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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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富贵乃巨鳄堂堂主，与唐人凤同为堂主，他如此一说，表明唐人凤早在暗中拉帮结派，觊觎教主宝座，李墨松心头一凉，仿佛见到梁顶天又复活了。
此时，数名定海堂弟子道：“温女侠，追随教主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波儿姐不当教主，我等便是不服！”
这般人想是波儿亲信，或是痴迷于她。谁知，他们马屁拍在马腿上。波儿并不贪这教主之位，她也看出朝廷用心险恶，现今，天道教教主无疑坐在火山口上。
波儿缓缓道：“我乃女儿之身，如何担此大任……”接着，顿了顿，说出句让全场震惊的话：“众位兄弟难道忘了，还有少主梁浩然尚在，子承父业，天经地意。”
梁浩然四岁不到，继任天道教教主，此等荒唐不堪的提议，居然，真的，通过了！
李墨松不反对，因为不愿让唐人凤夺权。唐人凤没话讲，因为他对波儿又爱又怕，蔡擒龙很赞同，因为梁浩然是梁顶天的骨血，他们三位都点了头，其他人自然只有高呼英明的份了。
梁顶天死后次日，江湖同盟便已得了消息。上官骛极首先想道，该动手了！神女门万余名弟子远赴岭南，人地生疏，恰如行军打仗一般，衣食住行样样棘手，亏得神女门财力雄厚，还能维持这个把月。其他门派早已军心涣散，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时有发生，再不开打，江湖同盟形将土崩瓦解。
然而，真正促成上官骛极下决心的是，今日这场会晤，他眼前之人，乃锦衣卫指挥使司马雷。
“司马大人，如此尊荣之体，亲临召见汝等江湖闲人，实令在下愧不敢当啊……”
上官骛极说的也不尽是客套话，神女门与官府交情并不很深，打交道的都是些小官小吏，上官骛极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大同总督杨怀仙，司马雷官衔与之一般，却可掌省级督抚之生死。
“上官大侠，言过了，官民本一家嘛。”
司马雷哈哈一笑，打量起这位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男人，暗道：此人就是上官骛极，秦爷下一个要铲除的目标？司马雷有些疑惑，这个脂粉气十足的男人有何能耐统领江湖第一大帮？
双方一阵寒喧，司马雷道：“此番，上官大侠率江湖群雄，为武林伸张正义，朝廷十分赞赏……”
司马雷先表个态，此次规模空前的江湖厮杀算是合法了。
“梁顶天肆意妄为，江湖同道岂能坐视不理。”上官骛极说的理直气壮，示意我欲称霸江湖，朝廷也休想管了。
司马雷再问：“梁顶天已死，上官大侠下一步计划如何？”
“在下以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最为妥当。”
“天道教刁民个个十恶不赦，上官大侠此意甚好，甚好……”司马雷开怀大笑，转而问道：“其他江湖帮会可都是此意？”
“江湖同道，自然是一条心……”上官骛极得意道，他不知武当在梁顶天死后，原想打道回府，是沙鹤亮前去游说，承诺近日必取清晖城，玉璇子本就恨意未消，便决定再杀他几个，告慰师父在天之灵。而华山派掌门展千秋，与萧青锋交情不浅，又有兴帮立名之雄心，故而也留了下来。就这样，在官府暗中撮合下，江湖同盟才未破裂。
“好，好……”司马雷颌首嘉许，又问：“上官大侠可有破敌良策？”
“在下正为此事烦恼不已……”上官骛极似笑非笑，他苦等一月，为的就是朝廷来雪中送炭。
“上官大侠，本官便是奉秦大人之命，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司马雷用了个“助”字，显出主次之分。
