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歌姬-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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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吧。”

三人面面相觑，又互相点头示意后，开始往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降落。

第四卷化古篇第二十五章天陨

小巧精致的房屋像鸟巢一样建立在格外敦实的大树啊，应该是属于住宅，而非商店、旅馆等建筑。

因为那些建立在地面上的、被绿色的蔓藤和紫色的花朵环绕的房屋，要更像是对外开放的商业式建筑，即使是夜间，依旧有绿发尖耳的希尔络丝族不停的进进出出。

姑且，叫他们“妖精”吧。

望着一些揉着惺忪的眼眸，扑哧扑哧地扇动着背后蜻蜓般的薄翼，摇摇晃晃地飞进树屋中的希尔络丝族，“妖精”这个词汇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

眼前的，应该是“酒馆”吧，无论是冒着气泡的大麦酒样的饮料，还是豪迈的大笑着的妖精们，都让祈誓产生这一即视感。

然而事实上，这家“酒馆”大门上，确实挂着“青岚酒馆”的招牌。

“那是……”祈誓指着酒馆的招牌张大着嘴，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字体，却真实地将字义反馈到脑海，即使是表面上已经恢复冷静的他，也无法忽略这一事实。

然而茹雨和苍琐显然也因此而格外困扰，并没有即使接下他的话。

“宾丽斯啊，你家的先生可真厉害，昨天和奥里森爵士的决斗居然赢了。”

“艾伦，小声点，我家那口子就是太鲁莽了，居然去和贵族决斗，即使赢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唉，我已经在考虑择日搬到临近的邯郸城了。”

……

“小丽，你的胸部又长肉了，晚上到我家快活快活？”

“那……”

“放心，昨天和团里的人一起猎杀角蜥蜴，俺们可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啊，真的吗？亲爱的！”

……

站在青岚酒馆前的祈誓三人，脸色越来越苍白，耳边不断传来的陌生语句，竟然一字不差地全部听得懂！

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不用太在意吧，我们连发色、瞳色都改变了，不过是语言而已，应该很容易接受吧。嗯？！”自我安慰性质地说了一通，茹雨突然愣住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开口说出的话，已经不是通俗的汉语……

“这……这变化可真出乎意料呢，不过翅膀……”祈誓摸了摸额头，说道。

“翅膀已经长出来了，确认完毕。”苍琐默默地从背后拉出一截薄翼。

……

诡异地沉默了数分钟，祈誓带头走近了青岚酒馆，这酒馆看起来并不豪华，也没有迎客的门生，但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和穿梭在桌椅间、身上服饰露出度极高的服务员，都属于很漂亮的女性……妖精。

无视了周围那些嘈杂的顾客，祈誓径直向那老板走去，酒馆之类的地方总是消息最灵通的，虽然不确定这一点在希尔络丝是否同样通用，但是此时此刻，祈誓已经无法忍耐了，尽早地，尽早地打听出消息，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请问一下，您是否见过会那种瞬间消失的能力的小姐。”无比直白地用汉语这样问道，果然在说出口后就被自动转换为流通在此地的希尔络丝语，完全不存在语言的隔阂。

“哦？这位先生是说风元素化吧？只有风元素使的风元素化才能担当得起‘消失’这样的形容呢。”酒馆老板歪着头思考了一瞬，展开很温暖的笑颜回答道。

“风元素化？风元素使！能仔细地跟我说明一下吗？我会在事后付款答谢您的。”祈誓怔了一下后，继续问道，为了能得到详尽的信息，他已经不顾自己没有钱的事实实行欺骗行为了。

“啊？呵呵，这位先生真有趣，想要搭讪的话挑些实在点的问题嘛，风元素使可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呢，不过你想要找风元素使的小姐的话，我们这个小城可容不下那样的大人物哦。另外……”老板向祈誓抛了个媚眼，继续说道。“先生你长得那么帅气，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一定会接受你的搭讪的哦。对了对了，我们店里的小曼还没有男友呢，不如看看她和您的意不？”

顺着老板的指导看向正满脸困惑走过来的服务员小曼，祈誓一瞬间僵直了，这老板……

后来的茹雨一把挽住祈誓的胳膊，将胸部紧紧贴在他身上，然后笑着回应老板：“这位姐姐，我们先生可是有妇之夫，说起来虽然不好意思，但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风元素使呢，如果您不想说的话，可以告诉我们哪里能找到那样的风元素使吗？”

老板略微错愕地看了茹雨一眼，随即无所谓地笑道：“这位小姐您也陪着这位先生开玩笑呢，虽然我魔力弱小，但也看得出小姐您的周身都环绕着活跃的风元素，怕是也离风元素使不远了吧。”

茹雨咧开的嘴笑不出来了。

“老板，那边的希尔曼大叔又喝醉了。”服务员小曼这时说道。

“小曼，好好招呼这三位客人，希尔曼那酒鬼我去处理！”老板吩咐完后，果然丢下了祈誓等人离开了柜台。

祈誓有些无奈地看着完全不相信他们的老板走到一个水桶前，然后便看到她手指一引，一股清水顿时从水桶中飞出，如水蛇般从空中窜过，噗的一声打在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中年妖精身上。

