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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画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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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上来重又为余卿上茶,一边笑道:“余爷,上好的雨前就那么一盏,才让沈爷喝了。要不,你等一会儿,我再去泡?”
“不必了,你们这里寻常用的茶水也好。”余卿随和道。
沈默姑看看手里的茶盏,又看看余卿,“这杯茶是你的?”说着骂小厮道:“小王八蛋怎不早说,叫你沈大爷吃了人家的口水!”
“沈爷动作迅捷,我还来不及提醒,沈爷就已经喝完了。”小厮很委屈。
“不碍事的,沈大哥。”余卿替小厮开脱,“小弟方才连手都还没有碰过那杯子,哪里来的口水呢?”
“你当然这么说,反正天下跑堂的都是你旧同行。”沈默姑翻出一个白眼。
“余卿的口水,吃点也没什么。他素食,不会坏了你们回人的规矩。”龙立潮微笑道。沈默姑的母亲是回人。
见龙立潮为余卿帮腔,沈默姑只得忍让一回。他斥退小厮,装做不经意的样子斜眼对余卿说道:“方才见余老弟和那两个粗汉好一番应酬,不知可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
余卿认真说道:“今夏江南缺雨,还有山东地段的运河正打算疏通淤泥,所以我们商行南下货运的船队都要多费些时日。爷,你要不要早作些安排?”
“南边的伙计有鸽书回来,我已经安排过了。”龙立潮回答。
沈默姑见余卿收集的资料成了马后炮,立刻冷“嗤”一声。正准备再开口讥讽几句,却被一个刚进门的艳媚女子打断。
那女子在门首就先抛给沈默姑一个大大的媚眼,然后夸张地扭着腰身,碎步趋来,“冤家,来了腻粉楼也不告诉浓浓一声!”
两年过去,余卿的旧相识浓浓姑娘,已经由才入门时只会硬着头皮发嗲的乡下女孩子,变成了老于情场的妖娆女子。
沈默姑尴尬地看看龙立潮,起身在半路迎上浓浓,“我有正经事呢,等空闲了再找你们去。”
“你真肯找我们?我怎么听人说,近来你和隔壁妙音坊的小妖精打得火热?”浓浓将手帕往沈默姑脸上一甩,作风情万种状,“若不是端茶的小厮告诉我你来了,这会子我还在房里害着相思病呢。你好狠的心!”
“我真有正经事。”沈默姑拂开遮住眼睛的手帕,“不信你看,连我们大当家和那娘娘腔的小余都来了。”他向余卿的方向努努嘴。知道浓浓和余卿有过节,乐得嫁祸于人。
果然,浓浓抬头看了一看,立刻丢开沈默姑,上前说道:“龙大当家,你可有一程子没来了。如今大当家都快成我们这里的稀客了,好容易来一回,怎么不叫我们姐妹作陪?”她在龙立潮身边立定,将手扶住龙立潮的坐椅靠背,一双眼睛却看向余卿。
龙立潮顺着浓浓的目光看去,只见余卿正目不斜视、屏声静气地喝茶,不由好笑,“姑娘看他也没用,我这位伙计不解风情。”虽久经调教,余卿总有几处不见长进——学不会喝酒,学不会上马,学不会讨女人欢心。虽然一进腻粉楼就脸红的毛病改了不少。
“大当家这话谁信?有大当家这样风流薄幸的主子,又有沈默姑那样花心不羁的兄弟,怎么会带出个木头疙瘩?”龙大当家是从不动情的客人,姓沈的冤家情多而滥,可这个余卿根本就无情,最是可厌!
浓浓姑娘怎么也忘不了她和素素在腻粉楼出道的第一天,这个余卿宁肯往大男人龙立潮怀里钻,却不让她们姐妹的手碰到。搞得满乐坊人人传说:腻粉楼来了一双母夜叉!连龙大当家和他的伙计都被吓倒,拥抱相避!她们的乐坊生涯差一点被这桩笑谈断送!
