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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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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感到内间已有人起床,并且悄悄走出来。由于房内较黑,是以纵然向内窥看,也看不见他出来。
那人已走出外面,而欧阳菁只停止了吹气的动作,把头缩开,但左手仍然托住那个盆,让那长管冲入窗外。
忽听“嗤”的一声,阿烈的神目看得真切,一枚很细的,像是针状的暗器,透过窗纸,射将出来。
假如欧阳菁还在吹气,面门一定被此针射中。
阿烈迅快忖道:
“你使用毒气,仍然末把对方毒倒,这岂不是要打上一场架。”
念头方自掠过心上,但见欧阳菁收回钢盆,并且跺一下脚,发出“吟吟”的一声。
阿烈虽是聪明,但这刻也看得糊里糊涂,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不过他很清楚的晓得一点,那就是欧阳菁也知道对方已经起身出来。
她既已知道这一点,阿烈便放心不少。
在阿烈的感觉中,那人已刷地跃到门边,不问可知他乃是要开门出来,找敌人的霉气。
因此,他暗暗聚集功力,准备出手。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还没有动静,那人却已倒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
欧阳菁笑一笑,也不推门去看,一迳跃到邻房,又如法泡制。
然后她到第三个房间,此房是个单间,乃是宋、岑的车把式所居。这一次欧阳菁换了一个铜盆,同时事先也没有丢什么东西进去。
她迅即走回第一间房间外,阿烈自然跟着她,只见她推了推门,发觉闪住,便从袋里中拿出一件工具,插入门缝中,挑弄了几下,那门便应手而开了。
靠近房门口,有个人躺着,身上衣服相当齐整。
阿烈不必灯光,已看得清楚,发觉那人真是岑瑜,那勾勾的鼻子,以及瘦削的身材,一望而知。
此外,他还看见靠门边这一大片的地上,错落布满了形状奇异的小针,针尖尽皆向上,长约半寸。
这一点倒使他感到迷惑了,忖道:
“她利用这一片毒针,摆下陷阱,又故意弄出声响,等敌人发觉,出来查看,此计固是十分高明,因为任何人发现有人使用迷香,而又功力不高,发出声响,肯定不则一声,想悄悄出来捉住暗算之人,这么一来,绝对不会惊动别人。”
想道这里,面上开始流露出迷惑之色,继续付道:
“但问题是在她如何能使这一片面数十支小针。尽皆针尖向上,莫说隔窗丢入去,就算是一支支的摆在地了,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他举步跨入,欧阳菁大吃一惊,伸手挡住他,道:
“不行,等我收拾干净之后,才可进去。”
阿烈笑一笑,道:
“我已看见地上的小针了,正是要进去看看你用的什么手法,居然能得支支都向上。”
欧阳菁摇摇头,道:
“你眼力这么好,真是使人感到难以置信。”
阿烈已跨入去,脚底落地之前,先把那些小针拔开,一面应:
“据我所知,很多人都能够黑夜视物,有何奇怪?”
