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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石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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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雨欲言又止，看着林卉狼狈的样子，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金儿手上的火球忽明忽暗，李韵的眉毛像是要飞起来，所有的侍女的聚精会神地盯着林卉的眉毛。
“我还没见过峰主呢。”
林卉暗哑的声音在这片欢快的气氛中响起，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西雨听得这话，转过身来。
每个新进弟子都要在住进桃源峰的三天内拜见峰主，由峰主来决定新进弟子的亲传师傅，若是遇上资质好的，峰主甚至可能收为亲传弟子，一下子变成人上人。
“小姐，林卉还没见过峰主，若是叫峰主见了她这幅样子，怕是不好。”
李韵见林卉搬出了苏文文，两条秀气的小眉毛皱成了一团。
她刚刚到了兴头上，被一下子打断，心中难免不喜。
第十七章 姐妹
荷花的清香和着桃花的甜香，萦绕在林卉的鼻尖，久久不散。
蓝儿见李韵不高兴，心中又转了许多念头。
众多侍女中，西雨一直最受李韵倚重，也最让苏文文放心。她自问手段心机不输西雨分毫，又最会察言观色，懂得哄韵小姐高兴，亏就亏在年纪小，也没有个在峰主身边做大丫头的姐姐。
西雨此人最是心慈绵软，做事情又犹犹豫豫，没个决断，便是最底下的看院子的小丫头们也压服不住。
她早想着紫韵院大丫头的位置，只恨不得立刻替了西雨才好，如今见西雨做出此等蠢事来，若不是在人前，真是要大笑三声才能稍解心中之意。
“也没什么不能的，峰主最宠爱小姐了，难不成还会为了个呆蠢的丫头为难小姐不成。”
李韵听了蓝儿的话，脸色没有丝毫舒缓，苏文文是什么人，最重修行，信奉实力，强者为尊，自己虽然是她的亲生女儿，地位还不如她那几位亲传弟子。
蓝儿心思急转，复又说道：“峰主不是说过几日要闭关吗？准备了这么久，怕是要闭关不少时间。不叫她在峰主闭关前见到峰主就是了。”
“可是不是三日内必定召见的吗？母亲大人还要五天才闭关呢。”
蓝儿嘻嘻一笑，“这好办，新进弟子进桃源峰这种小事，峰主才不会关注呢，只东晴姐姐帮个小忙，叫她延个一两日再向峰主禀报不就成了？”
李韵听了，立刻眉开眼笑。
西雨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蓝儿满是精明的小脸，身上微微发寒。
一会儿，李韵的笑容又消减下去，迟疑道：“东晴肯定能办成吗？母亲大人神通广大，若是骗她…”说完，打了个寒噤。
西雨矮了矮身子，急急禀报道：“东晴姐姐不过也是个侍女，哪里来的这么大权力，怕是小蓝听差了吧。”
李韵听了这话，脸色晦暗，疑心蓝儿出这样的主意，背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欺瞒自己什么。
蓝儿眼睛溜了西雨一眼，笑笑说道：“这能有什么，谁人不知，东晴姐姐最受峰主大人宠爱，十分得峰主大人信任的，这许小事，哪里会引得峰主大人亲自过问，自然是东晴姐姐做主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看东晴姐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罢了。”
李韵听着头疼，“那你们说，东晴怎样才会帮这个忙？”
蓝儿只笑盈盈地看着西雨，也不答话。
众侍女见蓝儿这样，自然晓得蓝儿是要给西雨上眼药，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蓝儿恶毒。她们平日里受西雨照顾颇多，此时也都不愿开口做这个恶人。
西雨看着蓝儿挑衅的眼神，心中叹息，毕竟年岁太小，做事太不留余地，她也不是为了东晴开脱，说起来，她这个姐姐，最爱揽事儿的，平日里仗着峰主御下宽松，不知道靠着手上的权利收了多少好处，哪里会不应的。
