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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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这个问题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你是当妈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母亲不是不讲理的人，也得尊重久美子的选择，毕竟她是在另外一种环境下长大的。

“单人间怎么这么贵！”久美子听完我的汇报后惊讶不已。我今天终于把久美子临产前的房间订了下来，通过关系抢上了这间单人间，价格不菲，但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再多的人民币也舍得出去。
“还是单人间待起来舒服。对了，阿姨我也请好了。”
“阿姨？不必吧，我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再说还有妈妈，我们两个人就够用了。”
这阿姨是小露推荐的，是她家现在这个保姆的老乡，技术、经验均为一流，算作这个行当里的星级选手，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基本上都是上一个主顾推荐给下一个主顾，类似接力的性质，根本不愁工作，甚至忙不过来。当然，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阿姨的报酬也是不菲。
“现在大家都这样，还是人家专业的干起来令人放心。”
“到时候再说吧，得看情况。”久美子只是暂时性的妥协。
“久美子，你，你真的要自己生吗？”这个问题从昨天开始起我就反复向久美子求证，因为她竟然要自然分娩，在这个“开膛破腹”的年代，她的行为反而让我不适应，心里不落底。
“对呀。”久美子一派的轻松愉快。
“可是，可是周围我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是刨腹产，自己生的特别少，你，你行吗？”
虽然我认为应该行，可是身边的人都选择挨那一刀，容不得我不对本来正常的自然分娩起疑心，反而感觉挨刀才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呵呵呵，怎么不行。检查都是一切合格，我当然要自己生嘛。”
“到时候你肯定会很辛苦，不会支撑不住吧。”我还是担心，因为受影视剧的影响，那种撕裂心肝的场景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那样才算完美嘛，要是特意开那一刀，我感觉十个月的努力和辛苦有些半途而废的感觉，反正就是不完整，缺了那个最关键的结尾。”
佩服啊，久美子。完整，完整……（算了，我自己又无法怀孕生育，好像没有资格评判此事的对与错）

“想不想生？想不想生？到底想不想生！”
这个小生命在“出来”的最后一刻折磨了一下她的母亲，久美子早早地就有了临盆反应，而且反应还很剧烈，急得我直搓手却又束手无策。
为什么称作“她”，是因为经过现代技术的认证，久美子肚子里的小生命，我和她的骨肉，是一个女生。B超，一超就准。
其实我本没有这个打算，可是父母不停地念叨久美子肚子里的准是儿子、准是儿子，后来我实在烦的不得了，索性带久美子检查清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闺女？闺女好啊！闺女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我没有想到母亲在得知这个幕后消息后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全然没有此前“必须生儿子！”的强烈要求，哎？
“妈妈不是喜欢儿子吗？”连久美子也是十分的诧异，她本以为会遭到婆婆临产前的“白眼”。
其实原则上这种探知性别的举止是被禁止的，但人民自有人民的对策，再说了，就我个人而言，基本是男女无所谓，所以还不如尽早“超”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图个清静和爽快，省得成天的猜疑。
“久美子，高兴不高兴是个女儿？”我深情地问。
“嗯！第一胎是女儿最好了。”
“为什么？”
“这样等我们第二胎再生个男孩儿，他就有姐姐了，最佳搭配。”久美子憧憬起来，好像我和久美子这种情况，没有类似的独生子女的问题，还是可以生几胎的，只要养得起。
久美子，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吧。这个还没出来的，你就已经开始策划生下一个了，我的压力好大哦。（台湾综艺节目状）
我，会努力的！

“这，这进去多长时间了？”我真想冲进大门紧掩的产室，等在外面实在是件煎熬的事情。我对久美子说我想进去陪护，不，是站场助威。
“不！”久美子双手做了个大大的叉，坚决的不同意。
“没事儿，好像医院可以同意，即使不同意，咱也有办法。”其实我这是信口胡说，现阶段我还未向院方证实。
“有事儿！”
“为什么！你看哪个韩国影片里不都有这个情节吗，多感人！”我是跃跃欲试。
“不！不方便。”久美子一步也不退。
“我，我去个厕所，不会这时候生吧？”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我早就憋不住了，但不敢离开。
“哪能那么寸！去吧，去吧。”母亲安慰我，父亲也做出一个领袖性的“去吧！”的手势。我赶紧提着裤子往卫生间奔去。

我刚转过墙角就看见父亲和母亲在那儿手舞足蹈，父亲看样子想冲进去，但被一个戴白口罩穿白大褂的人婉言拒绝。
“怎，怎么回事儿？”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儿子！生了，生了！”母亲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差一点老泪纵横，我差一点昏厥栽倒。
久美子，我亲爱的久美子，在我去解决人生之急的时候，短短的两分钟，就是这么寸的点儿，为我生下了可爱聪颖的女儿，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我这辈子目前为止最无奈！最可悲！最遗憾！最惊喜！的一泡尿：女儿，爸爸对不起你呀……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我的人生跨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称呼也发生了变化？？父亲。
这难道就是当年的我吗？我透过玻璃窗在护士阿姨的指引下遥看我的宝贝女儿，小家伙和一群前后降生的同伴躺在无菌的玻璃中，熟睡的深情像极了我当年的风采。（母亲爆料）
女儿，宝贝女儿，你这个顽皮的小家伙赶快出来，爸爸真想抱抱你。

