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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驭龙-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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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飞光又写道:“既是如此,大哥便须舍弃个人荣辱自尊,专心去做一事。”
淳于靖点点头,薛飞光聪慧无双,竞能在同时之间分心做两件事,一是她口中说着一些闲话,一是她挥笔写出她的办法。
“大哥务须竭尽所能,使辛姊姊对你生出情感。若然她肯嫁给你,武林大势便定,我们立即少去无数大祸大劫。如若不能使她下嫁与你,亦须使她碍于情面,答允使朴日升脱离元廷。”
淳于靖一世英雄,几曾考虑到这等儿女之事?更别说利用情感以成就事业了,他本想一口拒绝,可是薛飞光一开头就拿天上重任的大帽子压得他无法反抗。
他那饱满的天庭上泛现出汗水的光芒,显然内心争斗得十分剧烈。
薛飞光一声不响,凝眸望着这个当世一流高手,芳心中也生出怜悯之情。不过她坚信自己的策略没有错过,假如略为牺牲了他一点儿自尊,却换得武林中的太平,自然大是值得。
淳于靖缓缓伸出右手,取过毛笔,写道:“我应如何做法,请你指示。”
薛飞光自然明白像他这样的一个大丈夫,平生不曾涉想过男女间之事,当真不懂得如何去获取一个女孩子的芳心。是以他在困惑之余,才迫不得已向她求教。
她付想一下,写道:“最重要的是不可放弃你的英雄气概,你若是对她特别关心,她断无不觉之理。”
写完便把这张素笺撕毁,跟他说了一些闲话,相偕回到大厅。
他们正好听到裴淳向辛黑姑说出保证的办法。裴淳道:“在下先征得飞光的同意之后,将以性命保证她履行誓约,假如她有违约的话,在下便立即自杀。你瞧这法子可使得?”
这法子完全是以他的信誉作保,因为辛黑姑如若信不过他,那就全然没得谈了。
辛黑姑笑道:“妙得紧,飞光你同意不同意?”
薛飞光想道:“我只要能还我清白之后,再做裴淳的妻子,哪怕只是一夜夫妻,死也甘心。”当下连连点头。
于是裴淳当面再行说出保证之言,辛黑姑大为满意,径去替薛飞光向薛三姑疏通,并且以她预备好的方法,改正薛飞光乃是黄达妻子的事实。
淳于靖算是长辈,出头为裴淳办理许多事情,婚期预定在十日后举行,邀请的都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和宇外五雄和三贤七子其中数值。
此外,由于辛黑姑亦参加之故,九州笑星褚扬率了杨岚参加,而一向跟随辛黑姑的慕容赤、路七等人自然也有一份。
在这十日之中,薛三姑声明过不理闲事,一切由辛黑姑代办,故此淳于靖与她几乎整天都在一起。淳于靖处处表现出对她温柔体贴和关心,使得辛黑姑芳心摇摇,每日一起床就是找淳于靖。
薛飞光虽是知道日后的难关痛苦不堪忍受,但她在事先布下淳于靖这一着高明无比的棋子,若然收到宏效,则裴淳危难或可化解,这一来她也就无须尝受痛苦了。
她一方面担心这十日过得太慢,以致她的婚事发生变卦,但一方面又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些,以便淳于靖多些机会改变了辛黑姑的芳心。
在淳于靖而言,他已是竭尽所能,他本是守信不渝的英豪,既是决定放弃个人荣辱得失以追求辛黑姑,那真是全力以赴,毫无虚伪。
几日下来,他也当真爱上了这个曾经搅得天下骚然的巾帼奇人,变成真心体贴关怀,处处流露出真情挚意。
到了裴、薛二人举行婚礼的那一日,淳于靖已接到部属飞鸽传书,附上潜山云坡大师的手谕,表示赞成这门亲事。
裴淳得到师父法谕,心中大是欢畅。这一夜大排筵席,与飞光交拜天地,正式成为夫妇。
翌日,辛黑姑约了淳于靖郊游,他们在一处景色幽美之处停下来观赏,两人表现得十分亲密。
淳于靖见她果然对自己有情,当即谈到婚嫁之事。辛黑姑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这刻却不禁也含羞答答,垂着眼皮答应嫁给他。
两人暗订盟誓,有青山绿水作证。而在城中一间房子内,褚扬也恰巧向杨岚谈及她的终身大事。他问她是否愿嫁给闵淳?
