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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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半天，娇声道：“我，我听话。照顾好自己，我，我，阿晗好利索了，我，就回来好不好？”
古涵山把她小脑袋按在胸膛上，轻声道：“小小，爸爸比你了解欣然，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比爸爸更想你。”见小小只低着头没有反应，接着道：“不许做伤害自己的事儿，一旦有什么危险，给家里任何一个人打电话都可以。小小，爸爸同意你暂时搬出去住，是相信我小女儿是大人了，能够照顾自己，但是一旦你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小小，爸爸会动家法，不仅会狠打你屁股，也会重罚蒋晗。记住了吗？”
小小低着脑袋，半天，使劲儿点了点头。
古涵山想着小小要离开他一段时间，就跟割肉般疼痛，立时就想反悔，可念着大女儿的执拗劲儿和小闺女这逆来顺受的性子，还是计划照旧吧。最后，把小小使劲儿揽在怀里后，温和无奈道：“小小，爸爸在这，等你回家。”
……
小小压抑不住满脸的激动走出古涵山房门时，跟刚要敲门的古大少和古柳撞了个对面。小小即将远离的欣喜和古涵山毫不掩饰的不舍和挂怀，让小小一脸的满足和雀跃，见到面无表情的古大少和转过脸去一身不自然的欣然也不再惊恐，抬声说了句：“大少爷好，大小姐好，我先走了”后，便不再看二人脸色，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古楷、古柳对视一眼，门外小小的一脸喜气和门内自家老头苍白颓唐的面色，让兄妹二人一时惊愣在当场。

留不如走

古涵山见长子、长女一起进来，露出笑容道：“这几天怎么样？”
古楷和古柳见父亲难掩疲惫，却只字不提小小，有些吃惊地停顿了一瞬后，古楷便和父亲说起了欣然实习的情况。
古涵山凝神听着，不时地笑摸着坐在身旁的大女儿的头发。古楷见父亲倦色上脸，简单收尾后，便轻声道：“要不爸睡会？我们先出去了。”
古涵山点头道：“好，晚上一起吃饭。”
古楷一愣，见父亲始终未提其他，便拉着有些茫然和不舍的欣然出了房间。
小小回房后，在床上连翻了三个前滚翻，想要后滚翻时，脑袋卡在了两腿间，憋得小脸通红，半天才拔出脑袋，也不在意，兴奋地小脸通红，在床上原地起跳，大呼出声，要不是听到声音的胡伯进来瞧个究竟，小小恨不得在地上翻滚个j□j十连环圈。
胡伯一把把小小抱在怀里，见小小“咯咯……嘻嘻……”的喜不自禁，心里一痛，用力拍了她小屁股一下，长叹一口道：“丫头，瞧这高兴的，跟要放风似的，明天胡伯跟你过去，房子里缺什么，我们添置上好不好？”
小小一滞，蹲在了床上，抬头看着眼眶深红，马上要落泪的胡伯，心里的酸涩慢慢涌了上来。小小抬手轻轻擦着胡伯眼角，有些歉疚道：“胡伯，不用的，我哥哥家什么都不缺，我也用不了多少东西，你，你好好的，我，过几天回来看你好不好？要是，胡伯想我了，胡伯去看我好不好？我家可大可大了，胡伯跟我住一屋好不好？”
胡伯终于忍不住，把小小使劲儿抱在了怀里，作势扇了她屁股两下，哽咽道：“傻姑娘，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嗨，胡伯是下人，不好多说。你日常的东西，我们给你收拾呢。”
小小微垂了一下眼，没有多说，只一下蹦起来，使劲儿亲了胡伯一口，哼唧道：“胡伯胡伯，我哥哥爱吃大骨头，猪骨头羊骨头牛骨头鱼骨头都可以，明天给他一样做一盆好不好？”
胡伯大笑，答应了下来，揉了揉她脑袋后，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书包，递到了小小怀里。
小小疑惑地看着胡伯，低着头，半天没有伸手接。
