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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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不能原谅自己了。

郝海凉在大厅里小跑了起来，向医务室奔去。
一定不要有事啊，林林。
你要是真的有事了，我该怎么压抑我的自私，跟罪恶感。

郝海凉微张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跑向了医务室。
手臂已经麻木，但是感觉不到酸痛跟累，应该是全身都没有知觉了，只有心头不断翻涌起来的自我厌恶感越来越深刻。
明明看到了。
我当时明明看到了。
那个朝我滑落下来的设备。
要是反应得快，或者说要是我没有想那些别的心思，绝对是能够躲开的。
但是，为什么我在看到林林朝自己跑过来的那一刻，却直直的定在了那里呢？
郝海凉抱着林林跑上了二楼。
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居然是“要是林林为我而受伤了，我就可以对她负责了吧”。
可以理所当然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照顾她，看着她。
一切都能变得理所当然了吧。

所以，我故意没有移开。看着林林朝自己冲了过来。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真是差劲透了。

郝海凉看着被医师紧急抢救起来的林林，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微微的胀痛。

、算得过借宿去（补完）

口袋里面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很多次。
郝海凉一动不动的靠在椅子上；微微的眯着眼睛。

站在门边的小护士满面红润的不知所措着，望了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林林，又望了望让人有些难以直视的郝海凉，最后还是脸红心跳着把目光停留在了郝海凉的身上。
郝海凉斜斜地瘫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领带被扯下来放在了桌上。衬衣上的纽扣解开了三颗；若隐若现的胸膛有种性感的味道。再加上他几乎汗湿黏在身上的白衬衣，以及贴在脸颊边湿湿的头发；让那个盯着他的小护士；有些呼吸困难。
他脸上的表情很疲惫；却也毫无防备，有种让人揪心的感觉。
跟刚刚闯进来的时候很不一样。
当时郝海凉抱着林林冲进医务室的时候，所有人的都受到了惊吓；还以为是抢劫的来了。然而；之后的一瞬间，当他们看清这个一脸惊慌地英俊男人居然是郝海凉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更大的惊吓。那个平时彬彬有礼、没有一丝情感起伏的郝海凉，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梦都不带这样做的。

而郝海凉当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只有怀中这个在不停流血的女孩子。
所以当好几个小护士，有些忘记自己职责的纯为搭讪挤过来的时候，郝海凉眼睛都没斜一下，直接走向了自己认识的医生那里。
以至于所有的小护士都愣在了原地。
这么冷淡的郝海凉，也是第一次见到啊。所以，他抱着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醒了？”
郝海凉突然出了声，门边的小护士重重的一颤，赶紧转移了视线。

“痛……”
林林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一阵剧痛就从头顶传了过来，紧接着，全身上下好多地方的痛感都渐渐的传了过来。让连抽血都怕的林林，一下子红了眼眶。
“你先别动，平躺着。小王，去换一下吊瓶。”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望了一眼疼得龇牙咧嘴的林林，又望了望郝海凉，只嘱咐了几句，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过身，准备走出病房。
“请等一下，张医生。我想问一下，林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大褂走到门口，不小的愣了一下，侧过头去像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郝海凉，停住了脚步。
“头上缝了2针。检查了一下，颅内没有问题，估计有些轻微脑震荡。再就是些肢体上的皮外伤，问题不是很严重。”
郝海凉点点头，移开了目光。
白大褂若有所思的站了站，走出了病房。
记得前不久也出过类似的工伤，当时带人来的也是郝海凉。但是做完检查以后，郝海凉直接让人帮忙联系了家属，就什么都没问的走人了啊。这次怎么一直陪在旁边，还关心起病情来了呢？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谁？

“天哪，居然还缝了针。”林林听了医生的话，脸色苍白的望着天花板。
“是啊。”
“我爸妈都不在家，我今天晚上能住这儿么？”林林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艰难地望向郝海凉。
“你爸妈呢？”郝海凉皱起了眉头。
“出去旅游了。”林林叹口气。
“我去联系。”郝海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让林林都微微的愣了一下。
“不，不用了。”林林突然叫住了郝海凉，又觉得有些不妥，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可不行，这件事还有我的责任。你又是实习生，不能算工伤从单位赔偿。所以要跟你父母协商的事情还很多的。”郝海凉有些严肃的望着林林。
“这些我知道，可是你……”林林有些支支吾吾。
郝海凉认真的望着她，让她一瞬间红了脸。
“你现在能先在这儿坐坐，哪也别去么。”

郝海凉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当然可以。”
他折回到椅子上坐下，带着一点点奇妙的笑容，静静地望着林林。

