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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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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遮阳笠掀去,首先是一头黑发垂下来,长可及腹,鸟光鉴人,极是悦目。又见她举手在面上一抹,登时出现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庞,黛眉含春,那对剪水秋瞳,流盼生波,摄人魂魄,竟是一个世所罕见的千娇百媚的女子。

紫虚子冯元山诧骇交集,露出一付心神情恍惚的样子。当此之时,如果丁天厚和邓会、沈泰等人趁机出手,定可抢制先机,说不定还可以立即伤毙了敌人。然而他们却轻易错过了这个机会。敢情他们也曾闻声偷觑,这一眼看罢,都忘了对付敌人这回事。

紫虚子冯元山呐呐道:“乔姑娘,你不在幻府纳福,却和这几人来到此地,是河缘故?”

众人一听,原来这个美貌无比的女子,就是天下最有名气的人物幻府一娇乔双玉,无怪她的媚态魅力,能够令人浑忘一切。

即使是丁天厚这等人才,脑中还记得搏杀冯元山之事,也晓得目下正是大好机会。然而他的眼光,硬是离不开乔双玉的面庞。

乔双玉忽然在原地旋转数匝,长发直飘,好看之极。没有一个人,包括她的死对头朱一涛在内,晓得她旋转是为何缘故?

等她转完站定,众人还是不明其故。只觉得忽然平添了几分魅力,使人为之心醉神摇,恨不得上前把她拥在怀中才好。

乔双玉嫣然一笑,媚态横溢,轻启朱唇,说道:“冯真人别来无恙。只不知你为何不在名山大川修道,却躲在京哉地面,还作俗家装束?难道你已还了俗不成?”

冯元山涩声道:“你把来意说出就好,不要扯到别的话题上。”

乔双玉道:“哦,你怕我谈起这些问题?那你一定有了麻烦。好吧,我们不谈这个。”

他那种体贴温柔的味道,使在场的男人,差点儿都嫉妒得忍不住了。

冯元山道:“你既然露面,那么贫道走开就是了。”

乔双玉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不高兴,旋即消失。但眨眼间又现出不悦情绪,她的喜怒之情,在面上流露变化之时,宛加以笔写字一般,清楚明白之极,无人能不会意,是以也格外强烈感人。

邓会大喝道:“乔仙子,这厮若是得罪了芳驾,只要吩咐一声,小可便活劈了他。”

乔双玉微笑一下,敛去不悦之色,但目光望都不望邓会一眼。

说也奇怪,她不悦之色一消,邓会的忿怒登时如雪向火,霎时化得无影无踪。别人也有同样的反应,只不过不似邓会那样强烈得说出来而已。

乔双玉道:“我既然露面,你应该伸手帮我才是呀,何以反而要走开呢?”

邓会厉声道:“对,他是王八蛋,全然不识进退。”

许士元看不过眼,沉声道:“邓会,这儿用不着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他再一眼望见沈泰也有沉不住气之象,便又道:“还有你,沈泰,给我站在一边。”

邓会,沈泰二人突然惊醒,恢复神智,自知不妥,连忙欠身应了,移步走开两三丈之远。

丁天厚道:“冯真人,乔姑娘的意思摆得很明白,你如果对她还有一份关心,最好帮她了却某些心愿,以免她奔波辛劳,不能安居于幻府中。”

乔双玉道:“二先生道得正是,紫虚子,你怎么说?帮不帮我的忙?”

紫虚子冯元山道:“你若是有事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力之所及,一定遵命。可是……”

乔双玉接口道:”你总是不于不脆的,难道名列三仙的紫虚子冯元山、也有办不到的事么?”