胡伯叹口气，温声跟她说：“这是老爷子给你准备的，东西不多，小住几天就够了。”胡伯见小小绷着身子，始终不肯伸手，叹了口气，打开拉链，拿出里面东西对她说：“这些现金够你花一阵了，这张卡是老爷子自己的副卡。这张房产证上有地址，门钥匙在笔袋里，屋里东西都是齐的，要是在蒋晗那里住不惯，就换到这儿……”
未等胡伯把话说完，小小便把这半书包的现金和一堆物件儿如烧红的火炭般，直扔回胡伯怀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色急红道：“不用不用，胡伯胡伯，我不能要。我哥哥家什么都有，蒋叔和大妈给了我们好多钱，我，我回来的急都没带回来，我们不缺钱。”小小急得险些哭出来，拽着胡伯胳膊急声道：“胡伯胡伯，我在古家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这要走了，怎么还能打包呢？胡伯，老爷的好意我领了，可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要。我哥哥什么都有，我姐姐也给了我好多，胡伯，我，我真的不缺钱。”
胡伯见小小如扔病瘟一样，把书包瞥了过来，尴尬不已，想了想，温声道：“小小，钱多不烧手，自己在外，多带点钱，万一有个急用呢。你要是不收着，老爷子可得扣我工钱了，嗨，胡伯今年的红包还得看咱二小姐给不给面子呢。”
小小见胡伯挤出来的一脸委屈，“噗嗤”笑出声，垂眼半晌，抬头道：“好，我收着，胡伯保密，拉钩！”胡伯长舒一口气，又和小小说了半天话后，起身出去了。
晚饭时，小小坐在古隶下首，虽然对面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古大少和对她仿若不见的欣然，可小小似乎再没有了忐忑，每道菜都夹了一大口。下午补了一觉刚起来的古隶见小小突然转了性，高兴地逗着她玩儿，小小更似人来疯般恨不得四爪齐上的跟他抢起了食儿。
古涵山视而不见，古楷低头掩去眼里的惊色，古柳不时抬头头看着笑得合不拢嘴，饭粒掉了满桌的小小，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直到古涵山匀慢的速度都放下了筷子，小小依旧没吃饱，含着半口饭大喊着：“胡婶胡婶，添饭添饭。”话音刚落，两个饭粒喷到了古大少的碗前。
古楷还没来得及皱眉头，就听小小鼓着腮帮子红着脸道：“嘻嘻，不好意思大少爷，我给您擦擦，不是故意的。”大眼睛里没有了惊惧和紧张，反而满是调皮和喜意。
古涵山垂下眼，忍着心中酸涩，闻声嗔道：“坐下，擦桌子也没有用袖子的。”
小小使劲儿咽下了嘴里的整口饭，一龇牙，吐着舌头向古涵山做了个鬼脸后，低头傻乐了。
到这，就是反映最慢的古隶都看出了小小的不正常，不仅怪声道：“小屁丫儿，不就是蒋晗过来吗？瞧把你乐的，来来，看着我，还认得我是谁不？”古二少瞪着眼伸手指着自己。
小小似乎只知道傻乐了，“嘿嘿嘿……嘻嘻嘻……”了半天，点头道：“认得，认得，古二摸！”
古隶大叫，起身两手屈指，一左一右使劲儿弹了小小脑门一下，见小小浑然不觉的依旧傻笑不止，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饭后，古涵山刚想拽着小小陪他散步，谁知小小谁也没搭理，出了餐厅直接跑回了屋子，关上房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古涵山怅然若失的看了紧闭的房门好久，没理会面面相觑的两儿一女，背手出门了。
直到看到胡婶带人抱着几大套床上用品和简易家具去前院装车，古楷兄妹才知道明天小小要跟着蒋晗下山“小住”。
“大少爷，您不知道？”胡婶有些意外，微微无措地收住了话。
古楷脸色有些苍白，回头看了眼咬着下唇浑身颤抖的妹妹和脸色仓惶的弟弟，沉声道：“让胡伯到我书房来一趟。”说罢，大步上了楼，古隶左右看了一下，也紧跟着大哥去了书房。
欣然在客厅连着深呼吸数次，强自冷静下来后，敲响了小小的房门。
