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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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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往外一看,约有十来个贼党刚刚赶到,发现死贼互相惊呼咒骂。庙中也有两贼赶出,相隔颇远,并未看出敌人逃往何方。内有四贼正在东张西望,顺路查探过来。姜飞笑说:“敌人来了,如被看破,可要迎敌?”癞痢笑说:“你跟我走,他决寻不到!我们前面热闹得多。这几个都是外来帮凶的毛贼,只有两个是老贼的徒弟,本领有限,和他动手没什意思。”少年笑问:“大哥今日出气了吧?”癞痢把两只大眼一翻,方答:“差得远呢!照着前夜所见,老贼师徒那样淫凶万恶,真想全数杀死才称心呢!”忽听左侧大树上有人接口道:“胡说八道,你三个有多大本领,这样骄敌?方才不是有人故意把贼党绊住,内中两个会剑术的强敌又被四师叔他们止住,你们准打得过人家吗?小癞痢专一领头生事,就是敌人万恶,也不应做得大过,下次再要这样我告诉你师父,许你在外走动才怪!”癞痢闻言慌道:“师伯再饶我一次,千万不要告诉师父,下次不敢了!”那人笑道:“你们还不快走!日里所说的话不可忘记。万芳、姜飞也要照我所说行事。你们功力尚浅,不可多树强敌,暂时只作旁观,能不动手才好呢!”说时,二人早听出那人话声与方才竹林中二次所闻口音相同,刚低呼一声“老前辈”,想要过去,被少年抢前挡住,将手微摇,不令过去。后来听出那人口音微变,带了湘音,定睛一看,那是一株大松树,偏在侧面,树身甚高,枝叶繁茂,月光又被另一大树遮住,看不出人在何处,业已走过。姜飞还想回看,被少年拉了一把,低声说道:“这位老人家此时不愿见人,听他口气对你二位甚好,将来必能见到。你如弄巧窥探,他一不高兴,以后见面就难了!”万、姜二人闻言只得随同前进,不再回看。又走不远,便绕到侧面芦棚左近,同时望见林外敌我双方恶斗方酣,有好几个受伤的贼党刚被搭走。商氏弟兄这面也有两人受伤退回,侧面芦棚前面还有一列树林。

五人由林内绕来,贼党均聚在对面,虽有数贼立在当中,假作旁观,暗中戒备,防有后来敌人赶到,或是有什变故,但因五人步法轻巧,仗着大树隐身,广场中心打得正急,贼党目光多被吸住,无一警觉。因奉异人之命,不令出手,又见新相识的三小弟兄那高本领都不敢强,料定那人行辈必尊,本领更是惊人,不敢冒失。再一回顾自己这面,商氏弟兄带来的人出场最多,连商仁也在场上,与一手持双刀锯的贼党对敌,正杀得难解难分。女侠段无双、李玉红和铁蜈蚣劳康均坐棚前观战。李玉红刚刚立起,脱下披风,大有出手之意。万、姜二人均想见了三人再说,又见癞痢等三人同路走来,也似去往芦棚中间,各喊了一声:“三位师兄,我们同坐一起,先看热闹,再作打算吧!”癞痢笑说:“你们先走,我三人自会过去。”二人本来还想陪了同去,段无双瞥见爱女同了未来的爱婿还有方才三个小叫花一同走来,沈鸿、万英却未见到,心中惊喜,忙即招手。万芳一见母亲招手,玉红见了五人重又坐下,也在伸手连招,忙喊:“二弟快走!”姜飞自然跟去,只顾前行,快要到达,想起后面三人,回头一看,已全不知去向,料已中途避去。

 二二 铁蜈蚣怒发七禽掌

到了棚内,李玉红首先拉着万芳的手笑问:“你们怎会与这三个小怪物认得?那小癞痢更是讨厌,引得我和小鸾肚皮都笑痛了。”万芳便把前事经过,以及巧遇异人传授枪法,连杀贼党,汤八和女侠龙灵玉、万英、沈鸿分别埋伏老龙坡危崖上下,尚在等敌人网之事一一说了。玉红见二人小小年纪这等胆勇,好生夸奖,笑说:“贼党能手太多,商氏弟兄虽约有不少得力帮手,还是相形见绌。初上场时,老贼想试这面强弱,又见渭南双侠不曾露面,好手均未上场,刚刚得胜,伤了几个贼党,跟着老贼变计,派出强敌,不是我们的人相助,商氏弟兄几乎大败。如今对面湖口六女贼业已准备出手,小骛,勾十一他们恐非其敌,我须去往前面将那最厉害的一个引开,以防双方动手有言在先,中途不便换人。今夜强敌太多,你二人虽奉异人之命,留神湖口六女中的白玫瑰柴采春,到底年轻,全仗手中兵器取胜,功力不够。照我观察,我们这面暗中还有好些高人,决不至于为贼所败,能不出去最好!”说罢往外赶去。

