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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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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哪一个势力居中图谋这场暗杀。”
“我不说,你不也会自己从我的脑袋里挖出来?”我耸耸肩。
“九十九,你是个非常好的杀手经纪。”蓝调爵士淡淡说:“我几次趁你睡着的时候,想从你的脑袋里挖出雇主的秘密,但是你从来没有泄漏过半个字,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甚至,你也彻底否定自己的职业,非常专业。”
原来我是如此专业啊,我有些得意地笑笑。
“不过。”
“不过?”
“恋爱方面就要多加油了。”
“呿,不用你教。”
我们哈哈一笑,随后又回到了正题。
“这个单不容易,你需要一笔特别活动金连结你需要的管道,看是要打通人脉还是要疏通什么,好帮助你走到汪哲南面前说几句话。”我看着架在沙发上的双脚说:“我刚刚来之前已经将特别活动金汇进了你的帐户,当然这笔钱是额外支付给你的,并不算在你的报酬内。”
“我不需要。钱有记录,假的记忆不会,也不花钱。”蓝调爵士微笑,又咬了一口苹果说:“但活动费我是却之不恭的。你了解,收下的钱如果吐了出来,运气会差的。”
“当然。”我看了看钟。
这次只剩下两分钟,没时间让我睡觉了。
我起身,把剩下的水给喝完。
“对了,这次价格,我多给你两倍。”我打开门。
“看来你赚得不少嘛。”蓝调爵士抛着咬到一半的苹果。
赚?我想起了那些执着于赚钱却又不花钱的新教徒。
“蓝调爵士,你觉得杀手不断杀人的意义是什么?”我站在门边。
“比赛看看谁能看完所有的蝉堡吧。”他指了指时钟。
好答案。
可惜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蝉堡了。
“真是刺耳啊。”我莞尔,关上门。
美国的电视台现在很流行,用媒体直升机在高空中,将高速公路上的警匪飞车追逐画面放到电视上,直播给整个洛杉矶甚至全国看。
由于那些画面既刺激又真实又无法预测,所以大大堆高了收视率。甚至有人直接跟电视系统业者签约,如果电视台开始直播这样的警匪飞车追逐新闻时,必须用手机简讯通知他回家看转播,一个镜头也不放过。不知是不是恶性循环,很多人爱看那些飞车画面,于是实际飞给警察追的狂徒也就越来越多。
有记者问洛杉矶警局的警长,为什么独独洛杉矶的飞车追逐事件居高不下。
“你知道的,洛杉矶的疯子特别多。”警长冷冷回答。
他说的好,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疯子就是疯子。
这个世界上,疯子多得不象话。
各式各样的疯子。
而最近最红的疯子,当推把活猫缝在被害人肚子里的那个大变态,自从他出现在各大报纸后,我就怀疑是不是某个职业杀手因故失控,变成一台疯狂的屠宰机。至于他的经纪人,如果他有经纪人,现在肯定演出大逃亡。
“比起人皮面具魔,猫胎人才是真正的疯子。”她蹦蹦跳跳。
“我不能同意你更多。”我说,走在电影散场的人潮里。
等等。
她?韦如?。。。。。。电影散场的人潮?
我们。。。。。。刚刚看了一场电影?
“雪碧说,顺从你的渴望。挪,这是你的处方签。”
依稀,从脑袋里直接钻出来的话。
真够我傻眼的。我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摸索票根,瞥眼一看。
原来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前传电影,我记得昨天才刚刚上映。
“那个。。。。。。现在要去哪里啊?”我看了看表,心中莫名的紧张。
十点半。
距离我告别该死的忧郁症门诊,已经有五个多小时。
五个小时!
“当然是送我回家啊,难道要被你拖去灌醉啊,看你一脸好象在酝酿什么坏主意。”韦如哼哼,用手肘拐了我一下。
“哈哈,我哪敢打坏主意啊。”我吃痛,脑子里一片嘉年华似的混乱。
我看着韦如的打扮,爱心格子衬衫加上浅蓝牛仔裤,跟平常穿著相去不远,十之八九跟我一起从等一个人咖啡店里走出去,而非先回到家里再刻意换过的打扮。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我们是怎么开始约会的?
混帐,我真想知道在这谜样的五个小时里,自己除了约韦如看电影之外,还做了什么。有牵手吗?有乱讲话吗?有超过连续七秒钟的双眼接触吗?我们一起吃了晚餐吗?是谁开口约谁的?我吗?我在开口邀约的时候有脸红吗?