冯元山苦笑一下道:“贫道办不到的事可多啦,乔姑娘太捧我了。”

乔双玉道:“你所谓办不到之事,只是为长者折枝之类,决计不是挟泰山而超北海。也就是说你,仅仅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

冯元山道:“贫道何能,蒙姑娘如此见许,真是十分惭愧汗颜。”

他所显示的样子,好像甚是怯懦,使人感到以鼎鼎大名的三仙中人,竟然向乔双玉低头示弱,实是不可思议,也足以证明乔双玉的厉害,正如武村盛传多年的那一首歌诀中所指出的头两句,那便是:“变幻通灵属一娇,三仙四佛不逍遥”。冯元山目下见了她,果然丝毫不能逍遥。

但朱一涛冷眼旁观,却另有所感。他觉得冯元山实是深得黄老之道,以至虚至柔应付这等局面,任她狐媚之力盖世,他也坚韧地忍熬不动。

乔双玉鼻尖皱一下,虽是作出生气之状,却另有娇俏动人之态。

她娇嚏地数落道:“瞧,你还是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死相。已经这么多个老脾气还是改不掉。”

冯元山无可奈何地道:“乔姑娘究竟要贫道干什么?”

乔双玉道:“很简单,把朱一涛揪出来给我。”

冯元山笑一声道:“揪出来给你,别开玩笑好不好,贫道虽然有点儿虚名,但比起你们两位,那是差得太远啦!”

乔双玉道:“你别顺口乱扯,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说说看,肯是不肯?”

乔双玉道:“如果贫道知道他在何处,而又豁得出去,便依姑娘之命,亦无不可,只是他目下在什么地方,贫道圭然不知,这叫我如何下手?”

乔双玉肯定地道:“他一定在此。”

冯元山道:“朱大侠的确来过,但接着就走了。乔姑娘坚不肯信,贫道也没有办法。何况你亲自搜过全庄,难道他能逃过姑娘的慧眼不成?”

乔双玉摇摇头道:“你不要打杠,我知道他还在这儿。”

冯元山耸耸肩,没有言语。

丁天厚微微一笑道:“乔姑娘,区区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朱一涛,只不知你可愿听听?”

乔双玉堆起一脸媚笑道:“丁二先生有什么妙计?”

丁天厚道:“咱们二人合力出手,把冯真人生擒活捉了的话,哪愁找不到朱一涛呢!”

乔双玉讶道:“紫虚子若是不知,活捉了他也没有用呀!”

了天厚道:“姑娘既然深信朱一涛在此,可见得一定是冯真人把他藏起。因此,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自不待言。假如冯真人落在咱们手中,你放心吧!朱一涛除非不知,不然的话,非出面营救不可。”

他嘿嘿冷笑两声,又道:“朱一涛铁定会知道的,因为咱们将告诉他有这么回事发生。”

乔双玉恍然道:“二先生说得是,好,我们合力活捉了他。”

丁天厚笑道:“好。”

声音未绝,折扇突然幻出三团扇影,分向冯元山面门和胸口大穴点去,出手如电,极尽狠毒险恶之能事。乔双玉也娇叱一声,玉手中多了一把短短金剑,配合丁天厚的攻势,向冯元山划去。

冯元山一闪身,刀光飞洒,当当两声,竟在同时之间,发了两刀,分别把丁天厚。乔双玉的攻势封住。

他这一招护身却敌手法,讯快之中仍可看出功力十足,毫无匆忙发招以致粗疏草率之病,果然不愧是天下三大刀法名家之一。

接着只见刀光矫夭旋舞,空灵倚逸,在扇影剑光环攻之下,进退自如。

宛如行云流水,毫无挂碍,流露出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味,使人为之神往。

不一刻工夫,两方已激斗了三十余招,紫虚子冯元山不但没有败相,甚至看起来还像是未尽全力似的。可是在丁天厚和乔双玉,却显然攻势越盛越急。这一来双方所造成的形势,便呈现一种很奇异的现象。

乔双玉吃吃笑道:“紫虚子,你的刀法和功力,如今越见精湛啦,如果是单打独斗,只怕我全无获胜之机了。”

她口中说着话,玉手中的那把短短金剑,激起了点点霞彩,犹如落花缤纷,从四方八面攻击对手。

丁天厚也全是欺身迫攻的手法,而他的扇招,无一不是当今名门大派的秘传心法,可以说是没有一招不是大有来历的。

冯元山徐徐应道:“乔姑娘过奖了,山人在你们两位联手围攻之下,已是汁穷力竭,全无侥幸获胜之机了。”

