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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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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湖心洲钱、王二老恶霸之子小贼钱维山前往君山水寨迎亲,将水寇吴枭之女吴碧云娶将回来。事前大举排场,穷奢极欲,热闹了许多天。到了正日越发豪侈,江面上到处都被锦绣花灯布满。又因妖道三元教主阮三元讨好吴枭,特为夜间行礼,由君山起直达湖心洲水寨简直成了一条大彩龙和好几座灯山,连江水都被照得通红。这等豪奢的场面比那王公贵戚还要显得富丽奢华,加上千顷湖波和地势的衬托,越发显得银花火树,灯月交辉、繁华富丽、盛极一时。常人真有活了一世不曾见到过的。一班捧臭腿的观客又都是些豪绅富商、土豪恶霸之流,各自带了家人亲友,坐着特备极精巧的游艇,上面扎满灯彩,在男女两家贼党指挥之下船船相连,两边分列,连串成一条又宽又长的水弄。灯光花彩灿如锦云,照耀江面。船上到处笙歌细细,响彻水云。又当湖波不兴、风清月白之夜,仿佛天时也在代贼凑趣,样样都似锦上添花,更增加了许多声势。只管群贼恶贯满盈,这垂死以前的荣华更增加了他的无穷罪恶和大众人民的无穷仇恨。那班醉生梦死的势利观客不知自己也是这一路货色,转眼快要遭到报应,仍在一面享受自己所有,一面领略观赏,仔细盘算自己将来如何才能学到对方的样才算称心。一个个惊赞佩服,心里生出无穷妒羡,表面做得也更势利,恨不能把对方的臭腿顶在头上巴结个够。只要对方无意之中瞟了他一眼,便算荣耀已极,做梦也未想到死期将至,转眼便要烟消雾散,自己能否逃得性命,不致波及都不一定。当小贼钱维山船过之时,那繁华火炽之景更是说他不完。小贼独坐龙凤舟上,一切排场已详上集,不再多表。
本来应在申刻拜堂,照历书说是个大吉。妖道阮三元做了吴枭国师,野心越大,想尽方法妖言惑众。因听吴枭无意之间说了一句女家喜事自来比较冷落的活,双方事前又曾商定,快要开始行礼以前,君山水寨那面业已发生变故。如今双方虽然尚在混战,但因一班首恶多半伏诛,剩下这些恶贼不是异派凶孽,便是恶贼大盗。自知平日奸淫杀抢,无恶不作,罪孽实在深重,又听为首诸位老少英侠抱着除恶务尽的决心,上来便下严令,对于罪大恶极的凶孽贼党决不宽容。群贼自知必死,不得不作困兽之斗,但这垂死挣扎并无用处,转眼也必全数消火。再一偏头遥望君山那面,初起时的火光已被扑灭,喊杀之声远远随风传来,来人话未说完,众贼已吓得心胆皆寒,觉着此时俯首听命,对方还要分别罪情轻重发落,或能免死,稍微抗拒一个也休想活,哪里还敢再存他念!有那胆怯心慌太甚,和一些自觉罪恶不大或是情有可原的竟跪了下来。这班贼党平日只管凶横,到此地步谁都怕死惜命。有几个一开头,再为众人声势所慑,也由不得纷纷跪了下来。刚一跪倒,瞥见身旁三三两两大都有人立在那里,这才看出对方早在暗中监视,稍一妄动命已不保,还是乖乖服低听活上算得多,便各将兵刃暗器争先取出,放在地上。癫和尚早有准备,把手一挥,立有许多手持器械的义民走进,将群贼的兵器全数收去。仇云生随由人丛中走出,命群贼起立,随往水寨听候审问发落。群贼看出有了生机,越发暗幸。