只是母女之间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小姐若真做了这个事情，哪日里被峰主知道了，那才是要吃大亏，甚至伤了母女情分。
蓝儿见无人响应自己，西雨也是站定不动，笑容有些挂不住。
西雨又向李韵说道：“小姐，东晴姐姐毕竟只是个丫头，峰主再信任也罢，她也没有胆子做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情来，这可是大逆不道！试问，这里哪个丫头敢对您有所欺瞒的，您定也不容的。”
李韵听了这话，失望之余，心里对蓝儿也有了埋怨。
蓝儿见平日里敦厚的西雨几次三番说话都没让自己得半分好处，心中诧异。众侍女都不愿意掺和进来，她只能自己上前圆了前头的话。
“林卉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也是不把峰主放在眼里，若是真叫她顺利见了峰主，峰主最是心慈的，要是一下子被她这个老实样子欺瞒住了，那才是祸事。咱们找了东晴姐姐做这一番事情，也是您的孝顺，东晴姐姐的忠心！”
李韵听着似乎也说得通，对蓝儿嘉许地笑笑。
西雨听着，蓝儿竟不顾道理，将黑白整个翻了个个儿，气得发笑：“蓝儿这话说得忒没道理，便是小姐的孝心，也可找峰主仔细说了，何必做这等勾当。
蓝儿讪笑：“我倒是忘了？西雨姐姐可是东晴姐姐的亲妹妹呢！自然不愿意给东晴姐姐揽事，不过…东晴姐姐向来大方的，她未必不肯应的。”
李韵听了这话，看了看西雨，面带疑色。
西雨见李韵被蓝儿几句挑拨，就怀疑自己的忠心，急得要哭。
蓝儿见这番话奏效，再接再厉，道：“我们在这里争论又有何用，直接找了东晴姐姐过来，当面问，看她答不答应，也不叫你白白费这般力气。”
李韵点头，众人也称善。
西雨却是叫苦不迭，她深知自己这个姐姐，遇上这种事情，巴不得叫人都知道自己本事大，哪有不应的，她劝了多少次，东晴不过是当耳旁风，如今，小姐求到她头上，她怕是更要沾沾自喜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今后诸多事情都帮着小姐瞒着峰主，总会有露马脚的时候，到时候，峰主舍不得惩治小姐，也不能对外说小姐什么，东晴自然是那个背黑锅的人！
早有小丫头得了蓝儿的吩咐，去找东晴了。
几个人无聊，便围着林卉打量。
林卉的模样十分狼狈，脱水得厉害，嘴唇完全起皮了。头发被烧的东一撮短，西一撮长的，脸上、身上都是被火烧出来的黑点，原本就不漂亮的人，更丑了。
李韵得意地笑笑：“你就是死脑筋，叫你这么不听话！”
林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李韵完全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她没有健全的世界观、价值观，和她讲道理？还不如省点口水省点体力。
很快，那个小丫头带着东晴来了。
若是事先不知道东晴和西雨两个人是亲姐妹，林卉一定想不到。
来人大约双十年华，已经脱去了八分青色，展露出一些女人成熟的风采。她头上戴了一朵牡丹紫金钗，身穿一件玫瑰紫的云烟纱制宽袖长衣，上面用孔雀蓝的绣线勾勒了牡丹的花样，要上用一条细长用孔雀蓝的牡丹立体花样的腰带松松地系了，脚上那一双玫瑰紫的修鞋，鞋面上仍是两朵大大的孔雀蓝的牡丹，行走间，忽隐忽现，遍地生花。
天香国色，东晴整个人就是一朵春风里怒放的牡丹花，
她未语先笑，径直走到李韵面前，盈盈一拜。
第十八章 主意
高台上一阵风吹过，有那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就像在下一场粉红的花雨，花瓣落到了池子里，一片片随着水流飘飘荡荡地远离。
东晴对李韵俯身下去行礼，李韵也不虚扶一把，也不叫免礼，东晴出了碧桃院，在桃源峰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待遇。
她神色不变，认真地行完了大礼。
李韵欲言又止，看了看蓝儿，示意她跟东晴说个明白，自己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蓝儿走上去，拉着东晴就要坐下，东晴见众人中只有李韵坐着，说道：“我也站站吧，刚才正坐乏了。”
蓝儿笑笑，“今日里咱们请你来，是有求于你的，你不坐，可是不愿意答应了？”