乔双玉道:“废话一大堆,你如自问没有取胜机会,何不设法逃走,或者束手投降。你自家也知道,如果你肯投降认输,我们绝不会为难于你。”

任何人听了她的声音,势必以为她这时怒不可遏,所以声音中才透出如许气愤之情。可是事实上她玉面含春,全无怒色。

许士元瞧了,皱眉不语。但那沈泰和邓会二人,却瞧得呆了。原来正因乔双玉声音显得很生气,表情却无怒色,反而春风满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喜怒之情,产生一种特别的力量,使人心迷神醉。沈、邓二人当然没有许士元那等定力,故此看得呆住。

冯元山道:“乔姑娘别生气,山人被迫出手抵抗而已,倒不是胆敢与你为敌。”

乔双玉冷哼一声道:“你在称得道之士,却和世上那般口是心非之人全无区别。”

冯元山道:“何以见得呢?”

乔双玉道:“你如不敢与我为敌,何以拿刀狠拼,这叫做不敢么?”

冯元山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若是独自前来,并且不是受别人指使的话,山人定当万分尊重,怎样也不会动刀拼斗的。”

乔双玉哦了一声道:“你意思是我目前要听别人之命,所以你……”

冯元山突然一刀横劈,正是乔双玉手中金剑,当的大响一声,把她震开数尺之远。假如不是丁天厚的折扇已恶毒地攻到,他便可从容跃出圈外,或是趁机追击了。他刀势一变,接住丁天厚的扇招,口中道:“不错,你目下听人之命行事。如果山人听你的,岂不是等如听命于别人?是以你一日不恢复自主独立,山人一日不会尊重你。”

许士元冷冷插口道:“就算得到冯真人你的尊重,又有何用?乔姑娘这些年来,受尽朱一涛恶气,几曾见你现身帮忙?”

冯元山道:“这样说来,乔姑娘乃是获得智慧门之助,所以反过来向朱一涛寻仇,是也不是?”

乔双玉道:“放眼天下,除了智慧门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护庇于我?”

冯元山道:“乔姑娘之言虽然也是实情,们你是从另一角度来看,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可曾考虑过?”

乔双玉怒道:“放屁,我和他纠缠了这些年,什么办法没有想过?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冯元山微微而笑,也不再说。

他们已攻拆了百招以上,乔双玉还不怎样,却是那丁天厚越战越勇,那把析扇购奇招妙式,宛如波滴云诡,又如万里长江,滚滚而来,教人感到简直无有穷尽之时一般,而且越战越强,足见潜力十分深厚。

冯元山乃是一代宗师的身份,今日若不是遇上这两个字内一等一的高手,哪有被困之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这等人物,实在也不易再找到一个可以抵敌乔双玉、丁天厚联手之威的人了。

他已瞧出了丁天厚天分绝高,加上根基扎得好,所学极为博杂,是以在这种淬而夹磨之下,反使他的武功在短短时间之内.大有精进。比起初时动了的程度,已经超了一大截。

这一点令他泛起了惊心动魄之惑,忖道:“原来了天厚禀赋和武学都极好,但由于未逢过真正强敌,是以很多诀窍尚在似通未通之间,直到出手印证之后,他才一一超越了这些微妙精奥的阻碍,真正达到一流境界。”

他等如替敌人造就人才,而且是十分杰出可怕的人才,祸患无穷,所以他为之惊心动魄不已。

邓会忍不住向许土元低声问道:“大先生,这紫虚子冯元山如此了得,咱们何不一拥而上,赶快收拾了他?”

许士元摇摇头道:“天下许多事往往是欲速不达,再说有时人多未必就能增强力量,他们两个人合力对付冯元山,应该足够了。”

沈泰接口道:“以属下的看法,冯元山的刀法已达到出神人化之境,只怕二先生和乔姑娘无法破得他的刀阵。”

邓会也道:“是呀,冯元山还是跟起初时那么潇洒团逸,他这一路刀法,谁也破他不得。”

许士元道:“你们看二先生和乔双玉姑娘现先的表现如何?”

