的,我们走着瞧吧。”大嫂骂他们“把你们老不死的,死了用老铁锨往出去铲的”。我妈还击她,“我有三个儿子,老大靠不住,还有两个能指望,轮不到你用铁锨铲。”大嫂的话是说死了没人埋,烂在家里成了朽骨腐肉,只能用铁锹铲出去。我翻译这话都觉得过于恶毒,但当年大嫂就是这么叫骂的。大哥也没有制止她,我们有时私下埋怨他,他竟然说“明摆着惹不过,谁让你们把人惹了?”他这个猪八戒还倒打一耙了。

家虽然是早分开了,但起初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大哥和我们倒从不见外,还是见啥吃啥。别看我大嫂嘴上骂人的功夫厉害,手底下干活就像给地主家“磨洋工”,经常是午饭吃到3点,晚饭掌灯吃到半夜。大哥从地里又累又饿地回来,冰锅冷灶,饭还是生的,开水也没有一口。想想大哥的确可怜,孩子也跟着那个妈受罪,经常我们吃完饭,收拾碗筷歇着了,大哥家烟囱还没冒烟呢。妈妈总忍不住偷偷叫大哥或孩子过来,吃一点我妈做的饭垫一垫。可是大哥也不能一边吃着我们的,一边这样纵容嫂子欺负我们啊。

对于大嫂的恶言厉行,姐姐们敢怒不敢言,年幼的我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妈妈也没有捂住我的嘴,我和大嫂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有一天我和小姐姐从地里干活先回来,我刚烧了一壶开水灌到暖瓶,大哥就讪讪地跟进来,什么话也没说,提起暖瓶就去了他的屋。我没好气地冲着提水进屋的大哥嘟囔了一句“你还挺自觉的,我刚烧好的水还没喝一口呢。”我话音刚落,大嫂掀开门帘一阵风一样冲到我面前,一瓶开水就那么几下泼洒到我脚下。看着眼前蒸腾的热气,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还提着暖瓶、跳着脚、指着鼻子骂我,“谁稀罕你的破水?都还给你。”嗳,我说我大哥,我没有提她一个字啊?水也是无辜的啊,她凭什么这么飞扬跋扈?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反正妈妈这会也不在,没人拦我,我今天就和她讲讲理,高低是不用分辨了。姐姐吓坏了,直把我往屋里拉,我和大嫂对吵,大哥出来看着我,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大概嫌我惹了祸,捅了马蜂窝,竟然对我咬牙切齿,他怎么不去管管大嫂?还真是要捡软柿子捏。那段时间,大哥一直寻摸着,想找机会收拾我,“谁让你牙茬骨硬?”好给嫂子出气,也制止我再惹事。虽然分家了,但是有些地并没有分开种,有时候跟他一起下地干活我真有点害怕。不过他终究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什么话也不和我说,终于没有对我这个最小的妹妹撕破脸动手。

我听我妈说大哥小时候和二哥打过架,因为不懂事的二哥学别的孩子,骂了一句“*你妈”,大哥差点要撬掉他的牙,打断他的腿。但在我印象中,他就从没动手打过人,没和村里任何人打过架,也没打过孩子,即使被矮小的大嫂抓破脸,也没见还过手。

我印象中,不管是给村里在麦场干活、或者给谁家帮忙盖房的宅院,都可以听到大哥绘声绘色地讲着靠山王杨林、秦琼卖马、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的《说唐故事》,或者《说岳故事》,甚至《三国演义》、《李自成》片段,他简直是村里的小单田芳啊。那时候感觉大哥好像换了一个人,他除了会出死力气,怕老婆,还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对于秦腔折子戏,像游龟山、三滴血、周仁回府、辕门斩子、铡美案、三娘教子、十五贯、玉堂春、火焰驹、拾玉镯、河湾洗衣、二进宫、打金枝、斩秦英等等,他好像都如数家珍,没有哪出不清楚的。到现在,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一听到哪儿有唱戏的消息,就立刻来通报给我妈,津津有味地给我妈讲一阵可能会演的戏目,评点一下戏班的唱腔和扮相,也陪我妈去别的村子看戏。前年春节,在他家的院子还搭了戏台,大家凑分子请附近村的戏班子来助兴,这真比人家在家里通宵摆麻将桌赌博好多了。

大哥每天一进门,就像个广播员一样,有时候高声大嗓“哎——今天谁家的麦子种上了”,“今天谁家的菜卖了个好价钱”,“谁家的牲口下崽了”,“谁家明天碾场哩”;有时候压低声音说“妈,你可不知道,谁家的娃闯祸了,被公安局的抓走了”,“谁家的苹果被偷摘了,有人看见了”,“谁家的院子被贼翻墙进去偷了,说不定是谁家的娃干的”,“谁家的事情做得哑哑密密的,没一点风声”,“谁家的事情有些粘眼了”……

他自己穿得再破烂,他觉得理所当然,哪怕衣不蔽体,我们看着寒酸他不觉得。他有时候卖完菜拉着架子车去给我送吃的,隔着教室后门悄悄叫我出来,他回去竟然给我妈说“满教室的学生娃,就我妹妹穿得最朴素。”

我工作后有一次回家,看到他的绿胶鞋竟然磨掉了半个后跟,袜子露出整个脚后跟。我真是不忍心,“大哥,你就再没有其他鞋了吗?”他嘿嘿笑着说“有,还有,这不是去菜地浇水了吗?”我给他捎过保暖线裤和棉袜,希望他冬天干活或大清早卖菜穿上能挡点风寒;我也给他捎过保温水壶,希望他夏天在地里干活或者卖菜时站一天能润润口。不过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他到底用了没有。

