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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驭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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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直说及他在古庙中一番遭遇的话,猛然省悟,接着道:“你就是跟随飞天夜叉博勒的那位姑娘?”白衣少女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
裴淳惊道:“商大哥说你不懂汉语,原来不是真的!”那秀丽少女道:“商大哥?啊,就是商公直……我原来……不会讲……汉语……
但我会……看书认字……”
她说话时不能一口气讲完一句话,总要停下寻思。裴淳听她说会得看书认字,更加惊讶不已。只见她招手教他过去,便走近前,随意扫瞥房中一眼,那房间极是干净。她取出一张白纸,又从一根囱形铁管中倒出一截黑色炭条。一端用纸包住,以便拈持,另一端削得尖细如笔。她在纸上写道:“我姓云,名秋心。”停笔问道:“好不好?”
裴淳念道:“云秋心……云秋心……”她也跟着说了一遍,微笑说道:“我不会念……云秋心的秋字……”裴淳茫然道:“那谁教你认字的?”云秋心提起炭笔,在纸上迅快写道:“我在西域的邻家,曾经有人来过中土,家中藏有一部史记,一部唐诗,都送给我,我的姓名都是自己取的!
她又停笔问道:“好不好?”裴淳知道她是自小被博勒带返西域,因此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心下大为怜悯,便道:“好极了!
云秋心欢然笑道:“秋心这……两个字……合起来怎么读?”裴淳答道:“合起来是个愁字!她点头道:“啊,是愁字!我常常……独自发愁……”
裴淳见她欢笑之容已敛,一派幽凄神色。但觉她便是欢笑之时也带着淡淡忧郁的味道,心想,她干脆用个“愁”字做名字岂不更是恰当!
他生性宽厚和平,一向无忧无虑,所以不大喜欢谈论忧愁的话题。于是转口道:“你见过药王梁康了?”她摇摇头,提笔写道:“义父说乞丐们向梁药王报讯,所以还未见到!
裴淳这才恍然大悟,那飞天夜叉博勒为何出手对付穷家帮,只见她又写道:“义父说要出去好多天,所以种了十几盆荼吉尼花给我……”裴淳听过她吃五毒瓜子才能不死之事,因此晓得这些花的作用亦是与五毒瓜子相同。
云秋心停笔缓缓道:“我叫云秋心,你呢?”裴淳说了,她要他写出来,裴淳只好在纸上;但见自己写的字体拙劣,远远比不上她的清丽纤秀,心中暗暗惭愧。
她微笑着端详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说道:“像极了……跟你的人一样……’、裴淳老老实实地点头道:“人家也都这么说。”她突然伸手摸摸他的面颊,纤美白腻的手指宛如玉葱一般,裴淳心中怦的一跳,面部红了。只听她说道:“裴淳,你吃什么?”
裴淳舌头一卷,才记起原来是那颗辟毒珠拦在齿颊之间,因而妨碍说话,怪不得她会伸手触摸。当即吐出珠子,道:“这是辟毒珠,以前我听商大哥谈起你的事,便向他要了这颗珠子打算送给你,或者能够解去你体中之毒!
她喜欢地接过珠子,忽然全身一震,手掌垂处,珠子掉落地上。
裴淳连忙拾起,问道:“你不喜欢?”她呻吟一声,道:“我……我痛……”裴淳手足无措,见她似要跌倒,一跃人房,伸手抚住她。云秋心靠在他手臂上,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然而这时裴淳却感到心中作闷欲呕,五脏翻腾,浑身都极不舒服。暗暗运功调气,却没有什么效力。
云秋心见他好久不作声,抬眼一瞧,发觉他面色青白难看,不禁惊道:“哎,你中毒啦!裴这才明白,立将辟毒珠丢人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感流遍全身。
这时他便想起一事。问道:“有几个乞丐朋友中了你义父的毒,我回去把珠子放在他们口中行不行?”
云秋心想了一会儿,提笔写道:“中毒之人若是内功深厚,此珠才有用处;若是武功有限,此珠只能暂时保住性命,终须用解药施救才行!