万、姜二人分朝段无双、劳康探问方才所见三小弟兄的来历。段无双说:“我先看出几分,因未交谈,现在还拿他不准,如是我所料的人那太好了!”劳康接口笑说:“方才我也这样想法,现听侄女和姜飞一说,弟妹料得一点不差,这三个小人的师长定是昔年我所遇棘老前辈无疑了!但是年纪不该这小,莫非是他老人家的徒孙不成?既是这位老人家,他对侄女、姜飞口气又好,我们便无须顾忌了!”万、姜二人因异人暂时不令出手,急于想知那人姓名来历,连双方恶斗也无心看,重又探询。劳康笑说:“你两姊弟先不要问,这位前辈异人动作如神,本领之高不可思议,便他手下门人也都量才传授,按照各人天赋,发挥他的本能,并无一定成法。方才三小弟兄动手时也各有各的妙用。哑巴身法最是轻灵,人也生得瘦小。小癞痢因人生得矮胖,轻功虽也颇好,但他并不施展,全凭心眼手连成一体,注定敌人来势招架回击。尽管身体蠢重,因其长于取巧,手疾眼快,以静制动,相去虽只尺寸之间,敌人一点也伤他不了,他却和粘在敌人身上一样,往来转侧,抽空回击,手无虚发。敌人无论多么力大势猛,都被他用卸、绷、粘、送师传四字心法解去。敌人越用杀手越吃他亏。灯月光中仿佛一个人球,在敌人身前身后围绕滚转,形态那么滑稽,话又说得巧妙尖酸,对面那多贼党竟拿他无可奈何。他们年纪又小,众目之下其势不能倚势行凶,刀枪并举,夹攻三个赤手空拳的小娃,彼时真把人笑得肚痛。后来贼党连有数人吃亏,恼羞成怒,刚想以多为胜,你李师叔和廖小鸾首先激动义愤,刚一上场,勾十一同了新由别处赶来的几位老友也纷纷出场。老贼情虚,看出今夜兆头不妙,还想多挨些时,等贼党到齐再行交手,出头阻止。李师叔一想也好,已将我们的人喊住。三小弟兄偏不肯听,说他是局外人,因狗强盗欺他人小,仗势行凶,心中有气,说什么也要宰几个贼头才罢。他三人原是空手,后来贼党打他不过,相继拔刀行凶,三人一个抢了刚折断的半支残枪,一个始终空手,连兵器也未用,只哑巴把腰间草绳解下当兵器用,不多一会各把敌人引走。

“老贼伍喜也率众赶到。双方正在交代,三小弟兄有心诱敌,对面三贼又都不弱,因此无人留意。后来场外大路上贼党怒吼,连打呼哨,内有数贼闻声赶去,不料被一白衣人拦住。双方似在争论,离此颇远,听不甚真,忽然动起手来,贼党望见,又派了八九人赶去,快要到达,白衣人忽将面前两贼打倒,往外跑去,一闪不见。我最留心,看见那人年纪不小,武功已到上乘境界,再多一些贼党也非他的对手,故意退走必有用意。贼党追去不久,你们五人便绕路回来。先料那长须老人是三小弟兄师长,与你母亲所料那人形貌不同,所以拿他不准。后听你们一说,才知非他不可,别人也无此本领。但他老人家此时不愿说出姓名,当有用意,既对你姊弟看重,早晚见面,由他自说要好得多。否则,这类前辈高人业已隐迹多年,不是事关重大不会出头。你们暂时不能得他传授,知道姓名来历之后一个无意走口,遇见他的对头反要吃亏,不要问吧!”姜飞又问,“大伯既说白须老人与所料老前辈形貌不同,我和二姊竹林遇那位老前辈的形貌却是与他相同,彼此所见明是一人,如何又说料中的话?”劳康低语道:“这位老前辈隐迹风尘,形貌常时变易,方才你说那人口带湘音,后又变过,这还不足为凭。听他师徒口气和后来树上那人所说的话,还有小癫痢所用一把破芭蕉扇,方才不曾见用,忽然多了出来,敌人那样凶猛,竟会怕那扇子,你虽不曾看出它的妙用,我却想起昔年所见这柄芭蕉扇正是他老人家的标记。不过小癞痢功夫还不到家,只能用它取巧惊敌,还不能制敌死命罢了!如今场上打得正急,对面强敌纷纷出场,芦棚后面还有人要绕进来,不知是敌是友,我们也许就要出场,你们留怠前后两面,不要说话分神了!”

