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八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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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不少农村人选择在家里生孩子，冯家也是。
　产婆是个经验丰富的，看着已经有六十多了，婆家姓刘，大家也都管她叫刘婆子。
　刘婆子这时候已经要走了，将冯家给的红包揣进怀里，笑呵呵地跟薛桂枝打了招呼。
　这十里八乡，一般生孩子都找他，薛桂枝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她接生的。
　“这是你家老大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水灵，相人家了没有啊？”
　一般的乡下姑娘这时候都开始相人家了，刘婆子这么问是想知道定没定下来，也就是有没有对象。农村妇女一般没什么娱乐，多是打听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倒是乐此不疲。
　“没呢，我家大丫头还念书呢。”薛桂枝的神情有些骄傲，这村里的哪有几个赶得上我家姑娘的！
　“诶哟，可真了不得！”刘婆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不屑一顾，一个女孩将来可是别人家的，现在花钱供她真是白瞎了，还不如多给儿子攒些。
　母女三人也没再说什么，进了屋看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眼睛还没睁开，红红的皮肤，稀疏的头发，看着倒是有点丑。
　张素琴和张素文都是见过张素心小时候的样子，所以心里也有了准备，没有说什么。倒是张素青大姑姐家十二岁的小姑娘王萌萌，嗷地一声躲到了自己妈妈的后边，叫声把屋里的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可这还不是全部，小姑娘用非常洪亮的声音问自己的妈妈，弟弟怎么长得像猴子……
　弄得她妈妈有些尴尬，赶紧跟自家弟妹道歉，心里一个劲儿后悔。
　她在婆家过得不好，倒不是婆婆难为她，而是王家正是太穷了。这眼看着自家姑娘开学要念初中了，可学费却让她爸拿走抽奖了，这回还寻思着跟这边借点钱，没想到女儿这没把门的嘴坏了事。
　这些薛桂枝母女三个可不知道，自家的问候带到了，也没什么活计需要帮忙，三个人早早回了家。
　张素琴趁热打铁，去了老姑家，装作无事的跟老姑聊天。
　父亲要盖房子的事情也说了，果然，张英洁一听就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忧虑。
　趁着家里没活，张英洁跟着张素琴一起回了张家。
　剩下的事情，张素琴就不再插手了，反正有老姑，相信很快就能圆满解决。
　过了几天，张素文的成绩也下来了，在中专口的中考中，张素文拔得头筹，考上了师范中专。
　回来的时候，张素文本来高兴的脸上有些忧虑，张素琴一打听才知道，师范还要面试的。
　面试，真是一个新鲜的东西。第二天，不放心的张素琴带着自家妹妹去了东平市。
　师范中专就在蟠龙山的后边，据说孩子们早晨跑操的时候就是绕着蟠龙山跑一小圈。
　身高、面上有无疤痕、唱歌等等，都是要考察的。
　别的都好说，唱歌倒是让张素文为难了，她跑调。
　准确的说，是张家一家都跑调。跑调是可以练习矫正的，但农村人谁有心思做这个，薛桂枝只会唱个国歌也没看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可当老师可不行，你不会唱歌以后要是被分配去当音乐老师怎么办？
　张素文吭哧了半天，是一句都唱不出来。最后还是学校的带队老师说的清，重点说了该生成绩好，分数高，想让师范的老师们通融了一下。
　最后虽然唱了一句“东方红”，但跑了不知有几公里了，屋里的老师面色都有点不好。
　张素文出来的时候都要哭了，作为姐姐，张素琴自然仔细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这考之前，也没说非要会唱歌啊……
　张素琴也有些发愁，但为了不让妹妹难过，她佯装自信地带着妹妹去了蟠龙山玩。
　要说这上边还真没啥玩的，不过张素文第一回来，总有些新奇，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张素琴心里有些期盼，顺着那条山路往里面住人的地方望。
　没想到，真有几个人在那练功。
　这时候才九点多钟，山上还有些凉意。张素琴不自觉的向那边走去，张素文虽是不明白姐姐要做什么，但还是跟在了她的后边。
　一点点的，距离进了不少。
　张素琴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背对着自己打拳的就是陆明宇。
　这一套军体拳看上去简单，但极有说道，这么流畅熟练，可是需要不少功夫的。至少张素琴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默默站在一边不说话，心里有些激动和甜蜜。
　陆明宇本就比一般人惊醒些，觉察到后边有人，快速地转过头来。
　“张素琴！”
　他的语调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看着有几分狼狈，但少年的笑容非常明媚，就连一直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的张素文都有一瞬间的愣神。第　42　章
　两人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慢慢散着步，张素文对所谓的武术有些感兴趣，留在那边看着热闹。
　陆明宇自觉地拽着张素琴的手，心情好的不得了。
　张素琴虽是个典型的北方姑娘，也比较直爽率性，但平时话不多，在于朋友的对话中更愿意做一个倾听者。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心里接受了陆明宇以后，总是想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就是说着无聊的话题也感觉很高兴。