“噢，大人意思是……”上官骛极要他再说的明白些，他可不愿朝廷来抢夺胜利果实。
“秦大人已定下破城之策，本官会率锦衣卫缇绮，夺取清晖城三道城门。到时，江湖同盟便可顺利进城。”司马雷故意一顿，然后道：“余下之事，全由上官大侠做主……”
“此话当真？”上官骛极暗忖：朝廷是要将天道教置于死地，但也不至如此纵容自己吧。
司马雷又哈哈一笑，反问道：“上官大侠以为本官儿戏？”
“自然不会儿戏……”上官骛极有些尴尬，随即又问：“司马大人，到底有何妙策？”
上官骛极未见朝廷调来大军，清晖城又明显易守难攻，难道锦衣卫有三头六臂？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司马雷得意洋洋，展开清晖城防图，重重砸下一拳，断喝道：“清晖城必将夷为平地！”
“我要他鸡犬不留……”上官骛极阴阴一笑，如雾眼神弥漫无限杀机。
深夜，偌大灵堂内，阴森森，空荡荡。
董云抱着沉睡的儿子，默然跪坐，身边也就是阿娇等几位侍女家奴，共计不到十人。
原定海堂之人都不笨，今日集会，已窥出门道，谁还对梁顶天忠心耿耿，说不定明日便会与他做伴。
唯一不惧的便是蔡擒龙，他悄悄走来，对董云低语道：“大嫂，李堂主他们来了。”
“哦……”董云面无表情应了声。
李墨松、洪大锤、彭有福和小游子等人，白巾白袍，神情肃穆，步入灵堂。
“夫人。”众人躬身行礼。
“大伙都别客气……”
除李墨松外，其余都是移山堂弟兄，董云略略展颜。
小游子与董云相熟，率先开口道：“云姐，我们有事与你相商。”
“说吧……”
董云知他们深夜前来，不会是为梁顶天守灵。
“刚接到探报，近日，江湖同盟会偷袭清晖城……”
“是吗？”董云不以为然，近来这种真假莫辨的探报太多了，何况，清晖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偷袭的。
蔡擒龙一旁道：“此次，极可能是真的，我也得到情报，蓝村、曾家寨等处已现神女门之人，连天心山一带也有敌情……”
“噢，他们是得知了顶天死讯，故而……”董云有些担扰起来。
“有可能。”李墨松开口道：“神女门远道而来，绝不可能空手而归，这仗早晚要打，所以，我等几位都已商量好了，无论如何要先分散一部分人马……”
董云惊道：“如此一来，城中防御岂不更吃紧？”
董云不谙兵法，李墨松为其解释道：“有部分兵力在外迂回侧应，反而比孤守在此要有利的多……”
董云无心道：“此事我不在行，你们决定便是。
“我们早已决定了，此来便是想请云姐带着小浩然，与我们一起走！”小游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董云一怔，脱口问道：“非走不可吗？”
董云不想走，一来，怕势单力薄，出城后反而更凶险，二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她再不习惯风餐露宿的江湖日子。
李墨松道：“不是我说话不吉利，清晖城树大招风，就算神女门不来，朝廷又岂能容得，清晖城迟早会沦陷的。那时想走就难了。”
董云犹豫片刻，问道：“出城就太平无事了？”
李墨松回道：“太平无事说不上，但定要比此处安全的多……”
“云姐，只要我们能赶在江湖同盟动手前，潜伏出城，应是不会有啥事的。”小游子道。
蔡擒龙毅然道：“大嫂，我会带上弟兄与你们一起走。”
如此一来，天道教岂不分裂了吗？董云有些着急道：“擒龙，你也要走？此事可与波儿姐唐堂主他们商量过？”
“不必商量，他们巴不得我走。”蔡擒龙忿然道。
董云也知其意，当下便不多言，心道：暂避锋芒也不错，再说，此行人手不少，应无大碍。
“好吧，先出城避上一避，若是江湖同盟退了，我们便回来……”董云还是为大局着想。
见董云答应，李墨松长舒口气，忽又叹道：“唉，也不知娟娟这孩子如今在哪儿？我们这一走，怕是再见不到她……”