浓浓的话音刚落,素素姑娘已经从隔壁走了过来,“我当妹妹抱怨哪个木头疙瘩,原来果然是他。”她曼声吐气,作冷寂幽怨状,“我瞧余爷不是不爱我们姐妹,余爷是不爱汴梁城的所有姑娘。”
两姐妹的伺机讥嘲,几乎是余卿来腻粉楼时的必修课。龙立潮本可将她们喝退,但不知为什么,他颇愿意欣赏余卿在她们的调笑声中强作镇定的样子。回想起两年前余卿和她们姐妹结怨的一幕,龙立潮现在只觉得有趣。
“妹妹你说,余爷会不会是江南的家里老早有了相好的女孩子,所以才对我们姐妹不假辞色?”素素冷冷地佯问。
“哦?那位姑娘必定是刁蛮泼辣爱吃飞醋的,不似我们姐妹温柔可人,所以吓得余爷不敢亲近别的女孩子了。”浓浓幽幽地佯答。
一直紧盯着茶杯的余卿眉毛越蹙越紧,额头也开始冒汗,最后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弓腰咳嗽起来。
幸灾乐祸的沈默姑在一旁故意作关切状,“余老弟,茶水太烫?要不就是腻粉楼寻常用的茶水你吃不惯!”
“好了。”龙立潮终于心软,轻轻拍了拍余卿的背,“默姑先带两位姑娘出去逛逛。”
“又是我?”每次有女人带麻烦来,不管是冲着龙大哥还是冲着余卿,龙大哥总是派他沈默姑带走女人,太不公平!虽说他很有女人缘,可也不能这么滥用他的天赋嘛!
沈默姑待要申辩,却发现龙立潮的目光已锁住一个刚进门的陌生男子——他们约见在闻弦阁的钱姓客商?不愿两个女人添乱,沈默姑只好识大体,揽着她们的腰走了出去。
余卿背着龙立潮偷偷喘了口气,擦去汗水。
“龙老板,钱某这轴画是不轻易示人的。久仰龙老板素来大手笔,钱某又急需回乡的盘缠,才不惜冒险带出来一现。”这个钱某人面白无须,操川人口音,说话时总是不时地四下观望,还从下往上斜眼看人。
“钱老板谬奖。只是若真如钱老板所言,这幅画的价值非同一般。我想和钱老板一同去请个内行的人来鉴赏一下,如何?”龙立潮似乎不经意地看着桌上的画轴。
“这个——龙老板要找人鉴别,也是应该的。只是钱某实在有不便之处,天色已晚,不能在外久留。加上生意太忙,明日晚间又必须启程回乡,恐怕……”钱姓商人左右为难。
“这样,钱老板若肯信我,且将画留在我这里。我连夜找人看过,明日午时仍在此相候钱老板。”龙立潮说着,不容钱姓商人迟疑,已从自己衣领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璧,放在那轴画的旁边,“这件小东西先给钱老板拿着,权作取信之物。”
钱姓商人犹豫着拿起玉璧,凑到眼前一看,不由神色一变。他用重新估量的眼光再次上下打量龙立潮,终于点点头,一言不发把玉璧揣进怀里离开了。
余卿双手轻轻扶住画的轴边,“爷,其实你已经看出来了,对不对?”
“我看出什么来了?”龙立潮微笑道。自从收下这名不像伙计的伙计,龙立潮有时会变成不像主人的主人。
“不用考小的了,爷早看出这幅《仕女图》是顾虎头的真迹。”余卿闪动的目光又惊又喜地掠过画幅。
“我只看出你一见它展开,立刻就倾倒得只差拍胸口压惊。”龙立潮的大手按在余卿头上。他沉思着又说道:“连你也认为是真迹,看来不会错了。”
“只是小的不懂,这轴画湮没已久,那位钱老板又不像是从事收藏的。他……”余卿也思索起来。
“他的确不是从事收藏的。”龙立潮在案前踱了几步,又停下,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余卿的目光离开画幅,看向龙立潮的背影,“爷知道他的来历?”
“我想,他应该是宫里职位不低的太监。”龙立潮低声道,“听口音,原是川人,必是川中来的平妃带进宫的。”
“爷的意思……这幅画是宫里的收藏?”余卿觉得胸口一跳,“从宫中偷渡出来的,我们不该接手啊。”
“我们不接手,让别人接手?”龙立潮凝望余卿。小伙计一听说是字画行老林推荐的客人,连腻粉楼都不避让地跟来,现在见也见到了,还舍得割爱吗?
