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我们再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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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轩守在病床旁，奶奶还没醒过来，陈轩突然回头看到了我，我对他“嘘”了声，然后对他招手，示意出来。

陈轩慢慢地起身，走到我身边，说：“哥哥，你来了。”

“奶奶醒过没？”

陈轩摇了摇头。

我又问：“你们吃了晚饭没？”

“爸爸刚到下面给我们买了点吃的上来，我和妈妈都吃了点，姐姐一口没动。”

“你没劝劝你姐姐。”

“我和爸爸妈妈都劝了姐姐一下午了，但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一直都守在奶奶身边。”

“等下你留在奶奶身边，我带你姐姐出去吃点东西，好么？”

“嗯。”

我慢慢走到陈晨身边，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陈晨回头看了下我，又转回头去。

“陈晨，你猜奶奶现在在想什么？”

陈晨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奶奶在想：天都这么晚了，晨晨该吃晚饭了，还有早饭和中饭都没吃，万一我睡醒了，晨晨却饿坏了。”

陈晨的眼眶里的泪水缓缓上涌，哑着嗓音说：“看到奶奶这个样子，我吃不下。”

“陈晨，你可是奶奶的全部希望，为了奶奶，你必须要吃饭。你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也许你吃过饭了，奶奶就醒了。”

我慢慢地把陈晨扶起来，陈晨有点虚弱，站了一会才站稳。

“走了，陈轩还有你爸妈都在这，奶奶没事的。”

陈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走出了病房。当我们走出住院部的时候，晚霞已经完全熄灭了，天空零星闪烁，月牙更明显了，我在小餐馆里找了个小包间，叫了几个陈晨爱吃的小菜。我帮陈晨盛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

陈晨拿起了碗，筷子未动，眼泪却先流了下来：“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奶奶一定会好起来，可是……可是我看着奶奶病情越来越严重，而你们脸上的表情也告诉我，我所担心的正慢慢变成现实。杨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房间里昏黄的灯照在陈晨的脸上，使陈晨的脸增加了几分憔悴，看着身心疲惫的陈晨，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传几分温暖过去。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是个坚强的女孩，绝对不能现在就跨下去，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今天一定要吃饱睡好。”

陈晨这才动了筷子，含着泪开始吃饭。

当我们回到病房的时候，竟然真如我之前所说的，奶奶真的醒了，出乎意料。

“奶奶，你醒了！”陈晨迅速跑到了病床边。

“奶奶也是刚刚才醒的，不过奶奶现在很虚弱。”陈轩说。

奶奶看着我们两个回来，脸上布满微笑，没有说话。也许，是没有力气说话，奶奶的脸苍白了许多。病房里各种医疗器械有节奏的发出“滴滴”的响声，仿佛命运的交响，时时刻刻警示着你的生命，下一个转折，会是在哪一刻？

一天一天过去了，奶奶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们只能偶尔能听到奶奶说话。但是，奶奶看着陈晨的时候眼神充满希望的光芒，整个精神凝聚起来。陈晨每天都陪着奶奶，无论奶奶是昏睡还是清醒着。直到那天，奶奶再也没有醒过来，苍白的床单盖住了奶奶脸。整个病房一片沉静，陈父陈母脸上全是惋惜之情，神情中夹杂着深深的自责。陈晨只是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没有哭泣，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用右手紧紧地环抱着她的肩膀，却止不住她的颤抖，只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哭泣。
　
　　
　　正文　　第十三章　第三节
　
奶奶下葬的那天，整个天空阴云密布。我们将奶奶安葬在青山绿水之中，因为奶奶生前最喜欢上山采草药，这里的土壤曾布满奶奶的脚印，还有幼时的陈晨留在这里的欢声笑语，那是奶奶一生的回忆，希望能伴她一路走向天堂。纵使生前有再多的希望和不舍，死后都化为一片尘土，万事留给后人。

我们一行八人，包括李晓萌、程敏慧、邱洪，送奶奶最后一段，在我们的心中，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慈祥的奶奶。

下山的时候，天空依然一片阴霾，风尘抑扬，欲雨未至。

“晨晨，跟我们回上海吧，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就算父母有再多的不对，我们依然有血肉亲情，我们会补偿一切，对于你奶奶，我们已经充满的内疚和自责。所以，我们真心希望我们一家能在一起，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啊。”陈父带着恳求的语气对陈晨说。