林林望了一眼郝海凉，眼底不小心露出的惊慌神色慢慢的退了回去。
有你在就安心了。
有你坐在身边就安心了。
林林侧过头望向了窗外，窗外已经开始有些蒙蒙的变暗。快到晚上了吧，她渐渐眯起了眼睛，疼痛感愈发清晰的传了过来。
回家也没有人，留在这儿也没有人，不想让亲人担心所以也不会去找姑姑之类的亲戚。所以，到了真正夜深的时候，自己就是真的一个人了吧。一种淡淡的落寞感涌了上来，还是没能压住头部传来的疼痛感。

“你睡一会儿吧。我不走的，我会一直在这儿。”
郝海凉的声音很轻，低低的，却像是流星一样划破了低落的沉静。
林林愣了一下，余光望了望郝海凉。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让林林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郝海凉笑得很温柔，虽然只是微微的勾着嘴角，但是有些弯起的眉眼，却给人一种看见了幸福的感觉。
一脸的幸福。
是……这种感觉吗？
林林呆呆的望着郝海凉。郝海凉也不避开目光，一直笑盈盈的看着她。
像是过了很久，林林慢慢移开了目光，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睛。
至少现在，有人在我身边。

郝海凉坐在椅子上，仰了仰头，颈部的酸痛感让他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是颈椎病又犯了吧。
郝海凉望了一眼睡过去的林林，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十个未接电话，N条短信。
他叹了口气，打开通话记录，准备按下通话键。

“郝经理，伤者的点滴该换了，”门外突然闪进了一个小护士，拿着新的吊瓶替林林换了起来：“您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我们晚上一直有值班的人员，您放心吧。”
郝海凉抬头望了望小护士，手指停顿了一下，按下了关机键。
“没关系，我在这里呆到她醒过来，然后把她送回家。”
郝海凉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小护士身侧，眼睛直直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小护士被郝海凉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让了让。小心翼翼的望向郝经理的脸，却发现他根本都没有看自己。他一直盯着病床上的女孩。
就像青涩的高中男生盯着自己暗恋的同桌女孩一样。

、算不过你内疚

当林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病房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暗暗的墙灯透过门上的小窗口，隐隐透过来。视线过于黑暗柔和，让林林一瞬间有种不知道是醒来还是梦中的混乱感。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直直的望着不算高的天花板。灰蒙蒙的一片。
好沉静。
只听得到远远的传来些许机器运转的嗡鸣声；一直持续着，听久了让人有种耳鸣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医院中特有的气息；很清晰的消毒水味；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飘。
林林发了会儿呆；轻轻的叹了口气。
医院的空气被消毒水弄得有种让人沉不下心的感觉，思绪很疼痛感一下子都变得太清晰，让林林有些不适应。

今天白天我到底是在搞什么啊？突然做出那种白烂电视剧里面；白烂女主的举动。
而且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那个念头，也有些太奇怪了吧。
——我想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能一直呆在凉大哥身边。
当时就是一个这样的念头吧，突然从心底窜出来的，控制了自己身体的，让自己一下子冲过去救下了郝海凉的，那个念头。
又或许是因为正义感？
林林眯了眯眼睛，压下了对自己冒出这种想法的鄙视感。而只是在一瞬间，她的脑海突然出现了安酩的脸。
要是那个人是安酩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一定是拼死拼活冲上去，就算掉下来的是钢筋水泥也再所不惜吧。
想到这里，林林咬了咬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安酩好几天没跟自己联系了吧，从他跟汪泉一起旅游开始，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了。
我算什么？
林林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已经有答案，但是明确的想起来，却让人难过得想哭。
真是傻啊我。

闭上眼睛又睁开，林林打了个呵欠。
不要再想了吧，这种事。
她轻轻动了动手腕，手背上好像还粘着胶带，还在打点滴啊，难道是防止破伤风？
林林扁了扁嘴，想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上了一个药盒。她挑挑眉，忍不住的“噗”出了声。搞什么啊，还以为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啊，居然还给我绑药盒？

“睡醒了？”

