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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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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僻之处。我们停在此地无用,这样高的土崖,马能跳上绝无此事。”活未说完,田通正朝左崖上下仔细察看,忽然发现一处坍塌的泥土上面留有半个脚印,当时醒悟,忙使一个眼色,故意说道:“果然在此无益,应往前面追赶,他们业已遇见敌人也未可知。”说完暗命洪景假意骑马前驰,到了出口左近停住,将马放下,觅路上崖眺望。一面暗中招呼姚小泉下马,连自己所骑均交洪景带往前面等候,相机进退。一面取出兵刃暗器,觅一坡道悄悄掩上。一路纵跃攀援,也不顾水泥污秽,同往崖顶援上。另一面洪景到了前面,无意之中发现有一新塌缺口。下马上去一看,似可盘旋到顶,比田、姚二人所上之处反更容易眺望。回顾田通挥手相招,似已看出破绽,忙即纵落,连那三匹马也拉了上去。到顶一看,果然田通所料不错。

 一三 女侠龙灵玉与铁蜈蚣

原来沈、姜二人正在纵马急驰,忽听那马扬蹄奋进,连声骄嘶,跑得更急,仿佛前有急事,后有追兵,人在马上腾云驾雾一般,只觉两耳风生,两边土崖黄影闪闪,电一般往后面倒退下去,自从得马以来从未有此快法。因恐洪景追赶不上,连呼“阿云稍慢”,一面急拉马鬃,那马只是不理。姜飞在前,恐马拉痛,方把手一松,回顾沈鸿说:“前途或是身后必有变故,马跑太快,大哥留意。”就这两句话未说完,晃眼之间,猛听马前有人低声断喝:“阿云留意,你们坐稳,不要惊慌,前途有警,你们此时最好暂避。”目光到处,瞥见马前站定一个中等身材、满头须发纠结、手持半条索套的短衣怪人,将马拦住。那马跑得正急,相隔还有两丈,本是一蹿就到,二人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也未看清,刚听出一点意思,还未听完,连人带马已凌空而起,往侧边崖上蹿去,晃眼到顶,也是马头向前,起得大高,不是二人应变机警,几乎堕落。同时瞥见崖上还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先还当是李玉红。再一细看,那人身材高大得多,见面便朝马一拍,用乎一指,马便越过后面崖坡朝下面草树林中走去。先见短衣人也到了崖上,纵将过来,竟和马一样快。这才看出崖上下共是两人,黑衣蒙面的一个年纪似已不小,面具下面的须发已快全白,先在崖上手持索头相待,套上结有两个绢圈,恰巧将马的前蹄套住,只不知这高的崖,后腿没有套索如何纵上。姜飞年轻嘴快,看出那马如此听话,声息全无,来路如此急驰,刚到崖顶,前腿一抬,索套自然落下,甚是熟练。黑衣人业已当先往崖后走下,怪人刚巧纵上,猛想起大侠汤八身量不大,这人穿着一身对襟密扣的绸夹袄裤,装束虽然不像,照这情势,又知马名,就不是他本人,也与此马相识甚久,忍不住笑问道:“这位老先生贵姓,此马怎会被你们弄上来的,你认得汤八爷么?”怪人低喝:“此马是我托着后腿送上来的,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转眼前后皆敌。我们人少还在其次,你两个年纪太轻,更多可虑。我也是无意之中得知此事,快到前面朋友家中暂避一时。口外敌人刚被我想法引走,还要回来,不要多问,到了再说,决不会难为你们。”

