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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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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寨主和本店主人以前意欲乘机窥探隐秘,也必放他不过,多少要使吃点苦头才罢。何况管理本店的又是寨主一位同堂姊妹,人最刚猛,便寨主有时也要让她三分。密室地道中的机关均她亲手监制,最恨这类行为,曾发严令,任他是谁,只要犯禁,下面轮值的弟兄均可便宜行事。第二次见上面又有灯光照下,正要扳动机关,灯光忽隐,也是身后一麻,失去知觉,此时还未全醒。我们闻报,只当二位尊客所为,赶来探看。先在下面见你虽然持灯掩过,人并不曾进去,仿佛内里有什动静,正在东张西望,等我掩到身后,你那举动言语也均不像敌人。又说那位同伴连所带包裹全数失踪,正与我们所遇相同,难怪多心。话要言明在先,如其真是寨主请来,我们负荆请罪,自无话说;否则,这里真情业已对你说出,休说敌人,便是无心遇上,也要委屈你几天,等候寨主回来听命而行,或等本店头领少时发落。二位尊姓大名,如何会与寨主相识,来此何事,请先对我说出如何?”
四九 颊有紫葡萄的异人
姜飞越听口风越紧,对方虽拿不准自己敌友,所问的话却不好答。听口气,沈鸿失踪与之无关,一个话答不好便要动手为敌。凭自己本领虽还无妨,沈鸿不知去向到底讨厌。方想设词支吾,忽听房上有人笑骂道:“凭你们这群贼羔子也配盘问人家,想要动手你们更是找死!难得娃儿家好说话,不与你一般见识,还不快滚!”四贼闻言,怒火上撞,立有两贼当先纵出。因对方立在正面房上,人看不见,本意纵到院中,回身看清敌人,再往房上纵去。姜飞听出那人口音甚熟,心中一喜,另两贼因见姜飞年轻,又无动手之意,心想自己人多,决难逃走,一时疏忽,不约而同也跟踪往外赶去。身才纵起,当头两人业已相继倒地,后两人收不住势,方觉不妙,迎头两把沙土已自打到,头上宛如中了一把铁沙碎石,人虽未倒,却受了伤,知道厉害,一声呼哨,便往外院中逃去。
姜飞看出事已闹大,群贼转眼就来夹攻,心里一横,刚把长衣脱下,待要围向腰问,忽听大间里面有人低喝:“姜飞还不快些走进,他们人多,你暗中虽有帮手,不会吃亏,这时还是听我的话为妙,不要多事。沈鸿也在这里,你来便可上路了!”姜飞听出长髯老人口音,心更惊喜,急匆匆刚往大间里面赶进,隐闻嘶的一声,眼前倏地透出一片亮光,原来前见铁墙业已整片下沉了六七尺长一段,上面并有灯光下照。现出半截人身,果是长髯老人,忙即飞身纵上。原来铁板后面乃是一条通往地道的甬路,里面房顶上悬着好几盏灯光,到了上面,随同老人纵落,发现左侧还有一个大洞,正通室中地板之下,内里机关甚多,地上卧倒两人。正要开口,老人已摇手止住,反手将旁边墙上铁柱一扳,铁墙重又复原,只未了稍微一响便即停住。老人立带姜飞顺着甬路急驰,接连绕过两处密室,由一地道穿出,前面还有一座小铁门,业已打开,穿将上去,乃是一间堆草的茅屋,掩蔽甚巧。沈鸿带了两个包裹正掩在前面暗影之中,见面迎出,刚低呼得一声“二弟”,老人便说:“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你那背后两人已快和他们动手。我那该死的徒孙本已被我引走,偏又自寻死路,中途折转,虽因有我暗中化解,不致便送性命,事情到底难料,我又不好意思出面。你二人一走,这两位朋友看了我那封信便可无事了,并非我老头子护短,留下他两兄妹将来决非无用。他们虽然身在绿林,性情强暴,并未伤过好人,何苦赶尽杀绝呢?”