　今天的来意，她也简单的提了提，说了自己的担心，说了妹妹接下来的打算。
　陆明宇一直很认真，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附和，可过了一段时间，张素琴发现他没有声了。
　“你看什么呢？”
　“看你呗，你真好看。”张素琴一下子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你最近都是在这练武吗？”她试图岔开话题。
　“对啊，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情。”陆明宇顺着张素琴递过来的台阶下来，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他以前就认识一帮朋友，有像张昭那样讲义气的发小，也有一些狐朋狗友，自己在家的时候他们老是找他出去玩。拒绝了他们就说一些酸话，让陆明宇不厌其烦；不拒绝吧，一是他不想再这么混下去了，二是万一发生点事情被学校知道，他肯定会被开除的。
　别看他爸给他办了个名额，但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可不是一挥手就到手了，他们家在军界可没什么关系。
　不想让张素琴担心，这些闹心的事情也没说。
　两人之间的对话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最近干什么啦，家人怎么样啊之类的。
　陆明宇其实有心将她带回去见见自己的父母，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虽然刚刚确定关系，但陆明宇心里已经认定了张素琴。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见家长显得重视一些。
　从陆明宇小霸王的性格就可以看出来家里人有多宠他。陆光耀虽是这几年才带着陆家走上兴旺之路的，但早些年他们家的家境也不错。因为当时家里的人都是工人，在那个大浩劫中没有受到影响不说，还积累了原始资本，这也为陆家的崛起打了基础。
　陆家现在最有话语权的是陆明宇的父亲陆光耀，但其实陆明宇的爷爷陆国辉奶奶韩二丫还是在世的。
　韩二丫的名字听起来土，但过去女孩子不受重视，也有这种不特意取名字的，就按照排行叫——其实跟古代叫什么元娘二娘什么的有些像。
　两位老人生有一男二女，现在都已经成了家。
　唯一的儿子非常有出息，不过就只有陆明宇一个孩子，这种情况在那时候非常少见。毕竟计划生育才刚提出来没几年，管的不是很严。就是管的严，陆家也不差那点钱。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明宇的妈妈贺俊玲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肚子一直没动静。求医问药，各种偏方都试过，可就是怀不上。韩奶奶对自己儿媳妇颇有埋怨，但后来陆光耀一检查，是他身体出了毛病。
　早年的陆光耀可不是个消停的，外边也有过女人，那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出生了，家庭也算美满。可得知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之后，陆光耀非常后悔。
　他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可见是个心智强于一般人的。自那以后，痛改前非，好好跟老婆孩子过日子。
　也因此，对儿子更是疼爱。
　可以说，陆家全家都对陆明宇宠的不行，就是陆家别的分支也都最为看重陆明宇。在这种情况下，陆明宇只是一个没惹过大事的小霸王，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陆光耀最近倒是有了新的想法，这起源于自己的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他们家四个孩子，不过也就是一个儿子，跟陆家差不多的宠爱。最近跟副市长的儿子一言不合，把他给捅了。
　自古商不与官斗，人家一句话可能就把你收拾了。儿子进了局子不说，家里损失了不少钱，那边还是不罢休。
　这被捅的现在还在医院里，要是治好了倒是好一些，要是真这么去了，这捅人的不说家破人亡，倾家荡产是跑不了的了。
　可不能再惯着啦，正好这时候儿子说想念军校。
　这可是不错，那地方管的严，正好帮着管管。
　不过除了陆明宇，就是一辈子严肃的陆国辉都有些舍不得，更别提两个女人了。不过最后陆光耀一家之主的地位和陆明宇死活要去的决心还是让他们妥协了。
　陆明宇在近一年的时间表现的不错，也让陆爸爸非常欣慰。
　在陆明宇的观念里，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家人说，他们都是会满足自己的——跟张素琴在一起应该也不会例外。
　不过张素琴见得多了这种门户不相匹配的婚姻，就是后世的电视剧里也是总爱用这样的段子。
　可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并不是哪个灰姑娘嫁给王子之后都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两个人会遭遇各个方面给他们带来的问题，张素琴还没做好准备。
　按她对陆明宇的说话是，他们还太小了。
　是啊，太小了。十八岁的少年，懂什么呢……
　自从张素琴同意与陆明宇在一起的时候，这种隐约的负面情绪就伴随着她。
　谁知等他遇到了更多的人，更好的女孩的时候，会不会移情别恋。
　她的这种担忧，源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源自于上辈子被背叛以后生出的那种自卑。
　在遇到渣男以后，大家可能都会痛斥渣男，可是作为被辜负了的女人，心里总会有一些不自信。
　是不是我不够XX好？
