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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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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片娴静的温润中，她看到一对硕大的、耸动着的……
翅膀。
一声尖叫，她从黑暗中挣脱，眼前乍然明亮，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
叶姗循声看去，那个约她见面的夏之声放下手中的报纸，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你突然晕过去了。医生说你没有大碍，可能是最近太累，睡眠不佳，休息不好。”
叶姗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她的意识依然有些混乱，茫然地应了一声，“太谢谢你了。现在几点了？那个，我……我该回家了。”
“你做梦了？噩梦？”湛明婵轻声问道。
叶姗潦草道：“嗯。你送我来这里是不是有所破费？”她掏出钱包。
湛明婵追问道：“你是不是听到我说了什么，才会晕倒呢？”
叶姗下了地，“不是。确实是最近工作太累，睡眠不足。多谢你了。”
湛明婵道：“你先别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取出一只牛皮袋，倒出一叠照片，在叶姗面前依次排开，足足数十人。
“从今年五月份起，一直到前一周。”湛明婵盯着叶姗的眼睛，“这些人依次死于非命。”
叶姗不由捂住嘴，“天啊。”
“而他们的死亡都与一个叫做简画蝶的女子以及她的女儿成灿有关。我初步断定，简画蝶是为了给她受尽欺辱、最终自尽的女儿成灿报仇，于是掀起了这一场半年之久的血雨腥风。而她出没的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一对不相称的翅膀。”
叶姗眼前一晕。
冷澈的月光下，一对轻轻耸动的翅膀。
左右翅大小不一，花纹不似，一边美丽优雅，一边丑陋紧促。
意识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屁股坐倒在床上。
湛明婵轻声说：“你一定知道什么。关于……翅膀。”
“不。”叶姗道，“我记不清了。”
“你认识简画蝶吗？”湛明婵察言观色，并没有操之过急地追问。
“我确实不认识。真的没听过。”
“但是她的女儿成灿和你是一个年级的。”
“我并不熟悉其他班上的同学，何况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连本班同学的样貌姓名都记不清了啊。”叶姗无奈道。
“那么你如何解释你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那么激烈的反应？别骗你自己了，难道你想成为我手里的一张照片，留给下一个受害者看吗？”湛明婵冷静地吐出这一连串的话语，“我该让你知道，几乎每一个死的最惨的人，都是和成灿有关联的人。或者是烧死，或者是被毒死，甚至有被强@奸身亡的——”叶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双肩颤抖，“而她们或者是成灿的同学，或者是成灿的校友，她们最显著的共同点就是——都欺负过成灿。”
“可我从来没欺负过同学啊！更不要说邻班的同学了！我怎么会没事闲的去招惹邻班的同学？平时都不会太多来往的。”叶姗立刻摇摇头，“夏之声，我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翅膀’有这么大的反应。其实以前我没有这种反应的，否则我还怎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啊。只是今天听你一说，不知道怎么的……”她按住额头，慌张的喘息着，心口一缕缕的不安在游荡，挥之不去，“我……我感觉似乎有点什么……但是……但是太模糊了。是，我做噩梦了。但是我记不清，当我睁开眼后，有很多画面就扭曲了。”
“你小学六年级的冬天，你班上有五个孩子失踪了。在学校南侧的破楼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当天你们是在一起的，但是只有你没有进入破楼，幸免于难。”湛明婵平静道。
叶姗沉默着。
“是……”她主动开口，“是有这件事。几日前我撕开被粘贴住的相册，看到了他们的照片，才逐渐寻回这段被遗忘的事。”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刻意不去想？”
“都有吧。我确实记不清楚了。”叶姗有些敷衍道。
“那么你是否还记得，为何你没有跟着一起进去？我看过警方资料，这一点他们显然忽视了，没有对你进行过多的盘问。”
“我很胆小的。”叶姗
道，“我更怕老师，更循规蹈矩。我害怕让老师发现我不守规矩，会找家长的。”
“但是资料显示，你和那失踪的五个孩子是非常要好的玩伴。平日你们几个形影不离，是班里出名的小团体。你们不是没在一起调皮捣蛋过的。这一点有当年你们老师的证词。为什么只有那一次的冒险，你没有参与呢？”湛明婵放柔了语气，“叶姗，我是在帮你。你可以去警局问问，你自己拿着这些照片去问问，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叶姗避开那些照片上一双双美丽的眼。
“方珊美，成灿的高中同校学妹，自焚身亡；童韵，成灿的初中同学，精神病后砍死两人，在精神病院跳楼身亡；腾印、温彦哲、黄丝妙、姚窕、梅展，成灿的小学同班同学，被石块砍死；另一个小学同学贺希希，迄今失踪，卷入数条命案，面临通缉；安品然，成灿高中同学，中毒身亡；容珺萱，成灿初中同学，被恶鬼轮@奸@致@死。”湛明婵如数家珍，“这是和成灿有直接关系的，另外还有一批被连累的，譬如……
