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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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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一听这敢情好,铁鞋帮之事,他亲身参与其中,知之最详。因此你提及的女子,当然就是冯翠岚了。
此外,还有种种证据,例如冯翠岚果然是最近才改扮男儿她又说过要找丐帮报仇夺宝等等。
他表面上故意装出不懂,道: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何以丐帮须从别处获得消息方始知道那女子呢?这双方之间有着很深的仇恨么?”
苏大姐道:
“那女子出身于武林一个家派,剑术高绝。这一派多年来,都以手段毒辣,行踪莫测而名震北方武林。何况又须防丐帮先下手,所以凡是收录杰出门人,更为秘密,连丐帮也很难打听出来……”
她停顿一下,一种半隐藏的兴奋,已代替了刚才春困娇慵之态。
她接着又道:
“丐帮的确严密妨范这一剑的行动,每逢侦知有杰出的后起之秀,必定不择手段,事先予以摧毁,那个女孩子目前虽是兔脱,遁出罗网,可是她一定想不到丐帮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将调来数十高手,全力追捕狙杀于她。换言之,她只怕很难幸免的了。”
阿烈向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她那丰满惹火的体态,使他不禁想起了最后销魂的片刻。然而他却生不出爱意,这是因为她天性的淫荡,心肠之冷酷,以及变节事故,反害师门等等败德之行,都被他知道了。
不然的话,他一定对这个使他步入成年男子阶段的美妇人,生出一段奇异深刻的情感。
阿烈觉得自己无法爱她,不禁遗憾地摇摇头,道:
“看你的样子,如何会是丐帮中人呢?”
苏大姐一匠,随即苦笑一下,道:
“我当然不是啦,象我这个样子,岂能讨饭为生,我……唉!”
她叹一口气,不再说了。阿烈突然泛起一丝希望,假如能设法使她悔悟,只要退出江湖,亦足以令以观感一变。
当下说道:
“大姐,你既非丐帮中人,又得不到任何名份,何以跟他们泡在一起?”
苏大姐道:“我不是说过么,我抛不了姓陆的冤家呀!”
她的目光变得很冷淡,望着阿烈,又道:
“我知道你决不会愿意娶我为妻,但即使你十分愿意我也不会嫁给你。”
阿烈道:“这样说来,我是远比不上他了?”
苏大姐道:
“那也不是,要知世上千万般事物,最珍贵的莫如青春,最无情的莫如时光。我青春将逝,时光难留,而你却尚是年少,如何能够匹配?况且以你的出身家世,也不合适讨我这种妻子。因此之故,我决不会与你有嫁娶之念。”
她说得合情合理,不过阿烈自是不便表示意见。
他们沉默了片刻,苏大姐道:“你睡一忽儿吧,我也要打坐片刻……”
阿烈闭上眼睛,依照金丹神功秘笈之法,调运真气,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一如平日,流布全身经脉,竟是毫无异状。
在静寂中,阿烈听到远远有人奔来,步声十分轻微而均匀。不久,果然有人入祠,并且与苏大姐说话。
接着又有人奔来,阿烈留神倾听步声。先后三人都比不上第一人步声的轻微和均匀,但第五个的步声,竟与第一人一般。
他觉得很诧异,忖道:
“第一个人就是把我抓来的矮瘦老者,听这步声,以常理判断,也可知道他武功高过别人,因此他必是苏大姐提过的两名长老之一。第五个的武功与他相同,自然亦是长老身份。然而他口音又显示出年纪不老……”
祠中已点燃起灯烛,甚是光亮。那五个男人,加上苏大姐,低声交谈起来。
阿烈静心定虑地听去,全无遗漏。这才晓得他们敢情有许多眼线。而他们去了一夜,正是各自收集情报,回来后提出来,大家参考研判。
照他们的结论,冯翠岚竟是已悄悄穿出他们的网眼,向东方逃逸。
最后,那矮瘦老者说道:
“点子既然向东走,正好与咱们后来的人相碰。只要迅速发出急报,赶在点子前面,让我们的人知道,布下罗网,不愁飞上天去。”
苏大姐突然插口道:
“假如她比我们的消息快些,那就很难再有机会,在她剑术末练成以前抓到她了。”
矮老者道:
“不会,本帮传递消息之法,还强胜于八百里驿站,她如何能快些?”
