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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根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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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每年的这个季节总是间作着小麦和豌豆,我是乡下孩子嘛,听农民说庄稼也要吃的,只不过它们吃的是肥料。因为肥料充足嘛,它们都长得绿绿葱葱。我们附近的这些环境我是太熟习了,就是在现在相隔几十年后,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也是历历在目呢。
母亲在前面快步地走着,我手提着锅紧跟在后面。粮站暂停营业了,空地上散聚着这一堆、那一群的农民,板车、牛、马、驴不规则地闲散在各处,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牲口的草料、尿、屎蒸发出一股强烈地呛人的那种牛马棚中的气味。
走到小溪边的时候,我每走一步就去捡一小块土块使出全身的劲,试着甩过小溪去,去武汉前我是投得过小溪的,可几个月没有锻炼了,土块总是掉进清澈的水中,“咕冬!”一声溅起水花,接着泛起一个大浪花,使人产生一种失败感,我好不服气,一次比一次自觉使出了更大的劲,可我发现全是白费劲。
“俊儿!别打野快跟上!”妈在前面叫我,我循声望去,她已快走到紧挨粮仓西墙食堂院门口了,我跑步追上去,可还不死心,眼光继续在地上寻找可以捡起来投过小溪的砖头、瓦片或土块。粮仓西墙聚集了7、8个围着板车蹲、坐着的男人,全神贯注地算着账,有的还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画着、算着,他们的身后的路边放着一长排土罐子、塑料壶装着的食油,这种情景我以前也见得多了——一个村庄的几个人结伴赶场,分头行动,买米、换油后,再聚在一起算啦、算啦,好难得算清楚,我想并不比有些村庄的人各办各的事快!
小溪岸坡的土路,距粮仓西墙聚集算账的人群大约有10开外。就在小溪岸的土路上,在一个屁股正对着小溪的,穿白土布衫的中年男农民蹲的地方,距我必经之道不远处,有一张5元的钞票,好家伙,崭新的大钞票。我心跳得厉害,想捡又怕捡,不捡告诉别人——却又想捡,小姐姐住院后,我知道了钱的作用,我太想得到钱了,可那时我是没有法子去弄到5元钱的。
当我心蹦乱跳,手发抖地捡起钱时,手里感觉到它没有石块沉,但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好艰难地将它揉了好久才揉成一团捏在手中,把脸都给揉得通红了,一种过错感在我心头乱窜,手中的钱就象一头发犟想摆脱缰绳的公牛,更象拚命呼唤自已主人的小狗一样,想从我手中挣脱出来。这一切感觉可能都是人与生俱来的良知在作怪?可四周贼眉鼠眼地一张望,发现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捡到了钱,一切如我捡到钱之前一样,平平静静的,只有我的心平静不下来。瞧一眼正算得起劲的纯朴的农夫们,也许他们正为着那张被我捏在手中的5元钱,结不清账呢!心慌意乱让我赶急赶忙溜之鳅跑了!
第一一三章
“私自藏起来?告诉妈,看她怎么说?”我心好乱,拿不定主意,急得我飞跑几步,赶上了正独自一人走过进食堂院门的妈。
“装到口袋里去。”当我告诉妈我捡了5元钱,妈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我指给她看的捡钱的地方后,小声地、有力地、肯定地对我说。
这是我第一次捡这么多的钱,也是我写作时为止捡钱最多的一次,谁丢的那5元钱呢?看了我的这本书后,失主可以到这里来要,我本息照付好了,这样,我心里会好受得多了,虽然本息照付,其作用和意义肯定是大不一样,不过,好在有句很人名的,让我心安之古话叫亡羊补牢。。。。。。哈哈!