被冷水淋了一个激灵的希尔曼猛地直起身来，然后像是梦游一样就那样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出了酒馆，似乎已经对此时养成了习惯。

“控水能力？”祈誓眉头微皱，但是又没有从老板的身上察觉出任何异能者固有的气息。

“总之，继续问下去吧，似乎这老板知道的很多的样子。”茹雨说道。

祈誓点了点头，就准备继续问那老板。

就在他走出第二步时，从酒馆外忽然传来带着颤音的惊恐叫声——

“星，星辰坠落了！”

“天要塌了！”

“天火，是天火！”

“众神终于发怒了吗？”

随后如惊雷般的轰隆巨响响彻整个世界！

祈誓猛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要透过它看到天空中滚滚而来的危机！

第四卷化古篇第二十六章恸哭

原本美丽的月夜已然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翻滚的红云，不，更像是天空被烧红的烙铁熔出了无数的窟窿！

绚烂而致命的流星带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天际，刺破苍穹，可怕的呼啸声屡屡不绝。

一颗，两颗，三颗……

仅仅是祈誓跑出酒馆后看到的数量，也已经超过了十颗。

“是流星雨吗？”

一瞬间如此想到，然而下一刻那乐观的结论就被事实完全推翻。

一颗暗红色的流星直直地朝着这边坠落而来，眼看着视野中的流星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周边已经响起了希尔络丝的妖精们仓皇的尖叫声。｜

然后……

“轰隆”一声巨响，闪烁着湛蓝光辉，与晶壁系统极为相似的防护罩将这整座城市完全覆盖，被火焰团团包裹的流星与防护罩发生了亲密的接触，肉眼可见的波纹层层荡开，流星终于被防护罩止住了步伐，随后因为高温而蒸发出的大量水汽从防护罩上腾起，形成团团的白雾。

那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铁块，经过了大气层的摩擦依旧残留着如此大的体积，可以想象它曾经该有多么的巨大。

如今的人类因为曾经的末日，已经按照坠落物体的体积大小，将流星和陨石完全分开，像这种体积的物体，称之为“陨石雨”，而非“流星雨”。

完全没有任何观赏性的灭世预兆，这是人类对“陨石雨”的定位。

“水神壁障居然差点被击穿吗？”

“难道真的是糟了神忌？”

“我希尔络丝一向尊敬神明，为何会遭此天灾？”

耳边不断传来绝望的哀号，完全没有因为一颗陨石被“水神壁障”挡住而放松精神，因为天空依然像是在发射炮弹一样不断有陨石坠落，其坠落的轨迹并非朝向同一个方向，而是无比均匀地向四周各个方向辐射。

忽然，数十个妖精拍打着翅膀飞上城市的上空，他们口中喃喃自语，各色光辉不断向他们身上聚集，然后形成各种不同的样式向停留在水神壁障之上的陨石打去。

风刃、火弹、水炮、雷球……

众多的攻击集中到一起，一瞬间将那颗陨石打得粉碎。

“难道都是异能者？”脑中转过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推论，祈誓出神地望着天空，三四颗陨石正带着绝望的呼啸声向这边坠落，但他此时却不知为何，完全没有身处险地的感觉，发而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似乎这陨石雨带来的末日光景完全与他无关。

“元素师聚集到一起，争取在铁石落下之前将它们击毁，其余人等迅速前往紧急避难室，我青岚城即将面对大危机，不，整个希尔络丝……”

威严的男性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传遍了这城市的每个角落。

祈誓正在思考那句话中的“元素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发现身边的老板已经腾空而起，在升空的途中，她的手中已经凝聚起两团隐藏着恐怖波动的水球。

“这就是元素师吗？看来是希尔络丝的异能者呢，那么元素使，想必是比元素师更强的一类吧。”

不断地有妖精从身边跑过，不断地有吼声传入耳中，祈誓却是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不只是他，茹雨和苍琐也在跑出酒馆后就不曾动弹，诡异地，一种“在电影院观看电影”的错觉笼罩了他们的身心。

这一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感觉，也在同时发生在进入希尔络丝的其余人类身上。

希尔络丝的妖精们奋不顾身地与陨石雨对抗，人类却一个个袖手旁观，但是那些妖精们却意外地没有理会这些举止异样的人类，甚至对他们的行为视若无睹，仿佛他们也是不存在一样。

“明明之前……还在很正常的交流……”

身边忽然有一个小孩在跑动中摔倒，祈誓本能地移动身体想要去扶他，然而伸出的手却没有任何感觉的从他身体中穿过，一瞬间，某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口升起，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一时间无法言语。

这场陨石雨，下了整整一夜一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神壁障已经完全被击破，而陨石雨下落的频率反而越来越快，那些元素师早已经应接不暇，有些甚至被坠落的陨石轻易地砸死。