李墨松年过三十才得此女，自然视若掌上明珠，想起娟娟，不免眼圈发红。
一提成光和娟娟，立时勾起在场众人忧思。
娟娟临走时，倒与董云说过，会去广州城，至今也未见书信寄来。她去了何处？师弟的病情如何？还有梁亭鹞那离奇之死是咋会事？这些事令董云愁烦不堪，但她不敢告知李墨松，只得故作泰然，安慰道：“李堂主，不必担心，他们行踪，我倒是知个大概，此番出城去找他们便是……”
“好，好，好。”李墨松欣然应道，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蔡擒龙道：“大嫂，你将大哥后事料理定当，我们明夜便出发……”
董云又吃了一惊：“明夜就走？你大哥尚未下葬，再说，明日是中秋节……”
“大哥生平最不喜欢繁文缛节，我看明日一早便可下葬。”蔡擒龙也不喜欢繁文缛节，说穿了他不大懂汉人礼仪。
“这哪成……这……”董云又犹豫起来。
李墨松劝道：“夫人，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天道教也没那么多规矩。”
李墨松做过吏部侍郎，自然懂得礼仪，可若说，要将梁顶天这畜生曝尸街头，李墨松也不会说个“不”字。
董云沉默良久，低头对着怀中儿子，轻声道：“小浩然，咱们就听各位叔叔伯伯的……”
在场众人一愕，他们都听出些许孤儿寡母的无奈。
波儿细致地抿了抿胭脂，迷人朱唇更显娇艳欲滴，完成这最后一道工序，波儿对着铜镜又独自欣赏一番，回首娇媚无限道：“人凤，你看如何？”
唐人凤正忧心忡忡，在房中踱步，听得波儿开口，头也没抬，应道：“真乃天生尤物，美极、美极了……”
波儿嗔道：“混账，看也不看，如何知是美极了？”
唐人凤急忙走近两步，扶着波儿双肩，柔声道：“还用看吗？波儿姑娘乃天下第一美女啊。”
“油嘴滑舌，谁封的天下第一？”波儿笑问。
唐人凤一脸正色道：“天下谁人不说？除非他是瞎子！”
“说的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望着一脸正经的唐人凤，波儿笑得花枝乱颤……
待波儿笑过，唐人凤正色道：“波儿，我至今弄不明白，你为何要让梁顶天的孽种继任教主？将来，他长大……”
“没有将来。”波儿打断道：“天道教没有将来……”
“真有这么糟？”唐人凤不信。
波儿烦道：“这话我不止讲过一次，你就别梦想去做那教主，梁教主是个什么下场，你总该看到吧？”
“梁顶天还不是死在你我手里……”唐人凤申辩道。
“错！若不是他吃了塞上风一刀，你我能杀了他？若不是时势逼人，我会与你联手？”波儿很直爽，说的也在理。
唐人凤仍不甘心道：“按你说，我们真要离开清晖城？”
“当然，我都已安排好了，明日便走！”波儿决然道。
“噢，所以你答应李墨松他们……”唐人凤悟道。
“对，他们一走，我们便动身……”波儿点头道。
见唐人凤一脸难色，迟迟不言，波儿愠怒道：“你若不想走也成，反正我明日一定要走。”
“走，当然走，我还等着娶你这大美人呢？”唐人凤拥住波儿一阵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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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月红之夜


一轮明月初升天际，璀灿繁星满缀苍穹，好个宁静祥和的中秋之夜。
佳节里，清晖城东门城楼上，守城的天道教弟子，纷纷举头仰望那轮勾人思绪的辉月，不由自主坠入遐思之中，有的思念父母，有的思念爱侣，有的则在思念故去的弟兄……
突然，一位年长弟兄遥指东北天际，紧张道：“小六子，你眼神好，快看看那是啥玩意？”
“是大雁啊！”小六子兴奋道，他正看见一群大雁自东北天心山方向飞来……
“不对吧，你见过大雁吗？”年长者又问。