东晴看了西雨一眼，心里纳闷怎么有事情找她，还是蓝儿出面说话，心里千思百转，面上不露，“你这话说的，有什么事情就招呼我一声，能办的，难道我还不给你们办？这样巴巴地请我过来，却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呢！”
东晴的声音软糯婉转，和西雨的音调非常相像，听着就让人觉得温柔如水、清风拂面，但是说话的内容却不温柔，反而周密谨慎，叫人挑不出错，也将蓝儿的话驳了回去。
“什么能办不能办的，对于东晴姐姐你来说，还不都是小菜一碟。”
东晴笑着也不接话。
蓝儿只能继续自说自话：“桃源峰新来一个弟子，叫林卉的，你可知晓？”
东晴微笑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今日请你来，就是为了她，这人是个目无尊卑、大逆不道的，要是叫峰主见了她，说不准还要被气着，如今便是要想个办法不让峰主看到她。”
东晴用袖子拂了拂落在身上的桃花瓣，温言道：“这有什么的，刁的坏的也不只她一个，便叫夫人见了，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蓝儿笑笑：“你是不知道，这个人外憨内狡，看起来最老实不过的，峰主心慈，我们这样不也是为了为峰主分忧吗？”
东晴用眼睛瞟了瞟李韵，心里早已明白，定是李韵做了什么事，不想叫峰主知道，才找自己来，想掩盖过去，这个人情自然要给，只是不能这样便宜给了蓝儿。
“你说的什么话，夫人什么人，便是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能骗了夫人去？”
蓝儿见东晴不应，脸上已露出急色来。
却见那李韵忽的站起身来，黑着脸问道：“你说吧，到底怎样才帮这个忙？”
东晴又盈盈地拜了下去，“小姐吩咐一声便是，怎敢当帮忙二字，真是折煞我了。”
蓝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来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看不起说话的人罢了。
李韵见东晴还算识相，吩咐道，“也不难，就晚几天再安排她见母亲就行了。”
东晴略略沉吟：“这次虽然是小招，但是夫人也挺关注的，除了林卉，还有三个资质不错的也被分到了桃源峰，夫人便是想先见见他们才打算晚几天闭关的，若是只推迟她一个又有些说不过去…”
李韵高声质问：“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
东晴矮着身子没有起来，缓缓说道：“小姐何必为了一个新进弟子如此费心？我有一个主意。”
“那不快说！”
东晴眼睛抬头看了看众人，众人识趣，“哎呀，刚才抓上来的鱼还没烤完呢，快去快去！”
蓝儿仗着是她提议请东晴来的，本不肯走，西雨更是不愿意东晴揽这个事情，眼睛紧紧地盯着东晴。
东晴谁也不理，也不说话，只矮着身温和地笑着。
李韵见状，不耐烦地招呼蓝儿和西雨下去。
东晴见人都走远了，上前两步，继续矮着身子，低身说道：“本来这个林卉就不是经由黄长老那里分配来的，还没上弟子名册呢，我去管理招收弟子的地方，招呼一声，叫他们知道，林卉是个新招的侍女，不是什么弟子，自然不用去面见夫人了…”
“妙！妙！”李韵听了东晴一番话，大大松了一口气。
待众人回来，再也没有人提起刚才蓝儿和西雨的争论。
蓝儿见众人只围着东晴奉承，无人记得她的功劳，心中不忿，一双眼睛狠盯了东晴几眼。
“今日不是东晴姐姐的生辰吗？咱们不如好好贺一贺姐姐，祝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听闻，纷纷道贺，好话说尽。
东晴自然是春风得意，林卉一个小人物的生死在她眼里哪里算得上什么。
待东晴走了，众人又围到林卉身边。
此时的林卉，真真应了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金儿姐姐，我知道你法术无双，你在烧我眉毛的时候，可否手下留情，放过我一双眼睛？”
众人听林卉说出这等话，哄堂大笑。
“这人说要你小心点别烧到她眼睛呢！”便有小丫头对着金儿嬉笑。
“哼，烧了怎样，难不成我们今日就烧了她的头发、眉毛就算放过她了？”金儿不屑地说道。
“不然还要怎的，总不好真的闹出人命来吧。”
“嘻嘻，不会是金儿姐姐你的法术真的做不到只烧眉毛，不烧眼睛吧？”