“不要说了！”叶姗恐惧道，“我只是年幼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好朋友们失踪的痛苦，我试图忘记，因为这些事情对一个孩子的打击是巨大的。但是我没能成功把它们驱赶走……”
“陈佳涵，自缢；周青叶，自缢；卢向鸿，跳楼；董钊，跳楼；苏琳……溺水身亡。他们和成灿、和简画蝶都没有丝毫联系。接下来……”
叶姗猛地站起来，愤怒地看着摆弄照片的湛明婵。
但是她更容易看到的是照片上一排排眼，女的，男的，大的，小的，它们一齐盯住她。
那里面透出的是求生的光。
叶姗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软了下去。
“只要和成灿有过联系，就有可能被她的母亲简画蝶盯上。或许她会大开杀戒，哪怕你曾经在无意中得罪过成灿。”湛明婵严肃道。
“我最近，没看到过你说的翅膀。”叶姗低沉道，“我也记不清成灿这么个人了。这是真的。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真的有一个疯子……在杀害所有与成灿有关联的人吗？那为什么你认为，下一个受害者，会是我？为什么不会是成灿班上的同学？”
“直觉吧。”湛明婵说。
心里微微一动，为什么我会立刻认定了叶姗呢？是否成灿六年级时候的同班同学，存在更大的可能性呢？叶姗的确经历了一次离奇的伙伴失踪案，但是她不是成灿的同班同学，互相可能根本没交往，而那次伙伴失踪案，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与成灿、简画蝶有关。
但是冥冥之中，湛
明婵有一种感觉：
她没有找错人。叶姗，就是简画蝶下一个目标。
因为……
因为叶姗联系上了她。
苏琳认识她；黎洛琼通过诡夏论坛找到了她；童韵是自己的网友；贺希希与梅展在诡夏论坛上发贴求助；安品然通过季警官被介绍给她；容珺萱也在诡夏论坛上发了贴子。偌大一座城市不同的人都幸运的找到了自己，却又都不幸地晚一步找到自己。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简画蝶，很可能是在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引入一个局。这个局是凶是吉，她不清楚。但是她要的答案就在局中，她必须入局。
叶姗苦笑，“直觉……”她望向天花板，“片段。都是一个个片段。我串联不起来。成灿，我确实没了印象。或许我应该回去翻翻相册，看到脸了，就能想起来了。”
湛明婵刚要开口诱导，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竟然是曾警官。立刻接通，那头传来曾警官沉着的声音：“湛明婵吗？刚接到消息，找到贺希希了，现在正带往警局，一会儿就到了，你要不要来一趟？”
、第七章 人跑了，爹来了
湛明婵愣了一下，一股模模糊糊的奇怪和不安涌上来，她立刻道：“是谁负责带贺希希过来？！到哪里了？怎么过来？开车吗？”
“三组的两个同事，过程也不清楚，突然打电话说贺希希找到了，问我们这儿是不是要见人。我说那就赶快带过来吧。没了。”
“您刚快再确定一下他们的路线和具体的位置，我立刻派傀儡过去接。”湛明婵急声说。
“……哦，成吧。”曾警官那边明显是疑惑，但还是应了。
少顷，曾警官又来了电话，告知那边的路程，湛明婵放了几只傀儡出去，心中祈祷但愿来得及。她不相信简画蝶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贺希希，就算贺希希再一次挣脱了简画蝶的控制，那时间也不会太久……
这念头刚刚闪过，手指尖噼啪几声响，湛明婵抬起手，见那电流晃过，心中一片冰凉。
四十分钟后，湛明婵来到了医院的急救中心。曾警官早就到了，还有几个警察同事，有的等待，有的小声交谈。曾警官瞥到湛明婵，过来道：“贺希希不见了，我们同事伤了两个，一个没有大碍，骨折，打石膏去了，另一个……正在抢救。”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凝重，声音也哑了几分。直到这一刻，湛明婵才泄出一口气，“哦……医生怎么说？”
曾警官看了看手术室，“不清楚。”
湛明婵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不过曾警官已经开了口，“骨折的那个是三组的小钱，我刚问过，他说他和大强——大强正跟里面抢救呢，他们去找了几个证人核实证词，回来路上找个小摊吃点东西，贺希希就过来了，开门见山要他们带她去警察局，她要解释关于失踪、童韵、安品然以及容珺萱的死亡。这案子不归三组管，但都是刑警队的，他们也都知道这事，加上我们内部是对贺希希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要求全队上下都密切关注这个女孩，所以他俩认出这确实是贺希希，就带着一起回来了。在路上出的事。当时是小钱开车，他说不知道怎么的，车子就是不听控制，直接朝着路边的广告牌子撞过去了。好在虽然是下班时间，但竟然就那个时候，没人经过那里，这才避免更大伤亡。”
湛明婵点点头，“贺希希就不见了？”
“车子严重变形，只拽出了大强和小钱。大强还是押着贺希希坐在后面，结果反而伤得更惨……”曾警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懊丧，“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出事？”他问。
“是。我一听你说找到贺希希了，就觉得不对劲。迄今为止，贺希希只有一次摆脱了简画蝶的控制，找到了容珺萱，但只有短短几分
钟，很快简画蝶重新控制住了贺希希。所以贺希希不会那么轻易让警方找到她。或许是她刚好摆脱了控制，碰到你的同事，但是如果说她见到你同事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正常，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二个，她是故意的，不是贺希希在故意，而是简画蝶操纵着贺希希，接近你的两位同事，并制造车祸。”
“她为什么这么做？！小钱就罢了，大强跟她有仇吗？”曾警官激动道。
湛明婵垂下头，“或许你该查查强警官经受过的案子，有没有和成灿有关的。”