“是啊，晨晨，以前我们是对不住你，但是你毕竟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妈妈无时不刻的记挂着你，妈妈现在天天盼着我们一家能团团圆圆，没有你，我们家就不是完整的家。所以，妈妈求你了，跟我们回去吧。”陈母动容地说。

“不要再说了，很多事我早已想过很多遍，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你们回去吧，我承认你们是我的父母，这是我不能改变的，但是我不承认你们是我的家人，因为你们从未存在我的记忆中。”陈晨淡淡地语气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可是，姐姐，奶奶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和我们一起生活，难道你不能满足奶奶最后的愿望么？还有我，你不当我是你的亲弟弟么？”陈轩看着陈晨，希望能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虽然我可能辜负的希望，但是奶奶更希望我不要勉强自己做我不愿做的事，你永远是姐姐的亲弟弟，但是这和我们是否生活在一起并无多大关系，所以别勉强姐姐好么？”

我们四个虽然也希望陈晨能回到他父母身边，但是陈晨意已决，作为局外人的我们也不好插什么话。

“晨晨，既然你能认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已经满足，所以我们会尽到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至于是不是家人，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回心转意，你永远是我们家的一员。”陈父说。

陈晨转过头对她父母说：“你们还是回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先回去了。”陈父无可奈何地说，然后眼光突然转向我看了一眼，然后驱车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懂陈父的意思。分开后，我先要他们三个送陈晨回去，我一个人走到路口。果然，他们一家三口在路口等我。

“同学，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及时赶到这里。”陈父感激地对我说。

“不用谢我，为了陈晨，这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在这边能照顾陈晨的，我只能相信你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提出来，我们尽最大的努力。”

“叔叔，我不缺钱，不缺任何东西。陈晨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愿意为她做一切。所以你们放心，这里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那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只能先回去了。”然后他们家三口转身上车。

突然，陈轩跑回来，把挂脖子上的一块玉取了下来，放在我手里，说：“哥哥，把这个转交给我姐姐，这是我出生时奶奶给我的，一直戴到现在，我觉得现在给姐姐会比较合适。”

“好，我一定转交到你姐姐手里。”

带着悲伤和无奈，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这里。

当我回到陈晨家的时候，程敏慧、李晓萌和邱洪一直陪着陈晨。陈晨的家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堂正中多了奶奶的遗照。照片上的奶奶，除了黑白色的黯淡，那淡淡的笑容和生前一模一样。

我走到陈晨身边，把陈轩给我的那块玉放到陈晨手里，说：“陈晨，这是陈轩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这是奶奶在他出生时给他的，现在交给你了。”

陈晨看着这块玉，然后紧紧捏在手心，贴在心口，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陈晨，节哀顺变。奶奶走地那么安详、平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要太沉溺于悲伤了，这不是奶奶所希望的。”李晓萌安慰陈晨说。

程敏慧用手抹干陈晨脸上两行泪水，说：“陈晨，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们，我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邱洪接着说：“我们五个是最好的朋友，无论我们中谁有困难，我都会第一时候站出来，以前是，以后也一直都是，陈晨，相信我们。就算奶奶不在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陈晨止住了眼泪，说：“谢谢你们，我没事，你们放心，无论奶奶在与不在了，我依然是我，我一定会好好的。”

入夜，李晓萌他们三个陪了陈晨一段时间也被陈晨劝回去了，只剩下我和陈晨。

“陈晨，我答应过奶奶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看着陈晨说。

“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但是你是奶奶全部的希望，而现在学习压力加重，如果有太多的琐事，一定会影响你的学习，所以以后我代替奶奶帮你料理生活琐事。”

陈晨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会做些什么呢？我一个人也能应付过来的。”

“买米买菜，洗衣做饭，家务琐事。”

陈晨笑着对我说：“不用了，这些事我自己能应付过来的。”

“不，我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花在学习上，而且我能帮助的你也只有这些，所以，请不要拒绝我好么？”

感受到我如此的诚恳，陈晨才点了点头，然后说：“既然你非如此不可，那我答应你，不过，这些你都做的来么？”

“相信我，我会做好的。”然后我看了下时间，觉得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才向陈晨道别。