欧阳菁道:
“你那里知道?我这些毒针,漆上一种特别设计过的颜色,洒在地上时,白天也极难瞧得出,在黑夜中,任是最好的眼力,也无法瞧见的。”
她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块黑色石头,很快就把些小针,全部吸起,不须几下,就通通收好,放在一个很小的盒内。
阿烈还拿了一根,细细瞧着,发觉此针虽然极细,但头部粗而圆,敢情是利用“不倒翁”那种原理,使这些毒针全都能够坚立起来。说来虽是简单,但这等设想,以及制作之时,都是非常困难的。
欧阳菁警告他道:“小心,只要皮肤有一点点损伤,致命的毒力就会入侵。”
阿烈笑一笑,把毒针还给她,道:“你自家小心些才好,不必为我耽心。”
欧阳菁道:
“我手中已戴上一层药水制炼过的人皮手套,一点都不必担心,现在我去把昏迷在床上的淫娃杀死。”
阿烈点点头,看她奔入内间,心想:她说到杀人之事,口气十分轻松自然,好像是洗面吃饭一般,真是可怕得很。这大概是家世使然的吧?他想到这里,再低头瞧瞧岑瑜,僵卧的尸体,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胃中很难过。
转眼间,欧阳菁走出来,在黑暗中,她的神情显得很是颓丧。
阿烈虽然想到她下手杀人,似是不费一点事而发生了不少感想。可是今日这些人,全都有该杀之道,并不伤天害理,是以他对她并没有反感。目下一见她神情颓丧,似是碰到不如意之事,不觉一惊。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两个侍女,必定是身无寸缕,形相猥亵,使她感到很碍眼而不高兴。
但接着就猜她一定是遭受挫折,多半是内间的床上,空空如也,是以她无法达成使命。
他连忙问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菁道:“唉!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竟然无法下手杀死她们。”
阿烈听了这话,大出意外,内心暗暗欢喜。不过他又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个恻隐仁慈的美德,目下不能加以赞扬,因为在这险恶可怕的江湖中,若是处处存有妇人之仁,定是后患无穷,终必为敌人所算。
因此他很沉着地,说道;
“那些淫娃荡妇,罪应处死。不过你既然不惯,那就待我想法子,只不知她们将于何时回醒?”
欧阳菁道:
“光是我的迷药,也须三个时辰以上,何况我已点了她们的穴道。唉!我真想不懂,为什么下不得手?但刚才撤毒针,以及最后对付那车把式时,用的有毒迷香,我却毫不迟疑,莫非我对男人便容易下手?。
阿烈道:
“老实说,我看了尸体,胃里面就直难过,生出呕吐之感,也许我去杀死那女人,便不感到难受。”
事实上他早就想到梁忠山这个老仆,所以他才胆敢一口就应承下来。
他又道:
“我自己把这些男男女女统统运走,我日间已找妥了地方,并且化装好才回来,你也找一件李姬的外衣,我们在天色破晓前,就得离开。”
他奔入内间,从床上抉起二女,但觉她身材丰满,并且由于皆是赤裸,所以感觉得出她们的体温。
他用一件外衣,把二女一齐包好,扛起来奔出去,又往邻房。
这时欧阳菁已收拾好毒针,并且把宋永胜的尸体踢开。
阿烈进去内间,揭开被盖,只见李姬昏迷似死,身上也是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起伏的曲线,甚是迷人
他晓得这个李姬实际只有二十岁不到,正是鲜花一般的年纪,加以委实长得丰满迷人,肌肤白腻。
阿烈尽管心中已存杀机,可是事到临头,不禁也觉得很是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头鹿撞,忖道:
“这个美女,如此杀死,未免太残忍了,我岂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惜花之念呢?但目下如何是好?放是一定不能放心是,若然交给梁大叔,他绝对不会惜得怜玉,她们有死无生。”
这念头说时费事,其实只不过是转眼工夫而已。幸而这时欧阳菁已到那边的边间,看那赶车大汉的情况,是以他的犹疑,才没被她察觉。
欧阳菁回转来,只见阿烈业已出房,肩上扛着三个叠在一起的长形物体,皆以外衣包住。
由于夜风吹拂,外衣有一截散开,顿时露出几只雪白的玉腿。
她皱起双眉,道:
“你若是在路上被人看见,一定闹出很大的事情,不出三日,天下南北十三省尽皆得知。”
阿烈看了垂在胸前的几条玉腿一言,承认道:
“这的确是非常骇人听闻的事。但办法很简单,只要不让人家看见便是了。你的路比我远,又要逐个的搬运,很费时间,何不少替我耽心,去做你自家的事?”
欧阳菁气道:“人家是好心提醒你。”
阿烈道:‘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她仍然心有不悦,一运转身奔入房内,扛了岑瑜出来。
但见阿烈已去得无影无踪,当下也跃上墙头,越出客栈,通向日间选好的城外一个极荒僻地方奔去。
阿烈已走近杂货店,突然停下脚步,忖道:
“唉!我难道当真让李姬送死么?”
