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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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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放弃龙头老大的位子，放弃帮派里的一切。”
“我……唐薇……”南以宸犹豫着转开目光，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开口劝服我。
我心中哂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南以宸，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喜欢的，仅仅是墨城老大的位子而已。我会如你所愿。”
拉开门的瞬间，我看到南以宸伸出手似乎想拉住我，可半张的手掌却停在了半空，再没有触及我的身体。
第 25 章
我和南以宸一前一后回了大厅，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两人，每个人自然都知道两位当家人之间必定是达成了重要的协议。
南以宸沉着脸坐下，而我却在自己的座位前站定，环视四周，缓缓道：“各位前辈，我唐薇虽然做了肖家的当家人，可年轻识浅，也是勉强为之。今天能得诸位厚爱，已是惭愧，却实在担不下这么重要的责任。因此，这帮派话事人的位子，我推荐由南以宸继任。以后帮中诸事还需多多仰仗南哥！”
我说罢抱拳团团行礼。
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或震惊或讶然或愤慨的视线都转向了南以宸。
南以宸从再次进门，紧绷的脸上就一直没有一丝笑容，手臂上衣袖高高卷着，衬衣领子敞开大半，露出前胸饱满的胸肌。听完我的话，他一双手猛然攥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出拳去一般。
不知怎么，我心窝深处突然掠过一抹浅浅的钝痛，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好一会儿，刘爷先咳嗽一声，询问各人的意见。
这时才有南以宸的支持者鼓掌叫好，大赞我明事理通人情，力举南以宸为话事人。随后，众人都跟着纷纷赞同。原先一直极力推举我的人又气又悔，也只能随声附和，对我这位三小姐自然又多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这时我才含笑坐下，目光微抬，与对面的男人对视片刻，唇畔溢出一抹讥嘲般的笑意。
南以宸，你今天得到了这个位子，我也不再欠你。
可你亲手做下的事，却要付出代价！
继任者已成定局，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回了医院，再不管南以宸接下来如何依着规矩歃血盟誓，正式接掌帮派大权。
第二天我就准备出院，可南以宸还在雅园住着，我又不想回肖家去。想了想，便让沈四去见南以宸，请他立刻带人离开雅园。沈四本以为会多费些口舌，没想到南以宸二话没说，只半天功夫就里里外外把人撤了个干净，甚至连厨房甄大师父都带走了。
我回到空荡荡的雅园，不免有些怅然。
沈四急忙安排人手，厨子丫环司机保镖一一到位。
我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肖家的生意，既然正式接手，就需要从头开始熟悉家中各项事务，工作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应酬也渐渐繁杂起来。没几天，我不堪其扰，干脆吩咐沈四谢绝了所有的外事活动，花了十多天时间，逐个请肖家黑白两道各处生意的负责人来雅园详谈，将肖家所有的资产都做了详细的了解。
不能不说，除了道上的买卖，肖家也有不少盈利状况很好的正式的工厂和公司。
如今墨城的地盘，南以宸占了四成，肖家占了三成，其余十几个小帮派占了余下的三成。肖家败落，各个地盘上便经常有外来的帮派欺压霸占的情况发生，虽然南以宸下令不许与肖家交恶，却总有不怕死的混混趁机占便宜，我对手下又是个放任的态度，因此每每都会引起大面积的械斗。至于肖家那些走私贩毒的生意，更是屡屡受到交易方的刁难甚至毁约。
沈四和几名头目摁下葫芦又起了瓢，焦头烂额。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索性把工厂、公司、赌场、俱乐部等生意都一股脑交给沈四全权掌管，自己则是一头扑进了黑货交易中，美其名曰体验生活，跟着手底下那些老江湖风里雨里，身先士卒，单是走私生意就走了好几趟。最后一次正遇着对方跟对头火并，还受到波及受了伤。
听到消息，吓得沈四当时就扔下手里的生意，连滚带爬跑回雅园，说什么都不愿再离开了。
我乐得在家养伤，顺便……等人。
等南以宸黑着脸来到雅园时，我命沈四将他拒之门外，就说我已经睡下了，谁都不许打扰。
可没两分钟，外头乱哄哄闹起来，南以宸闯过沈四的阻拦冲上了楼，在卧室门口犹豫一下，一偏头，正跟露台软椅上悠闲地喝着香茶的我对上，顿时气哼哼地大步进来。
“三小姐，真有闲情啊！睡下了，谁都不见是吧？”
我听着他咬牙切齿的指责，微微一笑，稍稍仰起下巴说：“抱歉，南哥，不知道是你来了。这两天身体不大好，实在没什么精神见人。”
南以宸大约这才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绷带，顿时没了脾气，他蹲到我身前看了看伤处，握住了我的手问：“伤得重么？还疼么？”
我摇摇头：“还好。”说着没精打采地转过头去。
南以宸一脸的心疼，抬手想抱我，又想触摸我的嘴唇，可手伸了伸又缩了回去，只耐着性子劝我：“唐薇，你也是做老大的，这些事情交给手下兄弟做就行了，不用你自己亲自出面。道上的生意，危险得很。”
“谢谢南哥关心，”我的目光移向露台外明朗的天空，轻声道，“南哥也知道，这些生意我从来没做过，没什么经验，又不能被这里里外外的人小瞧了去，只能自己亲自来。”
南以宸拧了眉看我，半晌才叹息一声，道：“你……这是何苦！要不下次我陪你去吧，总不会让你再这么随便受伤。”