粮店的食堂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青砖青瓦平房,一缕缕的热气和饮烟从瓦缝中慢慢悠悠地往上冒,还没有走进火房加餐厅和二为一的食堂,就先嗅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听见在餐厅排队等候打饭菜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敲击锅、碗的响声,好是耳熟!同我去武汉前的气氛一个样,我只觉得亲切,浑身一暖。
冲进餐厅一看,全是一些我所熟悉的身形和面孔,7、8个大人稀稀落落地,在打饭菜的窗口前歪歪扭扭地排着一长条,靠北墙,还是放着原先的那两张发黄的木制方桌和5、6个凳子。正当我轻松自在,神情自若地向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这些我从武汉回家后第一次看到,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的,我妈的同事们,我本熟悉的叔叔、伯伯、阿姨们,先看到我的就先扭头闭上嘴,后看到我的,也象受到传染般地扭头闭嘴。当我和妈站到最后排上队时,整个餐厅一下子静一下,没有一个人和我们点一下头,露一个笑脸,更没有那个对我们说一句话,刚进餐厅门的那种亲切感不得不从我身上消失殆尽不说,好像连他们之间的亲蜜关系也被我们给冲走了一般,只觉得浑身别扭,而火房那边炒菜的咝咝声和锅铲撞击铁锅的声音,却格外地突出响亮、热闹起来。
我情绪开始骚动,不停地扭动起身子,移动着双脚,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本能的驱使,我提着钢精锅身不由已往前走。因为在小姐姐生病前,家里从食堂打饭菜常是由我和小姐姐负责的,每次到食堂打饭菜,我们去得迟了,小姐姐总是站在最后头,而我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拿着锅和碗去前面插队,大人们碰到这各情形总是逗乐地拉着我排在他前面,一个一个地拉,我就一个一个地躲闪着往前窜,直到窜到最前头。在我开始打饭菜后,小姐姐就小快步地跑到我身边,端上饭菜,又在大人们的逗乐声中跑出餐厅,这些都好自然,已形成了习惯。
我现在也弄不清究竟是逗我逗得好玩,还是小姐姐长得可喜可爱,使他们即能容忍我们不规矩的行为,还似乎能从中得到乐趣。在我糊里糊涂地习惯性地走到最前面插队,插队进去把锅放在窗口时,没有一个人如同原先一样笑着脸伸手拉我去排他前面,自己就象走在一排陌生人的旁边。
“不排队,还插到最前面,讨厌!”听见一个武汉女声在身后指责我,感觉到难堪的同时,但也有一种即惊奇、又可亲的感觉。我急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娇小、白白嫩嫩的城里打扮的介于大姐姐或小姨年龄之间的陌生人,当四目刚一相遇,她就扭过头去,长长的红梅辫稍从我的脸上横扫而过,又痒痒又有点痛痛的感觉,对着我的屁股虽然圆韵,但绝对地没有她的脸好看,哈哈!
后来我听说她是在我们去武汉后,身披大红花,被蒋场公社和渔薪粮管所领导敲锣打鼓,燃放着鞭炮送过来的武汉知青,知青嘛,就是有知识的人,本是来代替我妈当会计打算盘算账的,可几个月下来,算盘还是打不快,账算得慢,年终又忙,单位才一个劲地拍电报要妈回来上班,妈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赶回上班,也与前两天医院拿给妈的三份加急电报,其中最后一份电报说三天不回就开除她,外加医院领导很慎重地告诫母亲说,她回去上班,医院会更加尽全力地为小姐治病有一定的关系!