姜飞听出对方暗护贼党,江边所遇前辈高人业已寻来,照过江时所听口气,分明想由自己出面杀贼除害,如被引开,将来见面岂不怪罪?凭二人的本领,盗魁兄妹必打得过,何况还有师执前辈相助,事出意料,心方不以为然。忽见沈鸿一面随同飞驰,一面凑将过来,暗中拉了一把,似恐答话疏忽,想打招呼。忽然瞥见月光照处,老人身材高起了半尺,左耳本是一络胡须遮没,迎面山风一吹,仿佛现出一丛黑点,立时醒悟,老人也似警觉,回头笑答:“我要不知你们是王老先生的徒弟,一心一意想要和我相见,也不讨这人情了。乌氏兄妹非但是我徒孙,并还沾亲。他二人身世惨痛,迫于无奈做此行业。虽然人大强横,我一出面立可感化,不过现在还不曾到时候。你身后尾随的人一位姓樊、一位姓简,和王老先生同辈,意欲借手你们杀他兄妹,就便使你二人增加阅历。你两弟兄如肯卖我情面,将来无论何事,只用着我老头子,决无推辞,你看如何?”姜飞知道这便是那耳有紫葡萄的异人,因在月光之下看不出颜色,好生惊喜,忙答:“弟子怎敢不遵,何况樊、简二位太师叔从未见过,事前又未对我咀言,只命由黄松岭走过,沿途留意江猪,别的均不晓得,就是将来见面也有话说。”老人闻言忽然立定寻思,朝来路看了看,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两个老厌物我真斗他不过,为了昔年一句戏言,我已决计不再管人闲事,不料还是上了他们的当。不过你二人也被蒙在鼓里,只管从容起身,由此直达荆门,十九可以无事。本来想叫你们回去,明早再走,但是内中还有为难。好在你们年轻力壮,明日补睡也是一样。我必须要赶回去,和两个老厌物交代几句,你们各自上路吧!”沈鸿和老人先见面好些时,已知底细,忙答:“束老前辈请便,后辈改日再请赐教吧!”老人笑说:“你这两个少年人实在可爱,也许相见不远,我去了!”说罢转身走去。二人回顾,老人这一起身,人又矮下半尺以上,上身不动,山风吹衣,月华如水,前面长髯业已放落,看去神态从容,并不甚快,一算途程,晃眼已是老远。正觉惊奇,微闻大笑之声远远传来,定睛一看,就这一会老人业已走到来路山镇旁边土崖之上。忽然多出两人将其迎住,正在说笑。另一面镇后也赶出十来个,多半拿有火把,料知三老业已相见,姜飞提议回身前往拜见,刚一停步,忽又听来路那面有人急呼:“你们快走!”二人不敢怠慢,只得遥应了一声,便往前途赶去。
姜飞路上讯问,才知耳有紫葡萄的老人名叫束生,和王鹿子同辈,并还相处多年。盗魁铁臂江猪乌云蛟和妹子四眼龙女乌金玉乃老人外孙,又是老人徒孙,耿重又深知她的性情为人,当着师长虽然不敢明言,见丙容走时,抽空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会意。当地本是村人观瀑之所,耿重虽因常时暗助师妹出外生事;并代负过,受过师长责罚,因其少年英俊,平日用功耐劳,本领又高,除对这小师妹钟情太甚,只要丙容一说,无论何事,哪怕犯规受责均非所计而外,平日最为恭敬细心,本身从未犯过,因此三辈老人对他均极钟爱。上次丙容私自离山,并未使其知道,事后听说吓了一大跳,深知这位心上人的性情,此事不办,必要千方百计早晚前往把人救走才罢。本就担着心事,恐又出山涉险,因丙容平日均常和他同出同入,当日却不许其在旁,心中生疑,再三盘问,得知底细,还不十分放心,暗中守在山口里面窥探,丙父一去,立时跟来,当然一点就透,暗朝丙容点了个头,便借观瀑采取附近药草为名,代她守候。先在松下等了一阵,不见人来,格外讨好,又赶往前村打听人到也未,一听已走,先还有些后悔,惟恐错过,赶到坡前一看,二人均在那里,心中一喜,便将丙容所托之事仔细说出。
五○ 入荆门 欣逢奇女子 谒三老 小住寿星坪