起身开门的小小，脸上还挂着未退下的笑容，见到是欣然后，这几日的惶恐、忐忑、忧惧和无措似乎统统不见了，朝她礼貌一笑后，歪头对着手机话筒道：“欣然来啦，快去洗白白，不理你了哈。”
挂了电话后，冲着欣然咧嘴笑道：“屋里有点乱，就不请你进来了。找我有事？”
欣然一梗，小小无论是刚进古家还是出走后回家，从未对她如此大方平静。欣然使出全部脸面功夫，扯出笑容道：“我想跟你谈谈，去茶厅吧。”
小小微低下头，抬头笑道：“好，让胡婶她们也去吧，免得大小姐您磕了碰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眼神无波，口气揶揄，却让欣然的心瞬间绞痛难耐。
欣然咬着嘴唇道：“我去那儿等你。”说罢，掉头就走。
小小到时，茶厅空无外人，东西两边都是半透明的插屏隔断。白皙高挑的欣然窝在大大的落地窗沙发旁，柔发披肩，面容静好，微垂着眼看着窗外鹿阳山落日，满庭花木间，高贵安然。
小小笑了，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如欣赏价值连城的画作般，只敢远观，永远不敢伸手去碰，因为自己微贱，因为自己手脏。
欣然抬头看见了小小，擦了擦用在眼角的泪，招手道：“坐吧。”
小小穿着及膝的睡裙，乌糟糟的头发勉强打理个整齐，毫无姿态的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后，自嘲地想，欣然养条狗可能都比自己有气质。
欣然见小小捧着杯清梨汁美得直“吧嗒”嘴。沉默了片刻，终忍不住开口道：“你答应过，不会再走！”
小小手上一滞，不过一瞬，把正被梨汤“咕咚咕咚”都咽了下去后，抬头笑道：“欣然，我也是人！”
欣然一愣，继而怒道：“孟小小，我把你当狗吗？”
小小安安静静，笑道：“当然不是，你对狗都比对我好。”
欣然大怒，“腾”的站起，指着小小，抖了半天手道：“你怎么满嘴都是理？”
小小终于颓下肩膀，望着眼眶深红，眼泪一滴滴掉下来的欣然，想要上手帮她擦擦，使劲儿在衣摆上搓了搓手后，到底没有伸出去。只仰头道：“欣然，我可以好好跟你说话吗？”
欣然摔坐在座位上，扭头不语。
小小笑了，把空杯按在手心，两手交替揉搓起来，眼睛盯着水杯，不抬头道：“欣然，我知道昨晚的事儿还没完，胡伯跟我说了。大少爷判了我们俩一人四十板子，晚上挨完打我大概也没精神跟你说话了，趁这时候，我们俩都好好的，不吵架好不好？”
欣然一愣，抬头惊看着小小，半天，满口伶俐却半天没有说出话。
小小撇过头，眼泪不自禁的滴滴落下，深吸口气，向后窝在了沙发里面，静静道：“欣然，让我走吧，求你了！”
欣然捂着嘴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今天了？那你为什么还骗我？你……是我想不通，我走！爸爸那么对你，大哥、表哥、二哥……小小，你怎么能？”
小小胡乱擦着满脸的泪，苦笑道：“欣然，我想跟你说实话，你会不会告诉大少爷和表少爷？”
欣然心里闷闷一捶，难堪半晌，点了点头。
小小深吸口气道：“欣然，你知道我和我哥哥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望着欣然疑惑的目光，小小平静道：“我的病在初犯之后十年内极易复发，所以我哥哥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活过十六岁。而我，最大的念想就是知道我……我爸爸长什么样子，还记不记得我。欣然，我们都实现了。所以，够了。”
欣然茫然而心痛地看着小小，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接什么。
小小笑了，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的梨汁，大口喝了半杯后，歪着脑袋说道：“欣然，我知道我是个罪人，在古家，老爷子对我再好，我都是你们兄妹的心头刺。”视而不见欣然的摇头否认，似乎陷入回忆道：“我在德国的时候，瑟瑟姐嫌我闹腾，给我找来一堆古装剧，她知道我不懂历史，只要看上不出半个小时就能睡着，她们就可以……反正可好哄了。”小小想起自己昏昏欲睡时瑟瑟姐和三姐那每每奸计得逞的笑容，开心的笑了。