曾警官忽然一怔，“你等着。”背过身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湛明婵找了个地方坐下，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的傀儡虽然飞速赶过去，但显然已经被击破，这又一次印证了简画蝶的强大。普通的傀儡已难以对付她了。
出了这件事后，湛明婵没法再盯着叶姗，只能让她回去，不过也诚恳地塞了一个强有力的符咒给叶姗，又派出几个傀儡跟踪她，就算无济于事，也总比一无所知强。最后还叮嘱道：“简画蝶又一次出动夺取人命了。如果你看到‘翅膀’，那么请你立刻联系我，不要有任何犹豫。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也请立刻联系我。我会尽全力确保你的安全。”当然，她感觉自己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叶姗的表情是不耐烦和麻木。或许她依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她虽然着急，但也不得不宽容这一切，毕竟对叶姗而言，自己的确是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陌生人，在网上论坛有个ID，顶毛个用啊，又不能当人品合格证来使。
不多时，打完石膏的小钱警官过来了，大家一起等着大强的手术结果，同时也在曾警官的请求下，跟湛明婵讲了事发经过：“——是贺希希，绝对没错。队里发过通告要求大家发动线人寻找这个女孩子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一点都没变。只是很憔悴，瘦了不少，气色不好，但是我看她当时目光清晰，说起话来，声音、语气都很正常，走路的步子、上车的动作都很平稳。”
“她当时都说了什么？”
“我是贺希希，我知道你们在找我，我愿意把真相告诉你们，包括我的失踪、童韵、安品然与容珺萱的遇害。”小钱警官说，“很流利、很清晰的话，所以我也记得很清楚。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也一直在看着我们，没有丝毫畏惧。”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吗？在车上你们有没有说话？”
“没有。实在找不到话说，大强在后头看着她，我在前头开车。”吊着胳膊的小钱警官摇摇头，“当时路上车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所以我的速度一点都不快，方向盘也
没打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受我的控制了，甚至我踩刹车都没用。”
“车祸发生的瞬间，你有听到或者看到、感觉到古怪的事情吗？之前呢？当真你们三个一点都没说过话？贺希希一直坐着不吭声吗？”
小钱警官坐下来，沉思了好久，“细节嘛……我记得出事前一分多钟吧，我调了一下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后座上大强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当时看着贺希希，表情古怪，但他旁边的贺希希低着头，没出声。”小钱警官扬起脸，目光很散乱，又慢慢凝聚起来，“当时我没注意，因为我在开车。但是现在你让我想起这一段，我觉得……以我的经验，我觉得大强当时的表情是恐惧。对，恐惧，极度的恐惧。”他直起脊背，认真道。
恐惧。
曾警官打完电话了，“大强经手过五年前成灿自尽的案子，他当时负责收集并汇总、提供所有证人证词。”
“那是简画蝶，不是贺希希。她的目标只是强警官。所以钱警官虽然正面受到撞击，但反而没有大碍。”湛明婵轻声道，“大部分情况下，简画蝶不想伤害无辜。”
曾警官沉默片刻，“小季也是无辜的。”
“他确实是被安品然唆使恶鬼所害。”湛明婵有点累了，虚弱道，“迄今为止，简画蝶亲自杀害的无辜，可能只有苏琳一人了。所以我觉得苏琳依然是一个侦破的重点。”
“我觉得重点是等待手术结束。”曾警官冷冷道，随后大家都不再开口。
手术持续着，八点多的时候，队里和局里的领导先后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湛修慈，直截了当说要接走女儿，自然无人能反对。就连曾警官在这种情况下都是躲到一边装作不认识湛明婵的样子。湛明婵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乖乖和她老子上车回家。因为实在是太疲倦了，湛明婵上了车就睡去，迷迷糊糊地感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她不情愿地张开眼，坐起来，发现已经回到了主宅，车子刚进院，还没入库。手机一亮，是曾警官给湛明婵发了短信，告知她手术成功，大强警官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是已无生命危险，只是是否会留下后遗症，有待观察中，又告知她，队里已经准备好正式向贺希希发出公开的通缉令。
湛明婵见没伤到人命，心中的挫败与愧疚感略略减轻，却忽然注意到引擎声没了，抬头才发现车内后视镜中，湛修慈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目光格外锐利。虽然那目光，她看了十八年，但乍然对上后，依然心里一阵的发紧，有点畏惧地低下头去。
“如果你能在两周之内通过叶姗逮住你想逮
住的……”湛修慈淡淡开了口，“这件事，我就随你。”
湛明婵半惊愕半惊喜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叶姗的事，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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