裴淳愁道:“我跟你义父对了一掌,他才跑掉;若是向他索取解药,他决计不肯给我”云秋心对于救人之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接笔写道:“我每日独自闷坐,有时候自思活在世上没有意思。但只要你时时来陪我说话解闷,那就大不相同!她写的时候,裴淳边看边念,她便也跟着念。
她记性极佳,只读过一遍,就牢牢记住字音。
忽然一阵步声传来,裴淳惊道:“有人来啦!”云秋心指指窗外,作个手势,意思要他出去躲避。接着又道:“你要回来啊……”裴淳点点头,霎时间已跃出墙外巷中。
片刻工夫,墙内传出说话之声,裴淳侧耳一听,但觉音调钩杆格碟,从未听过,却辨认得出乃是博勒的嗓音。过了不久:墙内无声无息。当下跃高一瞧,但见云秋心仍然坐在窗边,愁眉不展,颊有泪痕。
裴淳胸臆间陡然热血沸腾,飘身人内,问道:“谁欺负你了?可是你义父!云秋心摇头道:“他对我很好……”裴淳怔一下,道:“那么我走啦!云秋心美眸中涌出泪珠,幽幽道:“是不是不喜欢我?”裴淳忙道:“不,不!我得去瞧瞧那些中了毒的人!
云秋心沉吟片刻,从怀中取了一个瓶子,说道:“这是解药……
只要一点点……这样就行啦!她用手指抹抹鼻孔。裴淳大喜过望,接过瓶子说道:“你救了他们,功德元量,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好!
她垂低头,轻叹一声,挥手道:“去吧!’、裴淳见她忽然十分冷淡,微感尴尬,但仍然十分感激她的好心,当下道:“谢谢你,我去啦!
回身一跃,出了围墙,更不迟疑,放步奔出街上。才走过两条街光景,转角处摹地走出四个乞丐,拦住去路。裴淳停步拱手道:“在下正要前往拜见贵帮帮主!
四丐都微微一怔,左首第一个长满面浓髯的中年乞丐沉声道:“阁下何事要见敝帮帮主?”裴淳拍拍口袋,笑道:“送解药!
那四丐乃是穷家帮目下在傈阳仅余的十余好手,他们自从博勒走了之后,便即奉五长老之命率领许多弟子严密搜寻博勒及裴淳下落。
五老的命令是找到博勒的话,不得出手。若是找到裴淳,则可以相机行事,现身阻拦,一面派人飞报。原来穷家帮的淳于靖帮主目下已经中毒,五长老被那紫燕杨岚一番说辞之下,都认为裴淳若是商公直的弟子,则不能不向最坏处想。这一来博勒来侵犯可能就是他指点的路径。他一掌能把博勒打跑之举必是事前勾结好。现下只有一点儿测不透的,就是他如此图害穷家帮有何用意?
那四丐听到解药二字,不敢元礼,但又不敢做主带他去见帮主。
浓髯乞丐换上笑脸,道:“那好极了,只不知敝帮须得如何报答才能换得解药?”裴淳摇摇头。另一个乞丐接口道:“阁下不妨说出来,只要解药灵验有效,敝帮自是不吝重酬。”
裴淳哪知他们乃是故意找话绊住他,以便等候五长老赶到,心想:“不是他们提起,我也忘了两事,一是这解药有没有灵效?二是倘使有效,云秋心要什么酬报?她是个女孩儿家,不比我奉命下山行道,济世救人。自然要有酬报才成。”
四丐见他沉吟不语,都道他正在考虑酬报之事,心中添了几分警惕。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忽哨,浓髯乞丐便道:“裴兄请移步到那边僻静之所说话如何?”裴淳点点头,跟他们走人一条宽大巷子中,果然僻静无人。
走人数丈,左边崎头轻响一声,裴淳抬头望去,只见墙上并排站着五个老乞丐,正是穷家帮五长老,个个神情庄严肃穆,显然对他极是重视。
悲淳虽是觉得他们神色古怪,却不多想,喜道:“几位老人家来得正好,解药有了。”
穷家帮五老飘身落地,其中之一问道:“裴朋友跟商公直怎生称呼?”
裴淳但然道:“我叫他商大哥。”
五老一齐点头。一个最矮的老丐说道:“这就是了,商公宜武功虽是高强,但想来还不能教出朋友这一身功夫。”另一个身量最高的老丐说道:“老叫化赵一悲,敢情裴朋友赐予一剑。”
话声中伸出铁杖,送到裴淳面前。裴淳愕然道:“一剑?”