杨岚道:“只怕师父不答应。”
褚扬道:“你顾虑到郭师弟么?”
她点点头,满面愁容。褚扬道:“闵淳托他们老大普奇出面提亲,为兄初步已答应了,现在师妹既是芳心己许,那就只剩下师父、师母这一关啦!待为兄去向裴夫人求教,必可如愿无疑。”
这九州笑星褚扬带着一阵笑声,穿街越巷走到裴宅,但见灯彩等物尚在,一片喜庆之象。他刚刚要举手拍门,忽然感到有人奔到背后,身法极是迅快。
他立即转身望去,但见来人身穿儒服,举上潇洒。腰间插着一支金笛,俊秀的面貌上露出憔悴。
此人正是金笛书生彭逸,他突然在此间出现,倒使得褚扬吃了一惊,暗付这彭逸乃是爱慕薛飞光之人,今日到此,不知有何图谋?
这彭逸虽然早已叛离朴日升和辛黑姑,曾经极力帮助裴淳他们,可是天下之事原无定准。他若然还自认是裴淳的朋友,何以举动间有点闪缩之态?
这些念头在褚扬心中只不过是剎那时间就掠过了,他抱拳行礼,道:“久违啦!彭兄这是从何处来的?”
金笛书生彭逸回了一礼,缓缓道:“兄弟今日见到褚兄,竟泛起恍同隔世之感,唉!”
褚扬笑声渐弱,心头也涌起无限感触。他也是大有心事的人,只不过他年纪较大,又曾经踏遏天下,所以能够隐藏起自己的感情,轻易不会流露。然而此刻他那低弱的笑声中,竟含蕴得有无限寂寞惆怅之意。
彭逸道:“兄弟正愁找不到褚兄,不缘在此处碰上,当真凑巧得很。”
褚扬精神一振,道:“彭兄找我有什么贵干?”
彭逸点点头,道:“有一件事,非褚兄帮忙不可。”
他苦笑一声,又道:“褚兄不必疑惑,此举在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只除了兄弟在外。”
褚扬更为疑惑,但看他的意思似是还未到说出来的时候,心念一转,道:“彭兄的话不易猜测,只不知你是不是想进去与裴淳兄伉俪见面?”
他暗想这个疑团若是落在薛飞光手中,定能参详的透,所以有此一说。
彭逸向大门望上一眼,叹一口气,道:“当然要见见他们,不过还是等褚兄帮忙过兄弟之后,才去见他们的好。”
他伸手拉住褚扬,向对面的围墙走去,到了切近,一跃而过。褚扬放眼一望,但见围墙这一边,乃是一座极宽大幽雅的花园。
彭逸竞熟悉此地的布置道路,一径带他走到一座亭子里,但见四下被假山汉水及扶疏的花木围绕,甚觉清幽。
他又叹息一声,道:“兄弟在此处已度过一宵,这一夜当真比一年还长。”
褚扬很明白他说的就是昨夜,因为昨夜是薛、裴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所以在他这个情场失意之人而言,这一夜当然十分难熬。
他寻思了一下,便道:“兄弟虽是明白彭兄的心情,却不知与帮忙之事有何关联?”
彭逸道:“兄弟本来有法子阻止薛姑娘嫁给裴兄,但我却没有妊何行动,只在这座亭子之内躺了一日一夜,正因此故,我才须得褚兄帮忙。”
褚扬听了更加不解,勉强笑道:“彭兄如此成全他们,这牺牲不可谓不大了。只不知你有何法可以阻止这件喜事?”
彭逸沉重地道:“兄弟乃是奉了辛仙子之命赶来。辛仙子一方面严命辛姑娘尽力破坏此事,另一方面又以李星桥老前辈的性命威胁裴兄,迫他延搁婚期。”
褚扬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若是你在婚礼之前发动,这两重阻止果然可以使他们不能结合。”
彭逸道:“以辛仙子的计算,兄弟无论如何耽搁法都能在婚期前赶到,但兄弟想过又想,总觉得不能拆散他们这一段姻缘,所以终也大胆违令。”
褚扬道:“然则彭兄回去如何交待呢?”
