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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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那掌柜真的是浣娘，大嫂她会不会很生气？？”钟舒云问道。

老夫人摇摇头，“应该会吧，毕竟当初她不告而别就让她生了很长时间的气。”

钟舒云叹了一口气，道：“浣娘她难道不知道和善堂是我们候家的产业吗？”

“等等吧，若是文慧能带她回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仁和堂。

方浣娘正在里间清点帐目，耳边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方浣娘一愣，这声音……

谢巍生原以为这位贵妇人是来抓药的，谁料想却是来寻自家掌柜，于是忙笑说道：“夫人您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未等谢巍生进去，方浣娘却是早已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娘——”

这么长时间以来，方浣娘对莫氏的感情依旧如亲娘一般，因此，再次见到莫氏终是让她忍不住唤了声娘。

“浣儿——真的是你？”莫氏一惊，她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方浣娘的手，将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瘦是瘦了点，可是气色倒也还不错！”说完，眼角忍不住溢出泪来。

“娘，对不起，我……”方浣娘低了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谢巍生瞧了一阵似是看出一些眉目来，他忙笑着说道：“掌柜的，不如你们进里面去说话吧！”

给他这么一提醒，方浣娘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三个人在瞧着呢！她忙拭了下眼角拉住莫氏道，“娘，咱们进里面说话吧！”

莫氏想了想，大致扫了仁和堂一眼，道：“你还是随我回府吧！你奶奶也在掂记着你呢！”

“奶奶她……还好吧？”一想起老人家因为自己而伤神，方浣娘的心头便闪出一股惭愧和不安。

“她就是心情不怎么好。你如果担心她就随娘回去看看她吧！”莫氏说完，认真地望着方浣娘，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本事开了一间这么大的药铺，而且还将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的。

方浣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回头交待谢巍生道：“我先出去一下，那些帐本你就先收起来吧，回头我再慢慢看！”

“掌柜的放心，小老儿记下了。”谢巍生说完，等方浣娘与莫氏离开了这才转身进了里间。

方浣娘与莫氏坐了钟府的马车，车辆缓缓而行，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热闹风景。

“浣儿，为何当初走的时候也不娘说一声？”莫氏有些嗔怪地问道。

方浣娘脸色红了红，道：“娘，这事儿都怪浣儿做得不好，浣儿没脸见您，所以……”

“所以就悄悄地走了？而且还什么都没有带？”莫氏皱了皱眉道：“你这孩子！就算是骏儿他对你不好，可娘和你奶奶可都是很疼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方浣娘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娘，都是浣儿不好，惹您生气了！”

“哎！”莫氏叹了一口气，拉住方浣娘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你这孩子！原本是最不该让娘操心的，可现下偏偏是你让娘整日寝食难安啊！”

“娘……”方浣娘唤了一声，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莫氏的身上，莫氏心头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娘，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方浣娘轻声问道。

莫氏神色暗了暗，道：“是你姑母告诉我们的，她如今也在府里等你呢！”

姑母？方浣娘一愣，心头忍不住突地跳了一下。

“姑母，她还好吧？”想起候元庆是她的儿子，如今候元庆死了，想必姑母一定会很伤心吧？？

“哎——！哪里会好呢？一段日子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十岁一样！”说到这里，莫氏叹了口气，“她才只有三十几岁呢！”说完，摇摇头，感叹命运的多舛。

听了这话，方浣娘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又暗！同样都是女人，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可以理解钟舒云的心情了！然而一切又是阴差阳错的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非自己坚持要讨回一个公道，那么候元庆这会儿怕是还活蹦乱跳的在她眼前的吧？？

哎！这件事情该怪谁好呢？怪自己吗？我也只不过是替爹娘报仇而已，就算是没有我，怕是将来也有可能会有别的什么人去找他报仇，谁让他害了那么多人呢？？

说来说去，该怪的人是候元庆他自己！只是，钟氏就没有责任了吗？儿子是她的，她没有教好他，以至于让他变成了那副模样！假如当初……

“浣儿，来，随娘一起进去。”莫氏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方浣娘忙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已经到钟府了。守门人见跟在大夫人身旁的人竟是方浣娘，皆是一愣。在他们晃神之间，方浣娘的身影已经进了钟府，那二人竟是连行礼也给忘记了！

进到福溪院的时候，方浣娘先是见到了兰香，兰香见她回来忙冲她微微一笑并福了福身：“少夫人！”

“兰香，我……”方浣娘想说我已经不是钟府的少夫人了，可话到嘴边却被莫氏给拦下了。

“兰香，还愣着作什么？快去回禀老夫人，问她要不要见下浣儿。”