他大约本是随口一说，也应当知道肖家的生意是不会轻易让他插手，可我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道：“南哥要是愿意帮我，那敢情好。”
南以宸脸上又惊有喜，俯近身摸了摸我瘦削的脸颊，柔声问：“真的愿意要我？”
我松手推开他，懒懒道：“是请南哥带着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是！是！是历练历练。”南以宸咧开嘴笑，终于慢慢伸手过来抱住了我，“要不要去卧室休息？这里有风，真睡着了会受凉。”
“不用，露台上清净。”
我由着他抱着，重新拿起书，“还有事么？”话里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
南以宸似乎很不舍得离开，一歪身子挨着我旁边坐下，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问：“为什么那天要把话事人的位子让给我？”
开香堂那天，人人都以为会经历一场争斗，却没想到我竟然毫不犹豫将帮派大权向仇人拱手相让。大约南以宸也疑惑了多日，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问出来。
我的视线依旧停在书上，淡淡道：“这是南哥应得的。”
第 26 章
“这是南哥应得的，肖家以后还要靠南哥多多提携。”
我平淡而客气地微笑，感觉到南以宸将身子靠近些，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他沉沉道：“肖家我不管，我只要你。”
男人浅淡的鼻息呼在我额头上，我心头一跳，却没有再说话，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一行一行认真读了下去。
之后南以宸也没再说什么，他揽着我的肩，安安静静陪着我坐了很久，直到阿奇多次电话催促才离开。
听着那人的汽车驶出了雅园，我慢慢收了书，手指在南以宸触过的地方轻轻滑动，心里莫名有些伤感。这男人对自己……多少有着几分真心，可我却不能不为方慎讨个公道。
可真要和这人刀枪相对，以命相搏，我确实做不到，也拼不过。
或许齐遥说的对，和警方合作，将南以宸绳之以法，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报仇方式。
齐遥接到我电话时，意外之余更多的是兴奋。
“唐姐，你真的要我回来？”
“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保镖的话。”
“我愿意！”
一个小时后，齐遥赶到。
我睨着他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颊，哼笑道：“做警察这么没警惕性，就不怕我卖了你。”
齐遥抿着嘴笑：“别人或许会，唐姐不会。”
我叹了口气，将一只文件袋递给他：“这是见面礼。”
“什么？”齐遥一边问一边就要打开瞧瞧，被我轻轻按住：“这是肖家几条主要私货交易的资料，现在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唐姐，你这是……同意了？”齐遥惊喜万分，攥着文件袋的手都有些僵硬。
“是。所以，齐遥警官，从今天起你要保证我的安全。”我说着抬了抬受伤的手臂。
齐遥一撇嘴：“早听说了，被小混混砍了一刀，唐姐你也真够没用的！”
让一个小家伙当面说没用，这还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一时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下一步会跟南以宸合作，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齐遥收起笑，认真道：“唐姐，要多加小心。”
我低笑：“放心，警官，我会爱惜这条狗命的！”
大约我很少开这种玩笑，齐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在讨论下一步计划之后，齐遥告诉我，他毕业之后就加入了隐蔽战线队伍，墨城之行，还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接近我，是上司交给他的第一道课题。
他从第一次见到我，就觉着我不该属于这个罪恶的团体。那次他不顾上司的警告，孤注一掷和我谈判，是希望我能跟警方合作，早早脱离黑道，可竟然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只能在极度的失望之中脱离工作岗位，却没想到在即将离开墨城的前夕，会再次接到我的邀请电话。
我漫不经心道：“看来齐警官是注定要立这场大功的。”
“是，”他深深凝视着我，说，“无论成败，这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
我撇开眼，不再回应他的话。
这年轻人平日里时时流露出的关切我不是看不出来，可对他的情意，我只能说抱歉。
从这天起，凡是肖家有道上的交易，我都邀请南以宸共同参与。
可事情不知怎么就这么不巧，第一次走货遇着警察临检，第二次到船上接货时遇上海警搜捕逃犯，第三次又被交易的另一方当场吞了货，总之没有一次顺顺当当完成的。连着三次下来，南以宸实在忍不住了，请我去“天上人间”单独面谈。
当我进入俱乐部顶层的豪华包间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南以宸一个人。桌上没有酒，只有茶。
一杯茶喝罢，南以宸开门见山：“你身边有内奸。”
我挑起眉：“南哥怎么知道？”
“事情明摆着，不会次次都这么凑巧。唐薇，你需要进行一次彻底清查，从身边的人查起。包括沈四，还有齐遥那小子。”
我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清茶，尽量让自己情绪低落：“如果连他们都不值得信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看来……我真不是做这行的料。”
“怎么会！”
