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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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来按耐不住好奇，轻轻推开石门，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

神殿十分空旷，高不见顶，四周的山壁上腾腾燃着数十根火把，正中央处耸立着两座石像，石像背对着门口，而石像正前面站着两个人，应该是一男一女，似乎正在对峙着。男的身长七尺，一身金黄色长袍，看起来气宇轩昂。女的穿着青衣，大部分身子被石像挡住，楚小来无法看到她的样子。微风吹过，火焰乱舞，神殿里昏黄一片，隐约透出或蓝或绿的光芒。

楚小来正自奇怪，刚刚明明有听见伏羲大神的声音，此刻却看不到身影。

这时，那男人回过头，英俊的脸上却透着阴鸷的笑容。“嘿嘿，伏羲啊伏羲，枉费咱们数万年的交情，你竟然认不出我是谁！真是令兄弟心寒如冰、悲痛欲绝啊。”

楚小来疑惑顿生，回头望了望身后，明明没有人啊，那这个男人在和谁讲话呢？

这时伏羲的声音微微轻颤道：“你。。。你是刑天？”

楚小来这下傻眼了，这明明就是伏羲大神的声音，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凤凰哈哈一笑：“呵呵，我真荣幸你还能记起我来，不过我真的要感谢你替我守了这么多年的门。哈哈哈哈哈。。。。。。”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刑天，三界已安稳数万年，你不要再乱挑是非，掀起三界动乱！”

凤凰闻言阴沉着脸，声音冰冷道：“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认的弃妇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女人的声音发颤：“你。。。你。。。却恨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小来看的迷迷糊糊，那个女人明明站在他面前，可那个叫刑天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背对着她说话呢？

身边空气一动，楚小来似乎感觉有个东西在身边瑟瑟发抖。那种感觉说不上为什么，就像你闭上眼睛，有人拿手指在你额头前晃动，虽然你看不到，但你却可以感觉得到。

楚小来顿时毛骨悚然，克制不住大叫一声：“鬼啊！”

神殿里两道目光一下子转了过来，凤凰施施然上前两步，拍拍手道：“妖尊也到了，这下人总算是齐了。”

重现

楚小来“哦”了一声，既然被发现也没必要躲躲闪闪了。施施然站起身，大步走了上去。

伏羲爽朗的声音道：“小兄弟果然天赋异禀，非同一般，轻而易举就破了我毕生心血布下的未央大阵。唉，说来惭愧的紧，期间我还横加阻拦，着实过意不去啊！”

楚小来心内震骇，原来说话的竟然是那尊石像，怪不得看不见伏羲身影。

凤凰上前搂住楚小来，故作亲切道：“妖尊兄果然足智多谋，刑天甘拜下风，天帝战甲就当是送给兄弟的见面礼了。今天你来了，可得帮助兄弟打开这妖魔道，咱们振臂一呼，杀上天界去。”

楚小来心念电转，这个凤凰自然是被刑天控制无疑，他这样说肯定是和元始天妖打过交道，可是元始天妖不是已经烟消云散了么？在之前，自己肯定会知道，难道是之后？

楚小来心头蓦地一亮，一定是了。想到这里，楚小来眼望着空空如也的神殿大声道：“元始天妖，没猜错的话你也一定在这里，出来吧！”

凤凰微微颔首，那个青衣女子闻言神色大变，如临大敌般四下看去。

一阵风起，楚小来身子一颤，元始天妖已附身上来。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说谎欺骗我。”

心底静默片刻，元始天妖久违的声音道：“你自己要能独当一面，不能事事想着后路。”

楚小来愕然，转念又道：“你一直跟着我？”

“是，未央大阵毕竟非同小可，我当然不放心你一个人。”

“那火之幻阵肯定是你教喜儿破解之法的？还有那齐、楚、韩、赵、魏五国不用说也是你假扮我的样子威逼利诱他们国主降秦的？再则喜儿婚宴上，也是你附身张天师带喜儿来救我的？”

“是！都是！这些都是我干的，你不知道的还有那个陶俑雕像也是我千钧一发间令他的魂符失效的、方才救你的那根如意金箍棒也是我从未央山里带出来的。”