“是，大夫人！”兰香一脸喜悦地奔了进去，少时又忙忙地跑了出来。

“大夫人，老夫人说让您带少夫人进去。”兰香说着，忙帮着将两扇门打开，迎了莫氏与方浣娘进了屋里。

进了里屋，方浣娘一眼便瞧见了正斜靠在塌上的老夫人，而姑母钟氏正坐在她身旁替她轻轻地锤着腿。

“奶奶，浣儿回来看您了！”方浣娘说完往前走了两步跪了下来。

老夫人瞧着她心头又是疼又是气！有心让她起来，可一想云儿还在一旁，且就叫她先跪一会儿吧！

“我问你，为何要对付和善堂？你难道不知那是你姑母家的吗？”老夫人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莫氏在一旁见老夫人并没有让方浣娘起来，不觉有些急了，忙插口道：“娘，这地上凉……”

老夫人一记眼神扫过莫氏，莫氏忙住了口。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一脸担忧地望着方浣娘。

“奶奶，您听我说。我……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方浣娘见老夫人动怒，忙低了头去，她心中想道，看来，这件事情今日怕是要实话实说了！只是，不知姑母她究竟承受得住这个事实吗？瞧她现在哀伤的样子想必根本就不知道他儿子为何会年纪轻轻的就……

“苦衷？你一而再再三三的抢和善堂的生意，还说是有苦衷？”钟舒云忍不住冷声质问道。

“姑母，我……我只是为了报仇！”方浣娘咬咬牙沉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什么？？报、报仇？？”钟舒云几乎差点没有惊跳起来！老夫人与莫氏听了此话更是诧异万分，纷纷用不解的目光望着方浣娘。

“浣儿，候家欺负你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氏忍不住开口问道。

方浣娘感激地抬头望了莫氏一眼，如今老夫人都气成这样了娘她还关心自己，她是真心的对自己好啊！！

“娘，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我本名并不叫方浣娘。”

“什么？？浣儿，你——你一直都骗了我们，是不是？”莫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方浣娘，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曾经的儿媳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当初进我钟府也是有目的的？？”老夫人突然怒气冲冲地喝道，就连她身旁的钟舒云也给吓了一跳。

“奶奶息怒，浣儿自会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原委讲与您听，还请奶奶先不要生气！”方浣娘轻声说道。

“哼！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骗我们骗了那么久？？”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十分的不好看！

“是啊，浣儿，你赶紧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氏也是一脸担忧与不解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浣娘朝着莫氏轻轻点点头，这才说道：“我原本姓祝，名之浣，浣儿是我的小名。”说到这里，她望了莫氏一眼，道：“方这个姓是我娘的，从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叫我浣儿。”方浣的的意思是想告诉莫氏，这些她是没有骗她的。

莫氏轻轻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我家原来是住在裴县的，我爹娘在裴县还开了一家如意绣坊，我还有个弟弟名叫祝士林。原本，我们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也是安安稳稳的。后来有一天，候元庆意外的出现打破了我们家原本的幸福生活……”

“阿宝？？阿宝？？”钟舒云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突然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她上前一把抓住了方浣娘的衣衫，怒瞪着她，胸口也跟着一起一伏，她冲着方浣娘怒道：“你快说，你们把我们家阿宝怎么样了？”

方浣娘没有反抗，任由她揪着自己。喘口气后她苦笑着对钟舒云道：“姑母，您该问的是候元庆他究竟把我们家怎么样了！！”

听了这番话，钟舒云惊得一下子松开了手，踉踉跄跄地摔到了地上！

“姑太太——”兰香一惊忙上前将钟舒云扶了起来。

“云儿，你好好坐着听她把话说完！”老夫人声音变得有些冷，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虽然她很生方浣娘的气，可是她却也听出方浣娘的话里还有话。

钟舒云浑身微微有些颤抖，兰香扶着她坐回一旁的软塌边上，这才松手站在了一旁。

“浣儿，你快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莫氏忙追问道。

方浣娘转头望着钟舒云，道：“姑母，我想你该不会不知道，候元庆从前所做下的种种恶形吧？”

“阿宝他……只是喜欢拈花惹草而已！”钟舒云说这话时心头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方浣娘冷笑一声，道：“拈花惹草？？姑母，您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不待钟舒反驳，方浣娘接着说道：“姑母，据我说知，候元庆不但好色，而且最拿手的便是强抢民女！若是有哪家女子被他看上了，那简直就是她的世界末日了！不知多少女子被他玩弄过后因不堪受辱而自尽，这些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不不！这不可能！阿宝他不会做出这么过份的事情的！”钟舒云突然大声地说道：“定是你胡编乱造，你又没有看见，如何就知道这些？？跟着阿宝的小厮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些！”钟舒去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她却想起了阿宝死的时候，他房间的床上曾莫名地躺着一名被绑着的少女，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胡编乱造？？姑母，这话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整个丰南的百姓有哪个不知道混世魔王？难道说那些人全都是胡编乱造？他们凭什么要造候家的谣？若是无凭无据，姑母，你认为普通的老百姓敢这么说吗？”方浣娘的怒气越来越盛，钟舒云的脸色开始渐渐变得有些灰白。