其中有人问道:“这个小白如何发落?”
阿烈关心自己命运,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
另一人答道:“我们须得提防他走泄消息才好。”
又一人道:“既是如此,处死灭口也就是了。”
阿烈认得这口音,正是武功高强的第五个人,心中不禁对他泛起了极强烈的敌意。
现在分双耳竖得更高,只要这群人通过杀他灭口之议。他纵然无法力抗,也得试行逃跑,决不束手延颈就戮。
这时苏大姐的声音响升起来,道:
“你们大惊小怪什么?这人也值得费心的么?”
矮老者很客气地道:“陆夫人有何高见?”
苏大姐道:
“我们如若立即发出消息,一方面专程东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点子势难幸免。这小子就丢在此地,任他如何传出消息,我们亦能早一步得手归去,对也不对?何况他根本不知我们来历和目的,纵然传出东湖,别人无法测知此中来龙去脉。
矮老者沉吟一下,道:“陆夫人说得有理,我们就这样办。”
别人都不作声,苏大姐便又道:“黄长老,事不宜迟,须得马上动身才好。”
阿烈很想睁开双眼,记住那第五个回来之人的面貌。但此举一定徒然招致麻烦,可能是杀身之祸。因此,他佯装熟睡、动也不动。但听步声纷沓,出祠而去。然而他仍然装睡如故。因为其中人有人悄悄折回来,那步声一听而知是第五人。
阿烈听着这阵轻微得如猫行的步声,渐渐迫近,心中大奇,想道:
“这厮敢是表面上听从黄长老之言,却暗中折回,意欲加害于我?”
要知他见识过许多江湖人物的厉害毒辣手段,因此深知这些人的难惹,尤其是他们杀人,根本不当一回事。
那阵步声已迫到身边,这才停了下来,之后,便全无响动,好象是站在那儿,但又似是已经走了。
阿烈动也不敢动,反正他无力与这些身怀武功绝技之人抗争,目下只有沉着应变,听其自然而已。
又过了一阵,步声再起,很快的出门而去。
阿烈大大的透一口气,心想:
“这厮居然没有向我动手,然则他回转来作什?真是使人难以推测……”
他火速起身,转眼四顾,那包袱还在,拿到手中,便向门外奔去。
他记着冯翠岚所处的险境,急于想早一步通知她。所以已把自己的安危生死置诸度外。
孰知由于他不知身在何方,因此走到天色大亮,向着旁人家一打听,方知已走错了方向。
这一来他晓得一定已落在丐帮众人后面,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好尽力而为,寻路再赶。
第二日中午,他已抵达洛阳。此时他一身风尘,看起来格外的黝黑和成熟,外表上已简直象是二十许之人。
他在城里匆匆用过午餐,便又东出洛城,沿着大道走去,但见行人车马甚多,远不似在西北道上那般冷落。
走了两个时辰,忽见道旁有一排古树,浓阴中挑出一面酒帘,迎风飘扬。
古树阴影中,有好些车马停歇着。他放慢脚步,在车马边停下来,视察着附近的情形。
在那边厢,一排有四五间平房,有两间打通的是酒肆,其余一间杂货铺,后面似乎还有一些房屋。
这些人之中,有几个是江湖人物打扮,但也有附近的乡人,以及过路的客商贩货等。
他晓得在这种地方,最容易听到许多传闻和消息,所以他打算观察过之后,才入肆听听各种消息。
然而他很快就发觉酒肆中的人数不对,非是太多,而是太少。
以这树阴中车马数量,除了一些乡人,以及几个分明是徒步行走的人之外,可以很肯定的算出至少有两骑,或是一辆车子,找不到主儿。
他已晓得出门时江湖上的许多规矩,所以从车把式不入酒肆这一点,深知车子载得有多人。说到那此马匹,鞍缰俱全,自然有人骑来无疑。
他看了一阵,方自惊疑,目光转到那天辆车子上,立时发觉其中一辆,有人在内。这一点使他觉得很不解,因为如车中之人,不想入肆饮酒,何必停下来?
