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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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不然干嘛来这种地方，”郝海凉说着，脚步突然放慢了，冲迎面走过来的人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王厂长，好久不见。”
走过来的中年男人看到郝海凉，一下子亲热起来。两个人稍稍的寒暄了一番，就散了。
“不喜欢这种地方，”郝海凉拉着林林走到了餐桌边，拿出了两个盘子，递了一个给林林：“累。”
林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不喜欢这种地方。
“啊，蛋糕在那边。我先过去了，你慢慢看。”郝海凉说着，直直的朝糕点区走了过去。
林林望着他的背影挑挑眉，不喜欢这种地方？我看他挺喜欢的啊。

我确实很喜欢这种地方，曾经。
郝海凉一边往盘子里夹着蛋糕，一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种酒会，表面上就是个庆功宴性质的东西，但实际上，这是个交换各种信息的巨大情报收集会。各种买、卖、赢、亏、明、暗，都会在其中有所展示。
以前每次参加酒会，收获都很大呢。
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厌烦了，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厌倦了吗？
也许吧。
郝海凉端着盘子转过身，身侧突然传过了一丝骚动。

“诶呀，你怎么了？”
“站不站得稳？要不要去医院？”
“头上还有纱布，不要紧吧？”
……

听到“纱布”，郝海凉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放下盘子急急的朝骚动源头快步的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看清了扶着墙站着的女孩，郝海凉扒开几个人，站到了林林身边：“怎么了？不舒服？头痛吗？”
林林皱着脸抬起头望向郝海凉，眼泪唰唰的往下掉：“疼……”
郝海凉叹了口气，小心的把林林抱了起来，朝会场外走去。
“我才离开一下而已啊，你就出事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是想自残吗？”郝海凉看着林林头部渗出的血，眼睛刺刺的疼。
“对不起……”林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郝海凉把林林放进车里，坐进驾驶座，朝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会场里。
“刚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我只看到郝海凉抱着一个女孩走出会场了。”
“郝海凉？现在采购部的头？”
“是啊，就是那个。不是没有女朋友的么，明天回去我们部的小女生们肯定要伤心死了。”
“被抱的是他女朋友？”
“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抱着出去了？”
“好像头上还缠着纱布呢。”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之前从来没见过啊，也没有什么情报说郝海凉有女朋友了啊？”
“什么来头，她不就是那个之前在检测部的时候，替郝海凉挡了伤的实习生吗？”
“啊，原来就是她啊！她现在好像被调到采购部了吧？”
“是啊，当了郝海凉的助理。明明平时不在的时候连员工都不让进，离开了还专门把办公室的门锁起来，却只有这个女实习生能随随便便进出呢。”
“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了吧？”
“我看很有可能。”
……

人言可畏。
第二天一早，林林就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道理。

、算不过流言飞

“就是她；就是这个实习生。”
“就是她啊？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

当林林一大早踏进豪兴的时候，她就觉得整栋大楼的气氛都有些不一样。
特别是站在电梯里面，遇到了几个有一面之缘的采购部员工，她们的脸上都带上了些古怪的神情。打招呼的时候；林林甚至从她们的眼底看到了几丝暧昧的神色。笑得一脸的便秘。
发生什么事了？
林林带着深深地不解；推开了郝海凉办公室的门，向后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走了进去。

“你来了；帮忙把这个改一下。”
一进门；林林就看到了已经开始工作了的郝海凉。他桌上堆了厚厚的一沓价格报表，远远望去，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
没有敲门就进来；这样的人只可能有一个；就是林林。
郝海凉微微抬了抬头，表示打了招呼。
“一来就有工作啊？”林林走到办公桌前，一脸嫌弃的接过了郝海凉推到自己面的报表。
“你来不就是为了工作的吗？不然难道是来玩的？”郝海凉头也不抬的说。
林林扁扁嘴，绕到沙发上坐下，把报表甩在了桌上。
郝海凉望她一眼，眯了眯眼睛：“怎么了？罢工啊。”
“刚来休息一下嘛，干嘛跟个监工似的。”林林白他一眼。
越来越没礼貌了，这丫头。
郝海凉勾了勾嘴角，把目光移回到了电脑上。
“我本来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
“诶？”林林一脸疑惑的望向了郝海凉。
“你昨天把伤口撞到了，我以为你今天会在家休息。”郝海凉慢慢的说。
声音很清晰，让林林突然就红了脸。
“不、不用啦，昨天回家换了药，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就已经没事了。”林林下意识的摆了摆手，想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真的是很积极啊，有没有工资发，还这么拼命。为什么呢？我从一开始就很想问了。”郝海凉放在鼠标上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望着林林。
语速还是很慢，一字一句的，清晰无比。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凉大哥的语气。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样，缓缓地、清晰地、不带什么情感起伏的。声线低沉，很好听，但是却听着让人心里凉凉的。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电话录音一样。
既发凉，又绕得人心里痒痒。这样的声音。