楚小来苦笑：“你自然法术高强，我也早该猜到是你了，在幻境里横扫天下、无人匹敌，除了你还会有谁？可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喜儿中箭死去而无动于衷？你明明可以救下我们，免受伤亡的。”

元始天妖静了片刻道：“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但那个喜儿必须得死！”

楚小来怒不可遏，脱口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那破劳什子转世之身么？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你不能左右我的思想，事事按你规划的套路走。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做回普通人。”

“你，别无选择！”

凤凰一阵风旋到跟前，一把抓住楚小来道：“妖尊我知道是你，别和这肉眼凡胎胸无大志的人一般见识，你帮我抵挡伏羲和太元圣母片刻，我杀了这个神侍，破了妖魔道口的封印，咱们率领妖兵魔将一起打上九重天，杀了天帝，瓜分了三界。到时你当天帝，三界有谁不从？”

那个青衣神侍蓦地动了，她双手十指交错，左右分离，一条银白色绵稠忽地直射过来团团缠绕住了楚小来，她身子轻轻后仰，双手用力，楚小来如同一条臃肿的蚕一般被横拽了过来。

那青衣神侍低叱一声：“神帝、圣母，杀了他，以绝后患。”

伏羲的石像光芒大作，却迟迟不肯下手。反倒那太元圣母石像泛出一道凛冽的黑光直射入楚小来身体之内。

楚小来浑身上下如被千万条毒虫啃噬一般，剧痛难忍。青衣神侍见状，手下催动绵绸把楚小来越箍越紧。

凤凰闪进圈内，一掌拍散了紧箍在楚小来身上的绵绸，双手黑光迸现，挥掌朝那青衣神侍拍去。

伏羲的石像终于动了，一道银白色，嘶嘶作响的禁咒之光直朝凤凰后背射去。

凤凰面色惨白，朝着一旁怔怔发呆的楚小来大吼道：“妖尊，此时不动，待到何时？”

圣母

楚小来能感觉到元始天妖的灵识在心底颤抖，那是思想纠结时的挣扎。意识丧失前，元始天妖的声音道：“数万年前我就选择了这条路，这条路未走到尽头，我便不会止步。”

楚小来胸口火焰印记攸地变作深蓝，眉宇间一抹蓝青色让楚小来看起来妖异万分。元始天妖终于出手了，就在电光火石间，他手心溢出五颜六色的光亮，那姹紫嫣红的美朝着伏羲石像而去。

太元圣母惊住了，原本击向凤凰的鸾阴之气也歪去了神殿一角，她本来竭力不去想的，她也不忍心去想的东西满满的涌堵了心头。

每个人都有自私，她也不例外；可她原本不该例外的是那颗属于母亲慈悲的心，她却例外了。

那不知道距今有几许时间，久的都快记不起，那时候还没有这般的繁华升腾，有的只是四野空旷，满目荒凉。天地经两劫，盘古化万物时遗留淤血于石缝间。淤血感混沌之气化为一女子，即是后来的太元圣母。她一出生便能口吐人言，且天生丽质、美艳不可方物。她维持着这个样子寂寞了数十年。那一年。风和日丽。嵯峨山。出宫巡游的元始天王。每个人都会邂逅一段爱情，只是来早与来迟。相互倾心本无罪，有罪的是那遗失的责任。太元圣母怀孕之后，体内的混沌之气也开始异变，杂陈的混沌之气包罗万有，令她的身体非常不稳定，虽然数十年来游荡于大地山川之间，吸纳天地万物之灵气，但依旧无法彻底净化混沌之气。那是一个邪恶的念头，像毒蛇一般，自打衍生之后便在太元圣母的心里生根发芽，日渐茁壮。那日，她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私心，终于偷偷决定去做。那是一片苍茫辽阔的大地，夕阳垂暮、晚霞漫天。太元圣母站在一处山巅，摸了摸已渐渐成形的肚子，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被自己未来不远的新生所怂恿。太元圣母开始利用这个胎儿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净化，把那些杂乱之气通通迫入其中，然后她强行取出这团刚刚成形的血块，搁置荒野。