龙立潮一直不太了解,再好的画终究不过是幅画,偏偏这个小伙计有样毛病,每常见了主人收藏的画图,或是进了字画行,总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有几次,龙立潮觉得余卿只盼能钻进画里去。
“呃……小的是想,别人未必如爷一样懂得爱惜它。”老天爷啊,顾虎头的真迹!若是舅父还活着,见到它会有多欢喜啊。
“我们接手。”龙立潮说道。虽然有关宫闱内情,但余卿既然这么爱它,他不想让余卿失望。“不过,不知道那姓钱的够不够聪明,有没有在宫里留下复制品。”
“爷顾虑的是。可小的已有一计。”好,不管怎么样,为了舅父也不能让这幅画有什么危险。先拿在爷手里再说。
龙立潮觉得余卿脸上复杂的表情很有趣。余卿仿佛被迫在做一件犯罪的事,内疚、紧张,可是又决心要破釜沉舟。
“余卿,你的胆量有长进。”龙立潮用夸赞打消小伙计的愧疚心理,“说来听听。”
沈默姑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托着腮帮子,坐在一群起哄的客人中间看浓、素二人的扇舞。他心情不好。
此刻陪在龙大哥身边的,应该是他沈默姑,而不是那个娘娘腔的小白脸。
还记得一年半以前他从西域回汴梁,在后院第一眼看见余卿时,竟曾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个男装的女孩子。若不是余卿及时抬起头给他一个眼神,他恐怕就会有不庄重的举动了。
他承认余卿的眼神清澈、深邃,有一种女子们不可能有的聪明且执着的劲头儿。可除此之外,他实在不明白余卿还有什么长处让龙大哥如此宠着。
论生意经,这个余卿让龙大哥花钱的本事比替龙大哥赚钱的本事强出许多。自从余卿来了,龙大哥在汴京资助的善堂由一家变为三家,因为龙大哥看不得余卿站在善堂门外,对着冻羸的乞丐们长吁短叹!
龙大哥还把许多时间用来和穷诗人、画师、花匠等与生意无关的闲人结交,买画,替诗人付酒钱,甚至让龙府后园被城西花匠和余卿打扮成了大户人家小姐的后花园!
当然,一开始他对这个新来的小子并没有恶感。相反,他还挺满意余卿叫他“沈大哥”时的样子。虽然满府里的小厮、丫头还有小九都叫他“沈大哥”,但由于他爹娘给他起的倒霉名字,他始终没有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他们叫他“沈大哥”时,听起来总像在叫“沈大姑”,小九有时还挤眉弄眼!只有余卿叫他“沈大哥”时,发音一向准确,且声音又轻细又小心,没有半点不庄重。
可他渐渐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别人提到龙大当家的助手时开始用“左余右沈”、“文余武沈”这样的称呼。听听,那娘娘腔的死小子瘦弱得连府里的丫头都对他心怀怜悯,姓氏倒排在了他英姿飒爽、相貌堂堂的沈默姑前面!
就算他大度,可以不计较别人的看法,但他不能不计较龙大哥对余卿的盲目宠溺!至少他觉得那宠溺是盲目的。有时他觉得,龙大哥和余卿之间甚至建立了一种连他都无法参与的亲密和默契,真是岂有此理!
“呦,这不是龙大当家的那位‘右沈’——沈爷吗?”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挨过来,打断沈默姑的胡愁乱恨,“沈爷好酒量,坐在这里喝了半天都不带去茅厕的!”
“瞧沈爷这郁郁寡欢的憔悴样儿,莫不是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何不说出来,小弟也好一效犬马之劳。”另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出现。
沈默姑斜眼睨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面熟,似乎以前在腻粉楼就见过。但因为心情不好,他不想理会这两个小角色。若忍不住挥了拳头,回头龙大哥又要说他不稳重。哼,龙大哥一定认为那个余卿是稳重的。那娘娘腔敢不稳重吗?连只老鼠都招惹不起的小白脸!