按说大哥也是有点文化的人,可是种地永远都落在人后,没有老年人的经验,也不学年轻人的机灵。连我妈都听说的新种子、新技术、新农药他就是不用,就往地里洒点有机肥,等着靠天吃饭就行了。爸爸怎么劝他也听不进去,每次给他买化肥、种子的钱都不知道是存起来了还是给孩子零花了,叹息他“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他到底是个什么农民啊?”他种的粮食和菜不用好种子、不用化肥农药,当然长不出好样子,也卖不出好价钱。他拉着一车好不容易摘下的菜,一到市场就便宜批发给菜贩子回来了。种地的多少时日他都熬过了,但卖菜的一天时间他却嫌费工夫。我回家都给他讲过成本和效益、投入和产出的关系,我耐心地说着,要舍得下本钱才会有好收成,他满口答应“哎,对,对,你说的对”,但你下次问他,依然是嗨嗨笑着,“哦噢”地糊弄着。我妈对我说“咦,再别提了。”我给他钱让他一定要补牙或者看耳朵,专款专用,他也满口答应,你下次见到他,什么也没改变。我妈总说“他干的事把人心都气烂了”,他那顽固的榆木脑袋干脆不开窍,连我妈这个老太太都不如啊。

他在村子混了一辈子,和我们分了家想另立门户,却连一块宅基地都要不来,大队的人就欺负他老实。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没办法,还得我爸出面去大队、去公社一次次交涉。爸爸掌握了相关的政策,大哥是长子,我家三个儿子,就算二哥在城里工作了,没有理由不给大哥宅基地啊,村干部哑口无言。爸爸为这事不知道骑车往公社跑了多少趟,最后总算是给他批下来了。批下来的宅基地在村子回民聚居的地方,大哥为了换到我们亲房同族聚居的地方,又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去和人换地,真是几乎把全村人的眼色看尽了,为此又多划出了不少地,爸爸只有叹息,这么个没用的儿啊,简直是死鸭子扶不上架。

有了宅基地大哥身无分文啊,不等村子里说“人家有当过干部的爸爸和在城里工作的妹妹”,我爸和我妈早筹划好给大哥盖房的事了。就是再不成器,也得拉一把,用我妈的话“是贼是盗,都是自己养的”,还能眼见着不管吗?大哥盖房,我爸出钱,大姐夫出力,找来几个车拉砖拉瓦、拉水泥、拉木料,二姐夫叫上建筑队的同事帮着设计施工,我妈和大姐二姐帮着给盖房搭帮的人管吃管喝,终于是给大哥盖起了一座让村里人羡慕的一砖到底的房子。

可是盖房当初没有定是留个架子车走的门还是三轮车走的门,大门就先搁下了。过了好几年,在我爸妈的几次劝说下终于是给房子换成了玻璃,撕下了糊窗的纸。但爸爸临去世前都念叨给大哥把大门盖起来,时至今日,我回去看到的仍是破旧的大门,大哥大嫂挤在小厢房里,烟熏火燎地又做饭又住人,大堂屋以前空着,现在小儿子大了住在里边,旁边全放着成堆的粮食口袋,大哥至今还是没有享福。

前几年大哥被人家借了五百元钱赖账,没有字据、没有证人,竟然吃个哑巴亏就算完事了。妈妈听到别人愤愤不平地说起,问大哥为什么对家里人横,这时候没一点血性?怎么不去讨个公道?他也只是气得骂骂咧咧几句,我妈就说“哎,算了,看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就在家里那点本事,就是门背后的光棍汉。”

大哥后来和我们也算相安无事,但因为他的孩子长大之后找工作,和我们几乎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他的大女儿对他说“你去问你爸,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为啥把你一个人放在农村;害的我们都呆在农村受穷。”大哥觉得他的孩子从广播学校中专毕业就应该找个电视台的工作,他不管你说破嘴,大学生就业多么不容易,当公务员要参加全国统考,比考大学还难,中专生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他听不进去啊。他就认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的娃就是因为他穷才找不到工作,而我们这些城里工作的弟妹就是袖手旁观,没有尽心给他帮忙。他只说“人家谁家的孩子中专出来坐办公室,谁家的孩子在哪舒舒服服地上班,我的城里亲戚比驴还多,为啥不能给我娃找个工作?你们说,要多少钱,我去贷款十万元,你们走后门给我娃找个工作”。我们听他高声大嗓满院吼骂,低着头无人敢接茬,他知不知道“提着猪头还有可能找不到庙门”的?他真是我妈说的“私心缠满了”啊。

他年轻时就抱怨过“我要当兵你们不让去,谁谁都当军官了,我在农村窝囊一辈子。”我爸说“人各有命,当兵运气好的也许能当官,运气不好的可能会在战场上成残废,更惨的就连命也送了,你怎么光看见好的?”

前年他又来找我妈说理,他问我妈,“当年有个当火车司机的招工名额为啥没让我去?不然我开火车,娃买票,多好的事,谁都不用求。”老天哪,他说的是火车,他以为是谁家承包的小面包车啊?我妈被他这话问得哭笑不得,说我爸已经去世了,这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要和你爸去对质吗?”

最近我看到一系列关于铁路的报道,“一面是高铁事故频发,一面是铁道部高官落马,这个计划经济时代留下的堡垒正从内部崩塌”。不到一年时间,铁道部有八高官相继涉嫌贪腐落马,其中铁道部运输局长、副总工程师张曙光被曝在美国和瑞士有28亿美元存款。据报道,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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