沈、姜二人天性义侠,遇到这类济困扶危之事,便无人请托也必不肯放过,何况对方又是两位少年英侠,同道至交,不约而同满口答应。只到当地稍微立足,必先下手将这三人救离贼巢,否则也必设法先与一见。可惜水性太差,有一个水性好的朋友曾说不久也要前往,也许能够请其相助。此人如在,事更容易。反正无论如何也必办到。耿重正在说笑:“这样再好没有,我们这里的人虽是山居,因这双龙瀑下壑中水势又深又急,水又绕山而流,远出好几里方始分散,化为瀑布,往低处流去,每到热天,人们都喜来此沐浴,最深之处水大十丈以上,水力极大,尤其发源之地和中流一带波涛险恶。大家空暇之时常喜出没惊涛骇浪之中,日子一久,不知不觉都练成了极好水性,容妹水性更是无人能及。听家师口气,二位师叔虽不像当时就走,我料君山水寇如此猖狂,决不会在此久留。否则壑中水势之猛简直少有,因下面壑底石礁甚多,水势最猛之处真比川峡中最险恶的滩不在以下。我们又想出许多法子,不消多日便可练成极好水性,武功再有根底,学时更加容易。天已将近黄昏,走到村中正可吃饭,我们且谈且行如何?”二人还未及答,耿重忽然喜道:“二位师叔快看,容妹真个心急,方才我在来路高崖之上曾发了两个暗号与她,无论如何当可见到,虽然那是一个不相干的信号,别人看见也不会知道。她却和我约过,休说眼见,便听别人一说也必会意。明知二位师叔已来,她又在内陪客,仍是赶来,不知何故?走的还是水路,由村中溪流泉口水洞之中绕将过来。”话未说完,三人业已走到石梁边上,瞥见下流头相隔十余丈现出一点黑影,冲波逆流而来,略一隐现之间便近了一段,那么猛急的水势照样驶得飞快,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相隔已是不远,泉水又清,凭梁下望,这一临近宛如一条大人鱼,端的快极。
二人正在同声惊赞,丙容忽然往上一冒,蹿出半截身子,手朝上面三人一挥,笑呼了一声,眼看一个浪头涌到,将人打退了丈许光景。丙容倏地把头一低,往前一蹿,便和箭一般由水中穿梁而过。沈、姜二人想往上流一面观看,耿重笑说:“石梁下面因离瀑布最近,又加上流头反击回来的压力,水势分外猛恶,休说水性稍差,便是村中几个好手游到梁前十丈之内,稍微缓一口气,也必被浪打得往后倒退。像今日这样猛的波涛,水性稍差休说停留,便这石梁底下先就冲不过去。壑两岸下洞穴虽多,多半相通,有的水力太大,无法上去,有的又是峭壁,容妹想是抢往上流浅坡,脱去水衣再来相见呢!”说时,沈、姜二人见黑影业已越过瀑布,在水中连闪两闪,头都未抬,人已无踪。离梁不远虽是瀑布发源之处,因水太大,上流还有里许来路形如蝌蚪的水面方到尽头。这一带波深浪急,水势也最险恶,水往上面逆行,到了尽头再反打回来。遥望前途转角之处,水烟漾檬,高出两岸,宛如一座云堆微微起伏,浪花干重,飞舞如雪,此落彼起,一路滚将过去,再滚将过来,顿成奇观。二人先在坡上遥望,只听水声轰轰,澎湃奔腾,还未留意,这时才得看出,正在相顾惊奇,称赞丙容水性,忽见一貌相英秀、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中提了一个黑卷,身上还湿了两处,脚底穿着一双黑皮套靴飞驰而来,还未到达,耿重已先抢上前去低声问答了几句,便同赶来,先向来客礼见称谢。
路上一谈,才知丙容回到家中见完来客,得到耿重信号,知沈、姜二人业已寻来,正想往见,来客忽要丙容演习水性与之观看。村中溪涧本与大壑相通,但是中间一段均是深藏水中的暗洞,无人能够通行。丙容闻言正合心意,立时穿了水靠,先在村中湖荡里演了许多花样,并在水中施展双钩练了一阵,因听来客夸好,说要起身,明知对方不由山口来路经过,故意踏水高呼,请其去往双龙瀑看她冲波逆流的身法,不等回答,便朝暗洞之中蹿去。先只当是耿重将人接来,还在途中,估计就此前往正好相见,正恐主客三人业已人村,耿重虽必把话说到,到底当面拜托放心一点,又急于探询来人是否答应,加急赶来,恰巧一到便见三人快要走上石梁,忙朝耿重打了一个招呼,便往上流驰去。到了岸上,匆匆脱下新得的一身水靠,便往回赶,与来客相见之后谈完前情。