转念又想道:‘她如不死,定会被极乐教之人查出底蕴,坏了大事”
此一想法,似乎还不足以使他安心送她去死,并且另一念头泛起来:
“她长得这么动人年华正青春。若然死了,正合着红颜薄命这句话了。唔!假如我不杀她,而是把她藏在一个地方,则她便是我的秘密情妇了。这个女人必是天生尤物,男人得到她,定然其乐无穷。”
他满腔绮念。如波澜起伏,此生彼长,在胸中涌激不已。
要知这本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当一个女人,如古道边的垂柳一般。并无定主,人人皆得而攀折,同时她又非常漂亮迷人的话,没有理由男人不会生出欲念的。除非是缺乏这等能力之八方是例外。
因此,阿烈心中有欲念和理性在交战,实在是非常合乎人情自然之事。谁也不能对他加以谴责。
至于他日后如果已信奉了某一种哲学或宗教,因而认为今晚的想法,乃是不当之举,那也当作别论,因为他目下还没有也不懂这等信仰和道理,谁又能过份严厉的怪责少年无知的本能欲念呢?
突然间一道人影,自远而近,悄悄掩到阿烈身后一丈之处。
到了这么近,阿烈方始警觉,心中怦地一惊,疾然回头望去。
黑夜中依然瞧得真切,来人鬓发泰半已白,身披长袍,腰间用一条布带束札着,腰肢挺得毕直。
这个老人敢情是梁大叔,他炯炯双目盯住阿烈,自然也看见了那几条垂下来的雪白大腿,很不雅观。
梁大叔道:“少爷,快到屋子里来。”
说罢,当先转自奔去,窜越过四五座屋字,就到了杂货店。
在后面的房间内,阿烈把三个女子放在坑上,外衣散开,赫然露出三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在灯光之下。呈现眩目的一片雪白。
阿烈心中叹一口气,忖道:“我这样就放弃了么?”
梁大叔深深看他一眼,接着俯身去看那三个女子,还用手拉扯拨动,以便细细端详每一个的样貌。
最后他指着当中的一个,问道:
“这一个就是李姬了,对不对?她确乎很漂亮。足以使男人动心。”
阿烈郁郁地点头,没有开口。
梁大叔这回迫近看着他,问道:“少爷,你有何心事?”
阿烈先是摇摇头,但旋即泛起欣然之色。说道:
“梁大叔,你实在已不是我的父亲了,所以我应该把心中的疑惑,请你教导。”
梁大叔肃然道:“小主请说,老奴这厢恭聆。”
阿烈道:
“我不但不忍心杀死李姬,甚至想把她藏起来,作为情妇。这个想法,岂不是很可怕么?”
梁大叔道:“这又有什么可怕呢?”
阿烈耸耸肩头,梁大叔又道:‘小主一定有所感触,才会说可怕。”
阿烈道:
“例如我这样应不应该,又例如刚才我心绪很乱,所以连你到了身后,几乎也没有发觉等等,这岂不可怕?”
梁大权道:
“女色迷人,往往如此,假如这个女人,能令你败坏大事,以致失去报复血海之仇的机会,你还要不要她?”
阿烈道:“自然不要她啦!”
梁大叔道:
“那么你得记住,此女淫荡成性,寡恩无良,出卖主人,随便与人苟合。这等女人,尤如败柳残花一般,岂值得去冒事机败露之险?老实说,单单是救她活命,危机只限于被极乐教查得真实内情而已。但如果你收她为情妇,则你身份败露,只不过是迟早之事。”
他停歇一下,又道:
“说到她使你心乱,所以不曾察觉老奴行近之事,这倒不必过虑,只因老奴出身于化血门,轻功一道,颇为高明,你能在一太的距离,便发觉我,已足见灵警过人了。”
谁知这正是阿烈最害怕之事,他原是能把十丈八丈方圆内的一切,以听觉代视觉,一切宛如目击。这是感官的功能在心灵中融合为一的境界,而达到此一境界,定须常保心灵中的宁静不可,李姬之事,使他失去此一能力,教他如何能不惊心动魄?