说时,马已顺着后面崖坡朝下驰去。怪人脚步甚快,先是紧随马旁,口中答话,时左时右,似在察看马的伤处。走出不远忽然不见。沈鸿回顾,人已跪向马的后股,三人一骑朝前急驰。因见那人脚穿一双新快靴,上身绸袄也是半新不旧,只嫌稍大,不甚合身,背后一个小包,一顶雨笠,肩插钢刀,腰挂套索,想起先前所闻汤八只是多了一脸络腮胡子,衣服不同,兵器套索俱都相似。暗忖,这类大侠异人形貌常时变易,不易认出。看马方才老远欢嘶,对他如此驯善听话,十九是他,忙喊:“你老人家是汤八叔么?我师父独手丐席泗和乐游子……”那人不等话完,抢口问道:“你后面还有三骑马,都是强盗,可是追你的么?”沈、姜二人知他误会,忙答:“他们是后辈新交朋友,因见我们带有铁蜈蚣双环,老贼伍喜夫妇想夺此马,我们蒙他护送,由商家堡逃走出来,人甚义气。”怪人哈哈笑道:“想不到老狗男女尚在后面,方才匆匆得信,只知有人想拦劫两个小孩,便赶下来。老远闻得马嘶,当是为了想夺此马,虽知内有老狗男女死党,还不知老贼也会追来,隔远没有看清,又当后面三马也是你们追兵,差点误会。照此一说,商氏弟兄居然还讲义气。当头一骑看去眼熟,既为铁双环护送你们,田通、洪景必有一人在内。商氏弟兄必与老狗男女为此一环一马翻脸成仇了。对头非但人多,并有两个凶人,与之无心相遇,合在一起。我还奇怪那两凶人虽是万恶,平日并看不起这几个狗男女,怎么如此出力,原来借此机会混水捞鱼,想将此马乘机夺去。你们先走,你后面三人三马业已会合,刚由下面经过,待我赶往前面引他上来,同往我好友家中暂避,将马藏起,免被他们暗算,再想法子除害便了。”匆匆说罢,不俟答言,人已纵身驰去。

二人听出对方声如女子,先见那黑衣人业已当先急驰,其行如飞,连忙纵马追上,连呼“老人家贵姓,方才那位大叔可是姓汤?”那人始而一言不发,等马追上,姜飞心急,连说好话,问之不已,黑衣人忽然偏头低喝:“你两个怎不知利害?非要逼我开口,从此我不说话不许多问,以免为我添烦,彼此不便。”二人一听语音苍老,听去甚熟,前后一想,沈鸿首先惊觉,低声说道:“后辈遵命,恕我弟兄有眼无珠,相处多日,竟不知老前辈的真实姓名。方才那位想必是汤八爷了,此马千里龙驹,多重无妨,这里四无人烟,请老前辈上马,容后辈禀告几句如何?”那人笑答:“到底还是沈老弟年长几岁,比较心细沉稳,先谈几句也好,几多年不曾出世,不愿再露本来面目,不为你们也不会来此。如有外人在旁,不可和我说话。方才那位并非八爷,乃他平生好友女侠龙灵玉。她面上带有人皮面具,和我一样看不出来。她比汤八爷还要年长四岁,和你二位师父也是老友,你仍叫他汤师叔,别的不提不要多问,也不要说我教的,假装不知他是女扮男装便了。”正说之间,忽然取出一根铁管插在耳中,偏头一听,笑道:“有人上崖,不知来意,我们先往旁边暂避,就便一谈经过,省得你们年轻人心急。”说罢低喝:“阿云,快快觅地藏起。”那马立时往侧驰去。

这时马已跑出老远,前途乃是大片荒野,肢陀起伏,树木甚多。还有一条山岭横在侧面,相隔不过五六里路。山前大片树木更是繁茂,只身后一条最厌,上下壁立,崖势崎岖,宽只丈许,不似田通立处下面是片斜坡,估计那人是由三丈多高的崖腰纵上,知是一位异人,从未见过,听口气似与沈、姜二人一路,心中惊喜。料知两小弟兄年纪虽轻,师长多是武当派有名人物。看二人神态那样从容,大敌当前一点不慌,途中必有照应,此人也许和李玉红一样特意来此暗中相助。因见形势奇险,将其接去,人还不止一个,忙喊:“尊公留步!”那人连头也未回便越崖而过,往来路崖下纵去。