“喂，冬眠了？”见林林没有反应，郝海凉挑挑眉，拿起一只笔朝她身侧扔了过去。
“哇！干嘛啊，吓我一跳。”林林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郝海凉一眼。
“为什么呢？这么想来豪兴。”
林林愣了愣，望着郝海凉的脸，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猛烈的冲击着胸腔。
真好看的脸啊。
林林紧紧的抿了抿嘴巴，为什么呢？真的是为什么呢？
想来……见你吗？
“因、因为我，不喜欢半途而废。”林林低了低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她通红的脸颊没有被完全展现在郝海凉面前。
郝海凉眯着眼睛望了望她，张了张嘴。
“啊，这么说来，我想起了一件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
“不会半途而废是指，你会一直喜欢那个叫安酩的男生到死吗？”
“诶？”没有料到郝海凉会突然提起他，林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你不是说你不会半途而废。”

敲门声响了三下，有通知开会的员工走了进来，瞟了一眼林林，直直的走向了郝海凉。郝海凉冲他点点头，拿好了资料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报表看快点哦。”
走出门的瞬间，林林看到了郝海凉对自己露出的微微笑容。
郝经理跟这个实习生果然有点什么。
走在前面的员工稍稍一回头，就瞥见了郝海凉对林林绽开的那个笑容。
很生动的笑容。
然而，此时林林却陷入了另一个纠结当中，完全没有在意郝海凉的表情。
不会半途而废。
所以喜欢安酩也不会半途而废。
但是，这个不一样吧。一直没有回应的单恋，应该还不算开始吧，还没有开始的事情，也不算半途而废吧。
“没有回应的单恋么……”林林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起来：“这么说来，他应该早就从海南回来了吧。都完全没有跟我联系，一开始还说会带礼物给我的……”
林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头又开始痛了。

“林林，报表……”
会议开到一半，几个项目负责人一定要看报表，郝海凉无奈亲自跑回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两个负责收集报表的员工。
推开门，郝海凉刚准备找林林要报表，就看到了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林林。
他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两步走到林林跟前，想伸出手推醒她。
然而，当他抬起手快要触到林林衣袖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女孩睡得很熟，脸上的五官显得很立体，灯光打在她脸上有种柔和的美感。仔细看去，眼睛旁边有淡淡的泪痕。
哭过？
郝海凉皱了皱眉，垂下了手臂。
他定了定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拿出了毛毯，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接着，他转过身，从桌上拿起了报表，望了一眼门口瞠目结舌的两个员工，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好了，我们走吧。”

“郝海凉在跟实习生谈恋爱”的流言，迅速的在整个豪兴传开了。“确切”的消息当然是出自于那两个受到了惊吓的员工。
“表情那么生动的郝经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就这一句话，加上一些添油加醋的实况描述，让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了这件事。
郝海凉一时间又变成了豪兴的话题人物。
这一点，他在一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周围的人躲躲闪闪却无处不在的目光，像针一样一根根的刺过来；还有絮絮叨叨、小声却很真切的议论声。所有的一切都让郝海凉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当初他刚刚进豪兴时一样。
很难受。
郝海凉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跟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打了招呼。
经过时间的沉淀加上他的低调风格，人们好不容易不再怎么注意到他，让他的间谍工作好展开了些。而现在，他又被推上了八卦的风口浪尖。盯着自己的眼睛多了，工作又难办了。
郝海凉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林林还在睡。
现在毫不知情的估计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郝海凉在林林身边坐下，斜着眼睛看着睡得哪哪都不知道了的林林，突然有点小气愤。他在为今后的工作担心，而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呼呼大睡，不可饶恕。
郝海凉眯了眯眼睛，伸出手，在林林的远离伤口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啊！”林林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以后，她重重的呼了口气：“是凉大哥啊……”
郝海凉愣了愣，对林林的冷静反应有些意外。
“开完会了？”
郝海凉点点头。
“对了，凉大哥，之前你问的问题，我很仔细地想了想。”林林双眼迷蒙着，一脸刚刚睡醒的样子。
原来是这个，郝海凉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因为我一直在单恋，又得不到回应，所以就算是什么时候放弃了，也不算是半途而废吧。”
郝海凉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她：“你不是说你会等？”
“等什么？”林林接得很快：“等一个一直杳无音信的人吗？明明说了旅游回来以后要给我带礼物的，结果别谈礼物了，连短信、电话什么都没有。”
突然想到了什么，郝海凉眯了眯眼睛，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说：“说起这个，他应该是跟你联系过的。你受伤还没醒的那天，我接的电话。”
“诶？”林林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来电显示是安酩。”
林林的脑袋里“嗡——”的炸开了，事情有些太突然，让她的肢体脱了线。
“怎么？原本准备放弃，又因为这个能坚持下去了？林林，你也太随便了一点。”郝海凉望着她，面无表情。
然而，林林呆呆的摇了摇头。
“你跟他说我受伤了吧？可是呢，他却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
林林的表情很沮丧，让郝海凉开始有些不忍：“林林，你……”
“凉大哥，你去打饭吧，中午了。”林林打断了郝海凉的话。