彭逸道:“兄弟自思唯有一个法子可以推卸责任,那就是兄弟跌断了一只脚,无法赶路。”
褚扬大吃一惊,道:“你要我打断你一条腿么?”
彭逸道:“正是如此,只不知褚兄肯不肯帮这个忙?兄弟虽是能够自行击折腿骨,但自己下手的话,恐怕瞒不过辛仙子之眼。”
褚扬激起无限怜悯,叹一口气,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既然暗恋薛姑娘,何不依令拆散他们,如此你还有机会。”
彭逸道:“兄弟也曾想过千万遍,但总敌不过一件事,那就是我深知薛姑娘心中爱的是裴兄,而我爱的是她。我既然爱她,自当使她美梦实现,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褚兄你说对也不对?”
褚扬悯然道:“你做得对,不过却苦了牺牲之人。唉!像彭兄可当得上是善明用情的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彭逸腿上,心想他要腿骨折断得有如跌断的一般可说是找对人了。我只须使出一种手法就可以办到。
彭逸说道:“请褚兄下手吧,若是此举瞒不过辛仙子,兄弟损失的不止是一条腿,恐怕连命也得赔掉。”
褚扬顿首道:“这话说得不错,但还须准备一些夹板绷带之类的用物,并且须得煮点儿药物敷贴。否则说不定你这条腿说不定真保不住。”
彭逸道:“一切都准备啦!”说时,走到亭外一处树丛中,取了许多物事进来,正是夹板等物。
他又道:“但兄弟自思若是要保存一命,只有在接骨捆缚夹板之时,把断骨之处错开一点儿,虽然终身变成破子,但此举定可瞒过辛仙子无疑。”
褚扬不能不同意他的说法,可是此举未免对他太惨酷了。心想裴、薛夫妇在欢乐之余,可曾知道有人为他们作如此重大的牺牲?
彭逸的举止甚为潇洒,因此褚扬更感到触目惊心,付道:“如此潇洒风流的人物,往后破了一腿,这等痛苦恐怕比杀死他还甚呢!”
不久,一切停当,彭逸道:“有劳褚兄下手。”
褚扬伸手从他膝盖摸起,摸到一处,道:“咱们都没带止痛之药,倘若彭兄乃是普通之人也还罢了,只须一阵剧疼就可以昏过去。但彭兄武功高强,决计不会昏倒,这样在包扎之时,定然疼痛难当。”
彭逸微微一笑,道:“兄弟倒要瞧瞧肉体之痛,会不会比心中之痛厉害些?”
这话说得血泪斑斑,令人不忍多想。
褚扬道:“我看还是先使用点穴手法为是。”说时,伸手一点儿,彭逸顿时失去知觉。
褚扬把彭逸身躯故在地上,胖胖的面上不由得沁出汗珠。他又找到那一处地方,当即运聚功力,举起手掌。
但他这一掌竞迟迟不曾砍落,并非他没有把握而不敢下手,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所以陡地停住。
紧接着他迅快离开此亭,匆匆越过围墙,奔到裴宅大门。
他敲动门环,一个仆人出来开门,认得褚扬乃是在喜事中帮过忙的人,便很快的进去向裴淳报告。
裴、薛两口子一同出来,薛飞光今日已作少妇打扮,可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和两个酒涡,使人仍然感到她还是个顽皮的少女。
她的动作力求端庄稳重,但褚扬笑声一起,她也就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活泼。道:“褚大哥此来,一定有什么要紧之事,快说来听听。
是不是令师妹有了麻烦?”
褚扬道:“不错,但还有一件事却是你想不到的。”
薛飞光颊上酒涡稍敛即现,笑道:“不错,我倒没想到连辛姊姊也发生了麻烦。”
褚扬道:“事情虽是与她有点儿关系,但发生麻烦的人不是她,而是金笛书生彭逸兄。”
薛飞光沉吟道:“若是如此,她的麻烦还在后头,只不过你现下尚未知道而已。现在请褚大哥说出彭兄之事吧!”