这里众人因听来人说,君山贼党人多,虽然防备周密,仍恐漏网。另外还有一些恶贼尚与诸侠苦斗,不禁激怒。独手丐、真布衣见湖心洲这面大事已定,一些首恶凶孽均已除去,便命众人分头行事。匆匆商计,指点机宜,留了一些人随同水寨那些内应的人办理善后,自己带了沈鸿、姜飞和李玉红、段无双、廖小鸾、樊茵、杜霜虹、万芳老少六女侠同往君山赶去。湖心洲之事转交丙四姑为首主持。老少十多位英侠分坐了三条浪里钻快艇,由胡修派了小白条汪二和几个精通水性的弟兄驾舟相送。船行如飞,转眼便到。快要上岸,瞥见对面飞也似驰来几个贼党,内里喊杀之声尚未停息。这时两面游艇均被大群义民分头把住,一条也未放走。船上那些阔客均被关住赶进中舱,空出船头一带。另外大群义民便由这两条游船搭成的浮桥上往君山那面杀去。对面来这四贼为首一个道士,手持一件形似铁板门的兵器,力大无穷,凶恶已极,不知由何处冲杀出来。一见大群义民潮涌而上,不由激发凶野之性。刚一一声怒吼,独手丐业已看出前面四贼的来历,哈哈一声长笑,凌空飞起,猛朝那贼迎去。
五六 桑盆子大斗地趟刀
原来按照为首诸侠预计,小贼拜堂成亲之时,君山水寇吴枭这面定有多人前往观礼,乘其人数分散之际突出不意,骤然发难,成功必较容易。此举如在日里也还难免于费事,也是群贼恶贯满盈,机缘凑巧,妖道阮三元故意讨好吴枭,造些妖言,推说新夫妇须在半夜成亲才能大吉大利,避免凶杀,经此一来,君山这面许多凶孽恶贼虽因夜深被妖道留住,一面还要表示自家身份,不肯往凑热闹,所去都是一些二三流的贼党。此举却有许多好处。一则许多著名凶孽虽然聚在一处,不曾分开,因觉吴贼声势强盛,从此勾结一起,既可为所欲为,又可借此求取他年富贵。一个个趾高气扬,互相标榜,都以公侯将相自命,得意洋洋。主人对于这班同伙贼党又极殷勤,宾主双方只知淫乐纵饮,放言高论,满口大话,越说越得意,酒也吃得越多,多半吃醉,无形中减去许多力量。二则首要人物和一些地位较高、本领最强的外来能手多在君山大寨,湖心洲这面群贼虽然人数甚多,真有本领的能手却没有几个。独手丐又在事前埋伏下尤延、胡修、仇云生等一些极好的内应,非但布置周密,一触即发,哪一面全都想到。中间并有许多被老少诸侠先后收服的贼党。那大一片水寨,十之七八是自己这一面,癞和尚等棘门三侠又带了好几千义民,化装当地土人,守在对岸。到时只消一个信号,便将停泊岸旁的船连成一条浮桥,立可杀进庄去。无论分途下手,单独发难,均可互相跟进,分别击破,无须再有别的顾虑。既免自己这面能手分配不开,新来义兵地理不熟,容易被贼漏网,又兔双方发生混战,水面上不比陆地,汤八夫妇所带义兵精通水性的只数百人,一个不巧便多伤亡。虽是必胜之局,多伤了人也是不值。照此情势自合心意。
独手丐、真布衣更是机警敏捷,料事如神,一听婚礼改在半夜举行,少去许多顾虑。好在近年君山湖心洲等几处贼巢在水寇恶霸坐镇之下,所有这几处的庙产土地均被霸占,不是贼党莫想踏进一步。远近水旱人民均知这几处所在和皇宫禁地一样,休说越境一步,便在附近水面上经过,相隔所立界牌标记稍近,便被巡船喝住。好了只骂上一顿,将船放走,还是万幸;否则人船两空,连命都保不住,谁都视为畏途。只管这场亲事办得那么奢华热闹,前往看热闹的游船也须经这两起恶霸贼党细心挑选,知是绅富人家,还要有点名头来历的人们才得允许。常人只能在相隔老远的高地和水面之上看个远景,没有一个敢于走近。先前时聚时散的大小渔船均在群贼所圈出来的巡查圈外往来游动。这些均是大侠汤八和童天保夫妇暗中带来会水性的壮士,假装看热闹的渔船,徘徊水面之上,准备待机而动。真正本地人对这男女两家水寇恶霸十九咬牙切齿,看了这等场面,想起都是被人家刮去的血汗,只有痛心,真个存心看热闹的人极少。就有一些,相隔都远,到了夜静更深也各归去。那些稍微有碗饭吃的人家又都恐怕坐船游湖容易招灾惹事。群贼高兴头上,自然不会受害,被他看出虚实,认作可扰之东,岂不又有后患?因此是在场观礼看热闹的差不多是一类人,便非男女两家亲友,也是大同小异,性质相等。另一面便是诸位英侠率领的义民壮士,无形中成了两起对立的人,端的界限分明,各走一边,表面上暂时却看不出来。