元始天妖不可磨灭的那团记忆，抵死难忘。他也不去想，不去触及。他知道有人遗弃了他，可他不知那人是谁。直至天妖乱九霄之时，元始天妖屠戮东华帝君于五彩神剑之下，一美貌女子哭啼至前，她就是太元圣母，她的哭声悲切凌人，撼动九霄。她目不转睛的瞪着元始天妖，“他，是你的亲弟弟！”

太元圣母早就知道了那个作乱三界的妖孽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她不敢去认，也无脸相认。所以才衍生了这场悲剧。后来元始天妖性情大变，无人知其原因，也无可考究。

可太元圣母心里明白，那伤掩埋在心底，让自己拨开了尘土，真的会痛会恶化。

所以，当太元圣母望见那一抹绚丽时，记忆纷沓袭来。

太元圣母知其厉害，大声叫喊道：“伏羲，躲开那道光。”

伏羲怔怔的呆了，这个自己一直留手的少年，上来便是这毁天灭地的杀招，自己真的要烟消云散了么？

一声惊天巨响，伏羲石像四分五裂，整个神殿一片狼藉。

帝乱

伏羲幻化的那道禁咒之光直直的打在了妖魔道封印上的太极阴阳鱼里，太极断裂，绿光乍现。那青衣神侍见状疯一般冲过来，抱着已变作元始天妖的楚小来一顿拳打脚踢，嘴里呜咽的喊着：“你杀了青帝。。。你杀了青帝。。。”

凤凰大喜过望，疾步走上前去，伸手便去揭那八卦封印。青衣神侍大惊失色，手中绵绸隐没，转眼幻出一把长剑，撇了楚小来朝凤凰后背疾刺而去。凤凰头都不回，反手一掌，黑气弥漫，方近跟前的青衣神侍被一掌震飞，直撞到未央神殿石门上才算止住。

凤凰桀桀的笑了两声，摆正身子继续伸手去揭八卦封印。这时太极八卦碎裂的阴阳鱼处，绿光慢慢隐淡，似乎凭空多了一道屏障。凤凰正自兴奋，迫不及待要打开封印万年的妖魔道，自然没有发现这么细微的变化。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银白色的光，凤凰整个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白光息掩，又重现出那碎裂的八卦封印。楚小来眉头紧皱，上前一步眼瞅着这个嵌在石壁上的八卦封印，大声道：“伏羲，你这又是何苦，今日即便你元神灰飞烟灭也难以护妖魔道封印周全，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牺牲。”

封印上白光波动，又瞬间恢复原状。楚小来面色阴冷：“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着，一道碧蓝色的光从楚小来胸口传来直直的罩在了八卦封印上，碧蓝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封印，楚小来嘴角浮起一丝轻蔑。

破裂的八卦封印终于无法抗衡楚小来的邪戾元气，盏茶时间，白光消散，封印无声化粉。

楚小来双掌轻推，山壁石块自封印消失处层层剥落，绿光越来越亮，妖魔道终于再次重现。

这又是一桩秘辛。当年炎、黄二帝阪泉之野一战后，黄帝统一华夏诸邦。三界初分，黄帝即为天帝，坐守中央天界。附分四天帝及辅神协同治理三界，分别为太阳神炎帝与火神祝融共同治理天南一万二千里的地方；少昊与水神共工治理天西一万二千里的地方；颛顼与海神禺强治理天北一万二千里的地方；青帝伏羲与九河神女华胥氏及属神句芒治理天东一万二千里的地方。

三界安定后，黄帝传位颛顼，自己闭关修行而去。颛顼接掌天帝之位后，纵容属下胡作非为，搅和的三界乌烟瘴气，接着为了巩固帝位，颛顼派天兵四处讨伐不服他统治的仙神异士，最终导致人神共愤。西方天帝死后，水神共工率领西天诸神发兵讨伐颛顼，共工在青帝伏羲的帮助下终于击溃了颛顼。颛顼死后，黄帝被迎回，重做天帝。但自从共工打败颛顼后，无形的野心让他不能自持，最终天帝派火神祝融率兵将其剿杀。