 一四 渭南双侠初创红毛雕

洪景见那人已走,田通又在前面不住挥手,催令快走,只得骑马赶往。说完前事,便照那人所说骑马下坡。刚走出半里来路,见地上草多,水泥又深,甚是难走。方觉沈、姜二人的马多快,也不应走得不见一点影子。忽见侧面小山后现出一马三人并骑而行,马后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把手一挥,意似去往前面山脚会合,并还不令声张。沈、姜二人也在马上将手连招,似颇高兴,心中越喜,忙照所指赶去。双方作人字形一同前驰。沿途草树太多,双方时隐时现,中途几次回顾,来路土崖均无人上,知道未被敌党发现。沈、姜三人在前,树林业已在望,内中已有楼角隐隐现出。劳康笑说:“贼党业已追到,老贼心细多疑,稍看出破绽便要寻来,我们无妨。田通等三人尚在后面,路大难走,贼党只有一人上崖便可看出。主人隐居已久,莫要给他惹事。”沈、姜二人觉着并无动静,见劳康边说边朝后面挥手催快,田通等相隔还有两里来路,人马均被沿途野草遮住,马已不见,只见二人所戴雨笠在野草丛中隐现出没。有时只见草动,连雨笠都看不见,问怎知道贼党迫来。劳康递过手中铁管,二人插向耳中照样一听,果有马群踏地飞驰之声,由来路往土沟中驰去,还未过完,少说也有一二十骑,知是老狗男女大队追来,遥望崖上却未见人走上。贼马到了谷口附近转角之处似还停了一停,方始往前驰去。劳康将铁管要过,又听了听,笑说:“老贼果然机警,想是在土沟内发现有人骑马去而复转,生了疑心,前面还有贼党迎来,与之会合,不知何故不曾停留。否则,以老贼为人,必命徒党上崖窥探。我们有这树林挡住还看不出,后面三人决逃不过敌人的眼睛。虽然不怕,到底对头此时人多势盛,非但讨厌,还有许多顾忌,就难占得上风了。田通等与主人素不相识,我们且在树后等他一等。”说罢一同下马歇息。待不一会,田通等三人相继赶到。刚一见面,田通便认出蒙面人是劳康,惊喜交集,口呼“恩公老前辈”,拜倒在地。

姚、洪二人一听是铁蜈蚣劳康本人到此,也同拜倒。劳康连忙拉起,笑说:“田老弟眼力不差,我此次出面,原出意外,本不想现露真面目,特将少年时所用面具带出,打算事情一完立时回家,不再出头。这副面具田老弟出道时我已多年未用,又未见过多少面,怎会认出是我?”田通慨然说道:“后辈不是恩公,早为仇敌阉党所杀,全家惨死。深恩大德,时刻在念。休说老恩公还是昔年英姿,身材形态一毫未变,只须发比前多白了几根,别的仍是当年一样。老恩公这部胡须便是记号,看去不多,但是根根见肉,钢针也似,自从十五年前一见紧记在心,没有忘记。左腮下面双环红痣更是老恩公的异相,如何会不认得呢?”劳康闻言哈哈大笑道:“本来我真不想露面,方才听说老狗男女定要寻找报仇,还说了许多狂话。我不知道也还罢了,今既得知此事,他又公然向商氏弟兄强要我昔年信符,双方并还因此翻脸,再如置身事外,非但使人难堪,也对不起商氏弟兄和你们的盛意。来时我已心动,老弟又是这等说法,只好老着面皮再出献丑,和老狗男女一分高低,看他这十五年来到底有何本领就此大话。不过老朽江湖上朋友太多,十九有点交情,他们都当我已不在人间。这一出面定必纷纷赶来探望,并与老狗男女为敌,未免有些招摇,并使老贼笑我倚仗人多。这面具暂时还是要用,恕我无礼,我就不取下了。”随听身后有两人笑道:“娘真料得不差,来者果是劳老世伯。”众人一看,左侧树后走出两个少年男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光景,貌甚英秀,各穿一身密扣短装,外披英雄氅,鬓边各插一朵红花,边说边走过来,方要拜倒,被劳康一手一人拉住笑说:“我早看出树后有人,心想寻常绿林中人决不敢在此窥探,料是一家,因觉你母亲在此隐居多年,一向不与外人来往,她平生好友尚还未到,老朽又是蒙面来此,不知主人是否愿见外人?我们这几个生朋友都是素昧平生,想等他们赶到,我先登门求见,问明主人心意再说。不料你母亲业已看出来历。我方才途中留意,原料来路是片荒野,我们走这一大段,这里地势又高,老远便可望见,多半命人迎来盘问,始终不见影迹。走到这里方看出树后隐有两人,你母亲怎么看出会是我呢?”