沈泰道:“说来有点儿奇怪,他们为何攻势越来越强呢?可是冯元山也没有落在下风呀!”

邓会接口道:“是呀,尤其二先生,扇招更是精妙,可是冯元山仍然不见得有受制迹象,这是怎么回事呢?”

许士元淡淡一笑道:“我告诉你们吧,冯元山的刀法天下无双,他就是这副样子,就算被敌人的剑插入胸膛,也还是这飘洒出尘的样子。”

沈,邓二人都恍然明白,但也十分佩服。因为一个人能把武功修练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天下武林高手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许士元没有看错,紫虚子冯元山不幸碰上了这种敌手,二百招拼下来,他已感到支持不下去了。

但见他连连遇险,形势危殆。不过正如许士元所言,这位名列三仙的紫虚子冯元山,在外表上,依然空灵飘逸,一点儿找不到手脚忙乱的迹象。

这时朱一涛已经不在原地观战了,他只看了一阵,便悄然离开,绕庄潜行。

在此庄后面,有两名智慧门的人巡逻看守,以防有任何人逃出来。

他们所奉的命令十分简单,那就是如果出庄之人不是朱一涛,便上前拦截擒下。如果是朱一涛,马上以特制的火炮,通知许士元等人,不必上前送死。

可是他们却想不到朱一涛不是从庄内出来,却是从庄外潜行未袭,是以这两个智慧门的高手,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朱一涛先后刺杀了,没有弄出半点儿声息。

朱一涛诛除了巡守之人,这才人庄,很快就在一座布置得幽雅的院落,发现了陈仰白和甄小苹。

他们在庭院中,携手站在一排花架前面,在头上的树枝还挂着一只乌笼,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偶尔鸣叫,声音很好听。

幽静的庭院,浴在阳光下,花架上的叶子虽然已经零零落落,却仍然散发出阵阵草木之香,上面数声呜啼,随凤荡漾,这一对年轻男女,默默地站着,好像正全心沉浸在浓浓的诗意中。

朱一涛在院门外瞧了一阵,暗暗叹口气,但觉自己一生奔波劳碌,仇敌遍地,只怕这一辈子休想享得到这种清福了,念头转过,便自干咳了一声,举步跨步庭院门内。

陈仰白和甄小苹仍望着花架那边,朱一涛的于咳声,好像什落大海,引不起一丝涟崎。

朱一涛耸耸肩,大步行去,直到距他们只有五尺左右。陈仰白和甄小苹身子都齐齐震动一下。原来来一涛故意发出森厉的剑气,向这两人涌扑。他的剑术字内无敌,这股气势非同小可,是以陈仰白和甄小苹当之不住,身子为之震撼。

他们齐齐回转头瞧看,目光到处,见到来人竟是孤剑独行朱一涛,不由惊讶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朱一涛冷冷道:“你们还认识我么?”

甄小苹连忙行礼道:“我们怎想得到是朱大侠呢?”

陈仰白也深深一揖道:“晚生拜见朱大侠。”

朱一涛浓眉紧皱,虎目射出不悦的光芒道:“陈仰白,你可真会装腔用势啊,想不到紫虚子冯真人便是你师兄,想来你的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仰白叹一口气,并不置辩。

朱一涛眼光移到甄小苹面上,冷冷道:“你可知道现在是谁缠住了冯真人?”

甄小苹大惊道:“朱大侠特别提出来说,敢是幻府主人驾到?”

朱一涛点点头,泛起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道:“算你聪明,可猜对啦!”

陈仰白柔声道:“小苹,别害怕。”

朱一涛不悦道:“别害怕?哼,你能保护她么?”

陈仰白摇摇头道:“晚生早已不能在武功上逞强称能。莫说是幻府主人乔双玉驾到,就算是普通的武林好手,晚生亦非其敌。”

朱一涛更觉不悦,嘲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岂不是更应害怕才对?难道她得你空言相慰,就当真不怕了?”

陈仰白苦笑一下道:“这要怎样解释呢?”

朱一涛冷冷道:“不必解释了,反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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