突然有个低低的声音从侧面很清晰的传了过来。
余光中有个人影一点一点的靠近过来，凑到了林林面前。
林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挥——
“啊！有鬼啊！”
人影向后一扬，躲过了林林慌乱中挥过来的手臂，然后一把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疯疯癫癫的，小心手背上的针给拉掉了！”
声音很严厉，捏住林林手臂的力量有些大，让她觉得生疼生疼的。
察觉到女孩已经回过神安静了下来，人影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突然亮起来的光线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紧紧地皱起眉头。
林林眯了眯眼睛，朝人影望了过去，郝海凉正一脸无语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凉、凉大哥啊。”林林看清了人影，语气中满是窘迫。
“看来我太久没压榨你了，你连我声音都不记得了。”郝海凉望着林林，脸上的表情有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放松感。
“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林林扁扁嘴，脸立马就红了起来。
“九点。我是准备等你醒了送你回家的，”郝海凉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样，起得来吗？”
“现在回家啊？”林林一愣，各种疼痛感让她动都不想动一下。
郝海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番，想了想说：“等你打完这瓶再说吧，快了。”
林林挑挑眉，这个不是重点吧。
“不是，我今晚不能住在这里吗？”林林望着郝海凉。
“不行。”郝海凉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啊，回家我家也没有人啊。”林林满脸的不解。
“这里不安全。还有，我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提前回来。”
“今晚吗？”林林一愣。
“不是。”
“那是……”
“所以，你父母回来前，我先住在我家。我会照顾你。”郝海凉的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诶？！”
郝海凉一脸的认真：“这是我跟你商量以后决定的。既然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当然应该负全部责任。”
林林扯了扯嘴角，脸上又开始发烫。要去凉大哥家里！
诶，可是他未婚妻会不会也在呢？
想到这里，林林缓缓地叹出了口气，有些放心，也有些小小的遗憾。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静了一会儿。
“头疼吗？”郝海凉的语气变得很温柔。
林林想了想，摇了摇头：“还好。”
“还好啊，那你明天不是能正常来上班了？”
“喂，不是吧，我这刚刚受的伤呢！”还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呢。林林狠狠地瞪了郝海凉一眼。
郝海凉笑起来：“那谁叫你不说实话。”
林林扁扁嘴不说话。
“除了头部之外，你手臂跟腿上都是伤。怎么搞的？那玩意儿有那么重吗？”郝海凉一脸的戏谑。
“什么啊！”太没良心了吧这个人！
“早知道它那么重，在你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推开你的。”郝海凉的声音突然变低，让林林听得不是很真切。
“诶？”什么推开我，不是我推开你的吗？林林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林林。”

林林侧过头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郝海凉，郝海凉脸上的玩笑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很认真很认真。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没、没事啦，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林林想豁达的摆摆手，但是却被绷带缠着难以移动。
“对不起。”
郝海凉继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插/进了林林的心底。

不是这样的，不用这样道歉的，明明是因为我自己想去替你受伤，想受伤以后赖上你，才故意整个人冲过去的。要不然，其实当时，只要叫一声“注意”，郝海凉一定就能躲开了。
明明只要这样就可以，却因为自己不知为何产生的怪念头，让自己受了伤，也让凉大哥那么内疚。全都是我的错吧。
“不是你的错的，真的不是你的错啊，”林林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真的只是意外啊，你不要这样说啦。”
不是意外，我明明就知道不是意外，却不能说。还有我自己的小心思作祟啊。

不是意外，我明明就知道不是意外，却不能说。
郝海凉的表情僵硬起来，心里却有一阵阵的难受感。好不容易压下的自我嫌恶感，又疯狂的滋长了出来。
明明一开始自己就能躲开，却在林林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改变了想法。
想跟这个女孩有更多的交集。
所以，才会让她受伤，才会让她受那么重的伤。
郝海凉的嘴唇开始有些发白。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尽然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算得过茉莉花

“来；上来。”郝海凉拍了拍自己的身体。
“不、不要啦。”林林红着脸摇了摇头。
“快点。”
“真、真的不要啦，很害羞啊。”林林依旧站在原地。
“害羞什么，应该的。”
“我很重的。”林林犹豫着。
“怎么这么啰嗦。”郝海凉回过头，一把拉过了林林。
“啊……疼疼疼！”林林大叫起来。
郝海凉一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减轻：“所以；你快点上来啊。”
林林拗不过他；只好满脸窘迫的趴到了郝海凉的背上。
感觉到背上的重量，郝海凉满意的抿了抿嘴；小心的站起身；背着林林走出了医务室。

一路上；郝海凉把自己的细心谨慎发挥到了极致。开车的时候，连一个转弯，都要把速度降到20码。
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郝海凉开成了半个小时。

“你家在几楼？”
郝海凉背着林林走进了电梯间。
“14。”郝海凉挪出一只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哇，这么吉利的数字。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我其实能走的，脚上的伤不严重。”
林林说着，在郝海凉的背后折腾起来。
“别动好么？”郝海凉皱了皱眉头，没有要放林林下来的意思：“小心摔下来。”
林林扁扁嘴，无奈的停止了挣扎。

走出电梯，郝海凉小心的把林林放了下来。
林林迫不及待的一脚踩在地上，想让郝海凉知道自己的脚没事。但是刚一站下地，突然一阵晕眩让她整个人都向一边倒了过去。
郝海凉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一样，从侧面接住了林林。
“早跟你说过了，你不能走路的。而且，你在发烧。”
林林眯着眼睛靠在郝海凉身上，一下子觉得全身都瘫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