哎,妈一回来,她就从会计位置上,换到粮仓呛着灰过磅称米去了,可能她心怀不满吧?别说妈只读过几年的私塾,她打算盘的水平我是见过的,打得可好了,纤细的手指在算盘格子上快速的舞动,算盘珠子上下飞舞,嘀滴哒哒的,可厉害了。
我想回击她,可她已经转过身去,我抬眼往后看那些本很熟悉的脸,他们的目光全告诉我——似乎不认识我一般,有的甚至又转过脸去,我一下子象掉进了冷水缸中一股,从身到心全凉透了。
正当我转过头去,不知是走开还是留在最前面的时候,窗口的小木门打开了,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只手伸出来拿走了我放在上面的锅,随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喊:
“打多少饭?”我木然地呆在那里,其实我是听见喊声的,但一下子好像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吭声。
“打多少饭?!”里边又在喊了,我才回过神来,想回答,可妈来之前没有告诉我打多少饭,我回答不上来。
“没有人?下一个!”我听出是小张师傅的声音。
“象傻子一样!呆站在这里干什么?!”妈从后面赶到我的身边:“一斤!”说完推我一把,站到了窗前。
“端着饭!走!”母亲把一锅子饭往我手中一塞,自个端上菜和我逃也似地走出了餐厅,身后猛发出各种各样的说话声、笑声,乱轰轰地,说的什么?笑的什么?我想妈和我一样,都不知道,但心里都明白,肯定不是讲我们的好话!也许他们讲的全是与我们无关的话。。。。。。
第一一四章
我的家不在武汉,在那里总有一种自己是乡下人,我不属于那里,那里也不属于我,受环境排挤,甚至心灵也排挤自己**的别别扭扭的压抑感觉,蒋场应该算是我自己的家乡了吧,可就在妈生活、工作的单位,却感受了自己比在武汉更受到冷漠,不受欢迎的感觉,是因为我捡了那5元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呢?还是我去武汉后自己变得讨人厌了呢?还是人们因排挤妈妈而轻视我呢?我当时没有弄清楚,也无从弄明白,现在就更弄不明白了!总之,我回家乡后似乎物是人非了。。。。。。
我背着在蒋一大队上一年级,和小姐姐同上学时的军绿色棉细布书包,快步跟在默不吭声的母亲后面,径直向蒋二大队办的小学堂走去。从武汉回蒋场前,小姐姐顾虑重重地对我讲过:蒋二是蒋场老街,人心比乡下的蒋一坏,蒋场街上调皮捣蛋的孩子全在那里上学,我会受欺负的。但街上的人为什么坏,她却没有告诉过我。哈哈!
同样的话,她肯定对母亲说过,可能还不止说过一次、二次。但,母亲不加解释地就把我往蒋二小学送,为什么呢?越往前走,我的心里就越慌乱、越害怕。我要回到蒋一小学去,可看母亲那样子,又不敢开口,上学前吃中午饭的时候母亲就一直马着脸,还在出门的时候恶狠狠地警告了我一声:
“你以后放老实点!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里!”
什么叫老实一点呢?怎么样才算是老实了一点呢?是不是该说的也不说?该做的也不做?别人欺负你也得忍着呢?我说不清楚,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明白。我想中国人也没有几个能够真的搞明白中国人说常放在嘴边的老实一点是什么意思吧?
沿着渔蒋泥土公路继续向西南走了一里多地,走到公路直通到的,蒋场老街那高高的半公里见方的椭圆形土台边上,向北折一下,绕着满布着以杨树为主的树林、竹林的台脚而过,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便开始在我周身悠来荡去,让我心有些提、胆儿也好像吊了起来。
那时的蒋场公社住人的地方都是在一个土台子上,大台子就叫大湾,小台子就叫小湾,什么李湾、李湾、张湾的(可能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村中的小组吧),所有的房子都布在土台子上。
顺着老街大土台子的北坡公路走近半里地后,再往北转入田间小道,路过一片大小不等的尖尖的土包子坟场,还走了200米左右吧,到了蒋二大队的大砖瓦房队部和仓库,我提的心吊的胆才算落了下来,好一阵轻松。仓库的后面有两排泥巴、油毡盖顶红机瓦的平房——这就是蒋二小学了,比蒋一学校可显得气派多了!