老夫人在一旁冷冷地听着，神色变得十分的复杂。倒是莫氏听到这里，一脸担忧地望着方浣娘，“浣儿，阿宝他对你……”

方浣娘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那日我上街给我娘抓药，不成想被他瞧见，他便指使家丁要抓我回去，我情急之下踢了他一脚这才得以逃脱。谁知候元庆那厮又派人追到我们府上扬言要纳我为妾，要我爹娘亲自将我送至候府！”

说到这里，方浣娘的脸色突然一沉恨恨地咬牙说道：“候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这、这些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听阿宝提起过呀！”钟舒云惊疑不定，自己的儿子真的有坏到这个地步吗？纳妾，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私自就决定了？？

“哼！他若跟你提起，你岂不是搅了他的好事？？”方浣娘的面容此时越来越冷。

“浣儿，那后来呢？”莫氏忍住心头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

方浣娘望着莫氏，眼泪慢慢落了下来，她泣声说道：“爹娘为了不让我被恶贼侮辱，悄悄让管家带了我和弟弟逃往姨母家，希望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再接我们回来。谁知……”说到这里，她几乎已经泣不自抑！

“浣儿……难道说……”莫氏吃了一惊，有些不太敢去深想。

方浣娘拭了一把泪，忍着心中的悲痛道：“我走到半路因为担心爹娘，所以让他们继续前行，然后自己偷偷回去了。谁知回到家里这才发现，我爹他……他……他已气绝身亡！娘，你知不知道，我爹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呀！！”

方浣娘声泪具下地说完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重新回忆起当初的事情，她的心像针扎一般的难受！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从她手中滑落，圆滚滚的珠子登时散落了一地！

莫氏及一旁的几个丫环早已是眼泪汪汪，她们再怎么也想不到方浣娘竟然会有这样悲惨的经历！

钟舒云听到这里，浑身瘫软几乎滑落地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件事情是自己的儿子做出来的，因此，除了摇头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浣儿，那你母亲呢？”莫氏拭了拭眼泪，伤感地问道。

方浣娘慢慢止了哭泣，接着说道：“我娘她身子本就不好，而且还受了好几鞭子，在我回去的时候她几乎已是奄奄一息！我娘只来得及跟我说了两句话便跟着爹爹一起撒手人寰了！”

“阿宝他……连妇人也不放过吗？”莫氏喃喃道，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不！阿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两个字钟舒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在她的心底里，阿宝还是个孩子，是一个除了有些淘气和任性外一切都还过得去的好孩子！

“不可能么？？姑母，我劝你回去好好审一审那些个奴才们，若非他们为虎作伥，我爹娘又怎么可能死的那么惨？？”方浣娘含泪怒道！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钟舒云拼命摇着头，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了。

老夫人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道：“你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接近骏儿的吗？”

方浣娘摇摇头，“不是的，奶奶。我当初偷偷埋了爹娘后本想下山去找弟弟的，谁料想在山下被候元庆给堵在了河边，他逼得我最后不得不跳河自尽，幸亏遇到了钟少爷，是他救了我，不然这会儿我怕是早已成了一缕亡魂了！”

“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莫氏听完这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前她听说阿宝死了的消息后心中还无限的感叹，如今那种感觉竟是有些不复存在了！若非那些可恶的奴才捂得紧，阿宝断断不至于坏到如此这般地步！

“云儿，你的儿子啊……哎！我早说过，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你总是不当一回事！”老夫人说完这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莫氏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注意到方浣娘仍跪在地上，她忙朝着老夫人说道：“娘，浣儿她都跪了这么久了，您……”

“起来吧！”老夫人总算是发话了！

方浣娘谢过老夫人欲要站起，却发觉膝盖有些疼痛，兰香见状忙上前轻轻扶了方浣娘，将她搀起来走了两步，见她无恙这才松开了手。

膝盖隐隐有些疼，可方浣娘却不敢动手去揉，她见老夫人虽然让自己起来了，可是怒容却未下，晓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浣儿，我问你，阿宝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老夫人突然冷声问起了这个，不但方浣娘，就连钟舒云和莫氏听了这话皆是一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娘，阿宝发病的时候每次都是在家里，浣娘她从未去过候家呀！”钟舒云虽然知道方浣娘恨自己的儿子恨得入骨三分，可却是无法将阿宝的死拉扯到方浣娘的身上的，毕竟，她从未去过候府。

“是啊，娘，虽然阿宝死的时候浣儿已经不在钟府了，可听说阿宝是半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