原来那位老前辈正是叶神翁,因受独手丐席泗先生之托来见三位老大公,商计一事。丙容回见稍迟,虽只听到两句,因父母家人恐其多事涉险,又不像身后有人光景,心想,我这些话虽有一点故意做作,迎合主人心意,但我本心也只想请丙容时至赶往相助。休说此时要她起身,便在一月之后也嫌太早,并非违心之言。就和丙容背后密谈,口气也差不多,只不过把事约定,并请多约几人而已。主人全家均是英侠异人,丙容这高本领,这类义举理应出力相助,如何为了尊长钟爱,这样严防,不令离山一步,实出情理之外。日里曾见他祖孙二人耳语,似答应非答应的神气。丙容虽未再说,面带不悦之容,也许另有深意。丙容那等好胜,本恨不得当时起身,再要因我怂恿,提前又往犯险,受到敌人暗算,非但可惜,以后何颜再见这里诸位尊长?心中一惊,暗幸日里无暇背人谈话,方才想等天明起身再和耿重商谈,心中的话也未出口,否则岂不弄巧成拙,彼此都有不便?心中想事,口里话也说完。方觉耿重怎未回答,沈鸿无心起立,身刚一侧,惊噫了一声,耿重已笑说道:“这是新回来的四姑婆,二位师叔还未见过呢!”说时姜飞业已惊顾起立。
原来二人身后立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看年纪似已不小,却比沈、姜二人矮上一头还多,周身皮包骨头,本来精瘦,又穿着一身红衣,面如朱砂,红中透亮,一双圆角怪眼隐蕴威光,头发又作金黄颜色,看去越显怪相,不知何时掩到二人身后。人虽瘦小,神态却极严肃,不怒而威,由不得使人望而生畏。二人均得师门真传,稍有动静,立时惊觉,来人业已到了身后,竟丝毫不曾听出,再一回忆纸条所写丙四姑的本领性情,不禁大为惊异,忙同礼见。四姑本来冷冷的立在二人身后,背上一口宝剑和腰间一柄带链子的流星锤还未解下。看神气似由外面刚回,连身边兵器均未放落,见二人朝她礼拜,随手一同拉住。二人知道此是丙威之妹,休看表面至多三十左右,实则年已百岁上下。觉着对方手拉之处非但坚如钢铁,神力尤为惊人,休想丝毫和她相抗,心又一惊,未容开口,四姑已自觉察,微笑说道:“我真鲁莽,但我不愿这类俗礼。你们二人的来意我已尽知,今夜原是抽空回家,前山江边尚还有人相待,此时便要起身,只因我那侄孙女丙容年幼无知,胆大任性,我们对她又太娇惯,她日前已不自量去往君山贼巢、恶霸水庄大闹过了一场。她还以此得意,不知暗有高人相助才得无事。我恐少年人好交喜事,她已冒失,你弟兄又和她一见投机,越使其放心不下,难免又往涉险,做那有害无益之事。我听她娘一说,又想见她一面,知其亲送宵夜来,料有原因,忙即赶来。她虽不肯承认,我料此事必有用意。也许我来得太急,被她看出影迹,还未及说便自走去。听我良言相劝,她和你们有什淘气举动,或是今日无暇,日后背人再说,你两弟兄必须晓以利害,方才有什话也要说出才好!”
二人深知对方脾气,自然不肯明言,一面应诺,一面分辩,说方才并无话说。四姑笑答:“我也看出,就有话也来不及出口,不过我就要走,无暇照顾此女,把话说在前面,并非怯敌。一则时机未至;二则最后如何下手,令师他们也还未定,怎能冒失得呢?”耿重恭立在旁,二人方觉他比见本身师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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