褚扬把彭逸如何担当起违令的责任之事说出,最后道:“我下手之际,突然考虑到你也许有法子使他保全那条腿,所以迅即赶来。”
裴淳大惊道:“原来如此,咱们可把彭兄连累惨啦!”
薛飞光道:“他如此维护我们,此恩深重,我一定得想个法子替他卸责。其实他这条苦肉计亦非万全之策呢!”
她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点头道:“唯有如此才行得通,但此举却不免打扰他老人家。”
裴淳又吃一惊,道:“谁?可是我师父?”
薛飞光点点头,道:“天下间只有赵伯伯不怕辛仙子,亦只有他有这等力量可以随意扣下彭兄。所以我们只好求他老人家替彭兄消灾消难。”
褚扬大喜道:“不错,赵老前辈果真有这等力量,况且他老人家一旦出山的话,以及许多风波都可望平息。”他终是阅历丰富之士,一听薛飞光之计,便知道她想借这桩事把赵云坡弄出潜山。
裴淳想到那彭逸为了自己夫妇而担起如此巨大的风险,恩深义重,那是非得替他着想不可。然而打扰师父清修,亦是于心十分不安之事。所以顿时愁眉不展,很希望飞光想出别的一条计策。
但薛飞光为了天下大势打算,为了个人打算,若是能够把赵云坡弄出山,则或可顺利解决一切,包括将来裴淳的风险在内。
而她为誓约所限,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再也不能对将来裴淳发生之事筹谋。所以她坚持定要这样做法,不肯改变。
说到闵、杨二人婚事,薛飞光又晓得此是暗中保全宇外五雄不让他们受到辛无痕加害的好机会。
只因杨岚的师父生离死别管如烟与辛无痕以姊妹相称,因此他们成亲之后,自然会得到管二娘的庇护。
她向褚扬分析出这门婚事若说有一点儿阻力的话,便是来自他师父姜密,而姜密此人脾性固执,只须想出言说动了他,那时郭隐农如何哀求也不中用。于是教了褚扬一套说词,要他立即去见姜密,定可预卜这婚姻成功。
褚扬深信不疑,自去把彭逸抱入宅内一间上房,行动极为小心隐秘。这是薛飞光考虑到这宗事如若被辛无痕之人发觉,彭逸便十分危险了。
他们在上房会齐,褚扬这才出手解开彭逸的穴道。彭逸眼见裴、薛二人双双出现在眼前,一片痴情顿时消散了大半,远不似未见面前那么痛苦。要知情感之物奇妙无比,在幻觉中往往歪曲了真相,须得面对事实之后,方能澄清。
薛飞光把她的计策说出,彭逸欣然同意。
因为一则他甚愿见识名震天下多年的一代宗师赵云坡。二则辛无痕究竞不比寻常对手,若然一旦被她看穿了破绽,那时只怕求死都难,而且对她决计无法抵抗。所以有赵云坡做靠山,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计议已定,褚扬辞去。金笛书生彭逸又向裴薛夫妇说出一件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他还奉令告诉辛黑姑说,辛仙子已选定朴日升为婿,着她即赴金陵,不得有违。
辛无痕这个命令,无异宣判淳于靖和辛黑姑两人的爱情从此结束。这件事纵是智计如海的薛飞光也毫无办法,晓得无可挽回。
她不由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迫淳于靖进攻辛黑姑,以致使他陷入痛苦深渊。
裴淳完全张惶失措起来,这一连串的变化都不是他能够出力解决得,所以他既感茫然而又苦恼不堪。
薛飞光定一定神,反把各事通盘想了一遍,便教彭逸化装前赴潜山,好在相隔不远,只有二百余里路程,若是行踪掩蔽得宜,大概不会发生意外。他到了潜山之后,就在镇上等候,待裴、薛二人赶到,一同上山遏见赵云坡。
其次,关于辛黑姑的婚事,暂时只好放下不管。希望辛黑姑当真深爱上淳于靖而向辛无痕求情之下,或可改变了辛无痕的主意。
金笛书生彭逸便化装上路去了,这裴、薛二人酬应了一天,翌日方动程上路。他们此刻的理由甚是冠冕堂皇,是以不须另找借口。
他们乘搭一辆轻便马车上路,车把式是穷家帮中挑选出来的精悍好手,姓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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