“真是太像久美子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
母亲望着躺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孙女痴语不止，脸上的表情像一朵绽放的花儿。
“来，再喝一口！”我此时的神情则是制式的南霸天做派，正将一勺子快要溢出来的鸡汤往久美子嘴里猛塞。
“喝，喝不下去了。”久美子极力反抗，左右摇头，像一个被压迫到根的佃户。
“不喝怎么能行！身体这么虚，咱们闺女还得喝奶呢。”只要是俺闺女的奶水。
“够了。”久美子白了我一眼，意思是在婆婆面前你怎么能提“奶水”这个字眼。
我请的保姆阿姨也进驻沙家浜了，此刻正在水房洗尿布。尿布又引起久美子和母亲的激烈碰撞，久美子自然觉得都什么年代了，市贩的一次性的尿布既方便又卫生；而母亲则坚持还是老祖宗的土法子管用，最起码初级阶段要采用，而且市贩的尿不湿其实也不靠谱，甚至很多都是以次充好的假货，还不如破衣服裁剪的土尿布舒服。
“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母亲又问。
“着什么急，还有段时间呢。”其实是我没有主意。
“那总得起个小名用来称呼吧。”
五分钟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就叫美美吧。”
“美美？”久美子歪着脖子说。
“噢，久美子的美，不错，可以。”母亲爽快地答应了，并“美美”、“美美”叫个不停，睡醒的小美美被她逗得嘎嘎直乐。

不过美美真的给我带来了美事一桩桩，那就是红包一个个，收的我是眼花缭乱、手忙脚乱：这，这真是一笔好买卖啊，久美子，继续努力！
“啊！尿了，又尿了！”将美美抱在怀里的母亲感到臂弯传来一阵热流，美美又赐水了。
“妈！你别总把这么小的孩子老抱起来，用胳膊一夹，小孩子就老有尿意，我这是女儿，老尿成何体统哪，这将来还准备培养成环球小姐呢！”我有些不满，其实心里并没有那样的奢望。只要美美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根本不必当什么环球小姐，我们那一片的社区小姐就行。
　
　 　七十上　人父一声担负重　育女再引争不休　＇本章字数：3659　最新更新时间：20101015　15：34：58。0＇
　
　产后久美子与母亲起的第一场冲突是关于个人卫生问题的：久美子要洗澡。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母亲几乎是把一只脚已迈入浴室的久美子生生拖拽了出来，并且脸上伴以“你疯了吗！”的诧异表情。
“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久美子立即提出抗议，而且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连洗澡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也不能洗！坐月子你看谁家的媳妇敢洗澡？来，让妈妈给你擦擦。”
坐月子，这三个字是久美子产后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听的最多的三个字，听起来就火大、抓狂的三个字，已然成为一个禁忌。坐月子的威力实在太大，这个动不得，那个碰不得，充满了祖先的智慧和近似清规戒律般的“魔咒”，凡是流淌着中华血液的产妇都得遵守，如果有谁胆敢轻视这一亘古不变的传统，必将受到毫不留情的惩罚和教育。
可是，权威也会有受到挑战或行不通的时候，比如久美子这个东瀛女子就不怎么把“坐月子”当回事，反而不解和带有某种厌恶般的嘲讽。比如说洗澡这件事，久美子认为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价值？？洗就好了！因为她的母亲从未传授过她有关产后的女人不能洗澡这样的生活知识，何况对于日本人，一天不洗澡就会浑身的不舒服，哪会有那样的禁忌。
“为什么坐月子的期间不准洗澡？再进一步说，为什么要有坐月子这个习惯呢？”久美子的汉语水平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可以较顺利地以这种递进的方式发问和诘问。
“为什么？老辈传下来的嘛，不这么做就肯定得出问题。”母亲答道。
“可是日本就没有这种习惯啊。”久美子因为当了妈妈，所以级别也略微升格，敢于还嘴了，勇于还嘴了。
“日本是日本，你这不是在中国嘛！”母亲反击。
“可是我是日本人呐。”久美子等的就是这个包袱抖出来的关口和时机，轻轻松松地将看似勇猛的母亲装进口袋。
“……”
母亲一时被问住了，气势也松懈下来。如果不是久美子突然这么一说，母亲早就忘了久美子的国籍问题，感觉和久美子同那好几亿的中国女人没有啥区别，生出来的孩子也都是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全部达标。
“入，入乡随俗嘛。”母亲只好把这屡试不爽的一招请出山，往常如果她和久美子之间起了什么争执，往往最终的平息办法就是“入乡随俗”这四个字，这个说法日语里也有。这四个字还有另外一种更加直白的说法：乖乖听话。
可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久美子却发生了改变，她没有选择在沉默中死亡，而是悄无声息的爆发。她最终还是把澡洗了，而且每天都洗，洗得很欢快，很愉悦，以实际行动回击了母亲，后来这种行为被编成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洗搓搓。
另一个比较激烈的抗争是在饮食上，久美子依旧沿袭了她那谨小慎微的食量，吃的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屑母亲和我为她特意准备的各类大补食物，就连鸡汤都得我哄着她才喝一小碗，特别费劲。
“你不多吃怎么行！生孩子是件多么耗费体力的事，何况你还是自然生产，更得好好进补一番。”
是的，久美子是自然分娩成功，我真想跑到空旷的地方放一盘鞭庆贺一下。我突然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觉得自己比其他的同龄的新生代爸爸要优越，那份自信是缘于自己老婆那完整如初的光洁肚皮，没有任何的刀口和斑痕，非进口，纯原装的。这件事上我得佩服和感谢勇敢无畏的久美子，她居然敢在当今时代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仅靠自己的努力就把我们的女儿生下来，并且还是健康无恙的，可见我俩的爱情日月可鉴，感动上苍。
“就咱家的小孙女看着小，体重是最轻的，一看就是久美子怀孕期间的营养没补足，真是亏待孩子了。”母亲其实说出了久美子能够自然分娩成功的重要原因。因为我们的美美比同一批出生的孩子都要小和轻，故而久美子在生产时并没有太吃力，要是换作八斤多的宝宝，肯定要费上一番麻烦和遭上一番刻骨铭心的罪。
美美是宝贝女儿的小名，昵称，小家伙已经有了她正式的名字：瞳，单字一个瞳，瞳孔的瞳。这是我憋了三天的时间，最终定下的名字。久美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也是日本女孩儿使用频率较高的一个名字，寓意也不错，日语发音也很好听，总的来说意境挺好。我也确实考虑了久美子这个因素，毕竟是中日合作产品，单方面的凸现一方元素有些不周全，反正都是使用汉字的国家，最好能使名字占尽双方的利点，也是讨一个好兆头。当然，用这个“瞳”字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我希望我们的女儿将来能透过最圣洁的瞳孔将这个世界看清，多多地见识各种景色和故事，期盼她的人生从此丰富多彩。
但是不管怎样，第一个孩子的名字还是日本元素占了主导地位，小名也是取自久美子的美，所以我决定在第二个孩子诞生的时候，只要是男孩子，就会着重体现中国元素，诸如建国、爱国、国庆这样的宏伟名字已经上了榜单，最差也得是瀚宇、人杰、志成这样的格局，若不是前面有了金庸老先生的前例？？通吃岛，其实直接起“通吃”是最牛的，不管是打麻将还是炒股票，通吃，吃通，真叫作气势非凡，五谷丰登。