　张素琴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对，但有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控制不住这种自卑。她以为她这么长时间不去想起过去种种，已经将这些淡忘了，可事实上并不是。
　事情过去了，可自卑的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她心里唾弃自己的矫情，面上有些落寞。
　陆明宇见她心情不好，倒是后悔提起见家长的事情。
　“我师娘做饭做好吃了，留下来吃午饭吧。”
　“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啊，反正做的多，你是不知道我那些师兄们多能吃……”
　陆明宇学习邱家拳，并没有加入什么门派。这邱家只是教授拳术，还真是没什么派别一说。
　邱家的孩子都是十岁开始学习，比陆明宇要厉害一些。他提到的师兄除了几个邱家的子侄，还有两个也像陆明宇一样来拜师的，都比陆明宇要早入门几年。
　不过陆明宇虽是入门晚，但算是非常有天赋，又常打架，身体素质好。学了军体拳后算是融会贯通，进步非常大。两个外姓的师兄都有些无法招架了。
　邱师娘本姓张，就是盘龙山下的姑娘。早年在山上遇见了邱师傅，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别看邱师傅人高马大的，可也是个体贴柔情的汉子，对邱师娘非常好。
　两人三个儿子，个顶个随了邱家人，没一个秀气的。
　所以见到张素琴和张素文两个姑娘之后，高兴地不得了，目光里都透着欣喜。当得知两个人也姓张之后，待他们更好了，让这些儿子侄子们都有点吃醋了。
　吃完了午饭，张家姐妹也不好多留，打了声招呼就要去姥姥家。陆明宇心里有些舍不得，邱师娘倒是瞧出了几分。
　“两个姑娘在山里也不安全，小明宇你去送送。”
　“是，师娘！”
　话还没说，一溜烟地追了出去。
　送到了山下，陆明宇实在是没有借口再送了，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可真是所谓的望眼欲穿。
　而这边张素琴和张素文到了姥姥家，陪着老老舅妈聊天说话，气氛也算热络。对于张素文面试遇到的问题，许婷芳也表示了关心，并承诺去问问在师范学校工作的同学，看看问题大不大。
　其实许婷芳心里也没底，因为这个同学跟她也就是关系一般，而且手中也没什么权利。不过当着外甥女的面，这些话她可没说，只说尽力试试，张家姐妹自然感恩戴德。
　对这事上心的还有陆明宇，他家有不少亲戚在机关工作，不过都是小官，不成气候。他亲舅舅就在教委，虽然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但手里也算是有实权，出门办事别人也多是掂量掂量。
　当天晚上，他就找舅舅说了这个事情。但不敢说是自己对象的妹妹，只说是军校的同学，算是政治投资。
　当舅舅的也是心疼外甥，二话不说就当成大事给办了。
　几天后，张素文去学校拿到了师范的入学通知，一家人都非常高兴。
　张相德还非常正式的带着礼物去大舅家去道谢，感谢舅妈许婷芳的帮忙。
　而许婷芳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同学只让我等消息啊，难得办下来啦？
　不过这种白捡人情的事情她可不会道出实情，面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张家的两个孩子越来越有出息，结分善缘也是好的。
　不过薛大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当着这么多人倒是没什么，当天夜里却跟媳妇吵了一架。第　43　章
　对于自己外甥女的事情，薛景仁非常关心，因此对事情的进展都是了解的。
　他知道，张素文上了师范这件事情上许婷芳并没帮上什么忙。对于媳妇冒认功劳的事情非常恼怒，觉得是自家欺骗了妹妹他们。
　而许婷芳则认为，反正结果是好的，白得了他们的感谢并没有什么。反正我又没说是我帮的忙，是你们上赶着来的。
　薛浩洋站在父母中间左右为难，干脆两不相帮，反正最近“打黑”工作特别忙，经常加班不回家，也实在是没经理管这些。
　不过这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许婷芳的娘家，她亲哥哥最小的女儿跟张素文同岁，考个卫校没上了，正在家想辙。一听自己姑姑有这本事，怂恿着爸爸妈妈就来了薛家。
　许婷芳的娘家也是东平市内的，不过因为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市场不给发工资，使得家里的日子也是苦兮兮。
　人穷志短，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家日子过得不好，就觉得自己比人家低一头。以前的张相德是这样的，现在的许富贵也是这样。
　“那啥，她姑，你看咱家妙妙这事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许富贵是个蔫吧的，娶得老婆倒是厉害。
　“是啊，姑，你说我咋办啊，以后估计得回农村种地了，呜呜呜。”许妙随她妈，不是个好打发的孩子，捂着眼睛开始装哭。
　就是自己最老实的弟弟都拿着眼睛希冀地看着她。
　许婷芳急的一嘴泡，别说她本事不到家，就是能办，自己这娘家侄女才考了200多分，跟人家张素文390的分差点差出了两倍。
　开始她也没直说，只说这时候太晚了，已经办不了了。
　这许妙娘俩哪能相信，抱着许婷芳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薛景仁在一边看着都气乐了，真是标准的泼妇模样。
　后来被逼的没法，许婷芳终于说了实话，但是她娘家不信啊。
　“这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我可怜的妙妙啊，你可怎么办啊，以后你可要长点良心啊，都是许家姑娘不能看着自家人遭难啊！”
　许富贵的老婆姓李，因长得胖为人也不好，街坊邻居都叫她“李大虫”，也就是母老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