金儿面露尴尬，瞪了那小丫头一眼，刚要说一句“多嘴”，话还没出口，却被蓝儿抢了先，狠狠地发作了一顿。
蓝儿心中正窝着一把火，不知往哪里发，听了小丫头的嬉笑声，自感面上无光，也不知道是在笑金儿还是在笑自己，厉声道：“金儿姐姐也是你说得的？！就你胆子小，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找了东晴姐姐帮忙，现在既然峰主那边不会知晓，还有什么好顾及的，依我看，不仅要烧了她的眼珠子，还要用刀剑割了她的手指头，挑了她的手脚筋，再扒光她的衣裳，吊上个几天几夜才好呢！”
众侍女听了，无不毛骨悚然，心中对蓝儿的恶毒性格更多一层体会。
李韵哪里知道这样做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残忍，她是个不知事的，从小就远离父亲母亲，只跟着身边的丫鬟们长大，她的许多想法遭到身边丫鬟的影响极大。
拍手叫好道：“这样有趣，只烧眉毛有什么意思？”
第十九章 皮影
林卉看着李韵：“韵小姐，眼睛看不见，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要是我被挑断了手脚筋，是不是不能走路啦？也不不能拿筷子吃饭了，那咋办？
“我也不想被脱光了衣服吊在上头。”
李韵见她被吓成这副摸样，高兴地大笑起来，她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说：“你要咋办我怎么知道？！到时候，不能吃饭，你就只能饿死了！”
“饿死了我咋陪你玩呢？”
“陪我玩？？”李韵问道，看着众侍女，众人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金儿比划着手里的火球：“我们烧你的眼睛，挑你的脚筋，就是你在陪小姐玩啊，你瞧小姐多高兴。”
“可是我有更好玩的东西，而且这样玩我好疼，我一点也不高兴。”
“更好玩的东西？”众侍女笑问。
“当然！我会更好玩的东西，比这个好玩得多啦！”
李韵狐疑地看着林卉：“你这么笨，还能会好玩的东西？”
“哈哈，也不怕吹破了牛皮。”侍女们依旧大笑。
林卉挠了挠几乎烧没了的头发，呆愣中带了几分坚持：“我说有，自然就有！你现在把我眼睛弄瞎了，手脚筋挑断了，还不如先叫我试试！”
在场的人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呆傻的人还会有什么好主意，蓝儿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好好在林卉身上出口恶气，说道：“她这个呆子，能知道什么？别浪费时间了。”
众侍女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西雨见了，忙上前劝道：“不如叫她试试吧，反正也无事。”
东晴来时，众人早就明白了，只要东晴在一日，西雨再无作为，她在紫韵院的地位也无人可动摇，再者，西雨为人谦和，她做紫韵院的侍女头头，比其他人要强，也要令人信服，谁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
“也是，咱们也不差这一会儿，是吧？”
众人纷纷点头，皆劝李韵再给林卉一个机会。
蓝儿气得要死，早先做那么多事情，请东晴回来，不就是为了能放开手脚，现如今，不过是西雨一句话，这帮子人就这么没脸没皮地迎合她。
“小姐，这好不容易东晴姐姐肯帮忙，咱们也没了顾忌…”
“顾忌自然是没了，不过咱们不过也是为了让小姐高兴么，要是林卉这丫头，有更好的主意，咱们难道就不能为了小姐，再等等？”金儿笑道。
蓝儿见这些人，没一个愿意站在自己这边，连原先动手的金儿也倒戈相向。蓝儿神色阴晴不定，也不再开口说话。
李韵盯着林卉，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想不出好主意，那要比之前说的更惨！”
林卉傻笑：“我渴了。”
李韵见她还是那副傻样，面露失望。
“给我喝口水，我渴了，我慢慢告诉你们。”
林卉哪里来什么主意，正是拖延时间，努力想前世那些小孩爱玩的玩意儿。只是李韵年纪虽小，却是个修仙者，见识未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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