曾经那个充满绿色、充满生机的城市也在水神壁障破灭之后的片刻，彻底化作了废墟。

亲眼看到一位元素师在陨石临身的瞬间喊出陌生的咒语，然后他的身体猛地膨胀到极限，与那颗陨石一同化为碎屑。

亲眼看到一位元素师低头望着毁灭的家园流下血泪，然后因此而没能躲过正好砸来的陨石，瞬息间没了踪影，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亲眼看到一位元素师在持续的陨石雨面前彻底精神崩溃，哭喊着用自己脆弱的身体撞向陨石，在陨石的撞击中粉身碎骨，他连那种自爆的法门都没有使用。

但依旧有精神坚韧的妖精继续撑着疲劳到极限的身体与陨石雨奋斗着。

然而面对这些，祈誓等人却彻底成了旁观者，简直是如同另一个次元的投影，对这个世界形成不了任何的干涉。

他们能做到的，只有在心中为死去的妖精哀悼，为生存的妖精而祈祷。

这个现象直到夜晚逝去，白昼降临，一切变得更加严峻。

“元素序列的纠正。”

飞翔在天空中的尚存的元素师们，从外表开始了让人惊惧的溃变，先是毛发和瞳孔失去颜色，变得苍白无比，然后是皮肤开始溃烂，一片一片的，腐朽脱落。

“基因的崩溃。”

希尔络丝的妖精们，没能像地球的人类那样幸运，没能承受元素序列的纠正带来的基因变化，造成他们彻底灭亡的，不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陨石雨，而仅仅是这给人类带来进化，让异能者和异力者诞生的元素序列的纠正……

不用去看，也能够想象那些躲到地下避难室的妖精们的下场。

心，似乎在恸哭。

第四卷化古篇第二十七章心月，悲歌

三百年前的地球……也曾经历过这等规模的陨石雨的摧残么？

隐隐传来的哀号声早已消逝，泣不成声的祈祷也伴随着绝望的惨叫被陨石坠落的轰鸣声完全遮盖……

这世界，已经没有了可供立足之地……

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没有立足之地，到处都是陨石坠落造成的坑洞，到处都是滚滚流淌的岩浆，还有陨石雨造成山崩、海啸、地裂……

完完全全，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进入这希尔络丝之地的人类们，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仿佛脚下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虚托着他们，支撑着他们，然而这些，却无法支撑那正在崩溃的心灵。

约摸百人的牧师队散乱地站着，已经没有了整齐的队列，也没有了保持一致的职业微笑，他们或是伸手抹着泪，或是双膝下跪，仅用双手撑着身子，又或是站得笔直的望着声势不减反增的陨石雨……

即使泣不成声，嘹亮的圣歌依旧从他们的口中吐出，当头的老年牧师高举着一本《永恒教典》，淡淡的白光从牧师们的身上飘出，缓缓聚集到那本《永恒教典》之上。

《永恒教典》回应了他们的信仰，渐渐悬浮到老年牧师的头顶，纯黑色的封皮上，那苍白的镰月和那逆转的十字架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辉，化为点点光雨洒向大地。

曾经在众多信徒面前让大地滋润，让枯草苏生的光雨，却只是穿过了那些断壁残垣，静静地沉入了地底，转而消失不见。

不可能有用的，自从这陨石坠落、自从这末日来临，人类就已经有这希尔络丝之地完全隔绝，不论是祈祷声，还是哭泣声，都不可能传到那些妖精的耳中，连哀悼……都做不到。

其中一名男性牧师忽然大吼起来，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撕扯，疯狂的力量将头发扯断，将头皮扯落，鲜血从中溢出，流过脸颊，滴落在脚下看不见的屏障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又一名女性牧师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地摇着头，似乎在驱赶突然而来的头疼，她的口中只留下含糊不清的呜咽……

牧师队越来越乱，不是去阻止精神崩溃的同伴去自残，就是自己成了需要帮助的一员。

圣歌，戛然而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一直口口相传这一真理，但是真正目睹了一个高智慧族群灭绝的全部过程，那所谓种族的隔阂就像玻璃般轻易碎裂。

他们毕竟，有那么一颗人心。

其余那些散落在各个城市中的人类，也和这些牧师相差不多，那份精神上的压力，让大部分人因此而绝望。

他们不像祈誓三人在夜晚才进入城市，跟妖精们也有着更多的交流，或许有过争吵，或许有过欢笑，或许施予过帮助，或许被施予过帮助，那储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不是如此容易消弭的。

即使是祈誓等人，看着那酒馆老板因为基因崩溃而在绝望中死去，也几乎无法压抑心中的那份伤痛。

手中有血，不代表心中无情。

然而世界有正面，就必然有反面。

在发现陨石雨无法伤及自己后，就一直以残酷的笑容看着希尔络丝的消逝的人，同样有。

在领悟到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后，就一直以俯视的眼光将希尔络丝的妖精们当做游戏里的NPC看待，从而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的人，同样有。

在看到同伴流露出同情绝望悲伤的感情后，就一直以讽刺的心情嘲笑着他们的懦弱的人，同样有。

……

那些以这是虚幻世界为借口说服自己的人，其实也明白，在三百年前的化古星上，想来发生过同样的一幕，这不过，是历史的重现而已，只是他们不愿去想，他们需要的，是那么一个可以掩饰自己的残忍冷血的借口罢了。

……

陨石雨一