赵一悲应道:“不错,一剑。”裴淳越听越糊涂,但也知道这一个剑字指的是那七宝诛心剑,当下连鞘取出,正要询问。赵一悲说道:“尝闻此剑锋快元匹,有斩钉削铁之威,老花子甚愿以铁杖一试。”
裴淳见他话声平和,心中虽是疑惑,却也只得掣剑出鞘。剑刃才露,赵一悲的铁杖呼地紧起,疾挑他面门,杖风强劲扑面,裴淳不禁挥剑一架。只听叮的一声微响,铁杖已挑中剑刃。居然毫无损伤。裴淳心中暗暗喝彩。原来在这一触之际,他已试出对方杖上力量忽刚忽柔,连变数次,剑刃再利也无法斩得断铁杖。
赵一悲手腕一翻,铁杖从剑刃下面反跳上来,疾向短剑击落,裴淳五指一紧,抓牢剑柄,叮的一声,杖端压住剑身,不再移动。
裴淳但觉杖上内力激涌袭到,心中暗惊。记得师父说过若是有人以内力相加,必须小心对付,不然便有性命之忧。因此连忙运功抵住,一面说道:“赵长老何故以内力相加?”他一开口,赵一悲面容沉肃如故,其余四老都惊得睁大双眼。其中一个老丐钢鞭挥起,叫道:“铁二愁也见识朋友一剑。”
钢鞭呼地从空而下,掠过他面门,叮一声击在剑刃上,当即搭住不动。
裴淳但觉剑上重如山岳,哪敢抽退剑后,急得眼睛连眨,说道:“两位长老内功深厚,小可实难招架。”
他这话落在对方耳中,变成嘲讽之意。赵、钱二丐运功迫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其余三长老都大惊失色。心想,这少年的内功如此深厚,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当真是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的高手。第三个老丐道:“孙三苦来也”挥杖击落,叮的一响,裴淳手中短剑沉下半尺。
这时裴淳但觉对方三股内力激涌而至,势不可当。大惊之下,已做声不得,全神运功抵御!余下两老丐眼见他还支持得住,先后喝道:“李四恨,周五怨来啦!只见一支铁杖,一条钢鞭,齐向短剑击落。
周五怨挥动钢鞭,呼的一声在空中划个圆圈,心中想道:“我这一鞭击落,他势必立刻丧命!此举虽是为世除了大害,但穷家帮从此不能在江湖抬头,咱们五老更是无颜见人。”
这两个念头在心头激烈交战,一时之间难以取决。左边墙头风声飒然微响,一道紫衣人影疾泻落地,正是那紫燕杨岚。她已取出铁琶琵,向裴淳头顶砸落。
老丐周五怨大叫一声:“杨姑娘使不得!冲上前去,但他恰被其余四丐隔往在右方,因此钢鞭够不上部位。
裴淳已觉到劲风压顶,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不禁闭上双眼。
忽感剑上压力一松,同时听到“当”的一声大响,连忙睁目观看,只见老丐赵一悲面色苍白,已退开两步,用铁杖支住地面。
原来赵一悲眼见裴淳危急,他虽是决意杀死裴淳,一则为世除去大害,免得将来又出现第二个“南好”;二则他们刻下已查出商公直正是在傈阳城中,而那飞天夜叉博勒正是得他指点才找到穷家帮重地,以致多人中毒垂危,因此也含有杀死裴淳略报此仇之意!可是杨岚忽然偷袭,此举却激起他们正义之心。四老心意相通,当即由钱、孙、李三人奋力迫敌,赵一悲迅速弹起铁杖代裴淳抵挡:可是由于杨岚功力高强,加上他元暇换气运力,是一挡之下,登时吃了大亏。
裴淳放眼一瞥,巷口站着那匹红马。于是,他奔到马前,一跃而上,双腿猛夹。那胭脂宝马虽是识得主人不肯让别人乘坐,但裴淳腿力何等强劲?一夹之下,胭脂宝马忍熬不住,长嘶一声,撤蹄驰去。
此马之快远出裴淳意料之外,但见两下屋子飞快倒退,街上行人甚多,根本无法制驭闪避,大骇之下,只好倾前抱住马颈。