哈？
郝海凉突然一下僵住了。
知道她现在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知道她现在很低落很沮丧，知道她说不定在今天就会主动去找安酩联系，知道自己对这一切都没有立场去管。
但是，郝海凉突然变得很焦躁，不自知的捏紧了手指，没有立场……吗？
怎么可能！
有种什么东西窜上了他的脑袋，冲得他有些头晕。他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抓住了林林的手臂。
“凉……大哥？”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啊？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没事人一样想些无所谓的人跟事，不可原谅。既然这样，我要把你拉向万丈深渊。”

、算不过小糕点

“凉……凉大哥？”
脑海中的思绪停滞不前；出现的全部都是“安酩给我打电话了”几个大字，一下子把深埋在她心底关于安酩的想念全部拉扯了出来。
那些被郝海凉压下去的想念。
所以当郝海凉一把拉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她脑子里的安酩还没有完全挥散开去，而是留存了一个巨大的残像。像阴影一般的。
她呆呆的望着郝海凉；郝海凉脸上的表情风起云涌了一番；突然间一点点的恢复了平静。
“我打饭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郝海凉放开了林林的手腕；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才怎么了？
凉大哥说了什么来着？
林林僵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糟糕；她挑了挑眉，终于彻底的回过神来，只记得他最后的那句“我要把你拉向万丈深渊”了。林林一脸窘迫的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不管怎么说；我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是又惹他生气了吧，怎么会这样……
林林猛地低下了头，轻轻的捏起了衣角。
“得想办法缓解一下关系。”
林林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安酩的脸颊终于慢慢淡出了她的脑海，像一个透明的肥皂泡一样，飞着飞着“啪”的突然就破掉消失了。

十分钟后，郝海凉一脸从容的端着饭盒走了进来。
林林赶紧站起身，从郝海凉手上接过了饭盒。
“呀，今天有鸡腿呢！呵呵……”林林打开饭盒，嘴上哈哈的说着，偷偷地瞟向了郝海凉。
郝海凉在她身边坐下，打开自己的饭盒，轻轻地“恩”了一声，开始吃起饭来。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沉静。
林林跟郝海凉都不再讲话，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两个人轻轻地咀嚼声。
好尴尬！
林林在一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刚才果然是惹他生气了吧，怎么办，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林林偷偷望了一眼郝海凉，他脸上是一贯的淡然表情。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难道是我多心了？
林林皱起了眉头，咬了一口鸡腿。

然而，接下来的半天，林林很确切的发现并不是自己多心了。
郝海凉一整个下午跟她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这个你审一下。”
“帮我把报表拿一下。”
“我要开会了，你跟着。”
“把这份价格对一下。”
“关一下门。”
“我离开一下，你别靠近我的办公桌。”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班了。”

坐在郝海凉的车里，林林靠在椅背上，掰着指头算了算，七句，真的只有七句。一整个下午他就只跟我讲了七句话！我到底是怎么惹他生气了啊？我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哪？
林林把脸侧向窗外，而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认真望着前方道路的郝海凉。
“以后别在办公室里面睡觉，会着凉。”郝海凉望着前方，突然一句话划破了几乎快要凝固的空气。
“啊……哦。”有些出乎意料，林林的反应变得很迟钝。
郝海凉眼睛都没斜一下，继续认真的开着自己的车。
气氛又尴尬起来。
林林扯了扯嘴角，轻咳了一声：“凉大哥，你今天怎么了？”
“嗯？”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带着些共鸣的音色。
“你今天都不讲话啊，是不是中午的时候，那个，中午的时候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林终于转过头，直直的望向了郝海凉。

太糟糕了。
郝海凉的表情绷得紧紧地，心跳却有些加速。
当时不怎么的，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说那样的话，太不理智了。是因为我还不够冷静吗？郝海凉隐隐的皱了皱眉头，眼神闪了闪。
“没什么。”
只是对她，只是对着她的时候，我总是很容易露出不成熟的一面。那么冲动的自己，就像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一样。怎么会这样。
“那你……”
“你到了，快上去吧。”郝海凉在林林家楼底下停了车，打断了林林的问话。
“啊，好吧，那我走了凉大哥，明天见啦。”林林笑着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