内一少女抢先答道:“本来侄女兄妹也不知道,只为从小便听我娘说起老世伯昔年威名、和先父的交情,可惜年纪大小,不曾见过。但那双环红痣的异相母亲常说。未到以前,娘在后楼无意之中发现一匹上绑贼尸的惊马在那旁荒野中乱窜,忙取老世伯昔年所赠铁管一听,竟有好几起人马在对面土沟内外奔驰走过,知道近年绿林太多,白沙沟和郎公庙贼巢相隔又近。为了这里地势荒僻,又只我们一家居住,所种数十亩田地均有竹林环绕,外面还有一层树林,便是有人登高遥望,也决看不出里面藏有人家。全家才十多人,除却每隔两三日往城市中买些应用之物,轻易不出走动。山口和上沟外面两处数十家土人当年受我们接济,决不会向外人泄露。而白沙沟、郎公庙两处又只近五六年才有贼党撤踞。青云山中那伙为首的人以前多与先父相识,听他劝告,虽未正式洗手,近十年来在山中开出大片田地,不是真个万不得已,休说再作绿林生涯,连刀枪都见不到一件。以前在江湖上名望又大,无人敢来侵犯,对于我家最是客气。每逢年节均来问候,最关紧要的一处也和自己人一样,不会生事,不要沾他的光,即使被人看出,也必当与青云山中四杰是一家,否则不会在此久居。因此多少年来无事发生。

“新近听说老淫贼燕双飞和红毛雕伍喜这两起老淫贼互相勾结,声势越大,无恶不作。各仗着一点本领,非但骄狂任性,便对同道中人也无一点情分义气。先父在日与老世伯和汤八叔号称江湖上老少三侠,去到堡外等你。起初还恐主人护送那两小弟兄,累我还要多走好些泥地。后听说是以堡门为界,方喜可以省事,不料仍是空欢喜,你既胆怯情虚,不必装什门面,容你多活四天四夜,第五日午后我弟兄必往郎公庙寻你师徒算账,只是在八里冈埋伏、阴谋害人的狗强盗,只要遇上,一个不留。不过汤八兄为人义侠,认得和不认得的好朋友不知多少,我弟兄从不约人助拳,汤八兄伤已快好,别人寻你晦气却不与我弟兄相干。趁此五日之内把你那些狐群狗党全数约来,免得人未约齐,死时后悔。还有和你狼狈为奸、无异你的化身的老淫贼燕双飞连同手下几个狗男女业已全数伏诛,现在地狱中等你同去遭报。共总三四天的闲空,不必再去寻他,徒劳往返,有此工夫你多寻几个同党。我们虽不能借此一举将你们这些残害人民的狗贼一网打尽,到底除去一个少一个,依你便了。我弟兄最恨花言巧语,说过算数,你人已丢定,再要不知进退,顺口狂吠,当时叫你落个残废,再去求人,共总四五天的光阴都不能苟全度过,带上一些记号回去,还要连累手下小贼少活几天,就更不上算了。”老贼真能忍气,闻言也不动火,哈哈笑道:“你说得对,双方动手胜者为高,空说无用,大话谁都会说。汤八未死再好没有,不必多言,到时不要失约便了。”商氏弟兄一则想给老贼难堪,又想让两小弟兄逃远一点,二则听说汤八死里逃生,心中高兴,并想借此结交双侠,暗中命人骑马追上田、洪二人,出了黄土沟如觉前途有什动静,可速改道,不可再进,以防老贼追来前后受敌。又听老贼口气,郎公庙必有能者,但是内一主持人与老贼平辈,颇有权力,姚小泉与之交情颇厚,故令小泉一同赶去,追上众人,由小泉单人上前探路。一面以主人之礼假装劝解,拖延时候,并将双方请往戏场,就是真要为敌,非打不可,未出堡门以前都是来客,主人不能旁观,仍要尽心,要使老狗男女受尽奚落,啼笑皆非,以出恶气。小泉来时主人正向双方说话,不知结果。

劳康听完,便对两小兄弟笑道:“这渭南双侠成名不过数年,彼时我已归隐,并不相识。只听人说他弟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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