我和母亲去的时候还没有上课,场地上、教堂的走廊上奔跑、嘻闹的学生乱哄哄地,倒显得生机蓬勃,那场景也比蒋一小学闹腾得多了。
“叫婆婆!”母亲把我领到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看上去显得有点娇小玲珑,还没有她年龄大的一个夹一叠书、本,提着根小竹教鞭的女人面前时对我命令道。
“在学校就不要叫婆婆了,就喊李老师吧。”那个我应该叫婆婆,可我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的老师或婆婆,白皙的脸上一阵通红,不也意思地笑着说。
我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看见我们站着的平坦的土操场的附近已围了一群探头探脑向我们瞄的小学生,有的还在切切耳语。妈妈正与李老师在热烈交谈,但她们在说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去听,只觉察到了她们说话的语速是越来越快。
感觉到一只手又轻又柔地放到了头上时,我才木纳地回过神,慢慢转过眼来,是李老师抚着了我的头,她笑容可掬地说:
“俊儿就交给我了,你有事就回去吧!”看样子妈已经把我托付给了她,细看她,总觉得她好像与常人也不一样,说话时口中象含着一个什么,有点普通话的味道;头还时不时地晃动,就象古代的读书人在吟诗诵词时的样子。
后来我成人后才知道她是我妈娘家厶房的媳妇,与我母亲的父亲同辈,她家的成份比妈的小叔家的成份更不好。。。。。。前年才从渔薪下放到蒋场插队劳动,因为她旧社会读过几年书,下放前在渔蒋小学教四年级呢,算是很有学问的了,所以因才适用,没有直接到地里去劳动,而被安排到缺师少教的蒋二小学当上了老师,成份不好啊,不能教高年级,只能教一年级的语文并兼任班主任。哎!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吧,完全说清楚过中缘为原委,我真的无能为力,就这样流水帐一般地表述一下吧。哈哈!
第一一五章
我心神不安地留在了李老师的身旁,两眼望着妈急匆匆地赶回单位上班去的身影。也许当老师的都有能觉察出学生心理活动的本领?在我长大,李老师老了之后,有一回她信心百倍地对我说,她自从当上班主任后,就有了能看透班上每个孩子什么时候在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说这话的时候还用一双能看透成年的我的心灵的老花眼光盯着我看呢!也许是真的吧,谁知道呢。。。。。。
李老师审视一会我,又看看我依依不舍盯着看的妈,小声连咳几声,招回我的注意力,用安慰的语气对我说:
“不要紧张,学校就是每个学生的家。也不要怕学习赶不上,我们开学还没有几天,课我会帮你补上的!”言语中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我转过头仰望着李老师自信满满的脸:
“听说你去年在蒋一大队还上过几个月的学,应该是有基础的,赶上课程进度没有不会有问题的。”眼神中带上了想看透我小小心灵的光芒,是不是几眼便看透了我的内心活动呢?马上收起了窥视人心思想活动的光芒,语调轻缓婉转起来:
“和同学们不熟,我来对他们讲,要他们不把你当外人,多多照顾你!”接着她以教导者的语气说了好多,连让我点头称是的空隙也没有留给我:上课要听讲啦!不要和同学打架啦!认真做各课作业啦!好迂腐,直讲到铁锤将铁块敲得噹噹响,学生们飞快地直往教堂鱼窜而入时也没有止住:
“好啦!和我一块到教室去吧!”说完又亲切,又友善地用手抚着我的头向前推着,往东头的一间泥巴块砌起的教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室内哗的一下平静下来。
“起立!”一个响亮的声音突起,我循声望去,见前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接着全班的学生全体起立高声齐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场景好熟悉,和我在蒋一大队上学时一模一样!
同学们的穿着也与我在蒋一大队的同班同学一个样,冬天还没有过完,大部分的同学都穿着没有罩衣的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头发很少梳洗,乱蓬蓬地绞在一起;白晢面孔很少,很多孩子的脸都是又黑又皱得象麦米粑一样;坐在前排的四、五个小男孩几乎还不够上学的年龄,似乎还没有启蒙,鼻涕都几乎吊到嘴边,还一个劲地把它们往两个鼻孔眼里吸回去呢!看到这一切,心里直觉得好笑。同时也感觉到,我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教室!回到了我本熟悉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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