而君山这面水寇平日更是猖狂。往往大白天里公然大张旗鼓拦截过往商客,往来湖口岳阳楼前一带,满载而归。当地文武官吏不是畏贼如虎,惟恐得罪,便是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过问。日子一久成了司空见惯,即便杀反了天,官府照例装聋作哑,若无其事。诸侠早已通盘筹计,改变不了多少,互一商谈,知道时机成熟,无论何时均可动手。正要暗中通知自己这面的人,忽又接报,又有几位得力帮手由荆门、武当、关中各地相继赶来,已早到达。为想暗中相助,专防漏洞,又因为首二位老侠当日往来指挥,行踪飘忽,不大好寻,故未相见,少时便来会等语。独手丐闻言,立传密令,将预计再略微改变,吩咐各路英侠各自为政,按照当地形势随时发难,不必一定等什信号。席、真二侠本定去往君山暗中主持,刚由隐僻之处纵上仇云生所备快船,南宫李忽又赶来报信说:“贾二先生业已把人带进山去,令其转告,湖心洲恶霸庄中虽然能手不多,内中也有不少恶贼大盗。女贼吴碧云更非弱者,专凭李玉红、段无双所带男女诸小侠和尤延、胡修等内应恐还不能胜任。虽然事情必成,如其下手神速,防御周密,自己这面便可不伤一人,手到成功。”并说:“君山那面可由贾二先生与欧阳笑翁代为主持,请席、真二位老侠带了癞和尚、小哑巴专顾湖心洲这面。虽然两下动手时互相呼应,但可各自抓紧时机随意发难,无须等候,以免延误。”
席、真二侠闻言越喜,重又退往水寨之中。君山之事改由贾二先生、欧阳笑翁和同来诸位老少英侠主持一切。本来就是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比预计已要提前些时。为了君山贼党均精水性,非但水面上巡查周密,我们借这位老弟开开眼界也好,最好由他三人打去,话更刺心。二贼越发怒极欲狂,觉着人心偏向一面,反正胜了也是丢人;这个小对头又口口声声说是和我弟兄有仇,要为江湖除害,间他姓名来历偏不肯说,定是以前所杀对头的门人子弟无疑。自己最拿手的是弟兄二人前后夹攻的连环地趟刀,为了手法凶狠,当众比武并非遇仇对敌,恐人议论,尚未施展。小畜生这样可恶,和他有什客气,想到这里凶心顿起。本来就要发难,幼童再低声发话激斗,并说:“我知你这两个狗强盗练就满地滚驴蛋的玩意,早想看你如何滚法,特意容让,没先要你狗命,如今时辰快到,再不把你那滚蛋玩意施展出来,小爷要先出手了。”二贼闻言狞笑得一声:“无知小狗,想作死么?”说罢飞身一纵,一东一西各往旁边台角纵去。二贼也是恶贯将盈,明已听出敌人口气可疑,几次将对台群贼骂在其内,怒火头上气昏了心,竟忘了事前喊破。又因幼童身法轻快,只管以一敌二,仍被逼住,如由一人迎敌,一人纵向一旁再杀回来这等取巧打法,当着众人更不好看,当时滚倒并非不可,无奈对方手法精奇,气力又大,上来一震尝了味道。自己从十几岁就出道,享有十多年盛名,万一疏忽,休说受伤,只被杀个手忙脚乱,这人便丢不起。恨到极处,只得卖一破绽,两面纵开。初意还料敌人追逼太紧,必要跟踪纵来。正在暗中戒备,准备敌人纵到身后,就势先用毒钉取他性命,虽然手法阴毒,也顾不得了。
五七 巧除双害 小侠立功 变起非常 群贼大乱