只是车帘深垂,无法透视得车内之人。事实上他也不敢露出任何痕迹,迳自坐在树根上。
阿烈装出疲乏之态,倚树闭目。霎时身心都平静下来,于是忽然发现他竟能听见酒肆中的声音。
那酒肆相距有五六丈之远,可是肆中之人.所说的话,他完全听得见。
他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江湖情事,但不久.他又听到两个人窃窃低语之声。这阵语声比所有的人声都低,而且飘忽不定,一时难以断定是从何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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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由于其中的一人提及了他,所以使他抛开一切别的话声。专心聆听。
听过寥寥数语。已经晓得那两人乃是在谈论自己是什么来路和出身,不过结果对他却很利,因为他们一致认为他不是江湖中人。
这两人的话声.似乎有点耳熟,可惜太飘忽不定,所以他全力用在捕捉内容,而不暇顾到别的方面。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
“咱们再守候一阵,假如瞥师弟尚未能赶到,我打算留下暗记,便驱马上路。”
另一个说道:‘如此甚好,这一回无论如何,也须侦查出一点线索头绪才行。”
第一人道:
“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封锁开封府周围百余里之地,但我却觉得不如另出奇兵,比方说我们这一路,或者向许昌方向侦查。”
第二人道:
“此意极佳,您为何不这样做?谁能限制咱们不成?”
第一人道:
“我曾细加考虑过。并且把那魔头多次的出手情形,细细想过。发现这魔头心思缜密而手段毒辣,使人感到无从捉模。因此之故,咱们行事务须小心在意,以免被他所乘,太以不值。”
第二人啊了一声,道:“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谁能把程真人你怎样么?”
第一人道:
“话不是这样说!大师你也不是外人,贫道不妨直言无隐。那就是目下武林各家派的情势,十分混乱,贫道认为除了妨备那魔头之外,尚须分心防范这些看似同道之人。”
第二人道:“贫尼早就有此同感,只不过放在心中,没说出来而已。”
阿烈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忖道:
“是了!这两个人一定是武当派的天风剑客程玄道真人,一是华山派高手荆山梅庵主,他们在那里说话?为能看得见我?”
几乎是同时之间,他也知道这两位当代高手乃是躲在车,低声交谈。事实上车子与他相距只有丈许,竟不知因何缘故,使他一直觉得语声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因猜测不出说话的地点。
阿烈仍然闭目养神,其实心中波澜起伏。
最使他心情激动的,是他们分明细看过他,但居然认不出他就是几个月前那个小孩子。
其次,他们要追捕之人,当然是施展“血羽檄”使得天下大乱之人。
这人无论如何,必与化血门查家有关系,因此阿烈突然对那隐秘莫测之人生出一种亲近的情绪。
照理说,阿烈他今日之所以飘泊江湖,慈母惨死,全都是由于那个施展血羽檄的高髻小妇引起。
所以他应该恨她才对,但相么的他反而生出了亲切之情,这一点使他自己竞也大是不解。
他的心思转到别一点。那就是这程真人和梅庵主的对话,何以既低微而又飘忽无定?本来近在咫尺,焉有听不出是从何处传来之理?