蓝调爵士,去你的。
这次门诊我完全没有阖眼,却一点都没有印象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遭到催眠。最后的记忆,并非停留在打开门一脚踏出门诊的瞬间,而是在等一个人咖啡点餐的时候。这中间在忠孝东路漫走、到便利商店买矿泉水、叫出租车到咖啡店的过程,我都还有印象。出租车费是九十五块,清清楚楚。
接着我向阿不思点了一杯“七步成尸之杀手特调”,然后我就呆呆看完一场电影了。不着痕迹地被催眠,感觉真有说不出的奇怪。
虽没计画过但既然跟正妹约会了,却没有一点记忆,真是太不甘心。
“叮咚叮咚。”
我回过神。
“九十九先生很没礼貌耶,怎么可以在约会的时候发呆?”韦如瞪着我。
“啊,对不起。”我看起来一定很失魂落魄。
“你在想什么啊?电影一看完你就变得怪怪的。”韦如的眼睛古溜古溜。
“嗯。。。。。。我刚刚一直在猜你身上的香水是哪个牌子。”我搔搔头。
“香水?我没有用香水啊?”韦如楞了一下,嗔道:“你从哪里抄来的台词啊!只有老人才会用这种台词啦!”用力捶了我一下。
“是吗?原来是老梗了喔。”我爽朗地哈哈大笑。
走出华纳影城,这城市因夜晚显得朝气蓬勃。
这大概是所有国际都市共同的形貌。白天有白天的节奏,晚上有晚上的灵魂。
白天的人忙碌,晚上的人欢愉。然后晚上的人用忙碌的方式寻找欢愉。
可惜我与正妹的约会,在我还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就要结束了。
“九十九先生,你真的还好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摸不着头绪,但笑笑说道:“哪有什么问题。”
我招来出租车,韦如像兔子一样蹦了上去。
“住哪?”我坐在她身边。
“往罗斯福路。”韦如对司机说。
知道正妹住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愉快的事。我很难说当过杀手的人还是正人君子这种话,但我的确没有想过要对韦如做出什么色色的举动。
我们差了十五岁,能偶而约个会已经很好。
出租车上,韦如继续谈论着刚刚的电影,我则冒着冷汗硬是响应她的看法,并试着把话题从虚构的人皮面具杀人狂,拉到真实新闻里的猫胎人,好让自己别出糗。说着说着,我习惯性的多向思惟早已暗暗激活。
“对了,他手中的苹果。”我突然想了起来。
“苹果?”韦如头又一歪。
“明明就丢进垃圾桶了,怎么还会出现在他手里?”我猛拍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根本就是两颗不同的苹果!”
原来我被催眠的时机,就是在我陈述王董委托时的故事时,不知怎么地被蓝调爵士下了暗示,失去了几秒、甚至是几分钟时间的意识。这一切就在我聚精会神说故事的时候太可怕了,蓝调爵士。
唯一能够杀掉G的人,实非你莫属。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苹果又垃圾桶?”韦如歪着头,皱眉瞪我。
“哈哈,没事没事。”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随即接受了韦如飞来的一拳。
出租车停了,已经到了韦如的学生租屋楼下。
韦如下车,我将车窗拉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九十九先生。”她弯下腰。
“不客气,今天很高兴,下次我们再一起出去。”我是说真的。
“我也很高兴在咖啡店以外的地方跟九十九先生见面呢。”韦如笑嘻嘻。
真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啊,正妹灿烂的笑可以拯救全世界。
我挥手说再见,出租车慢慢驶离,我意犹未尽地摊在后座。
“先生去哪啊?”司机看着后照镜。
“回刚刚的影城吧。”我摸着身旁微热的空位。
记得吗,我还得把电影“再”看过一次。
11。
就在我迷迷糊糊与韦如约会后,每次我去等一个人咖啡,都抱着特别愉快的心情。韦如跟我说话的样子有一点点改变,我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但这种转变似乎是好的,因为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有颜色,而我也一直注意着报纸上最新恐怖片上映的时间韦如可是非常重度的恐怖片迷。
期间我接了一个迫不及待想继承家产、只好请我杀掉他父母的凶单委托,但没有影响到我的好心情。鬼哥是个杰出的新手,我决定把这张单子交给他。
要见鬼哥,就得去林森北路某地下道,走进乞丐、不知所谓的街头艺人、摆满过期涩情杂志的旧书报摊、算命骗子共同呼吸污浊空气的城市腔肠里。
我在一个破烂的传统算命摊前坐下。
“鬼哥,有事给你做。”我看着低头沉思的算命师。
算命师莫约五十多岁,个子瘦长皮肤黝黑,鱼尾纹在老式墨镜边播散开,与他刻意流长的胡须相得益彰,非常典型化的街坊人物。他假装低头沉思,实则在看膝盖上壹周刊的明星走光照。
我叫他,他却没什么反应。
“七步成尸,刀丛走。”我只好说。
“一语成谶,万剑穿。”鬼哥抬起头,推了推墨镜。
新人就爱装模作样,这种老掉牙的暗号拿出来都不会害羞。
鬼哥假装干咳了两声,烟黄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手机。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拿出手机,把凶单上的目标档案用蓝芽无线传送到鬼哥的手机里。真是多此一举。鬼哥似乎还很沉迷杀手是种特殊职业的幻觉里,把自己看成高级特务了。
我若有似无地翻着桌上的农民历,鬼哥则审视手机里的档案。
“难度不怎么高啊。”鬼哥开口,语气颇有抱怨。
“是不高,但凡事都讲循序渐进嘛鬼哥。”我市侩地笑笑。
“我说九十九啊,其实我也想尝试一点困难的任务,你看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么老才当杀手,不多杀点人怎么比得过年轻人?几年后又有谁会提到我?”鬼哥埋怨,削瘦的身体微微前倾。
不杀人的时候,鬼哥终日困在这阴暗的地下道里帮人算命,不管客人是刚下班的酒家女还是提着菜篮的欧巴桑,鬼哥的生命就是活在自己的胡言乱语里。比平凡还要再平凡一点。
比起算命,取走别人的命的人生,实在是多采多姿吧。
“杀人就杀人嘛,哪有什么杀手名人堂这种东西,那些虚名不适合我们,别忘了,我们见不得光。”我拍拍鬼哥的肩膀,笑笑保证:“但我是你的经纪人,你的想法我会尊重,先杀几个好杀的熟练熟练,以后你想扬名立万,还怕我不把大单将给你吗?到时候你可别吓得腿软不接啊!”