“没见过，今日正好……”小六子看得出神。
“我看是蝙蝠……”一旁有人插话，他也看见那天边异象。
“有这么大的蝙蝠吗？”年长者声音有些不对劲了。
“也没这么大……大……大雁……”插话之人声音发颤，以他的观察，那群“大雁”翼展起码有二丈宽，不知是何怪物？
“快，快去禀报仇堂主……”年长者叫了起来。
未几时，巨鳄堂堂主仇富贵，登上东门城楼，眼前的情象，已令他目定口呆……
明朗辉月下，飘浮着一群群形似巨蝠的不明飞行物，这些巨蝠，幽灵般悄无声息，越飘越大，越飘越近……
城楼上，天道教弟子，个个神色惨变，毛骨悚然，谁也想不出如何应对。
这些就是秦则方那日在天心山顶，突发奇想设计出的滑翔器，它们用竹杆和牛皮扎成蝙蝠状，尾部还装有一舵，能控制方向，千余名锦衣卫便是乘着阵阵东风，驾驭这些巨蝠自天心山顶滑翔而来……
仇富贵呆了足足一盏茶工夫，才急嚷道：“快，弓箭手！射死那些怪物！”
未等天道教弟子弯弓搭箭，一阵箭雨从巨蝠中倾泄下来……
城头顿乱，仇富贵边躲边喊：“敌人来了，快鸣锣……”
话至一半，巨蝠已飞临头顶，射出一条火红怪龙，猛然绞住他脖子，随后那条怪龙蓦地倒卷，仇富贵整个人当即被甩出城墙……
仇富贵的惨号尚在夜空回荡，火龙主人已弃去巨蝠，跳至城楼上，三名天道教弟子趁其立足未稳，冲上去欲施杀手……
“找死！”那人未有转身，火红怪龙倏然弯折，似是长眼一般，嗤、嗤、嗤，连中三人额头。当下，三人脑袋好似爆竹般，点着，炸开……
那人这才转身，只见他五短身材，面色火红、锦袍火红，手中那条长鞭亦是火红，正是锦衣卫顶尖高手，“火龙鞭”金杰三。
金杰三未待天道教弟子惊魂稍定，“火龙鞭”又是舞起，倾刻间又吞噬掉不少人命……
此时，巨蝠中的锦衣卫也已降落城头，这些天降神兵，身手自是不凡，而守城弟子人数处于劣势，又是措手不及，如何经得住锦衣卫如狼似虎般一通狂杀，片刻过后，悉数被歼。
金杰三将鞭一收，沉声令道：“打开城门，放响箭，告知神女门人，进城！”
同样的奇袭战，同时发生在北门城楼，当下两座城门打开，早已候在城外的江湖同盟，轰然而动，潮水般涌进清晖城……
城中，董云、李墨松等人正在校场与波儿唐人凤等道别，见得东北天际出现异象，也是惊疑万分，到后来，遥见东门城楼，人影幢幢，杀声连连。方才悟道：敌人来了，选的正是中秋之夜。
“怎么办？”众人异口同声，却不知去听谁的，总不见得问小教主何去何从吧？
蔡擒龙率先道：“先摸清情况再说。”
其实，也不用探了，马上有人飞驰来报，东门，北门相继失守，江湖同盟已冲杀进城……
“西门、南门那边……”李墨松还未问完，又有来报，西门也失守了……
“快向南门突围啊！”有人急不可待叫道。
“不成，留下的口子必是陷井！”这点兵法常识，小游子也知道。
“哪向何处走？”董云急问。
还是蔡擒龙有主见：“敌人三路杀来，总有薄弱环节，当务之急，是选准突围方向……”
众人点头，万幸的是，移山堂一部人马，与蔡擒龙一部人马，都已整装待发……
“向西门去！”李墨松是睿智的，西门最后失守，说明它的战略意义最小，也就是说西门的敌人可能最弱……
见波儿尚在沉思，蔡擒龙一把拉过，心急道：“波儿，你看如何？”
两人曾为梁顶天左膀右臂，十年来，打过不少漂亮仗，危急关头，蔡擒龙很想听听波儿的主意。
“好啊，就向西门突围……”波儿心不在焉道。
“那谁打头阵，谁来殿后？”蔡擒龙又问。
“擒龙，你来打头阵，我与唐堂主断后……”波儿不假思索道。
“波儿……”蔡擒轻呼一声，煞是动情，要知那断后掩护之人极可能突围不出。
“发什么楞？赶紧啊！”
波儿却是不理蔡擒龙，领着唐人凤等人向腾云宫奔去……
此时，清晖城已火光冲天，马蹄声、喊杀声、刀剑声四下响起，城中大都是天道教众，虽然仓促应战，却不失英雄本色，面对强敌，无所畏惧，不分男女老幼，就地举起刀枪，与杀到家门口的敌人肉搏起来。一时，几乎各条街巷，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