转眼间出了傈阳,那胭脂宝马知道背上骑着的不是主人,是以放尽脚程,飞驶迅驰。原来以前有过几次遭人觊觎盗窃、盗马之人自是骑术精强之辈,胭脂宝马不论如何跳蹶也奈何不了背上之人,便放尽脚程飞驰。盗马之人都不料此马如此快法,终于头昏眼花跌将落地。
它此时,只是重施故技,裴淳便是用力勒僵也没用处。
这一阵狂奔迅驰,直到翌日天明时才缓了下来。那胭脂宝马并非疲乏,只是服贴了裴淳的马上功夫。其实裴淳这一生只骑过有限数次,但他武功高强,胆力豪壮,双手抱紧马颈,再也不会跌下。
忽见前面有一座市镇,甚是繁盛。人镇后向人打听,这才知道这胭脂宝马竟在一夜之间驰出六百余里,已经是杭州与富阳之间的三和镇。
他心中又讶又喜,原来这三和镇正是李星桥寄居之地。这次下山,第一件事便是趋谒李垦桥。却因商公直扬言要加害穷家帮,所以才会先到了傈阳。
这时更不多想,一跃下马,拉缰问路,一直走到一座高大宅院门前,他正要上前敲门,屋角忽然走出一个女孩子,约是十五六岁,长得十分笑貌,眼睛又圆又大。冲着他点头一笑,说道:“大哥这匹马真是好看极了。”
裴淳点点头,心想这小姑娘面皮好厚,竟敢跟陌生人扯答。
那美貌小姑娘美容一敛,皱起鼻子,道:“干吗在心里骂人?”裴淳不禁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她道:“哼;我听得见!裴淳一时参不透是真是假?但自己既然失口承认,只好赔礼道歉。
她扭一扭身躯,说道:“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们去问问你家的大人!裴淳本来就忠厚不过,见到女孩子更是木呐,这时结结巴巴没法回答。只见她化嗅为喜,娇笑一声,道:“我瞧你为人很是老实,这样吧!这匹红马让我骑一转,我们从此和平无事,你瞧可好!
裴淳吃一惊,说道:“我不是不肯,可是这匹胭脂宝马……”小姑娘插口道:“它很难驾驭是不是?但你见过我的骑术没有?哼,哼,我自小就在关外牧场长大,到现在为止已经骑过几千匹马,从来没有驾驭不住的,你放心好了……”说时已走到他身边,伸手来取缰绳。
裴淳还在迟疑,不意碰到她的手掌,但觉温暖柔软,心头一震,连忙松手缩开。那小姑娘笑吟吟跃上马背,裴淳一来怕失去此马,二来怕摔坏小姑娘,赶快拉住马头,说道:“宝马啊!你就让这位姑娘骑一会儿,千万别发脾气……”
小姑娘见他一本正经地跟马儿说话,不禁格格地笑个不停,裴淳也不着恼,等她不笑了才说道:“姑娘须得小心,此马脚程奇快无比,若是性急狂奔,一日之间可以把你载到千里以外……”
她初时微微吃惊,接着喜道:“这话可是当真?”裴淳还未回答,她接又着道:“我知道你不会讲假话,好极了!
裴淳只是老实忠厚,却不是蠢笨,这时听出她话中另有意思,便不放手,问道:“姑娘,这好极了是什么意思!她微笑道:“我可以去瞧一个人,一会儿工夫便回来啦,你不用担心!裴淳道,“那么我在哪儿等你?”她道:“你不是来找王老镖师的么?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裴厚放手道:“好吧,你多加小心啊!他说得十分真挚恳切,小姑娘感激地点头道:“你真是好人!
红马驰出数丈,裴淳提气运功,迫出声音叫道:“若果见不到我,请你敲门叫我出来!那胭脂宝马霎时之间已去得远远的,裴淳回转身敲了良久,还没有人出来应门。
正在奇怪疑惑之时,忽听蹄声隐隐传人耳中,回头一望,原来那小姑娘已经转了回来。他大喜迎上去,小姑娘却没有下马,说道:“我姓薛名飞光,大哥你贵姓名?”
裴淳说了,问道:“薛姑娘已经瞧过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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