南以宸坐到我身侧，抓过我的手臂拉起衣袖，看了下刚刚愈合的伤口，叹了口气，道，“不如这样吧，唐薇，你那里的交易先停一停，等排查出内奸再说。你要真想熟悉道上的交易，以后就跟着我这边吧。不过走私货还好，白粉什么的就算了，太危险。”
我心中一喜，脸上却故作惊诧：“南哥真的愿意让我参与？”
“当然！唐薇，你想怎么玩，我都会陪你。”南以宸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嘴唇擦过我鬓边，嗓音有些暗哑。
我沉默下来，垂下眼一口一口慢慢抿着茶，最后说：“南以宸，我不会让你吃亏。”
我回雅园没多久，就让沈四给南以宸送来一只密码箱，说请南哥帮着参详参详。
那里头是肖家几条主要黑线交易的详细资料，几乎是我掌握的半数家当。肖槐虽然号称横跨黑白两道，到底是走黑货起家的。黑道上的交易渠道都是靠着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尤其金贵，可以说是一个帮派的命脉。
今天我把这份丰厚的礼物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南以宸，他应当满意了吧？
我知道南以宸一直不喜欢手底下的弟兄碰白粉这玩意儿，可自从得到了肖况成和肖义成的部分地盘和势力后，他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其中的毒品交易。如今做了整个帮派的话事人，更不能立刻就断绝了帮中和供货方多年的合作，也不可能禁止所有人都放弃这一本万利的发财买卖，留之可憎弃之不能。
于是阿奇被派去专门负责这一行当的交易。
阿齐本来就对这门生意肖想了很久，如今一旦接手，兴奋加勤奋，竟是做得风生水起。
南以宸带着我跟的第一单买卖是一批走私货。
从私货的数量、接货时间、地点、接货人的商洽，他都亲自带着我和对方商谈，不仅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还一点一滴不厌其烦给我详细解释走私货的各个步骤和过程。
卖方是跟南以宸合作多年的朋友，绰号胖头，彼此都很熟悉，两次面之后，大约见他一直这么小心翼翼伺候着我，不禁开起了玩笑。
“南哥这是你新马子？挺有味道，难怪南哥当个宝贝，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不知道办起事来能不能撑得住。”胖头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打量着我。
这人大约还是顾忌着我，说的话虽然刺耳却也算隐晦，我始终安静地跟在南以宸身边，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南以宸却怒了。他抬手一拳头捣在对方的胸口上，喝道：“这是肖三小姐！你他妈再敢胡说，小心老子割了你的卵蛋！”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气氛顿时冷下来，双方一时都无语。
我笑了笑，淡淡开口：“胖头哥，你这里都是普通的走私货，也没什么好玩的。”
胖头嘿地一笑，耸耸肩：“三小姐改天让你南哥带着见识见识军火毒品买卖，那才叫刺激！”
我转头看向南以宸：“南哥，是么？”
南以宸知道刚才自己话说得重得罪了人，对方这是故意挑拨，他忍下气道：“你胖头哥开玩笑的。”
胖头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双方商定好各个事项，签了单子，各自散去。
南以宸亲自开车送我回雅园，路上仍是对胖头刚才的粗言粗语耿耿于怀：“刚才……你别放心上，道上的都是粗人，说话口没遮拦的，其实他们也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么？”我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南以宸，你说我办起事来能不能撑得住？”
车子陡然一歪，南以宸忙紧握住了方向盘，瞪大了眼看向前方的道路，张了张嘴，竟然没说出话来。
“开玩笑的。”我转头望向车窗外，唇边勾出一个淡淡的哂笑。
第 27 章
车驶进了雅园，南以宸停下车，目不斜视干咳两声，说：“我回头交代阿奇，过几天有合适的买卖，再带你去。”
“好。”
我答应了却不就下车，一只手支着下巴，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南哥刚做成了大生意，不进去庆祝庆祝喝一杯么？”
南以宸缓缓转过头，我挑起嘴角，微眯着眼瞧着他。
“改天吧……”他艰难开口，嗓音有些哑，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太晚了，不方便打扰。”
“也好。南哥在雅园住了这些日子，看样子倒是对这里毫无留恋。真是让人失望！”我说着轻叹一声，伸手就要去推车门，身子一晃，却猛然被男人拉了过去，嘴被微凉的唇堵上，后脑也被死死扣住。
南以宸近乎啃咬地吻着我的唇，灼热的呼吸如同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冲破藩篱席卷了彼此。
我闭上眼，任由他抱紧了狂吻，嘴唇舌头都被吮咬得发疼，感受着这人燎原般的激情，心底却一片平静。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一个身份遇上他，一切，或许都会有所不同吧……
大概由于我没什么回应，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分，南以宸渐渐找回了神智。他慢慢放开我，声音有些干涩：“唐薇，我知道你……不喜欢，对不起……”
我靠上座椅后背，手指轻轻按了按肿起的嘴唇，斜睨着他懒懒道：“南哥真是热情，不知道真枪实干是不是也这么勇猛。”
南以宸身子一抖，咬牙切齿握住我的肩头，狠狠道：“唐薇，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现在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把你连皮带骨头都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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