水神共工叛乱一事令得黄帝忧心忡忡，这些妖生魔念的战将们个个法力无边，虽然此时臣服自己麾下，指不定哪天突生异心，到时纠合到一起，怕自己帝位难保。黄帝打定心思，表面一副和善，背地里却派天兵天将四处掳杀这些妖仙魔将之属。并私下四处找寻妖魔道，想把那些万物生灵修习成道的精灵们屠杀干净，以绝后患。

此举令得万物生灵修行的妖魔们惨遭杀戮、居无定所。后来牛首人身的蚩尤、魔念衍生的刑天奋起抗争，但无奈势微力薄，最终含恨而死。自此以后，妖魔之属便于天界众神分庭抗礼、势不两立。而天帝藉此为名，更是肆无忌惮的屠戮这些妖魔生灵。

殊途

青帝伏羲眼见三界因此动荡不安、民不聊生，不禁心生哀叹，辞了天帝之位后，伏羲游荡名山大川之间，终日放荡其间。三界众神均以为伏羲游手好闲、不求上进，遂也慢慢少了对他的记挂。其实伏羲是在寻找中和之道，让妖魔与众神们既不互相杀伐，又能安平度日。他立誓要找出妖魔道所在，穷自己一身神力将其封印，那样就再也不会有妖魔乱世，三界也会恢复安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未央山附近，一道蓝绿相间的光亮吸引了伏羲，妖魔道传送便在那暗无天日的未央山谷底。伏羲大喜过望，冲进未央山时，见到了正在行云布阵的太元圣母。二人不谋而合，合力幻化太极八卦封印将妖魔道封印起来。又担心此处被天界众神寻到，伏羲用在未央山乱石间寻到的一颗散发无穷邪力的血珠充当阵眼，以盘古氏遗留的玄铁祭台中和无名血珠的邪力，又在太元圣母原本的五行之阵的基础上复加了八卦幻阵，终于布下无懈可击的未央大阵。二人又担心妖魔道内的魔王妖兵们法力高强冲破了封印，于是舍却肉体幻化成石像，万年来昼夜不息的守护在妖魔道封印前。

其间，二人于未央山中救下了一只受伤的青色蝴蝶精灵，名曰：青蝶。青蝶感怀二人恩情，终生侍奉前后，唤作青衣神侍。

自此，妖魔道消失三界，天下安平。

其实在元始天妖的内心深处也是迷惘一片，曾经那么坚毅的相信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结局却那么的不堪回首，自己曾经最着念的兰芷到最后还是背叛了自己，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万年的轮回，自己心中仇恨不减，偏偏自己的转世之身却这般的慈悲心肠，善良的令人发指。这究竟是上天注定，还是命运使然？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现在，那坚持的道路却渐渐影影绰绰起来。

楚小来望着眼前绿光波滚的妖魔道传送阵，怔怔发呆。

这时太元圣母凄厉的声音大喊道：“孩子，快。。。快闪开！”

楚小来听到那句“孩子”，心内莫名的刺痛了一下，身形稍滞，后背如撞重锤般五脏六腑都扭结在了一起，余势不弱，楚小来被迫迈前一步，却再也忍不住胸口剧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楚小来强自按捺胸口翻腾的气血，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凤凰阴鸷的面孔满脸堆笑：“此一时彼一时，你卑鄙咱也不君子。诚如你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妖魔殊途，自然不会走在一起，识相的就别挡道，我回去重整旗鼓，他日杀上天界，一雪这数万年之耻！”

楚小来双目涣散，一屁股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凤凰迈前两步，嘿嘿笑道：“妖尊啊妖尊，想当年那个叱咤三界、神武不可一世的万妖之首哪里去了？你知道我当初是多么的崇拜你么？可是现在你这个样子真的令我很失望、令我很痛心。都说你那个白痴转世之身不争气，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今天就让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把你们一并送往极乐，好早结束你们的痛苦，阿弥陀佛，善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