这一点使他非常之感到兴趣,想了一想,决定挪几处地方,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者可以找出一点眉目。
他打个呵欠,转眼伸腰,然后装出这处树脚坐得不舒服,挪到七八尺远的另一棵古树下面。
这样子,一连换了四处地方,远近俱有。可就发现了许多妙窍,深信自己下一次一旦又碰上了有人作如此耳语之时,必定可以马上判断出方向和距离。
他如果晓得那程真人和梅庵主,乃是使用近乎传声那种低语交谈的话,必定万分惊讶自己的听觉。
正因人家是运内力压低了声音,是以才显得飘忽不定。
阿烈无意之中,运用智慧,订到了破去此法的秘诀,收获之大,实在不是他所能预料得到的。
阿烈正在闭目假寐,突然间,一阵踏声,由远而近,最后到了全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暗吃了惊,心想:“莫非是丐帮之人来了?”
当下睁开眼睛向来人望去。
这一望之下,更为吃惊。
原来来人竟是北邙三蛇之一赤练蛇祁京。他虽是勒马在阿烈前面,但双眼却没有向地上望去。
阿烈连忙抑制下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惊讶之色。
恰在此时,祁京低下头来。
他们目光没有相碰。虽则阿烈是直接瞧望他。这是由于祁京乃是一对斗鸡眼,明明望住对方,而对方偏偏感到他是望向别处。
幸而阿烈早已晓得了他斗鸡眼的方向,所以竭力不露一点神色,很自然地移开目光,投向别处。
他心中想道:
“祁京认不认得出我呢?别人认不出我,还不希奇。如果他也认不出我,则普天之下,再也无人能知我的真正身份了。”
这一刹那的时间,在他感觉中,不知有多久。终于祁京移开了目光,嘴唇微微嗡动,并没有声音发出。
阿烈双眉一闭,凝神定虑之际,马上就听到了股细如蚊叫,飘忽不定的声音,一听而知,正是祁京发出。
他道:“程真人梅庵主两位,可在车中?”
车箱内传出程、梅二人的声音,祁京又道:
“目下咱们的包围网已经缩小,那厮除非从此销声匿迹,不然的话,定必被咱们擒获。”
程真人道:“祁京可曾查到此人确实的形貌么?”
祁京道:“程真人敢是另有所获,是以对我等以前的线索,感到疑惑?”
程真人道:
“那也不是,贫道并无所获。只不过感到奇怪的是,那凶手既然有了形貌特徽,以咱们这许多人的力量,何以查不出一点头绪来呢?”
祁京沉吟一下,才道:
“程真人的高见,这等情形是何缘故?”
程真人道:
“也许是那凶手能改形易貌,甚至可能以前的线索情报,完全错误也末可知……
祁京道:
“程真人这话很有道理。在下得好好研究一番。不过依目前的情形来说。那凶手最近所做的两件血案,经咱们严密封锁各处要道,定必尚在这千里方圆之内。咱们决定缩小至开封一地,严加查搜。假如尚无所获,则咱们非得改弦易辙不可了。”
程真人道:“这也是一个考验真伪的好办法。”
梅庵主道:
“说起来值得多加考虑。那凶手自此之后,杳无踪影,但血案却未有间断,假如是凶手已经完全变易形貌,咱们如何会有一点线索都得不到呢?。
阿烈听到此处,已暗惊这些老江湖实在厉害,这一下可就从歧途中转了回来。
假如那高髻少妇仍然施展血羽檄,相信这一次必定难以光过这些老练江湖人物利眼。
祁京又道:
“在下继续往前面联络。至于两位的行踪去向,不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程真人缓缓道:
“贫道,刚刚和梅庵主商议,此处想留下梅庵主,贫道则单身前赶许昌,也许别有所获,也末可知。”
祁京讶道:
“程真人转往许昌,甚为突冗,令人大感不解!只不知真人能不能示知一二?”
程真人道:
“这又有何不可?贫道打算前往许昌,提醒那鹰爪门的招老施主一声!以贫道推算,这下一次,只怕会轮到鹰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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