芦棚搭在一列土坡之上,四面皆空,后面地势更低,还有不少草树。前面场上打得正急,因是事前讲好一对一量力出场,趾高气扬,旁若无人,忽见对面老人由席棚纵落,因劳康不似二贼那样虚张声势,一纵多远,内行眼里虽然看出敌人走法特别,上身不动,脚底甚快,因是寻常走路,看不出别的深浅,也未在意。谢阿秀人更好狡,暗中留意,看出对方形态龙钟,衣服宽大,上衣未脱,快要盖到脚面。方才看他伏桌说笑,像是一个驼背,这一临近,只是骨大身宽,并不甚驼,人也不高,想起主人曾说铁蜈蚣本相豹头圆眼,比常人高出一头,身材高大,貌相威猛,发怒之时声如霹雳,哪是这样矮阔神气?断定不是本人,心想争功,便朝赵魁故意笑道:“我外号铁公鸡,专啄铁蜈蚣,我们不能两打一,还有一个老母狗,想是铁蜈蚣的老姘头,你去对付她,我用这双铁爪把这条铁蜈蚣抓回去喂鸡可好?”劳康昔年性如烈火,人最刚直方正,老来洗手,虽然改了脾气,火性已退,已有多年不曾发怒,一发却是猛烈已极。先听二贼指名叫阵,说话可恶,业已激怒;再听对方说出这等下作的话,污辱守节多年的好友之妻,不由激发当年火性,人也快要走近,便纵将上去。

两台相隔只得五尺,先朝二贼怒喝:“你们要会铁蜈蚣么?你们叫什名字?”二贼哪知厉害,横眉竖目同声狞笑道:“我正要取他狗命,莫非你就是铁蜈蚣么?我弟兄乃天花头陀嫡传弟子赵魁、谢阿秀,不愿两打一,快叫你那老姘头一同上前……”未两个字还未出口,劳康已怒火上攻,接口喝道:“老夫便是铁蜈蚣,凭你也配和我交手!双方交手胜者为强,因何口出恶言,拿命来吧!”二贼记住,双方约定,无论敌人多么骄狂,必须指明空地,纵下再打,闻言大怒,都想动手,厉声喝道:“老狗休要发狂,怎不脱了衣服,取出兵器?”话未说完,猛瞥见敌人脸皮未动,那灰白色的人皮面具立时落向胸前,现出本相,果是豹头圆眼,二同神光炯炯,威猛非常;同时双肩微微一振,身于立时暴长,比方才高出了半倍,那件又宽又大的长衫只齐膝部,满头须发皆张,根根倒竖,单这神威猛态已是惊人。休说二贼,便旁边动手的田通、洪景、姚小泉,连棚内只见背影的两小姊弟和劳康常见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长大身材和那威猛形态。二贼见状才知真是铁蜈蚣本人。虽然骄狂自恃,骤出不意,也是惊奇,气方一馁,忽听敌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对敌,不管人多,也无须脱什衣服,快些拿命来吧!”二贼听那笑声猛如迅雷暴发,震耳欲聋,心方一寒,底下的话还未听清,呼的一声,敌人已凌空飞起,双手一伸,宛如一只极大的老鹰当头下击,还未近身,便觉一股急风劲气向人扑到,才知厉害,同声急呼:“和你那边打去!”脚后跟着地往后一登,立和箭一般往后面斜纵出去。二贼虽极凶狂,到底得过高明传授,一见便知厉害,都顾自己想要脱身,让同伴对敌,借着一对一为名,自顾自溜走。不料私心大重,都是一样刁狡,纵时恰巧不约而同。劳康早已防到二贼要逃,所练武功又极精纯,九十八手独门七禽掌更是厉害,敌人只被那一双铁手罩住万无生理。二贼逃路又是相同,连身子也未落地,便跟踪追去。正待一手一个全数抓死,瞥见二贼武功不弱,竟在危急百忙中各将兵器随同倒纵之势仰面回击,心方暗骂:“该死狗贼!”忽听贼棚内连声喝骂,跟着又听两声长啸,料知为首诸贼均要赶来,心中一动。