“给大爷我闭上鸟嘴滚一边。”沈默姑用息事宁人的态度,很恳切地说道。
可惜那两个蠢货对沈大爷放他们一马的仁慈不知感激,反而激动起来。他们对视一眼,一个往楼上一努嘴,一个便凑近沈默姑身边,用恶毒的目光对上沈默姑的眼睛,“其实不用沈爷细说,我们早知道沈爷烦恼的原因了。不就是那叫余卿的兔崽子吗?沈爷只要点个头,我们兄弟就替你出这口气,把他扔到汴河里喂虾米。”
“不好,喂虾米也太浪费人才了。不如送去妙音坊?那边正缺他这样多才多艺的兔崽子呢。”见沈默姑寒着脸不答话,另一个提出新创意,“嘿,说不定倒便宜那小子了,妙音坊当红的兔崽子赚钱不难,比商行——”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他的身子突然从坐席升起,直线飞入舞场,在令浓、素二女尖叫的同时失去了知觉。
可恶,到底没忍住!沈默姑一边苦着脸懊恼自己定力欠缺,一边收回拳头。
“哎哟!臭小子你敢行凶?你等着!”飞人的同伴急忙退后,打算很光棍地闪人。
沈默姑也想就此作罢,放过这一个。不巧的是偏偏这时候他看见余卿出现在人群之外,正蹙着眉尖遥看他引起的舞场混乱。于是他想都没想又补了一拳,让站在人群外的余卿脚下立刻有另一场混乱可以看。
沈默姑坐下继续喝酒。他听着余卿轻呼一声从那个倒在自己脚下的混混身边跳开,听着余卿轻轻走过人群来到他背后,听着余卿轻轻叫他:“沈大哥。”一个男子汉,脚步轻得像只老鼠!南人都是软蛋。
“生意谈成了?”沈默姑头都不抬。
“差不多吧。爷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家。”余卿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沈大哥,你又和人家打架了?老人家都说,和气生财,我们生意人……”
“谁打架了?你看见我打架了?”沈默姑翻了个白眼,转向浓浓和素素,“你们看见我打架了吗?”
“怎么会!沈爷这样斯文,旁人诬蔑不得的。”浓浓娇笑。
素素一脸冷冰冰,“这两个小贼跑到我们腻粉楼火并,搞得两败俱伤,还得我们的小厮费力往外抬。”
沈默姑嗤笑回头,欣赏余卿的哑口无言。
楼上,曹二公子看着当众出丑的两个门客,咬牙暗骂。
第二天午时,腻粉楼。
“什么?怎么会是赝品?这不可能!”自称姓钱的太监又急又怒,双手猛地揪住余卿的衣领,几乎将他拎了起来。
“钱老板莫要动粗,我这伙计身子单弱,经不起拉扯。”龙立潮将钱公公的手松开。
余卿躲过一旁,抚着纤细的脖子连连咳嗽,苍白的脸上挣出红晕。唉,这就是一个人做亏心事的代价啊。
“龙老板,我信得过你才把画交给你鉴定。这幅画绝不可能有假!”钱公公傲然道。
“难怪钱老板生气,这幅赝品的确逼真。只是我听一位常在宫廷画院走动的画师朋友说,顾虎头这幅《仕女图》的真迹现藏于宫内,外面如何得见?此必他人仿冒之作,钱老板被骗了。”龙立潮坦然道。
钱公公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说道:“这——可这……”原来这姓龙的交际如此广阔,不该小看了他。“可这的确是真迹,难道竟没有识货的?”也许该换个地方试试。
龙立潮看穿钱公公的心思,“钱老板这幅画卖不得。若是让龙某之外的人见到它,只怕会落个仿冒皇家藏品的大不敬罪名。钱老板可是缺少回乡的盘缠?也许我倒可以帮这个忙,算交个朋友。”
钱公公一双尖利的眼睛猜疑地投向龙立潮,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他叹口气,从怀里取出龙立潮上次交给他的那块玉璧,翻来覆去又看了看,放在桌上,“不用了,多谢龙老板有意。”卷起画轴,他走得像昨天一样匆忙。
余卿见钱公公出了门,于是走回龙立潮身边,端详桌上的玉璧,“爷这玉璧很有来历吗?”玉璧是龙立潮平日常带着的,余卿也见过。他只奇怪钱公公看这玉璧时的神情。
“祖父传下来的,蓝田青玉。”龙立潮将玉璧递在余卿手里,“看到围绕璧孔的那条蟠龙吗?玉匠琢磨它时,就打算用作贡品的。”他想那姓钱的应该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才拿出来取信。
“贡品?那么是皇上御赐的?”
“为了我祖父的战功,先皇在祖父婚礼上给的贺礼。不过我看重的不是这个。”龙立潮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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