虽然才经历了奶奶的逝世，陈晨的心一下降到的冰点，但是我能感受到陈晨骨子里的那份坚强，这应该是她从不平凡的成长中所慢慢积累起来的，她曾无数次遭受过嘲笑与打击，受过无数的欺负，但是生活要求她必须坚强，所以她能健康自信地活着。但是只有在她的父母面前，她才会瞬间崩溃，那是她所有委屈的原点，是她这生都难过去的坎。奶奶生前最希望的是她能重新接受她的父母，回到她的父母身边，如今奶奶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真不知该如何让陈晨跨过这道坎，我只能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药，能抚平所有的伤，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正文　　第十三章　第四节
　
当我再次回到学校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十多天没到学校了，真不知道这次Friend对我会有怎样的反应，反正我在他眼里已经是无可救药了，我也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其实他对我也没什么看法，他只是想让他的班级成为学校里响当当的班级，让他在事业上取得成功，这无可厚非，而像我这样的人在他眼里不是差生，而是害虫，他能想到的只是消灭，只是一直找不到理由而已，而这次我给了他理由。

果然，上完第一节课Friend就知道我已经来了，遣了个班上的班干部通知我去他办公室。做了这么多年的差等生，进教师办公室都是没什么好事，曾经每次被喊到都是一路忐忑，而现在则是如此淡定。

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上课铃响了，其余的老师都拿着书上课去了，办公室只剩下Friend在里面。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我若无其事地说。

Friend转头一看我，马上就露出一脸怒气：“你还好意思回学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空气么？”

“可是我当时要李晓萌帮我请假了啊？”

“我批准了么，那是别人陈晨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啊？”

“我不想和你解释什么了？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这什么态度，犯错不认错，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这是藐视我么？藐视校规么？”Friend对我的回答相当不满意。

“我不想和你吵，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说完我就准备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Friend喊道，然后走到门口一手抓住我的领子，瞪着我说，“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在我面前这么放肆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当他抓着我的领子的时候，我很猛然地想起他扇我一巴掌的那次，那么突然，我可不想第二次被他再扇一巴掌，想毕，我右手从下往上一挥，把他的手挥开，然后顺势抓住他的领子，用力往我身边一拉，双眼瞪着他。

“怎么？你……你想造反？”他显然被我的动作弄得有点发懵，快语无伦次。

“我是个毫无顾忌的人，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然后我慢慢松开手，对他蔑视的微笑，轻轻地说，“别给我吓着了，我和你闹着玩呢！”然后我慢慢地松开了手，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杨漠！”当我走出办公室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没错，是校长，虽然，上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在一年前。

“校长？”我转回头来。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犯错了，但是我没打算责怪你，你是个懂事的人，我提醒你一下而已。”

“……谢谢，我知道错了。”

校长点了点头，我问：“校长，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校长疑惑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平凡的人，在世上不过百年，也未在世上留下什么，最后，消失在这世界，仿佛从未来过，那么渺小的生命，有着什么样的意义？”这是从奶奶死后我想了很久的问题，我们的生命就像地上的一层灰，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但是我认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就像天上的繁星，99％都没有名字，它们发着微弱的光，却点缀了整个夜空，直到它们熄灭，它们的意义就是它们放出的每一束光，而不是它们熄灭后的黑暗。”

“我懂了，谢谢校长。”

“去吧，现在是上课时间。”校长往教室望了一眼，里面的同学整齐地坐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奇怪的是，Friend之后没有找过我麻烦，而我也老老实实的，没做什么坏事，也许上次我真吓到他了，我不是亡命之徒，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当你真正照顾起一个家时，你才会发现这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之前的我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我却从不当那是一个家，那只是一个房子而已，我甚至未在里面做过饭，里面一直都是乱糟糟的。而现在，我要担起这个家的担子，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要关注任何一件小事，这一切都是为了陈晨能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我答应过奶奶，也答应过自己。

但是万事开头难，我甚至连买菜都不会。不得不让陈晨先教我一些，在周末的早晨一起逛菜市场，午间和傍晚一起忙碌于厨房，学着做每一件“小事”。每个夜晚，我都会轻轻地为陈晨关上门，回到自己的那幽暗的屋子去，闭上眼，努力逃避每一个梦，我不怕噩梦，我怕美梦，而我现在的生活却越来越像美梦，我怕我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段时间过去了，我基本能*持起所有的家务了，为了能让陈晨专注于学习，我将所有的家务都包揽在我一个人身上，虽然陈晨不让，但是在我的坚持下，我胜利了。陈晨也几次提到希望我能住在她家里，毕竟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她问我理由，而我只是沉默。

那天，我们去探望了奶奶，坟头已经长起一些嫩绿的小草，我想拔去，陈晨却阻止了我，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无尽的怀念，怀念奶奶在世的每一刻。

学期结束的时候，因为奶奶去世的原因，陈晨的成绩有点下滑，但是依然名列前茅。高二就这么离我们远去了，这两年虽然发生很多事，但是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