 二三 众英侠大破郎公庙

前文铁蜈蚣劳康因赵魁、谢阿秀二贼指名索战,口出恶言,并还污辱好友寡妻,又是江南著名凶僧天花头陀门下,知他师徒罪恶如山,上次禹王台相会,关中诸侠还曾提起,想为江南人民除此一害,上来便下杀手。二贼正在发狂,忽见敌人现出本来面目,哈哈大笑,声如迅雷,人也暴长了两三尺,威风凛凛,宛如天神,想起老贼伍喜所说,敌人一现本相,对敌的人休想活命,同时觉着人未近身,掌风先到,又猛又急,不禁心胆皆寒,慌不迭往后倒纵出去,满拟敌人纵得不高,师传独门轻功疾如飞鸟,必不至于受伤。哪知劳康内外功均到上乘境界,练就内家罡气已少敌手,更有九十八手七禽掌,从小到老不曾一日间断,因是武功高强,极少遇见敌手,轻易不用,生平对敌共只用过两次,外人极少知道。便是伍喜怀恨多年,用了十多年苦功,想要报仇,也只倚仗两件专破内功和发火伤人的暗器以及苦心勾结的几个有力同党,这类掌法并未见过。劳康又是痛恨二贼,怒极发威,惟恐一击不中,或是逃走,一个对面强敌太多,必来救护,生平言行如一,出口便要做到,因此上来便以全力发动。早就料定二贼要逃,两只铁手已将敌人罩住,正要凌空下击,忽见二贼一使鱼尾钢架,一使两面刀锋的丧门锏,向上打来,以为自己是双空手,妄想败中取胜。暗骂:“该死狗贼,凭这两样凶毒的兵器我先饶你不得!”正要抓下,忽听对面贼棚内群贼呐喊喝骂,又听两声长啸高彻云霄,远近相应,知道敌我双方均要发难。忽想起这两件兵器都是凶僧昔年仗以行凶成名之物,最是难得,毁了可惜。说时迟,那时快,他这里心随念动、微一分神之际,二贼原是久经大敌,师传轻功也实真好,内中谢阿秀更是狡猾,一见敌人脚不沾地、凌空飞扑过来,离身只得六七尺,全身已在他双手掌风笼罩之下,万分情急惊慌之中,瞥见赵魁鱼尾钢架业已扬起,待要朝上打去,猛生急智,知道赵魁兵器较长,敌人必先顾他,人又纵得较高,自己正好借此脱身,猛将全身之力运足,突将手中兵器撤回,往旁用力一挥,身子一翻一拱,就势一个浪里惊蛇化为风扫残花,就势翻落,耳听一声惨号,料知赵魁已为敌人所杀,更不怠慢,双足用力,慌不择路,只顾逃命心急,也未看准退路,竟朝侧面空地上纵去。谢贼身法也真轻快,这一纵足有七八丈高远,暂时竟被逃出圈外。

劳康虽早看出二贼倒纵时前后高低相差三四尺,并未放在心上,本来谢贼不易逃脱,只为听见啸声和贼党怒吼,想起对面强敌颇多,又有几个会剑术的,略一分神,赵魁偏又不知死活,妄想乘着倒纵之势,等敌人扑近,用手中兵器猛力朝上打去,如能败中取胜固是极妙,就是敌人刀斧不伤,只要对方手一挡,或将兵器夺去,稍微接触,立可惜劲使劲,凌空往旁翻落,不致受伤,恰在此时朝上打来。劳康又想就势夺那两件兵器,两次分神,本意双管齐下,已非容易,谢贼又起飞智,劳康骤出意外,没想到二贼轻功这等灵巧。一见赵贼钢槊迎面打到,心还暗笑,也不伸手去抓,稍微往反手方一挡,就势施展内家罡气,右掌往下一按,口中闷了一声,那贼怎禁得住?当时觉着脏腑皆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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