鬼哥这才勉强露出微笑,算是收下了单子。
“下次一定啊,有点挑战性,就算远一点也没有关系。”他推了推墨镜。
“哈哈,没有问题。”我起身离去,忍不住回头多加一句:“小心点啊鬼哥,可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
他点点头,算是收到了。
至于鬼哥的报酬,按照惯例我都放在台北火车站地下B区的行李寄放柜,选好柜子、放妥标号不连贯的钞票后,我会传封简讯给鬼哥请他去拿。
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是鬼哥的专长。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鬼哥的状况实在蛮让我担心的。
话说,蓝调爵士得手了。
某天我坐在出租车上跟司机哈拉时,看到车内电视播着汪哲南在自家阳台上吊身亡的新闻,几十个记者围在汪家楼下抢拍,与忙乱的检警单位堵成一团。乖乖,蓝调爵士果然避开了在看守所下手的高难度,转而朝前天汪哲南暂时释回的时间着手。
不过即使离开了看守所,汪哲南还是被检调单位严密地监控,如何从中取得与汪哲南接触的机会,我猜想蓝调爵士的手法可能有
一,在汪哲南回家后,用催眠的手法支开检调单位一段时间,独自深入汪哲南的住处下手;但这个做法要冒的风险太高,我也怀疑蓝调爵士有没有这么直截了当。
二,既然汪哲南太难直接接触到,迂回地催眠汪哲南的律师或可以自由出入的家人,让他们对汪哲南执行杀刑;这个做法避开了最困难的部份,却有最高的失败率,因为被催眠的人不见得真有办法杀死汪哲南并故布疑阵成自杀。一个无法评估风险的算盘对杀手来说都是不可靠的。
三,蓝调爵士老早就用特殊身分进入看守所与汪哲南短暂接触,对汪哲南下了特殊的催眠指令,等到条件满足后汪哲南才会自杀,而所谓的条件很可能是汪哲南遭暂时释回后才能满足,藉此避开在看守所时的重重监视。这个做法还蛮优雅的,下手催眠的地点又避开目标自杀的地点,风险大大降低,我投这个做法一票。
但更可能的是,四,以上皆非。
真正的答案我永远也猜不着,就算我去问蓝调爵士他也不会跟我说。没必要,且不适当。每个杀手都该保留自己做事的秘密,保护自己也保护吃饭的碗。
“做贼心虚,死得好。”司机看着小电视上的新闻,不屑道:“官越做越大,钱越黑越多,结果现在是什么下场?被逼到走投无路,就剩一个死字!”
“对啊,每件事都有他的代价。”我看新闻,引述欧阳盆栽的老话。
“这样讲就对啦!没那个屁股就不要吃那个泻药!”司机嚼着槟榔,按着喇叭说:“啊不过要照我看喔,说不定还是总统府叫国安局特务下的手,喀擦!把老鼠屎清一清民调才爬得起来啦!”
“哪可能这么复杂。”我失笑。
“啊你不懂政治啦!”司机颇有自信地笑了笑,打开窗户吐了一口槟榔汁。
在台北,每一个出租车司机都是重度的政治迷,个个都充满了有趣的想象力。
每次选举前一个月,任何人都可以在出租车后座嗅到谁会当选。百试百灵。
无论如何我很欣慰这件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马上叫出租车转个方向到等一个人咖啡,心中盘算着也该约韦如去看场电影了。这次我神智清楚,一定要好好享受跟正妹约会的气氛。
最近有什么恐怖电影呢?我翻着出租车后面的八卦杂志的电影介绍。
“司机啊,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我随口问。
“跟女人约会喔?”
“对啊。”
“唉哪要这么麻烦!约会?还不就是为了要去开房间?看什么电影?把钱省下来住好一点比较实在啦!看电影实在是太假仙啦!”司机豪迈地乱讲话。
等一个人咖啡到了,我神清气爽地走下出租车,推开门进去。
我还没想好邀约的幽默台词,就看见王董坐在我惯常的位子上吃着排餐,精神抖擞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该死。
“九十九先生,今天要点什么?”
兴奋的韦如兔子般跳到我旁边,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王董,一言不发。
王董细嚼慢咽着,颇为满意地打量着我,我有点不自在,满肚子的问号。由王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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