“但是有一个讲大宅院里斗来斗去的电视剧我坚持看了十多集，欣然，我觉得我就像那个家里最后进门的小老婆，即使当家老爷再喜欢，也得给大老婆磕头敬茶，给二老婆、三老婆、四老婆……无数的前辈主子捏来捏去，直到所有人都满意了，我这个最后进来的才能吃上个安生饭。”
欣然脸色涨红，握着拳头就要反驳。
小小大笑，擦着笑出来的泪水道：“说好了，不生气的，你要是气着了，我哥哥明天就得抬着我走了，哦，如果我还能走的话。”一句话，让欣然瞬间脸色苍白。
小小接着道：“大少爷讨厌我，快两年了，我多少次死去活来；表少爷讨厌我，我在古家走路头都不敢抬；二少爷讨厌我，呵呵，欣然，还得谢谢你，要不你赶回来救我……”小小抬起自己的左手，有些茫然道：“我去旅游就可以打半价了，因为我有残疾证了。”
欣然捂脸痛哭，想要大喊，却不知能喊什么。
小小泪流满面，再也撑不住笑容，沮丧道：“整个古家就你对我好，真心对我好，老爷不管我，你哥哥们不待见我，下人们笑话我时，只有你，知我疼知我冷，我挨打受罚挡在我前面，我几次就差一口气，是你救了回来。欣然，要不是你……嗨，我欠你那么多，都数不清了。”
欣然慢慢平复下来，抬着头呆呆地看着小小。
小小长叹一口气，抬声道：“可是，也是你，把我当条狗般想捡就捡，想扔就扔。”
欣然脸色紫胀，怒声道：“孟小小，那是我妈妈，我亲妹妹，我难道连生你气都不行？我打你了，骂你了，还是赶你走了？”
小小捂着脸，长叹道：“没有，都没有。欣然，你怎么对我，就算你容不下我，把我扫地出门，都是应该的。是我自己接受不了，古家这么大，这么漂亮。可是在我心里，老爷是你们的父亲，大少爷、二少爷、表少爷是你的哥哥，只有你，是我的……姐姐。”小小一字一泪，洒满前襟。
欣然苍白着脸，摔坐在座位上。
小小低声道：“他们厌憎我，打骂我，抛弃我，甚至……所有的一切，是我该得的，我受着，忍着，感激着。可是我受不了你这么对我。欣然，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得到，而是得到后又彻底的失去。你说宁可从未认识我，我也想说，我宁可从未认识你。”
字落人静。
半晌，小小仰头憋回了泪：“老爷、少爷们对我很好，我就是个孤儿，做了那么多错事儿，他们现在能这么对我，我孟小小虽然没读过书，可也有良心。可是，欣然，让我走吧，古家是你的家，对我来说，我的家在我哥哥那。如果你恨我，与其躲着我，不如永远看不见我。如果你不恨我，就让我好好活着吧。我所求的真的不多，跟我哥哥在一起，吃饱穿暖，不再寄人篱下，打份小工，安生度日。”
欣然激动的喊道：“孟小小，我们俩之间是我们俩的事儿，就算我容不下你，爸爸和哥哥们呢？”
小小使劲儿摇着头，一下一下，抬头道：“今天我跟老爷说我要搬出去住，我看出他，也许有点舍不得吧，可是他还是同意了。在你和我之间，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你。”见欣然难堪又带上些歉意的脸，接着道：“欣然，你从小到大挨过最重的打是哪顿？是你被二少爷诱着早恋，被大少爷打的那五十板子吧，你给我讲的时候，说大少爷带着泪打完，你当场就能站起来。我呢？那年在餐厅，我弄脏了大少爷的裤子，被抽的那些竹条，罚站时血丝都凝在了裤子上，你看的脸色发白，欣然，那是我在古家挨得最轻的一顿打。就包括大少爷今天说，咱俩推搡，一人四十板子，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打你。可我，至少两天起不来床。”
欣然泪流不止，捂着嘴再难出声。
小小痛哭道：“我在古家，推倒了表小姐，被臭骂，被重打，然后全家参观后罚禁闭。推倒你，你大哥明明看见是你先挡的道，我依然要挨打。可你知道我哥哥怎么对我的吗？我不小心把三姐推下楼，三姐腿上挂出一大道血檩子，可就嘟囔了我一句，我哥就三姐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