从这一件事中,他已得到了教训,那就是他切切不可被色欲扰乱了心灵,尤其是在要保持警觉的情况之下,情绪的波动,将使他遭遇到杀身之祸。
由于梁忠山说过番大道理,因此。阿烈虽然还有一点不舍之心,也说不出口了,只好眼睁睁看着梁忠山把三个女人挟到后园去。
梁忠山孰视过那人的面孔,便先行把他搬到后园,回转来以后,从一个大皮箱内拿出一个小小的皮包,约是一掌宽,长度加倍而已。
他松开扣子,揭开皮包,模出四五个金钱般大的薄薄圆盒,阿烈好奇地看看。
梁忠山道:
“那厮面部手脚的肌肤都比你黝黑得多,所以必须替你露出的皮肤,加上颜色才行。这是化妆术中第一要诀。”
那些小圆盒中,敢情皆是颜色,深浅不同,也有红和黄等色泽
阿烈等他用一支特制的短柄毛刷,替自己上过颜色,然后说道:
“假如要化妆为一个皮肤特别白晰之人,岂不是无法办到?”
梁忠山道:
“咱们查家乃是此道高手,别人可能被这个难题难倒,但咱们却不怕。”
他从皮包中,挖出一小叠白色之物,看来薄如蝉翼,不知是什么物事。
梁忠山指指这叠白色的物事,傲然道:
‘这是一副制作精绝的人皮面具,戴到面上,五官之形丝毫不变,可是肤色却变得极白。就算迫近注视,也很难看得出是戴上人皮面具。世间有些人皮面具,戴上之后。面目变形而肌肉较硬,全无表情,一望而知有异。”
阿烈道:
“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假如我戴了这副面具,就算很熟之人,也看不出破绽而只觉得我面色忽然变得很白么?”
梁忠山道:
“正是如此,所以当你要化妆为肤色白晰之人。但须戴上人皮面具,再动手勾眉画眼,利用阴影的强弱,使脸部某处看来突起或凹陷。”
他一面说,一面替他勾画泻染,最后,加上胡须。然后把嵌在皮包内的镜子,送上去给他自照。
阿烈看了一下,笑道:
“果然很像那车把式了。你真行,几时有空,我定要讨教这一项绝技。”
梁忠山道:
‘小人自然要把这门玩艺传给你,几天就可以做好几副人皮面具,以供应用。”
阿烈骇一跳,道:
“什么?你敢是打算用李姬她们的面皮制造?那太可怕了,我戴上的话,必定觉得非常不舒服。”
梁忠山笑一笑,道:“小主公觉得那一点可怕?。
阿烈道:
“想想看,她们本是很美的女孩子,但剥下面皮,变成一片血淋淋的,多么残忍可怕?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么?”
梁忠山道:
“老实说,小人一点也不觉得怎样,不过小主公可以放心,因为那些材料,不是从她们的面上剥下来的。”
阿烈摇摇头,道:
“总之不大好就是啦,现在我得回去啦!咱们以后怎样见面呢?”
梁忠山道:“你们如果在一起,小人实在不便露面。”
阿烈道:“我这回出了此城,弃车之后。就与她分道扬镳。”梁忠山道:
“这敢情好,小人立刻带领小主公前去一处地方,找回化血神功的秘笈。”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阿烈一阵,才又说道:
“小人有好些问题,要跟小主公你研究,但现在已没有时间,只好等路上会合之时再说吧!”
阿烈道:
“我不忙,只要在天亮前返回客栈就行啦,首先我想知道的是,那本秘笈在什么地方?”
梁忠山道:
“这本秘笈,小人从未见过,但因主公特别信任,是以听他略略提过,得知这本秘笈,不知是什么质料所制,薄如蝉翼,虽然有很多页,但卷起来,却只有指头那般粗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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