自从美美出生之后，我发现我的人生变了，我自己也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一个变化。这是一份有别于同父母和久美子的感情，完全是一份新的前所未有的体验。往时在路上或街角看到将儿子或女儿顶在颈上或抱于怀中的年轻爸爸，我都不禁要多看两眼，心底也是羡慕他们能有那样的权力和经历。但有时幸福就是这样悄然而至，其实我的内心并没有做好或者成熟到那个地步，我也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人夫，那种将熟睡的美美抱在怀中的感觉实在是太特别了，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滋味，须得亲自体会才可以。
而有了美美之后，我对于自己的父母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和感觉。原来无法理解的都能理解了，甚至可以产生共鸣；原来矛盾对峙的情形，现在也成了同一战线的战友；原来的年少轻狂与骄横傲慢，今天也渐渐后悔感悟。总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仿佛时空倒转一般，因为我可以在美美的身上重新找回逝去的童年和整个人生的成长过程，而且还是一场不掺假的现场直播，观众只有两个，我和久美子。我想说这也许是“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这句话的本义所在。

我又失信了。保姆阿姨在久美子出院返家后的第三天便被“辞退”，原因是久美子要亲自上阵。
“你身体这么虚弱，还是再养一段时间再说吧。”其实我是有些担心久美子能否胜任。虽说她是一个耐劳刻苦的日本女人，而且也刚刚升格为人母，但毕竟也是沾了一下日本80后的边，精神和勇气可嘉，可是技术和经验就得打上问号，我是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美美。
“辞了就辞了吧。我和久美子两个人就够了，也确实没必要经第三人的手，而且还浪费钱。”母亲很少见的与久美子站在了一起，这是出于她的私心，她当然赞成人数越少越好，人多了，手就多了，轮到自己“把玩”和伺候美美的时间和机会就要相对减少，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但是我小瞧久美子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久美子把带美美的事业干的是风生水起，龙腾虎跃，丝毫不逊于过来人的母亲，而且有一套独到的见解和战法，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典范。但也正因为这种带孩子上的中日差距，导致久美子和母亲不断地因为如何带美美而发生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那一场场战役看的我这个本不该是局外人的角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