邢贼弟兄满拟对方必和方才一样,不是如影随形,便是前纵后跃,捷如猿乌。这里刚一接触,反身又朝第二人扑去,简直变化无方,定非跟来不可,自己就着纵起之势,铁拐上的机关已被扳开,拐头上暗藏的三钩两钉均有奇毒,无论敌人身法多么巧妙,决难闪避,不出百步之外必死无救,如中要害更是转眼送终。为了这类暗器过于阴毒,性又凶暴,平日结怨太多,有时并还误伤不相识的同党,等到问出渊源,平空多出一些仇敌,悔已无及。近年杀人越多,连惹出几次是非,自觉众怨所归,江湖中人多半提起咒骂,生了戒心,此次投往君山入伙,便由于到处皆敌,生有戒心之故。为防对敌时火气一壮随意伤人,这暗器又无特效解药,当年春天特意将机关重新修制,封闭甚紧,取用也较费事,不似以前稍微一拨便可随意发出。本想不是万不得已决不轻用,做梦也未想到阴沟里翻船,打遍北五省未遇敌手,会在当地遇见这么一个硬对头,偏又是个未成年的无名后辈,不论胜败人都丢定,上来气得发昏,不曾想到,等到分头纵起,才想起敌人口气可疑,将其杀死也有话说,随同一纵之势,二贼钢拐上的机关也相继扳开,敌人只一纵到便可成功。邢大更想不伤敌人要害,打倒还可拷间真情,作为发现仇敌,方始两打一。因两台相隔较远,敌人身法轻快,无暇明言,所以先杀后说,借此挽回颜面。哪知敌人竟是内行,深知二贼暗器上面附有金丝细链,因其能发能收,只在对敌时应用,至多打出八尺以内,另外还备有专破地趟刀和所用毒药暗器的兵器藏在背后,正好就势取出,非但不曾追逼,反往北面台口纵去。
三人立作三面分开,台又广大,彼此相去好几丈。幼童人未落地,先将手中兵器一拗,铮的一声合成尺多长一段插向腰间,落地再伸双手,抓住两肩钢柄往外一抖,铮铮接连几响过处,背后皮套中只露两根尺许短柄的一对钢轮立时出手,口中笑说:“大家请不要管,这两弟兄不是好人。他连你们都骂在内,实在欺人太甚,我非要他知道厉害不可。”话未说完,邢贼弟兄因觉丢人太甚,又想卖弄独门本领,稍争体面,竟和转风车一般怒吼扑来。幼童事前早就防到,抖兵器时手法既快,随同转身发话之际,兵器己双手交叉,横向背后。对台那多贼党急切问竟没有几个看清,内中两个见多识广的明眼贼在那两件兵器前后两闪之际虽觉眼熟异样,心念微动,但见邢贼弟兄骄狂凶恶,不以为然。吴枭更因二贼无礼,口出不逊,又有那大凶名,此时勉强归附,将来必难恭顺。如今自去,又是放虎归山,一个不巧反而有害,非但没有偏袒,反恐幼童为其所杀。另一老贼名叫双料纯阳庞荣,人既凶狡,本领甚强,并还深知正邪各派内外武功的来历手法,早看出幼童来历不小,身后也必有人,此时登台决非无因,如是个得过正派门下高明传授、犯规被逐出来的门人,年纪不该这轻,如是仇敌混进山来有什图谋,决不止此一人。再说一个未成年的幼童孤身上台,当众出现,也无如此情理。本想暗告吴枭留意,又因幼童身法武功均是仇敌一面的传授,勾动旧恨,人又迷信,为妖道阮三元所惑,认定教主法力无边,如有变故,稍一抬手便可制敌死命,此时口气又偏向幼童一面。
邢贼弟兄平日行为可恶,不得人心,吴枭业己露出不快之意,乐得坐山观虎斗,看看幼童身后的人是谁。二贼如败,既可借此杀他骄气。幼童只一喊到台上便可问明,如其同有师长父母,也只有限几人,稍微来历不明,便可擒住拷问,决不怕他逃上天去,何必多事,两次欲言又止。群贼又正看在紧张头上,知道邢贼弟兄要施杀手,越发不平,只顾纷纷议论。有那心直口快的竟想赶往中桌,请吴贼传令不许使用毒药暗器,就此忽略过去。方觉邢贼弟兄凶焰高涨,本相全露,丝毫不按江湖规矩,均代幼童不平,忽听西面席上有人急呼:“快将对面台上三人止住,问明是否奸细再说!”纷乱声中群贼还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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